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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低头问我,“好吃不?”
我摇头,“看着很幸福,其实不好吃。”
哥一边摇头一边笑,神色宽容。
晚上,我跟哥拉着手在秦淮河边走。
河两边的店面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在夜幕中绽放,分外鲜艳,如同一瞬间回到那个遥远的纸醉金迷的南朝,迤逦菲糜,亦真亦幻。
店面前的青石板道路在红色灯光的映衬下,发出幽幽光线,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哥把我的手塞进袖筒里,而后攥紧我的袖筒,拉着我前行。
岸边有人在卖许愿灯,很多人买来,小心翼翼的点着,轻轻的把灯房放在水面上,脸上写满对新年的美好祝愿。
那一盏盏的许愿灯顺流而去,不知它将在哪里为谁驻足,又将在哪里为谁绽放。
我驻足而看,哥问我,“要吗?”
我摇头,“看看就好了。”
我留恋这美景,不肯回去睡,一直跟哥逛到晚上十点多才回了客房。
哥在睡前来敲我的门,“圆圆,哥就在隔壁,晚上有事就叫哥。”
“好啦好啦,”我赶他走,冻得哆哆嗦嗦的还不忘记跑来唠叨我,真是……
第二日,我一觉睡到11点才起来。
跟哥找了饭店吃饭,而后哥带我去玄武湖的游乐场玩。
我不敢玩云霄飞车,看中了当秋千一般的海岛船。
拉着哥上去,坐到后排。
当船转起来的时候,我的天啊,那种感觉——跟跳楼差不多。
我的手死死的捏着栏杆不停的发抖,眼睛闭的紧紧的,连个缝都不敢张,但是还知道拼命的往哥那里靠。
哥看我这般脸色发白,把他也吓坏了。
两只手顾不得不抓栏杆,紧紧的抱着我,不停的哄我,“圆圆,不怕不怕,没事的。”
我根本不信他的,只把脑袋塞到他怀里,琢磨着这样死也看不到自己怎么死的,还好受点。
从海岛船下来后,我腿都软了,誓死不敢玩了。
哥没办法,又好气又好笑的拉我出了园,直奔汤山。
到汤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我们安排好客房,就去泡温泉了。
夜晚,天气凉的很,呼吸一口,丝丝的都是白气。
我披着大浴袍,一股脑的钻进温泉池里。
哥已然在那里,看着我这般一股脑的钻进来,失笑,过来伸手拉我。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我坐在池底,身子渐渐温暖的复苏。回头看哥微笑,隔着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许是因为渐进春节的关系,来泡温泉的人很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对情侣,呆在温泉池里也神色亲密的——哦,有点少儿不宜。
我微微有点脸红,可是好在隔着这雾气大家都看不真切。
我跟哥靠在一起没出息的猛吃果盘,突然听到对面一声惊喜的欢呼,“哎呀!下雪了!”
我和哥同时仰头看去,天上果然飘雪了,零零落落的飘然而下,不待落到温泉上就化了,美的像一副画。
我转头看哥,哥也扭头来看我,我和哥相视而笑,我伸手拉住哥的手,温暖的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举的高高的去接那飘洒的雪花。
哥不说话,只是慵懒的靠在池壁上温柔的看我微笑。
“哥。以后每年我们都来这里泡温泉,好不好?”
“好。”
以后多年,我一直记得哥那时说好的样子,神色纵容的只怕就是我说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那般笑着轻轻的说,好。
四十七
03年的那个夏天,只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全中国都陷入非典那场白色危机。
哥不放心我,给我买了口罩,还弄了一大碗的中药给我喝。
我从小到大最痛恨吃药,宁可打针也不吃药。
可是这次哥说什么都不松口,连哄带骗的让我喝,我苦着脸不喘气一口往下闷,没闷完,最后的一点被我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哥看了心疼,皱眉给我拍后背,不停的哄我,“圆圆乖,喝完就好了,啊。哥不也喝了吗?喝完吃巧克力,好不好?听话,把剩下这点喝完。”
我不肯,眼泪汪汪的看他,“哥,非典没要了我的小命,你这碗药就要了我小命了。我要交代在这了。”
哥哭笑不得,气的拍了我一下,“满嘴胡说八道!”
我撒娇,死活不肯再喝,哥看剩下的也不多了,叹了口气,终是拿我没有办法。
学校实行门禁,来往校园里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自习室也变得空荡荡。
哥变得唠唠叨叨,而且罗嗦。每天早晚各一个电话,叮嘱我小心这小心那。我觉得他神经紧张。都说非典怎么样怎么样,也没见身边真有谁挂掉……
晚上,哥又打电话过来唠叨,我不肯听他讲这些。
哥气我不听话,半点不在乎自己。
我气哥就知道唠叨这些,都不知道说点别的哄我开开心。
两个人不欢而散,我挂了电话,给他脸色,不甩他。
琳琳接到他的电话,我不肯听,闷声闷气的说,“就说我睡着了!”
琳琳哭笑不得,“她说她睡着了。”
我不知道哥在那边怎么想的,反正琳琳没再跟我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气哥不通情理,每天这样唠叨,半点甜蜜话都没有,越想越委屈,“明日不理他!”恨恨的跟自己说完,翻了个身入睡。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却有点感冒,吸鼻子。
自己觉得没什么,就照常跑去上课了。结果老师看见我大把的用纸巾拧鼻子给吓坏了,立刻送我去了医务室。
我这才知道,原来凡是有情况的,都要在学校的招待所隔离一段时间观察。
我哪受的住这个闷,可是看老师严厉的眼色,也知道回去上课是没门了。
我不停的拉着医生说,“我没发烧。真的没发烧。”
那校医也带着大口罩,见我凑上去立刻躲开,好像我染了瘟疫一样,我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撅着嘴巴,“住就住,有什么了不起!”
没甩那个医生,也没甩老师,回宿舍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了两本书就去招待所报道了。
住进去一看,原来还有十来号人跟我同命相怜……
真是应了那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
晚上他们凑在一起打牌,我懒得凑热闹,自己猥琐在屋子里看书,还有电视看。
怕哥担心,给琳琳打了电话,让她帮我圆谎,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睡了。
结果快睡觉的时候手机还是响了,接过来是哥焦急的声音,“圆圆,你在哪呢?”
我一看,这明显是没瞒过去,只好从实交代,“我在招待所呢。”
哥那边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去。
我心里害怕,连忙说,“这里挺好的,真的,我一个人一个屋子,还有电视看,他们还都在一起打牌呢。我自己在屋子里看书,可逍遥了。住两天观察没事就出去了。”
哥在那边仍是不说话,我心里紧张,哀求,“哥,你别这样,没事的嘛。”
哥的声音在那边低低的传来,似有哭声,“圆圆,你总让哥这样担心害怕。”
我听不惯哥这般伤心的声音,自己也难过起来,“哥……”
哥在那边强撑着笑了一下,“没事的,我家圆圆不会有事的。随时开着手机,哥会一直给你发短信的。哥在外边等你出来。”
我“嗯”了一声,“哥……”
“嗯?”
“哥,我想你。”
“嗯。哥也想你。”声音温柔的缠绵,而后又突然发狠的说,“看你这次出来,哥不狠狠的打你屁股,让你总不肯听话!”
我吐舌头,“哥嘛!”
“圆圆乖,好好的,赶快好起来,别折磨哥太久,哥怕自己会受不了。”
“哥,你别这样嘛。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感冒而已。”
好哄歹哄总算把哥哄过去了,我挂了电话,心里有点愧疚。
哥把非典看的这么严重,不知道在外边怎么担惊受怕呢。
在招待所里住了两天,白天无聊的时候就睡大觉,睡醒了就看电视,还有水果吃。如果不是出不去,我简直都当自己是来度假的了。
两天后,医生看我没发烧,感冒也好了很多,放我出去了。
我给哥发短信,“哥,我出来了。”
哥立刻打电话过来,声音急切,“圆圆,你在哪呢?”
“往宿舍走啊。我得把东西放下啊。”
“呆在宿舍下等着,哥去找你。”
“噢。哥你不上班啊?”
“上什么班,你这样折腾我我还上的成班吗?”
我吐吐舌头不敢多言,放下东西就站在楼下等哥。
上课时间加上非典期间,路上都没什么人,远远的看着哥冲我跑来,我连忙迎上去,哥死死的抱着我,像是要把我揉进身子里一样。
他抱的那么紧,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是终于知道了哥心里的害怕,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哥,我没事。”
哥点头,他的泪滑落到我的衣领里,却狠狠的打了我屁股两下,“让你再不听话。”
我不敢顶嘴,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哥。”
“嗯?”
“哥你想我了吗?”
哥突然封住了我的嘴,他的吻那么狂烈和凶猛,像失而复得的惊喜,又像永远失去的悲伤,我的书包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
哥——他竟然吻我?!!!
四十八
哥的情感只爆发了一瞬便归于沉寂,我心知他的性子急不得,逼不得,所以也别无他法,这样有进步便是好的,我这般安慰自己。
大舅打电话过来叮嘱我一切小心,注意卫生,多照顾自己,又说决楚这个学年去港科技做交流学生了。
我喏喏了两声,有点神思恍惚。
去做交流学生也好,只是决楚向来讨厌英语,那边全英文的教学他定是极痛恨的,可是人总不是不能按照自己想要得生活过活,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何况不过隔着一条香江,就躲过了这场蔓延的非典,不是不好的,因为按他那性子定是不屑于带着大白口罩喝着苦浓的中药的。
哥说我身体太弱,每个周末的时间他都去买汤料回来给我煲汤滋补。
哥第一次给我煲的汤活生生放了三包汤料,我喝了一口,而后不动声色的让哥尝,哥脸上当时的表情啊,真是丰富多彩。
我倒在床上乐得直打跌,“哥,你若搁在古代,整一个五毒教主,估计谁都拼不过你,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那是东方不败!”哥说着把汤倒了,重做!
这样子反复不知道多少次,他终于煲得一手好汤,淳厚鲜美。
东子来喝过一次,垂涎三尺,眼巴巴的看着哥说,“哎,我要是个mm见到这样的gg,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求婚。”
哥在一旁面不改色,“谢了,你要是个mm我肯定二话不说直接踢你出门。”
我坐在床边眯着眼笑,小心翼翼的端起汤来,轻轻的吸了一口,嗯,汤味鲜美,日子鲜美。
大四的上班个学期,我拿到了保研名额,怂恿哥考研,跟我一起读研一。
“要不然你比我晚读研的话,就要成了师弟哥哥了噢。”
哥无奈的笑着弯起手指来敲我的脑门,而后开始准备考研。
我大四功课不忙,又不找工作,每日里清闲得不得了,下午早早地去图书馆占座位,等哥下班吃晚饭,而后晚上跟哥一起在图书馆自习。
哥看考研书籍,我看小说,天有点冷,我会习惯的把手塞进哥外套的兜内,偶尔看书看到兴起处,抬头看哥认真的眉眼,欢喜不尽,小猫般的蹭蹭他,而后继续窝着看书。
哥偶尔也会回头看着我笑,揉揉我的脑袋。看书看烦的时候,也会带我去影音室看片,帮我剥柚子,一瓣瓣的剥好递给我,神色宠溺如对小孩子。
考研的那两天,我每日等哥出来,问“怎么样?”
哥总是笑着说,“还好。”而后拉我去吃饭。
中午的时候他坐在艺术中心前的紫藤花架下看书,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缩在他身边,歪歪的靠着他打迷糊。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我要拉着哥去庆祝。
哥笑着点我的脑袋,“考没考上还不一定呢,庆祝什么?”
“怎么会,肯定考上了,就要庆祝。”
哥笑着摇头,“你个小馋猫,馋了就出去吃嘛,还要找个名头才肯。”
我嘻嘻的笑,拉哥出去吃烤肉,要了两瓶啤酒。
“干杯!”
哥皱眉,“圆圆你成不成啊?”
我偷偷瞄了一下哥的脸色,哥心情很好的样子,于是我大言不惭,“行!怎么不行了。不就一杯啤酒吗?”
哥有点狐疑,但是看我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结果那一杯酒下去,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开始吐酒,吐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