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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只能开到这里了,再往前走轮子陷进泥地里就麻烦了,”司机把车停下,“现在只能等着,如果这场雨很快停下,天黑前等地干了就能继续走,否则今天就没办法了。”
我看看Vincent,再看看黎华,他们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车外电闪雷鸣,车里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就此停滞,每过一秒都无比艰难。我只好拿出剧本就着车里微弱的光线来打发时间,翻动纸张的声音在车里都显得十分突兀。
天晓得我到底是怎样熬过那几个小时的,等司机宣告我们前行无望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大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
“反正今晚也走不了了,我留在车上过夜,那里有一户农家,老夫妻二人,你们可以过去借宿,不过这里的条件不比城里,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司机一边大喇喇地吃着自己随身带的干粮,一边朝窗外指了指。
我们三个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下车去看看,再怎样也不会比困在车里更加糟糕了。
然而,下车也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天黑得辨不清方向,视线里只有朦胧的雨雾,手中的雨伞抵挡不住倾盆而下的大雨,很快就浑身湿透。
Vincent打着手机灯光带路,黎华走在我身后,脚下的泥地湿滑,我走得趔趔趄趄。
好在司机说的那户人家并不太远,老夫妇待人也都和善。他们深居简出,根本不认识我们,只当是被大雨困于此地的过客。
进屋后,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房子实在小得可怜,除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和狭窄的灶披间,唯一的一间空房间面徒四壁,只放了一张单人板床,剩下的过道站了三个人都十分拥挤,根本没可能睡得下。
妇人看我们同时沉默,倒先不好意思起来:“没法子,我们这里穷,你们看着怎么将就一晚吧,总比在外头淋雨好。”
“不,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两个顾及我一个女人所以为难,不如我主动解决难题,“这样吧,我回车里去,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我在他们共同拒绝的目光里噤声,Vincent向黎华提议:“我回车里,让方若绮睡床,你想办法在地上打个地铺,行吗?”
“要不我们都回车上去吧。”我说。
“不,Vincent的提议不错,如果我们都上车,今晚就没有人能睡,他一个人回车上,还能躺下来睡一觉。”黎华就像是我们中间的决策人,只要他开口,就没有人会反对。
幸是初夏,老夫妇把冬天的被褥拿出来在地上又铺了一床,又拿出馒头和水给我们果腹后,Vincent独自返回车上。
和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在不足六平方的陌生房间里共度一夜,并不是一件令人自在的事,总觉得稍不留神连呼吸声都会被对方听得一清二楚。我面对着墙壁,把身体蜷缩起来,屏息凝神地等待睡意袭来。
越是刻意,意识就越清醒,何况我向来浅眠,在陌生的房间里入睡绝非易事。闭上眼睛,所有其他的感官都变得灵敏,渐渐弱去的雨声,空气中泥土的气味和潮湿的霉味,被硬板床硌痛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无限放大。
焦躁地想要翻身,却被床板的吱吱作响阻止,旁边的人一点声音也没有,怕自己的辗转反侧惊扰到他,愈加难眠。
渐渐放弃挣扎,瞪着眼睛百无聊赖地等时间流逝,没有对照的失眠彷如置身坟墓。而比置身坟墓更加糟糕的是……
我开始想上厕所。
我胆子不算小,但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住在乡间陌生人的家里一个人跑到屋外的茅房去方便还是有些太难做到了,可是照这整宿难眠的趋势,要忍到明天早上,想想都绝望。
我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睡不着?”身边毫无征兆响起的声音让正深陷纠结里的我十分心虚。
“嗯……”
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几乎什么也看不到,我听到他似乎坐了起来,在自己的随身包里翻什么东西,于是我也不明所以地坐了起来。
“给你,不一定管用,但可以试试。”
我茫然地在黑暗里寻找他的身影,然后他按亮了手机屏幕,并不强烈的灯光,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他的脸在灯光下分外好看,手掌上放着一个眼罩和一对耳塞。
“谢谢。”我伸手接过,有些感动,又有些挣扎。我大可趁此提出让他陪我出去上厕所,但这样的话不管怎么说出口都非常尴尬,何况对方与自己并非亲近到可以肆无忌惮地讨论内急的问题。
“想上厕所吗?”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是他善于察言观色到这种地步还是果真有感知人心的特异功能?
手机的灯光倏然暗下,一瞬间的慌乱被再次亮起的灯光覆盖,我不好意思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他自然地从地上站起来,神情温和地等我。
如释重负地跟着他出门,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竟有了微光,四周回响着阵阵虫鸣,乡间的夜晚原来如此宁静美好。
“小心不要掉下去哦。”在茅房门口他笑着提醒我。
我噗哧笑了出来,忽然再也不觉得尴尬了。
回到房间里,我戴上他给我的眼罩,塞上耳塞前听到他说:“如果有事或者实在睡不着,就叫我。”
我塞好耳塞躺下去,心想睡不着叫他又有什么用,难道天王还厉害到会催眠术不成?
连思索答案的时间都没有,我一夜无梦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沉浮
岭月村真的很闭塞很落后,但还不至于无法忍受。王瑞恩真的很古板很严厉,但我和黎华默契十足。
没有电视机,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信号,外面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一个多月后我从这里出去,不知道演艺圈是不是已经天翻地覆。
黎华很奇怪,过个生日还要大费周章地回到城里和歌迷开party,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庆祝的。Vincent见拍摄一切顺利,坐了黎华的顺风车回去。那三天我突然觉得很寂寞,虽然我在剧组人缘不错,但是那两个男人都不在身边,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难怪不少女明星喜欢耍大牌,被人照顾多了果然容易变得矫情。
黎华回来后,我试图在他嘴里套关古威的消息,但他这人很讨厌,永远漫不经心地打太极,什么有用的话都问不出来,或者从乐观一点的角度来想,也许关古威那里真的风平浪静。
一个多月后,当我回到城市,才发现事实比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还要糟糕。贺总小肚鸡肠的程度令人发指,竟然公开指责关古威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服从公司安排擅自毁约,还不知花了多少钱收买了几个电视台的员工和媒体记者,夸大其词地控诉他“耍大牌”的十宗罪,一个个都说得煞有介事,昔日风光无限的小天王就这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曾经与关古威相交不错的艺人纷纷在接受采访时撇清关系,并且义正言辞地谴责圈里存在的耍大牌现象。
关古威在电话里的平静显得我特别大惊小怪,他心无城府,为人处事直来直往,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不到南墙不回头,后果对他来说好像已经不那么重要。
“没关系,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等得起。”
“不用跑通告不用赶场子真是太好了,每天吃香喝辣,一觉睡到自然醒,这才是生活!”
“我最近灵感爆棚,写了好多曲子,下回见面送给你!”
他在糟糕的现状下还能抱有满不在乎的态度着实不易,可我终究不如他那么乐观,假若一切真是这么简单才好。
******
忙起来的时候分*身乏术,与世隔绝近两个月后有一大堆债要还,跑通告跑得昏天黑地,别说抽空和关古威吃饭,连金曲奖的战袍都是Vincent全权搞定,水蓝色的曳地长裙飘逸柔美,我的经纪人眼光不赖,而且颇有远见——密集训练之后赶出来的首张专辑果真帮助我入围了金曲奖的最佳新人。
经纪公司安排我和高明权一起走红毯,由于莫筱筠的缘故,我和高明权虽然接触并不多却毫无陌生感,第一次参加颁奖礼有他在身边感觉安心许多。
红地毯两边挤满了歌迷和媒体,欢呼声震耳欲聋,闪光灯此起彼伏,这种感觉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我在会场通道见到关古威,就算经纪公司封杀他,作为最佳歌手的有力角逐者他依旧被邀请出席。其他歌手见到他大都露出微妙的表情,然后绕道而行,我颇为不平,关古威却全不在意,还是笑得一脸灿烂,多日不见竟稍许胖回来些,穿着白色的西装系着领结,精神奕奕,我大概真的是庸人自扰了。
我们一起热络地聊着天步入会场。座椅背后贴着艺人的名字,关古威的座位在第三排的走廊边,旁边坐的是入围最佳新人的许若仙。我探着头来来回回寻找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周围人来人往,好不尴尬。
“若绮,在这里。”高明权在第一排招呼我。
我懵懵懂懂地朝他走去,发现自己的名字在第一排,左边是高明权右边是黎华,方才如梦初醒:“这……我在第一排?”我是最佳新人的入围者,而最佳歌手的大热门关古威坐在第三排,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风光无限和门前冷落只是一线之间,这就是现实。
“摩登时代的艺人只坐第一排。”慵懒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未见其人都能想象得到他英俊的脸孔和从容的神情。
“可是你们都入围了最佳歌手,而我……”
天王不紧不慢地在我身边落座,酒红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无比张扬,脸上带着雷打不动的淡然表情,眼里透着些许促狭:“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摩登时代的女艺人太单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天后。”
天后?我为自己当日的不知天高地厚失笑,配合他开起无伤大雅的玩笑:“那我这个未来天后还得仰仗天王,不,老板厚爱了。”
作为摩登时代的股东,黎华肯定对最佳新人奖的结果很满意,公司艺人拿奖无数,但与最佳新人奖绝缘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我不知道经纪公司对奖项的结果究竟有多大影响,反正接过奖杯的那一刻,我的激动之情还是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我对自己在唱歌上的发展没有太高的期待,但没有一个艺人喜欢永远坐在舞台下看其他人站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
最佳新人奖只是热身,最佳歌手才是重头戏。这个奖过去三年里黎华拿了两次,关古威拿了一次,而今晚的竞争依旧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
论唱功论资历,黎华不输任何人,但我只想要关古威赢。也许因为我希望今晚获奖者合影的时候有他站在我身边,也许因为正处于事业低谷的他需要这个奖项,也许因为,十八岁的方若绮就已经喜欢上那个站在舞台上用心唱歌的男孩子。
主持人没完没了地煽动情绪,把竞争的气氛渲染到极致。屏幕上轮流晃过提名者的脸,左手边的高明权云淡风轻,右手边的黎华笑意淡淡。坐在第三排角落里的关古威,澄明的眼睛光芒闪烁,我在那里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渴望。
我紧紧握住手中奖杯,汗水沾满手心,心跳不受控制,刚刚颁发最佳新人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关古威,关古威,关古威,我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然而,寂静的会场里回响着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我不记得山呼海啸的掌声和欢呼声持续了多久,也不记得礼节性地向黎华表示祝贺的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只看到镜头从关古威的脸上一晃而过,那个总是笑得阳光灿烂的男孩露出失望而又倔强的表情。
这个表情在我的脑海里放大成全部,以至于后台的合影和采访我始终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事到如今我已经可以熟练地一心二用,笑容甜美得体,心思飞出会场。
应付完一轮采访,我躲进洗手间给关古威打电话,用力在脑子里搜刮所有具有安慰作用又不太刻意的话语,但是他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拨号音响了十几秒,电话无人接听。
他长我一岁,他在圈里的时间比我久,他的性格比我乐观,他能有什么事,顶多关上门伤心几天,然后照吃照睡照贫嘴。
但我就是担心得无法冷静下来,失魂落魄地在洗手间门口跟黎华撞了个满怀。
“这是女厕所,你在这徘徊干什么。”我的语气很不好,或许有些迁怒他抢走了关古威的奖。
“你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吗?我担心你真的掉下去了。”
琥珀色的眼眸笑意浅浅,我蓦地回过神,局促而歉疚地朝着他笑。他的实力当之无愧,是我自己不够理智。
“Sorry,这一晚上像在做梦,我快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