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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一沉,张良刚想动一下,耳朵里却传进了秦拂均匀的呼吸声,“师妹?”轻声地叫了一下,却维持着原来的身姿没有动。
秦拂没有回答。
她睡着了。张良放慢了车速,转头看着趴在自己肩上迷迷糊糊睡觉的秦拂,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她的身体扶正,让她靠在车厢里躺好,随后快马加鞭地向桑海城赶。
作者有话要说:
☆、17 朝露梧桐
等到张良驱车回到小圣贤庄,夜已经深了。他把车停好,没有惊动其他人,打开车门,探头进去,“我们到了,师妹?”
秦拂没有反应,惨白着脸,满头的白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好似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围在她的身边。呼吸也是时断时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张良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怎么更烫了?!“师妹!”
“子房?”黑暗中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谁?”张良警觉地回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来敌人,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去应付任何人。他一紧张竟然忘了,这小圣贤庄里,会叫自己子房的,只有那么两个师兄和一个师叔。
黑暗中走出来三个人,是颜路和荀卿的两个书童。书童点亮了灯笼,昏黄的烛光在夜风中明灭不定,“三师公,师祖已在等候。”
“二师兄。”张良见是颜路,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午荀师叔把我叫去,叫我太阳下山了以后到这里来等你。”颜路看到了车上坐着的白发女子,“这位是……”瞳孔一缩,“是秦师弟?”怎么变成了这样?
“二师兄,先别管这么多了,你来看看,她是怎么了。”张良连忙让开了位置,让颜路替秦稞把脉。
颜路的手一搭,马上皱眉,“这是……”他发誓今生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脉象,不但奇经八脉异于常人,而且脉搏异常快速,照一般人的判断,不是应该是心脉大乱疯疯癫癫了吗?可是秦拂现在这么安静的样子,却又不像。
“怎么了?”张良看着颜路的脸色变来变去,不知道实情很担心。
“情况紧急,快带她去见师叔!”颜路二话不说,立刻把秦拂从车上拉了下来,叫上两个书童一起把她搀扶到荀卿的竹屋去。这种情况,也只有师叔有办法了。
张良见状连忙拿上行李快速跟上。
竹屋内,两个书童把秦拂扶着缓缓躺了下来,荀卿在一边看着一盏烧得沸腾的药炉,把医书合上,站了起来,没有显得太慌张,“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真气在体内乱窜,脉象十分紊乱,弟子……无能为力。”颜路面色凝重地说。
荀卿坐下,拉过秦拂的手,搭了一会儿,眉头微皱,马上命童子拿来银针,果然和她自己说的一样,是经脉逆行,“这都经脉逆行第几次了,唉!”
“这是经脉逆行?”颜路错愕,经脉逆行轻则走火入魔变成废人重则有性命之忧,但是,这种混乱的脉象居然是经脉逆行?
荀卿嗯了一声,“有过好几次,最严重的那一次,她的腿废了。”把银针睡着她的手腕一路扎上去,又在另一只手上相同的位置扎上了针,转身对书童说:“你们去把今天下午捣烂了的叶子拿来。”
“是。”书童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拿进来一大缸绿惨惨却散发着无比的清香的叶浆。
“这是……梧桐叶?”颜路看清楚了里面叶子的残渣。
荀卿一边指挥着书童解开缠在秦拂小腿上的绑带,“她的脉路跟我们不一样,回头我让她教你一遍,以后你就会把她的脉了。”
白皙的腿上爬满了鲜红的纹路,粗壮的青筋如同深缠在皮肤上的毒蛇暴露突起,颜路和张良看得纷纷一惊。
书童把梧桐叶浆均匀地涂在秦拂的腿上,抹好后,把绑带缠了回去,在绑带的外面又浇了一层从深井里临时打上来的井水。随后,他们又把药炉上烧得热沸的汤汁倒了出来,竹叶的清香瞬间传了开来。
“只是竹叶泡的茶而已。不过水是晨间霜露化作的水,竹叶是新鲜的嫩竹叶,煮到叶子的绿色全部褪去后就可以了。”看着两个弟子惊异的眼神,荀卿解释了一下。
“师叔,这是什么方子?居然能矫正经脉逆行?”颜路开口问,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淡竹和梧桐都只是清热的药物而已。
荀卿咳了一声,“这不是什么方子,不过是她体质特殊而已。你们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书中应该多少有些提及到凤凰的传闻吧?”
“凤凰?”张良和颜路一愣,那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么?
“凤凰性格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我只不过是把她原来吃的东西给她弄了顿点心而已,她现在是关键时期,需要补充一些这一类的东西。”
“师叔的意思是……秦姑娘她是……”颜路的舌头似乎打了结。
“她是凰鸟化身,历代的凰女很少有像她这样能够长大成人的,早在她们二十岁前就被阴阳家的人诛杀而夺其心。”荀卿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燃起的红色火龙肆虐在小圣贤庄内,就连偏僻的藏书阁都被烧塌了一角,“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她被阴阳家的人抓走,伏念和韩非都在场,她侥幸再回来的时候,我听到的是阴阳家几乎被灭门的消息,那是她最严重的一次经脉逆行。她只有在精神极度受到折磨的情况下才会失去冷静,进行疯狂的屠杀。”
怪不得,也有古书上说凤凰是死神的代名词……颜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张良却是脸色阴晴不定,没有吭声,似乎在想些什么。
荀卿咳了一声,秦拂经脉逆行只会在她内心受到极大打击的时候才会出现,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不顾一切用上所有能力不计后果地盲目杀人,他站了起来,转身严肃地问:“子房,这丫头最近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张良犹豫了一下,开口:“墨家机关城外围兵三万,一个都没剩下。”这还不算她从机关城里一路走出来杀掉的人。
颜路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三万,什么概念?
荀卿的表情震惊,这似乎是他听到过秦拂的手上死过的人最多的一次,居然比她以往全部加起来的人还要多,心里咯噔了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良的表情变幻不定,但在他准备好开口之前,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发了出来,躺在床上的人头动了一下,就算蒙着眼但还是看得出来她醒了,“太子丹殿下死了。”
“你醒了?”张良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一点。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秦拂的手一动,但感觉到似乎被针扎着就很识趣地不再动弹了。
荀卿见她还魂了,就命书童撤去她手上的银针,把她扶坐了起来,严肃地问:“这其中发生过什么事?”
微咳了几声,秦拂缓缓开口:“我低估那个叫云中君的人了,本以为他拿着剑不会有问题,没想到他刺伤我的时候把阴阳家的内劲也打进了我的肺腑。也许东皇太一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他们不能把我带回阴阳家就要把我弄伤,趁机隔开了我跟羽衣。他们拿到羽衣之后我定会去寻找,等于自投罗网。但是墨家突然横插一脚,所以东皇太一料定我会去墨家取回羽衣。他们利用盖聂和流沙的恩怨找到了机关城的位置,派出了月神和两个长老,虽然不能赶在我之前,但是他们调查了墨家之后知道墨家的巨子就是太子丹殿下,在我穿回羽衣之后决定用六魂恐咒解决了他从而置我于癫狂之境。阴阳家的人在我知道以前就逃走了,留下了三万秦兵故意诱我杀人,因为如果是我的话,面对如此多的人,心怀恨意必定会用上离殇!”说到后来,拳头已经紧紧地捏着,关节泛着凄惨的白。
“曲终人亡,羽落成殇的离殇!?”荀卿的脸色沉下来,那是秦拂的必杀绝招,功力不够的人若是落入离殇剑阵里的,不会有人活着出来。
秦拂惨然一笑,“离殇会导致我经脉逆行,一定时间内我的内力必然无法使用,到时阴阳家的人再来,我绝不是对手……”说起来,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敌人……
“照这么说来,几日之内,阴阳家的高手肯定会来这里。”张良的脸色凝重。
颜路点点头,“嗯,师叔,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先把掌门师兄叫过来商量一下?”
荀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的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商量吧!丫头,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休息,把内伤养好。”
秦拂点点头。
“子房,你连着赶路那么久,人也累了,也快些去休息吧!子路,你也是,大晚上的辛苦了。”荀卿挥退自己的两个师侄,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和秦拂说。
“是。”两个儒家当家鞠躬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他们走了以后,秦拂撑起自己乏力的上身,艰难地坐了起来,捧着书童递过来的清水,抿了一口,脸色多少好看了一点。
荀卿再次给她把脉,这一次,比之前久了很多,过了大半天,直到窗外不期而至的夜风差点吹灭了房中温暖的烛火他才放下手,摇了摇头,沉沉叹气。
秦拂听到荀卿的叹息,心里微微泛起苦涩,无力的双手把洁白的羽衣揉成一团,果然,还是不行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拂好像觉得总有人在看着自己,朝那个方向集中听觉的时候又察觉不到任何动静,只有夜半的竹林风声。
第二天清晨,秦拂醒了过来,喝了荀卿为她特制的汤药,整个人舒服了很多,想要出去走走,突然颜路急匆匆地走进来,“师叔!”
“二师兄?怎么了?”秦拂疑惑素来淡定的颜路的声音居然会这么焦急。
颜路听到秦拂的声音走进屋,“师妹,有看到师叔么?”
“没,估计在药园里,发生什么事了?”清晨去药园巡视药草是荀卿雷打不动的习惯。
“本来今天我是想和掌门师兄商量一下你的事情的,结果我刚到前院碰到他,就来了一队秦兵,说是李斯要来小圣贤庄!”颜路把事情一说。
“李斯?”秦拂的手一滞,旋即冷笑一声,“呵,我不去找秦王嬴政他倒自己把丞相送过来了!二师兄,他什么时候到?”
颜路的脸色很不好看,“门口秦兵已经把守了所有上山的路,估计快了。”
淡淡地哦了一下,“二师兄,你要不先去和掌门师兄商量一下对策,我回头跟荀卿说一声。”
“好。”颜路找不到荀卿只能点点头,走了出去。
荀卿早上出去收拾药园回来的时候看到秦拂坐在床上擦拭着佩玉鸣鸾的琴弦,琴身震颤,翠竹一般的琴弦发出一阵嘶哑的琴音,老脸微皱,“怎么了?”
“你那个被逐出门的弟子好像想回访师门,来者不善哟!”秦拂淡淡地说。
荀卿一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说是秦兵已经列队,似乎李斯很快就要到了。”秦拂细心地把每一根琴弦都擦了一遍,擦好之后,才慢慢地说,“就是不知道所为何事……”她不是没有感觉到逐渐逼近的无形之力,那是修炼阴阳术的人特有的气息,此行肯定有阴阳家的人同行。
荀卿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坐到案几边,冷静地命童子点起香炉,“静观其变吧!”
秦拂弹指,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琴音,如鸣佩环,对边上的书童说:“请帮忙打一盆干净的水来。”
小圣贤庄前门。
伏念板着一张脸和颜路等着门口,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门前,过了一会儿,右侧的车门打开,车栏上搭了一只白皙的手,粉嫩的蔻丹,车上下来了一个女子,翠绿水纹长袍,头戴一朵娇艳欲滴的鲜红牡丹,一支紫色琉璃的蝴蝶步摇随着她下车的动作而晃动了几分,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似乎空气也跟着摇曳了起来,只是一张脸却掩在了华美的面具之后,不曾露出。唯一透过精致的眼孔露出来一双乌黑的眸子,炯炯有神,让人无法忽视,一个劲地想要窥探华美面具下的容颜。
颜路和伏念愣了一下,相顾无言,这是……
这时,另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了一个少年,穿着阴阳家的奇异服饰,肤色异常白皙,左眼周围有诡异的淡紫色火焰形花纹,透露出诡异的气息。一股寒凉的气劲顿时把前一秒还沉浸在幻想女子的真容的人们拉回了现实,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远在竹屋的秦拂手一抖,琴弦发出了一声颤音,面前的水盆泛起了涟漪,模糊了图像。
荀卿咳了一声,“是阴阳家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秦拂的拳头不自觉收紧,但是赶在她发出杀气之前被荀卿一句话摁住了,“别轻举妄动,这里是小圣贤庄。”
秦拂点点头,继续波动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