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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耶律兄弟,在下正在想一会儿见了完颜阿骨打,该如何劝他归降。”
“既然是在思量对策,萧大人不妨说出来,在下也好帮忙出个主意。”耶律彤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个……还是我自己想吧!”萧峰笑着拒绝了耶律彤的提议。只因他素来行事光明磊落,撒谎作戏这种事情实在不在行。而且自己已经再世为人,除了可能是阿朱的人或者南宫熠,他是绝不会把前世的事情拿出来说的。一会儿见了完颜阿骨打,既然要说自己是他义兄萧峰的弟子,那么该如何把谎话编得圆一点,确实是要好好思量一方。
“没想到这天祚帝竟然派他的新科武状元来与朕和谈!萧剌阿不,虽说你都年过三十了才封的官,不过用汉人的一句话说什么,应该叫大器晚成吧哈哈哈!”完颜阿骨打此时已经年过半百,与萧峰记忆中的义弟相去甚远,但是面上的威武之气已经比当年更甚。
但是萧峰听了完颜阿骨打这话,先是一愣:这个萧剌阿不不是才二十岁吗?怎么到了他嘴里成了三十岁?如此也好,将错就错!
原来,完颜阿骨打早已派细作混入上京城。这萧剌阿不虽然是丞相的侄子,但是丞相家教甚严,子女一贯深居简出。除了朝中有和丞相有私交者,民间百姓和地方官员压根就没听说过他们。这萧剌阿不才刚当上武状元就被派来劝降完颜阿骨打,在上京的探子也是始料未及,又见他武功十分高强,还没来得及细细查明就匆匆告知完颜阿骨打。萧剌阿不虽然是二十岁的身体,但是体内是萧峰三十三岁的灵魂,行动间气度非凡,难怪完颜阿骨打和他的细作都会错认了。
“完颜前辈!”萧峰上前施礼,却不跪拜。
“大胆,竟然敢对我大金皇帝无礼!”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峰抬头一看,只觉得此人甚是面熟,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不妨!”完颜阿骨打摆手道,“你既然称呼朕为前辈,难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先师萧峰,乃是完颜前辈的结义兄弟!”
只听得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萧峰心想,自己前世在辽国也算是有名头,大概那也契丹武士听了通译,吃了一惊吧?
“你胡说!我那义兄二十多年前就在雁门关自尽了,什么时候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完颜阿骨打听到这里,虎目圆瞪,气不打一处来。
“先师在雁门关崖底,被一高人所救,后来隐居终南山。晚辈幼时曾乔装打扮到大宋游历,先师瞧得起晚辈,传授了晚辈一些武功。”这些词都是萧峰事先想好的,说起来倒是顺畅得很。正赶上完颜阿骨打他们错判了萧剌阿不的年龄,反而省却萧峰很多麻烦。
“真的?那我那义兄现在在哪儿?”完颜阿骨打听到这里,甚是激动。
“先师当年用一断箭自尽,虽然被一高人救活,但是后来箭疮复发,已经去世了。”萧峰想起在终南山自己跳崖的情景,既然魂魄到了二十年后,说不定尸体还落在终南山,也许让哪个道士看见给埋了,或者早就被野兽给吃了吧?
“那……我义兄的墓在哪里?朕要亲自去祭奠义兄!”完颜阿骨打一把上前抓住了萧峰。
“先师……先师临死前委托……救他的那位高人将他的……骨灰带到……带到一个晚辈也不知道的地方与他生前至爱之人合葬。晚辈……汉语不精,实在不知先师究竟葬在何处。”被完颜阿骨打这么一问,萧峰之前没想到这一层,霎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脑子转了半天弯才想出对策来。
“亏你还有脸说你是我萧兄弟的弟子,你连你师父葬在哪里都不知道?”完颜阿骨打此时已经气急败坏了。
“先师生前有一遗愿,晚辈此番就是来替先师完成遗愿的!”见终于能回到正题,萧峰也是松了口气。
“好啊,你倒是说说看,我萧兄弟生前有何遗愿?”完颜阿骨打坐回上座,直指萧峰。
“先师曾经发誓永不帮契丹人欺负女真人。此番,晚辈带来了我大辽皇帝的圣旨,如果完颜前辈愿意归顺我大辽,在下立刻宣读圣旨,加官封侯。女真人已经拥有的地盘,就是您的封地。我萧剌阿不也绝不进犯女真人,必定保得女真一族平安。”
“我呸!”完颜阿骨打拍案而起,“萧剌阿不,你师父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当年那些契丹狗子是怎样欺辱我女真一族?老子现在告诉你,叫天祚帝做他的美梦去吧!”
“陛下,”刚才萧峰觉得甚是眼熟的一个人突然站了出来,“这萧剌阿不的师父曾经和和在下齐名,在下到想和他过过招,如若他能胜我,就放他回去。如若不能,不如我们就斩了来使,向那天祚帝示威!”
“慕容复?这人居然是慕容复?”萧峰心道,“他怎么会在阿骨打手下?”
“那倒不必,慕容贤士,你的武功,还是留着咱们去打天祚帝小儿的时候用吧。萧剌阿不,你给我听着,念在我已故义兄的面子上,我放你和你一行人回去。只是到时候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别怪我不顾和你师父结义之情了!”完颜阿骨打双目睥睨,直视萧峰。
萧峰听罢,也不吭声,只是向完颜阿骨打一拱手,便转身大踏步走出完颜阿骨打的大帐,召唤随从,立即返回黄龙府。
作者有话要说:
☆、辽东狼烟(七)
萧峰前脚刚进黄龙府,没想到耶律术薛后脚一脸狼狈,浑身又是焦土又是血污地冲了进来。
“耶律术薛,你这是怎么回事?”萧峰见状,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回……回禀枢密副使……我……我们在半路上遭到女真蛮子偷袭,他们放火烧我们的押运的粮草!属……属下无能,只抢救回小半粮草,现已尽数运来。负责断后的弟兄们,有近半中了那些女真蛮子的毒箭,只怕都是不行了!还能动换的,现在都已经撤进城中了!”耶律术薛说完此话已是强弩之末,晕然欲倒。萧峰见状,立刻派人扶他下去医治。
“这些女真蛮子好不要脸!咱们还在跟他们和谈呢,竟然派人偷袭!”耶律彤紧紧捏住剑柄,愤然道。
“算了,那完颜阿骨打根本没有要归顺的意思,跟不跟我们和谈都是一样的。”萧峰转念一想,又对耶律宁说:“耶律将军,敢问城中粮草,还够支撑多久?”
耶律宁眉头紧锁:“实在惭愧,先前成思危等人叛逆,为了逼迫城中汉军一同逃走,已经毁了不少粮草。如果萧大人运来的粮草仅剩小半,恐怕只能支持两个月。”
萧峰沉默片刻,道:“眼下看来,咱们要立即派快马,还要飞鸽送信回上京和南京速速请求支援。我此行带来了不少兵书,咱们现在还是赶紧商议一下,如果女真人攻上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耶律宁立刻派属下乘最快的马回去送信,同时飞鸽传书向南京上京请求支援。萧峰则拿出耶律大石送给自己的《孙子兵法》,没想到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来,只见上面写道:“大哥,前四册为孙子兵法,后三册为契丹守城阵法纲要,我已尽数译成汉文,愿能帮到你。二妹,萧塔不烟。”萧峰见状,为了不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立刻将这封信烧了。那后三册的阵法纲要全都是《孙子兵法》的封面,也不会引人怀疑。萧峰微微一笑,立刻开始研读。
第二天清晨,萧峰和耶律兄弟二人前去巡视城防,萧峰正按照守城阵法增加一些暗哨。突然,他们在城墙上看见一个契丹士兵骑着一匹马向城门走来。那马已经精疲力尽,轰然倒地。马上的契丹士兵,拖着一条伤腿几乎是爬着向城门靠近。萧峰二话不说,立刻跃下城墙,一把抱起那人。耶律宁立刻命令打开城门。那契丹士兵的左腿生生被人用斧子砍断,只是进行了简单处理,还在不停往外流血。
“萧……萧大人……”那契丹士兵已经是气若游丝。
“撑住,兄弟!马上会有医官来给你治伤。”
“女真蛮子……把……把咱们给围死了……全都……冲不出去了……”那契丹士兵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一句话,立刻气绝身亡。
“什么?难道我们被包围了?”听到此话,耶律宁面色有些发青:“如果送信的士兵全没了,那咱们放的那些信鸽只怕也都给那些女真蛮子给射下来了。”
“哥,咱们多放几批信鸽,总能飞出去一两只。只是如果咱们全都给包围了,上京和南京那边要派援军过来,会不会也……”
“好一招围点打援!”耶律宁愤然道:“咱们得多派巡逻兵,在向西、向北向南三个方向百里内迂回巡视,一旦发现有援军,立刻放烟火为号,我即刻带兵出城接应!”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峰听到耶律宁这么说,立刻接道:“不!耶律将军,你是守城大将,必须坐镇城中,若有烟火为号,我带兵出城接应!”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完颜阿骨打率兵将黄龙府团团围住,却并不主动攻城,而是不断击退前来支援的辽军。而且每次女真人必定先烧粮草,再杀辽军。萧峰数次尝试接应援军,均无功而返。到了后来,辽军闻风丧胆,竟然再无人敢来支援。黄龙府城中,已然弹尽粮绝。
“萧大人,在下今天收到皇上的飞鸽传书,他已经知道黄龙府不保,现在带领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要我务必保你活着突围!”握着天祚帝的飞鸽传书,耶律宁劝道。
“我萧剌阿不若要一个人突围,谁能抵挡?只为我来这儿之前答应过皇上,如若不能劝降完颜阿骨打,必定以命守城,绝无……”
萧峰话还没说完,突然脑袋后面遭了重重一击,立刻晕倒在地。
“妹子,还真有你的!”
“哥,这话是能混说的吗?要是传了出去我可是死罪一条!”
“怕什么,你又没有正式的官职!”
“行了,不说这个,这回得委屈萧大人了。哥,咱们得把萧大人捆在马上,你我兄弟二人死守他左右,务必保护萧大人安全突围!你也知道,这是圣上下的死命令!”
萧峰虽然被打晕,但是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昏昏然之间,他还是听到了些什么。
被捆在马上,萧峰隐隐约约看到耶律宁和耶律彤使的剑法似乎是中原的武功路数,两人双剑合璧,击退无数敌军。
“难道这耶律彤是女人?可我怎么一点儿都瞧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旧约重圆(一)
“萧剌阿不,耶律宁,你们可知罪吗?”耶律兄弟带着萧峰突围以后,北上与决定御驾亲征的耶律延禧回合。
“臣等知罪,甘愿受罚!”
“耶律宁,你守城不利,但朕念你按朕旨意,将萧剌阿不平安带回,且从轻处罚。现命你立刻赶回上京,魏王那里有个职位出缺,你补上便是。但是朕丑话说在前头,这一回你可是官降三级!”
“罪臣耶律宁领旨谢恩!”
“萧剌阿不,你招降不成,守城不利,朕现在革去你南院枢密副使一职。不过,朕念你年轻,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已经去过那些女真蛮子的营帐,想必应该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叫慕容复的南蛮子吧?”
“承蒙陛下不弃,萧剌阿不定当万死不辞。陛下所言慕容复,在下确实见过!”
天祚帝手握两份密函,道:“在大宋的探子回报,如今大宋武林出了本叫什么‘归一剑法’的武功秘籍,内含极其深奥的行军阵法。但是拥有这本剑法的东方世家世代行医,根本不想练武。于是他们家愿意在自家开什么英雄大会,推举武林盟主,这本归一剑法,到时候就会归武林盟主所有。那个慕容复原来在大宋武林也颇有名头,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居然为女真蛮子效力。在女真的探子来报,这慕容复也要前去争夺这归一剑法。这本武功秘籍,既不能落入宋人,也不能落入女真蛮子手里,你可明白?”
“陛下是要罪臣前往大宋,假意争当武林盟主,然后夺回归一剑法?”
“不错!”
“罪臣萧剌阿不领旨!”
“萧大人,你等我一下!我要和你一起去大宋,争夺那个什么‘归一剑法’!”萧峰要启程去南京,到那里准备一些细软再去大宋,可是没想到策马扬鞭才跑出去十里地,耶律彤竟然也骑马追了上来。
“你别叫我萧大人,我已经给罢官了。还有,一个女子扮成个男人,原本一张脸上还带着另一张脸,你不累吗?”
“你……我跟我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耶律彤两眼瞪得溜圆:“可我明明……明明把你给打晕了呀。”
“你武功不弱,要不然也不可能护我突围。但是要把我给打晕,那还是差点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