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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胎是两个孩子。湖湘湘心中感慨:“臻是美好的意思,是父亲对这孩子的祝福吧。”
顾清明唇角一动,许久无言,直到脸上痒痒地爬满了泪水。
湖湘湘被吓到了:“清明……”
顾清明转头一把拥住湖湘湘,难掩哽咽:“臻……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三十年过去了,父亲带大了三个年幼的子女,对亡妻鲜少提及,他们三个竟然不知道老人独守的心思!
父亲甚至从未让他的子女分担过他的痛楚,独自一个人怀念故人的心痛该是多么寂寞难熬!
时至今天,顾清明终于了解父亲为何走得那么安详坦然。
身与心俱病,容将力共衰。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
作者有话要说:
☆、秦德纯
“湘湘……父亲他……”顾清明哽咽着。
胡湘湘拥着顾清明,反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脊背,就像他曾经安慰她的那样。
这样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他那么刚强持重,这段日子怕让家人担心不知隐忍了多久。
顾清明缓缓地矮进胡湘湘的怀里,她看着孩子一样无助痛苦的他,眼睛酸涩,她摸摸顾清明的头发,眼角滚出滚热的泪来。
那种悲恸,没有失去过亲人的人,不会了解。
这个世界静止了,他们此刻只有彼此,懂得彼此。
……
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看着相拥的二人愣了下,有点儿进退无措。
顾清明不动声色地和胡湘湘分开,背过头去迅速整理了下情绪。
“小姨?”毛毛试探着开口。
胡湘湘吸了吸鼻子,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来:“毛毛,过来。”她朝孩子招手。
毛毛眨巴眨巴眼睛,摇头道:“有客人来了,小姨、小姨夫你们去看看吧。我回房接着看书去啦。”说完怯怯地看了眼顾清明,还是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
倪征燠正焦躁地踱着步子,抬眼看见顾清明,忙走过去。
“倪大哥,现在情况怎么样?”顾清明心里隐隐有了不安。
“不好。你上次译过的资料我看了,虽有重要价值,但还不能作为关键证据。”倪征燠叹道:“向哲浚让我尽快去远东作法律增援,我明天就走,今天是向你们辞行的。”
“你有什么打算?”顾清明眉毛蹙起:“远东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转身跟倪征燠道:“走,我们去书房谈。”
倪征燠点头:“我想先去东京了解下案件具体的进展,然后回国找找人证!”
顾清明把倪征燠让进书房里,胡湘湘刚备好了茶水,见着倪征燠便跟他点了回头:“倪大哥,请喝茶。”
倪征燠看着胡湘湘大得吓人的肚子忙不迭地道:“弟妹你快坐吧,别忙了!”
胡湘湘也隐约听到了倪征燠要回国,问道:“倪大哥,你要回国?国内现在什么情况,有消息吗?”
倪征燠喝了口茶水,苦笑道:“说太平吧,也就表面还维持着那不死不活的平静,没有彻底撕破脸罢了,实际上的停战从未实现过就!再说说这老百姓的日子,实在惨啊,三七年那会儿,100法币还能买两头大牛,现在……唉!也就能买条鱼了!政府里头呢,老百姓都说政府现在疯狂扩大支出去搞内战作军费,怨声载道.现在的经济已经是一滩烂泥了!这还不说,那些个人还不忘大肆敛财,搜刮民脂民膏来中饱私囊!”
顾清明的拳头紧了又紧,早在抗战时,他就看透了所谓党国的这些庸腐无度,现在民生凋敝,政府信誉岌岌可危。历朝更迭多是从民不聊生而始,国民政府如果继续这样变本加厉下去,早晚摇摇欲坠!
倪征燠重重叹息,道:“目前来看,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不过……”他话没说完,但顾清明和胡湘湘都知道那后面没说出口的半截话是什么。
顾清明和胡湘湘半晌无言。
他们总有种感觉——
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血雨腥风的日子似乎还远没有结束……
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倪征燠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顾清明。
顾清明摆摆手:“戒了。”
倪征燠收回手,道:“我记得你以前……”
顾清明言简意赅:“湘湘不喜欢我吸烟。”这话他出口再自然不过,倪征燠惊讶极了,迟疑了下,把自己要点着的那根烟也收了。
顾清明走到桌边,取了纸笔写了几个字,回头拿给倪征燠,道:“他国民党第27军宋哲元的部下,当过北平市长,跟土肥原打过交道。倪大哥,你回国先找他试试看。”
倪征燠看着纸上的三个字字眯起眼睛:“秦德纯……我知道他。就是他,签订了所谓的‘秦土协定’。好!我知道了!”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到最后,没人知道鹿死谁手!
作者有话要说:
☆、才女胡湘湘
橘红色的床头灯下,年轻的妈妈半拥着她的小宝贝,轻柔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小肩膀,暖洋洋的的卧室里头有个好温柔的声音在讲着床头故事:“从前呀,有个农夫,他自己有好几亩的田地,地头上呢有一棵大树。有那么一天,他在地里干活,忽然一只兔子嗖地飞奔过来猛的撞在那棵大树上,晕死过去了。这个农夫飞快地跑过去把兔子捡起来,他兴高采烈地……”年轻的妈妈放下手里的书不再讲下去了,因为怀里的宝贝双眼迷离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小子,怎么哄都不肯乖乖睡觉,一听有人给读书了就困得哈欠连连!胡湘湘笑着拨拨儿子鬓角柔软乌黑的发丝——真不知道念亲以后上了学会不会一摊开书本就要睡觉。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顾清明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有片刻的失神,胡湘湘抬眼看过去,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啦?”
顾清明垂了垂眸,再抬头,眼底一片温柔,他问她:“怎么不继续讲?”
“念亲已经睡着了。”胡湘湘摸摸儿子稚嫩的脸蛋儿。
念亲太调皮了,他是大哥哥,再过一段时间家里还会添两个小鬼头。想当初,她和小满两个顽劣捣蛋,好歹家里还有个大姐沉稳持重,让长辈们省心宽慰不少。如今他们家连当老大的都这么皮,有了带头的,这三个还不了得?
可就算再顽皮、再不懂事,孩子就是孩子。一边嗔怪着,一边心疼着;一边怒骂着,一边挂念着,这就是父母。胡湘湘在自己当了妈妈以后,渐渐地懂得这些,越懂得,也就越心酸。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里,爸爸妈妈和奶奶对他们的疼爱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可今天,她看着儿子安静的睡脸,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就通透了,好似拨云见日般,有了光亮。
她胡湘湘是那样被疼爱的孩子,是被祝福的孩子,她也会把这份爱和祝福传承给她的孩子,然后长长久久,直到永远。胡湘湘知道,这是她的使命。当她垂垂老矣,她可以给他们讲那些过去的故事,她父亲母亲和奶奶的故事,还有她可爱的弟弟。胡湘湘希望在她孩子们的眼里,那些曾经的生命依旧鲜活美丽。
顾清明顺着胡湘湘的目光看向儿子,他睡得那么香甜。
在念亲均匀的呼吸声中,卧室里有种奇异的静谧安宁,顾清明侧卧在儿子另一侧,望着胡湘湘徐徐地说:“可你还没讲完,我想听。”
胡湘湘莞尔,她复又摊开手里的书,接着刚刚的位置开始读:“这个农夫飞快地跑过去把兔子捡起来,他兴高采烈地说:‘这真是太好了,凭白捡了个大便宜,回去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了。’他拎着兔子一边往家走,一边得意地想:我的运气可真好,没准明天还会有兔子跑来,我可不能放过这样的便宜。第二天,他到地里,也不干活,只守着那棵大树,等着兔子撞过来。结果,等了一天什么也没等到。他却不甘心,从此,天天坐在那棵大树下等着兔子来撞死。他等呀等呀,直等到地里的野草长得比庄稼都高了,连个兔子影也没有再见到。”
顾清明问:“这是谁的白话本?”
胡湘湘把手里的书递给顾清明,道:“是我在古言旁边自己译的白话,总觉得讲给念亲的故事得是我自己的话才好。”
“等孩子们一点点长大了,你都可以写本书了。”顾清明一页一页翻着,生动活泼的字句里都是胡湘湘的用心。
顾清明的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胡湘湘,她的确有好多的话想写下来,留给孩子们,留给很久很久以后的自己。
“清明,你觉得我可以写书吗?”胡湘湘的眼睛里有了晶晶亮的光芒。
“当然,你那么聪明,文笔也好。写吧。”顾清明望住胡湘湘,又不忘戏谑下:“难道以前说年年考试第一名是说假的?”胡湘湘有热情,有才华,她应当自信。
果然,胡湘湘脸蛋一扬,气势万钧:“当然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阵痛
1946年1月19日,远东最高盟国统帅部根据同盟国授权,公布《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宪章》,宣布在东京成立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包括东条英机、松井石根、土肥原贤二等对中国和亚洲乃至全世界犯下滔天罪行的日本战犯。
1946年5月,东京审判真正意义上地开始了。东京审判最初的几个月里,美国辩护律师利用英美法诉讼程序的特点对中国提出的主要控诉事实多方阻挠刁难。倪征燠先生临危受命,远赴大洋彼岸的中国和东京。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似乎我的这一生目睹了太多的战争,和太多的苦难。
然而我深信,苦难不是结束。中国,这个古老神秘的国度,正在这别样的苦涩里重生涅盘。
——胡湘湘手札
顾清明一直都知道,但凡胡湘湘要做的事情,必定是会执着坚持到底的。认真的人都有种特别的可爱,顾清明看看胡湘湘,比如她现在的模样。
胡湘湘伏案写书,顾清明就坐在旁边,信手翻看她写完的稿子。
“那天,是1938年的初秋,都城南京早已沦陷,花园口决堤,开封也丢了,日军开始围攻武汉,无数的难民顺着长江西下来到长沙,但长沙城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粮食、棉花、医药,样样缺紧。日渐短缺的物资使生活倍加艰辛……”
“清明,你觉得怎么样?”胡湘湘久坐感觉很是疲顿,她站起身伸展着胳膊,看到顾清明看得那么认真就想问问他的想法。
顾清明放下稿子,道:“我原以为你会以女性独有的视角笔调和缓细腻……”
“但是?”胡湘湘会心一笑,干脆替他接了两个字。
“但是,”顾清明笑道:“大背景下恢弘沉重,战争的气氛渲染浓烈,笔触既有对全局掌控的气势,又有普通百姓视角的细腻周祥,能把这两种感觉收纳其中,笔力了得。”
“真的啊?你这么说我都想不到该怎么谦逊了。”胡湘湘噗嗤一声笑出来,顾清明给出了这么高的赞誉,她都快不好意思了。
“呦!你是谁?”顾清明好笑道:“我家那个胡湘湘可不知道什么是谦逊!”
“顾清明!”胡湘湘就知道顾清明会有后手。
胡湘湘的表情忽然纠结起来,她觉得肚子开始疼起来了,不是特别严重,但不好受。
“怎么了,怎么回事?”顾清明忙站起来扶住微微欠身的胡湘湘,懊悔道:“是不是刚刚动了胎气。”
胡湘湘摆摆手,咬了咬唇,道:“没事,又好了,可能跟前几天那次一样。”
“来,我扶你去躺着,”顾清明眉头紧锁,道:“还是得让医生来看一下。”
“清明……”阵痛再度袭来,胡湘湘疼得嘴里微微嘶气,她知道,这两个孩子终于要出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念君
1945年的下半年,长达八年的抗日战争终于结束了,幸存的中国人踉跄着从同胞们的血泪中站起来,以为终于可以迎接一个崭新的开始了。然而,并不是这样。
战火从上党延绵到平汉,再到平绥、山海关,没有一处是完全的太平,即使是两党协商期间,东北一带也是没有实际上的停战过,惶惶不安的人们再也无暇沉浸在抗日胜利的喜悦中去,战争的阴霾挥之不去,安宁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
自古权权相争,利益争夺,苦了的永远是老百姓。远在美国的我和清明没有一天不为同胞们忧心焦虑着。我们所期望的不过就那么一个:战争啊,快点儿结束吧!
路在哪里?前面是否还是落空的期待和无尽的死亡?如果有救世主,可不可以恩赐一个新生的世界给苦难的中国人?
我们苦苦地追问着,万万丈的苍穹之上静寂无声。
内战全面爆发的前夕,我们家迎来了新的小生命——一对双生兄妹。
大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