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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图像。在明月的照映下,光点移动,组成了一幅星图,却没有月亮的影子。
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滴血进去,秦拂睁大了眼睛看着血影移动的位置,最终停在一点。
“怎么样?”见结果出来了,角落里的女孩终于开口。
“你想知道么?”秦拂把头抬起来。
点头。
“把你的名字告诉我,真名。”
犹豫了一下,“小虞,不过这里的人都叫我石兰。”
“你想知道些什么?”
“说些你知道的吧!”
“嗯……”秦拂盯着星图,“这个乱世不久就会终结,秦国称霸不了多久。”
“还有呢?”
“阴阳家的动机处处为了苍龙七宿,星辰有异变,似乎他们想钳制真龙之气,不过目前还没达成目标。”
沉默了一会儿,“还有吗?”
“唔……”秦拂看着自己的血停留的地方,苦笑了一下,“最近我有很麻烦的事情,这样算吗?”
“哦。”
“说说你吧!你好像不是阴阳家的人?”不然秦拂早就戒备了,尽管这个少女能抵抗自己的言灵,“让我猜猜,能对我的凰女体质这么熟悉,就连神落的仪式都这么清楚,莫不是你知道的人里面有凰女?”神落,这可是连其他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都不知道的东西,连东皇太一都不知道的神秘仪式。
少女点点头。
秦拂给自己倒了杯露水,很没来由地问了一个问题,“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居然点了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还见过?”秦拂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小女孩儿,但是就觉得这个女孩儿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在墨家机关城,你一个人面对三万秦兵的时候我就在另外一边的山崖上。”
“我受伤之后刚回儒家那天晚上是你在房门外看我?”
点点头。
这样就理解通了!秦拂心里渐渐有数,“看你的年纪不大,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凤凰的事?”
“族里的人派我出来的,半年多前。”
那不就是自己出来的时候么?秦拂淡淡地哦了一声,“是……巫族?”
点点头。
“千年以来似乎只有一个部落里一连出过好几个凰女,貌似个个都挺长命的,在所有凰女里算是特别,是……蜀山的巫族?”
迟疑了一下,点头。
“你们找我干嘛?”
“想和你联手。”
“诶?”秦拂喝了口水,“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你们何必来淌这一趟浑水?”
少女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到了桌上,然后就在一旁静默而立。
秦拂看懂了她的意思,随手打开了信封,古老的羊皮纸,细细密密地写了很多字,她的眉毛一挑再挑,“唉,居然在一千年前就知道了我的事,你们蜀山的凰女可真是令我钦佩!”
“前辈,你意下如何?”
“好吧,我答应了,对付东皇太一那种老妖怪,的确需要像你们这样继承了凰女血统的巫族帮忙。”秦拂忽然笑得眉弯眼弯,“以后就多多指教咯!”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这件事情我会通知族里的人。”少女弯了个腰,出门,顺便把门关好,来无声去无息。
秦拂松了口气,点起灯,把羊皮纸烧了,几缕浓烟从房间里飘出去,把残渣倒进水里,她倚在窗边幽幽地看着天上的明月,湛蓝的眼眸中斗转星移,数不清的光芒都在一轮明月里堙没。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伏在窗台上略微颓废地以露代酒,祭奠这难得的月光,秦拂在心里默默地说:丹哥哥,非大哥,舞阳,你们在天上好好替我看着,我会挣脱出我的宿命给你们看的!东皇太一,不会让你得意太久……
用力过猛,手里的茶杯被捏成粉碎,而她的手也被碎裂的陶瓷割出了一道道血痕,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混合着几滴清泪落了地。秦拂抱着自己的肩颤抖着蜷缩在凳子里压抑地哭泣,凤凰的高傲不允许她在人前落泪,所以她的眼泪很少有人知。
平日里见惯了她淡然随和的模样,却没料到她心碎落泪时自己的心也会这么的疼……暗处,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泛着担忧的光。
秦拂靠着窗头,哭着哭着哭累了,加上之前调动真气放出了那么多的血,本就虚弱,头一歪,任由夜风吹动着她的白发,身心俱惫地睡着了。
神落,每个月食之夜,当明月被黑影吞没,世界沉入黑暗,这个时候是阴阳家唯一无法进行占星的时候,只有在这个时候,凰女的占星术会发挥到极致而且不会暴露,她可以知道天下的命运,可以知道世界的走向,从而改变。
但是,秦拂自身的神落,有着不一样的小秘密。对,就是那个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黑衣黑发的蒙面人。秦拂每一次进行神落都是为了能和她交流,避开东皇太一的耳目。
占星什么的,其实她并不希望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能改变什么……
夜风静静地吹,天边泛起蒙蒙的灰色,快要黎明了。一道白色身影轻飘飘地落到了窗边,坐在窗栏上,看着身边缩成一团的人儿,她似乎变弱了不少,连自己在她身边都没发现……
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冰凉的,没有温度,翻开掌心,之前在崖上被剑戳出来的伤口已经愈合。敲敲她的脑袋,不醒,他一挑眉,跳到地上,把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别走……”秦拂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衣襟。
在对谁说呢?燕丹?韩非?又或是那个张良?还是……自己?一条白练,掩盖了她太多的心思,因为猜不透才会被表象迷惑,只有见过她的柔弱才知道她其实没有表面上的那么从容。
转身之前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把一片细小的鸟羽插在她的衣服绣线里,鸟羽符,能让他随时随地找到她。混在她的羽衣里,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作者有话要说:
☆、24 琴丝弦韵
秦拂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她无比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床上,身上还盖了被子,想了一想,可能是蜀山的那个小虞回过来发现自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就把自己扶回床上了,没有太在意。
丁胖子在门外叫了半天,她才恍惚应声,“丁掌柜,怎么了吗?”
起床收拾了一下仪表,把眼睛蒙好,她才开门,丁胖子和她说了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哎呀呀,真不好意思啊丁掌柜。”
“没事没事,我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点心,也想请秦姑娘赏个光呗!”丁胖子见秦拂没事才放下心,之前让石兰来看过一回说是在睡觉结果现在还在睡他无奈只能过来看看。
看来是自己昨天耗费的精力太多了,深度睡眠了一会儿,看看外面的日头,她无奈地笑了一下,她几乎可以预见到伏念锅底黑的脸了,庄里其他的人估计也要担心,不过现在自己倒真的是肚子饿了,不如吃完再走,“好啊好啊,能吃到丁掌柜的手艺真是有幸啊!”
丁胖子得意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伙计端着精美的托盘走了进来,秦拂吸吸鼻子,“竹叶?”
“哦哦,哈哈,今天早上起来厨房里打杂的小家伙采回来很多新鲜的竹叶,嫩绿嫩绿的,用来包点心正合适,怎么,不喜欢吗?”丁胖子摸摸肚皮。
“哪里哪里,我最喜欢了!”秦拂笑了,原来是小虞。纤纤玉手挑起一块绿豆糕,淡竹配绿豆,清热解毒的绝配,再加上丁胖子出神入化的厨艺,呵呵,“丁掌柜,不愧是桑海第一的大厨!”
看秦拂似乎很喜欢绿豆糕,丁胖子很得意,“回头给你做点带回去如何?”
秦拂连忙点头,“求之不得。”要不要也学着小圣贤庄里的人那样天天和丁胖子约好一日三餐每次都帮自己送点点心来?不过说起来那个蜀山的小虞对自己可照顾得真好,不知道祖上是发生过什么事?
“秦姑娘,这里去墨家城外据点有五里路,那里岔路多不好找,你以后如果要去叫我一声,我带你去。”丁胖子拍拍肚皮,和她聊天。
“五里路?”秦拂心里一算,那自己昨天进行神落的地方似乎离那里不远,他们有发现大晚上的异常么?
丁胖子点点头,“对啊,靠近城里不方便,所以在那边的山谷里建了一个小型的村落,四面环山很隐蔽。”
“现在大家都在那边么?”秦拂问。
“嗯,除了昨日刚进儒家的两个小孩儿。”丁胖子突然叹了口气,“真搞不懂巨子怎么会把位子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呢!唉!”
“我也不清楚,不过,丹哥哥自有他的用意在。”秦拂挑开了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发,直直地落到地上,头发似乎又变长了不少,“他看人一向很准,想必那个叫天明的小孩儿本身也有过人之处吧!”
“说起这个小孩儿真是个小无赖,爱吵爱闹,倒是被小高他们看得挺紧,说是他大哥的儿子。”丁胖子提起天明总有发不完的牢骚,他就和当初的墨家弟子一样怎么都不认为天明有成为巨子的资格和能力。
“唔?盖聂带着的孩子和高渐离有关系吗?”这一点倒是秦拂没有想到的,本以为天明就是盖聂随地捡来的一个孩子。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天明的身上种着月神亲自下的阴阳咒印,是怎样的人才会让月神亲自动手封住记忆呢?
“呃……”丁胖子看了一下秦拂,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其实是这样的……那个小孩儿姓荆,父亲是荆轲。”
荆轲,那个刺秦的刺客,带着她的舞阳去了咸阳宫的那个男人。
“原来是这样……”秦拂的语气凉凉的,“这其中想必还有更深的故事吧?”
“荆轲有一位妻子丽姬,美貌倾城,结果被秦王嬴政看上了。丽姬被抓取咸阳宫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不得已才跟在了嬴政的身边,结果后来就在宫里生下了天明。荆轲刺秦,一为天下,二为妻子,他不得不去。”丁胖子挥退了杂丁坐在秦拂对面说。
秦拂的手指拨弄着竹叶翘起的一角,有些落寞地问:“那……舞阳呢?”
“呃……”丁胖子一句话答不上来,“我只是个分舵的主事,秦舞阳是跟在巨子身边的人,对他我倒是不怎么了解,城外的那些人可能对他的事情比较清楚。”
秦拂其实很宠这个弟弟,她离开燕国的那年他刚刚出生,她时常溜回自己家去抱抱这个还没睁开眼的弟弟。自己离开以后,断断续续收到过秦家的消息,舞阳会说话了,舞阳会走路了,舞阳……现在想来,似乎一切都还发生在昨天,她在天山雪顶休眠了十六年,一觉醒来时间总是停在过去,午夜梦回,还以为能看到过去的人,直到有人同自己说话才想起来历史已经过了一个轮回。
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事,本来他就没有见过我,家里人应该不会让他知道有我这个虽然活着却已经死了的姐姐的。”如今望去,真的已经是举目无亲了……
在丁胖子的有间客栈里再打扰了一会儿,秦拂就告辞回了小圣贤庄,自己离开很久了,怕他们担心。
坐着轮椅从正门出去,上了大街,听着喧嚣似乎从心里发出来一阵寂寞苍茫,悲由心生,只能一阵阵地叹息。如此看来,白发沉重,如同暮年。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小圣贤庄门口,碰到了一个人。
“秦师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整夜的担心终于放下了。
“三师兄?”有点意外,他居然在这里等她。
“你还好吗?”带着点欢愉。
“嗯。”秦拂淡淡地笑了,心里被突如其来的小小幸福包裹。
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能被她称为家的地方。
虽然因为回来晚了承受了一记伏念暗地里甩过来的眼刀,但还是悠然自得地在小圣贤庄里过了半天清闲的日子,晚上的时候,秦拂在书童的指引下,去见了荀卿。
看着秦拂把自己脚上的绑带一圈又一圈地缠回去,荀卿喝了口清茶,“伤势好得很快。”
秦拂弯起嘴角,终于没事了吗……
“昨天晚上的事还顺利吧?”虽然荀卿不知道秦拂到底是去干嘛的,但是有预兆的失踪然后派几只大鸟过来取她想要的东西,这是她一贯以来的风格。
秦拂笑盈盈地点头,“嗯,那个叫星魂的昨天上午离开小圣贤庄下午就回了咸阳,恐怕是阴阳家内部的传唤,所以我很安全。”她当然知道月食之日自己是最安全的,到了晚上月相受损,量东皇太一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千算万算,只能怪他们早晚日子不挑偏偏挑这个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