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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我想等着他的车发动再走,可是他迟迟没有动,单面透光的车窗阻隔了我的视线,只好对着车窗摆了摆手,转身走进校门。
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再见的时候,一切面目全非。
作者有话要说:
☆、梦一场(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卡文严重,好想跳票,不过有节操的作者不能做坑爹的事……看完这章请不要弃坑TAT
父亲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上公共英语课。老师的回声填满了整个阶梯教室,耳边只有电话那头的母亲泣不成声。
若绮,你快回来,爸爸走了。
脑子里轰然炸开,一片空白。我机械地把桌上所有的书本文具捋进书包,众目睽睽之下起身从后门离开。
年轻的女老师被激怒,声音抬高一个八度,尖锐得像要把我撕碎。我不在乎,什么也不在乎,只是不顾一切地奔跑,跑过走廊,跑下楼梯,跑出教学楼。
清晨第一节课的时间,校园里异常宁静,无风的日子,连树叶的沙沙声也没有。整个世界仿佛都是静止的,好像我一直不停地奔跑,就能跑过时间,跑到爸爸的身边。
一切都不像是真的,脑海依旧空白,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身体的本能已经预知情感的崩溃。
我发疯似地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看到我失态的模样,善解人意地加足马力狠踩油门。
静下来之后,我的理智渐渐恢复。我拿起手机,给班导师打电话请一个星期的丧假,她程式化地安慰了我两句。
我用颤抖的手指打了一条短信发给林立翔:“对不起,我有事要回家,下午的演出不能参加了。”
按下发送键,觉得太轻描淡写,又艰难地补充道:“我知道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非常对不起。”
还没发出去,就有短信进来:“没关系,我知道了。”这样一条无理取闹的短信居然没有令他发怒,也没有追问原因,我很诧异,想了想,还是把第二条发给了他,尽管再多抱歉都无法表达我的歉意。
再多抱歉也无法换回我的父亲。
三年来父亲的病反反复复,很多次陷入险境,但每一次都死里逃生。我和母亲渐渐习惯,不再像初时那样提心吊胆,相信父亲意志坚强。
都说习惯可怕,可它终究没有强大过失去的悲痛。
母亲濒临崩溃,我努力坚强起来,磕磕绊绊地料理后事。生活带给我们的痛苦,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星期一,朱莉发短信问我为什么不去上课也没参加艺术节,我不想到处宣扬自己的悲伤,但对朱莉无需隐瞒。我告诉她,父亲过世,请了一个星期假。她回复我说,我会帮你记笔记的。
我很感动于她的真实,没有给我不痛不痒的安慰。
后来林立翔也发来短信,问我怎么没有去上选修课,我说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丧礼结束后,所有兵荒马乱告一段落,冷冷清清的家里,悲伤更加鲜明。我和母亲都努力地开口说话来掩饰凄凉,可是当你发现对方在与你做同样的挣扎,那摇摇欲坠的坚强就会被瓦解。于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各怀心事,相对无言。
心情尚未平复,但已平静不少,之前抛诸脑后的事,又重新浮现出来。我消失了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没有去民歌餐厅,可是关古威完全没有联络我。我揣测出很多可能性,譬如朱莉已经把事情告诉他,所以他不想打扰我;譬如这一个星期他自己也在忙别的事,所以并未在意。
我很期待回学校见到他,但又不知为何觉得害怕,也许这就是暗恋一个人患得患失的心情。
星期一的早上我直接去教室上课,朱莉看到我就像平常一样打招呼,没有特意提到我父亲的事。整个上午,她的话特别少,除了有关课业的事,小道八卦只字不提。虽然她个性率直,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范晓爱和温宁珊见到我都愣了一下,然后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她们自顾自地看书学习,一声不吭,虽然这样的情形平时也常有,但此刻我多少觉得蹊跷,猜想朱莉应该已经把我家里的事告诉了她们,大家怕触及我的伤心事,所以表现得很拘谨。
我从橱里拿出一包话梅,刻意用和平日一样轻松随意的语气问她们:“晓爱,宁珊,吃话梅吗?”
她们两个同时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又同时回答:“不用了,谢谢。”
“你们学什么呢,大中午这么认真。”我走到温宁珊的写字台边与她搭话。
她顿在那里,桌面上摊着一份学校发的满页广告的免费报纸,通常我们只用来垫柜子或擦窗户。
“若绮,陪我去买点东西。”朱莉拽着我的手臂,我转过头看到她难得认真的目光,便跟她走了出去。
“你要买什么啊?”她走得很快,我跟在她身后疑惑地问,可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只是一路往楼下走。
我确定她很反常,但是我仍旧一头雾水。
她一直走到教学楼后面的花坛边才停下来,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看得我不由心生忐忑。
“若绮,我本来想这种时候不该跟你说这些事,但我不想看着你受了伤害还被人当成傻瓜,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我的笑容一点也挂不住了:“莉莉,你别吓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唉,”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关古威……和范晓爱在一起了。”
正午阳光灼烈,刺得眼睛生疼,我却没有流泪,声音异常平静:“怎么回事?”
她看起来很担心,但还是说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我想范晓爱早就喜欢关古威了,你平时去打工的时候她也会去看D…MAX排练,我非要跟去,她还不乐意。在民歌餐厅她抢你风头上台唱歌那次你也看到了,所以那时我还特意提醒你。你打工的日子有时候她不在宿舍,我想也是去民歌餐厅听关古威唱歌了。我一直觉得关古威应该是喜欢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个星期你不在,有一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宿舍楼下遇到关古威送她回来,他们两个看上去挺……挺亲密的,我问范晓爱,她就承认他们在一起了,温宁珊跟她关系好,比我知道得更早。”
我看着朱莉的嘴一张一翕,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浮云从天上划过,树叶在风中打转,可是我的世界一片静默。
关古威,范晓爱,多么荒谬。两个多月前我还在漆黑的夜里告诉她们我喜欢一个男生;我带着她们去乐队看他,她们夸我有眼光;我帮关古威写歌词,她说写得不错……而现在,他成了她的男朋友。
在寝室她忍不住看我帮关古威写的歌词的时候,在民歌餐厅她代我上台唱歌的时候,在关古威生病时她比我先送上那碗粥的时候,甚至,在报到的那天她先斩后奏地占去我的床铺的时候,我就应该有所戒备。
是她处心积虑,还是我自作多情,到现在,已经没有了追究的必要。
我比她先爱他,可是现实终于向我证明,爱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若绮,若绮,你没事吧?”朱莉使劲地摇我,晃得我想吐。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或许与父亲的离世相比,这份未成形的感情太微不足道。
“我没事,我想一个人走走,下午的课能帮我点名吗?”
“没问题,你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要翘课要跟她对质还是要大吃大喝我一定奉陪到底。”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终究还是忍住了,心里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莉莉,我打工的酒店是你告诉林立翔的吗?”
“他是来问过我,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他,当然没有告诉他,我这点口德还是有的,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不,我相信你。”
我只是错信了别人的单纯无邪,所以她投桃报李,为我和林立翔创造机会。
******
民歌餐厅对面有一家咖啡店,我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整个下午,喝下了四杯曼特宁。
傍晚时分,下了课的年轻学生成群结队,笑容张扬。暮归的车多了起来,连成河流。隔着喧闹的马路,我看到关古威把自行车停在餐厅门口,后座上的范晓爱一跃而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们相视而笑,笑容被夕阳染得灿黄。
我举起电话拨给莫筱筠,她知道我家的事,语气分外温软。我跟她说些有的没的,然后假装无意地问道,范晓爱最近是不是总来。
她说得很犹豫,但每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对,以前你不来的时候她都会来,从上个星期开始,她每次都来,而且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关古威,所以之前我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结果……”
“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就是喜欢听他唱歌而已。”我的心很痛,端起第五杯曼特宁一饮而尽,可是它为什么不是麻药?
我对莫筱筠隐瞒了这段暗恋,所以咎由自取。但我该怎么回去面对范晓爱?若无其事,我会痛苦得发疯;撕破脸皮,关古威也不会爱我。
我已经一败涂地,如果回去,连尊严都难保。
关古威或许已经从范晓爱那里知道我喜欢他,并且很明显,他喜欢的是别人。
我走了一个多小时,从民歌餐厅走到学校,从黄昏走到夜色。
不想回宿舍,可是我无处可去。
有人在旁边叫了我很多声,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林立翔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看着我。
“方若绮,你怎么了?”
“没事,”我已经没有力气维持笑容,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失态,“改天再说,再见。”
“再见。”
我转过身,校道在路灯下延伸,仿佛看不到尽头,但我突然没有勇气再走下去。
“林立翔,”我惊慌地回过头,生怕他已经走掉,可是他没有,还是站在那里望着我,拧在一起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能陪我走一会儿吗?”
他平静地缓缓朝我走来:“好。”
☆、梦一场(中)
今晚,林立翔格外多话,艺术节,金融系,最近上映的电影,学校附近好吃的餐馆。
我们穿过叶落纷飞的校道,路过灯火通明的图书馆,走过幽静无人的食堂,最后在大操场的看台上坐下来。
以前我和朱莉总是嘲笑那些校园情侣,把操场这片昏暗荒芜的看台当作谈恋爱的圣地,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林立翔并肩坐在这里。今晚只有我们两个,大概因为这两天冷风过境,空旷的操场乱风穿行,寒风吹在身上很是刺骨。
林立翔不知疲倦地换着话题。我记得在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我还敷衍着回答他,什么时候开始沉默,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一路恍恍惚惚,偶尔回神,听到他不疾不徐的语速和低回有力的声音,说不出地安心,于是放任自己失魂落魄。
“……对了,上个星期的艺术欣赏课你没来,讲的刚好是古典音乐,肖邦、巴赫、莫扎特什么的。”
我仰头,广袤的天空幽深空寂,一弯半月悬在空中,点点星光静静闪烁。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的夜空还能看到星星。
我记得小时候的夏天,和爸爸坐在家门口的躺椅上乘凉,那时的天空很干净,漫天星辰触手可及,看得久了,竟能隐约看到整片银河。
当我不再抬头仰望星空,很多很多年就这样无声地过去。
“我觉得你应该会有兴趣,所以这堂课我认真听了,还记了笔记,下次……”
林立翔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我泪流满面。我想他一定吓坏了,可是眼泪决了堤,溃不成军。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给我递来纸巾,然后轻轻地抚摸我的背脊。我觉得自己像受伤后得到照顾的小动物,伤口很疼,心里很酸,眼泪更加汹涌。
“对……不起……对不起。”我抽泣着道歉。
他揽着我靠在他的肩头,温柔地说:“没事,没事,有我在。”
仿佛回到了那个寂静的夜,我们走在仓库到学校那条漫长的路上,路灯寂寂,他温柔而自信地对我说,别怕,有我在。
那明明只是不久前的事,为什么,为什么好像相隔天涯。
我抬起头,泪水糊住了眼睛,朦胧中,他的眼睛在一片昏暗中涌动着温暖的光芒,那片光芒里只有一个孤独的我。
我们沉默地相望了很久很久,我艰难地动着嘴唇:“我爸爸死了。”
他的表情微微一动,眼里掀起动情的波澜。
我避过他的目光,不敢再看。因为我无法给他一个真实完整的理由,来解释我的眼泪。
我最大的痛苦来自于父亲的离世,但关古威和范晓爱雪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