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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易长宁并没有举行任何订婚仪式,他们还是决定去国外注册。于是一连好多天,都忙着收拾行李之类的琐事。
盛开亲自带着宋阿姨给守守收拾东西,守守自己到闲了下来,经常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母亲与宋阿姨絮絮地讨论,带什么,不带什么。。
出发的日期一天天临近,守守的失眠也愈发的厉害,偶尔能睡着,也总是哭到醒。每次醒来,枕头都是冰凉的,让眼泪侵透了。她哭了又哭,在梦里,总找不到要找的那样东西。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绝望般醒来,在啜泣中睁开眼睛,安静的早晨,密闭四合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也许是易长宁,太久的等待,让她没有了安全感,让她已经绝望,所以唯有他,也只有他,可以帮她找回来,整个世界。
离别总是伤感的,江西和顾宸松送她到机场,一堆亲戚朋友,更显得离开是那样的难,那样的舍不得。守守对顾宸松说:“好好照顾西子。”
江西也微笑拍着她的背:“照顾好自己。”
明明只是出国去,不知道为什么,守守却觉得难过,可是哭不出来,江西拥抱她,在她耳边说:“不快乐就回来。”顿了顿,又说:“但你还是永远要快乐,这样即使你不回来,我也会去看你。”
她红着眼圈点头。
到了登机的时候,她最后一次拥抱父母,盛开和叶裕恒都伸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抱住她。
再怎么样,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机舱门口有空乘甜美的笑容,找到座位,坐下,空姐帮忙放置简单的手提行李,庞大的空中客车,满载着乘客,舱门关闭,飞机开始慢慢滑行,空乘开始自我介绍,进行安全示范。易长宁替她扣上安全带,问她:“累不累?”
漫长的飞行还没有开始,她已经觉得累了,乏到了骨子里,但却摇了摇头。
小的时候她曾经非常喜欢,和爷爷奶奶一起,还有父母或者其他人,搭乘飞机去其他地方。长大以后,也和朋友一起,飞过许多地方,但是起飞的瞬间,当机身摆脱重力的瞬间,她还是觉得有一种潮水般涌来的顾忌与无助,仿佛这一刹那,被整个时空所隔离。发动机发出低沉声音,飞机转弯调整着航向,所有陌生的,熟悉的,一切一切都统统涌上来,淹没着她,让她鼻尖发酸,让她喉间发涩,让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座位的扶手。
易长宁一直很温柔的注视她,直到飞行平稳,大家解开安全带,过道渐渐有人走动,守守也觉得自己太过于紧张,朝易长宁笑了笑。
“要不要喝水?”
她只是摇摇头。
他似乎犹豫了几秒钟,但很快地说:“守守,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她诧异的看着他。
而他语气平静:“一直以来,我一直觉得,我是这世上唯一能给你幸福的人,所以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带走你。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阻拦,我都希望和你在一起。”
“三年是不短的时光,但重新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三年不是我一个人熬过来的,你受的苦,你过的日子,不会比我好。从前我觉得你是小孩子,让人疼,让人爱。所以三年前我走开,以为是对你最好的方式。后来在长城上,我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作了怎么样愚蠢的决定。我再也不会放弃,我不可以把你独自留在那里。作这个决定之后,我考虑过很多事情,我考虑过很多事情,我考虑过很多人,我知道有些人和事会出现在我们当中,我们可能面对父母亲人家族等一系列的问题,但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因为我一直认为,这世上不户再有人,爱你胜过我爱你。”
“我不知道如今你是怎么想,因为这阵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直很沉默。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在你们离婚之前,纪南方和我见过一次面。我一直以为他会威胁我,或者会用其他手段给我施压。结果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这三年来,守守一直在等i,他不容易,请你以后好好对他。”
“我一直觉得,我会让你最幸福,因为这世上,我最爱你。但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世上,也许我并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起码,我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前几天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跟我去美国。但是我害怕你给出答案,我自认为不是个怯弱的人,而且人之所以怯弱,是因为明知道不会赢。我考虑过家族的压力,亲人的压力,当我在接受调查,被限制出境的时候,其实我是最冷静的时候。我一直想,这没什么大不了,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可以拆散我们,因为我知道,你会信任我,等着我。所以我自信坦然,即使是牢狱之灾,也不能分开我们。我把我们可能面临的问题都考虑过一遍,我把所有阻止我们的可能都猜测了一遍,我觉得我准备好了
所有对策,我觉得我胸有成竹。我唯独没有想过,如果你,如果你爱上了别人,那该怎么办。”
“你坚持了三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但也许只是一秒钟,你就已经变了。以前你看着我的时候。我在你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我自己,现在我看着你的时候,我看到更多的是彷徨和犹豫,我甚至觉得你是在逼迫你自己。起码,你自己已经不知道了,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纪南方。”
她看着他,只是看着他:“长宁。。”
他竖起食指在嘴边:“听我说完。”
“当初我选择离开你,是我这一生所作的最愚蠢的决定。我寄希望于后来,我甚至觉得,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尤其是在三年后,见到你的时候,但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厢情愿的。我当初一厢情愿地认为,我离开是对你我最好的安排,结果给你造成那样的痛苦。后来我又一厢情愿的觉得,我们可以重新再来,但却把你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现在你一厢情愿的觉得,跟我去美国是最好的选择,守守,你有没有真的问过自己,你有没有在刚刚醒来的一刹那,问过自己。这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决定了吗?”
“如果你没有一丝犹豫,如果你没有一丝彷徨,今天我会非常高兴的握着你的手,在飞机降落后,马上直奔去教堂结婚,但我现在不敢这样肯定了,你第一次让我觉得怯弱。这么多年啦,在工作中,在生意场上,在生活中,我都觉得怯弱是可耻的,当一个人开始怯弱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输定了。”
“我们还有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在这十几个小时里,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做出最正确的,最顺从你自己心的决定。不管你怎么样选择,我都会觉得高兴。因为不管你怎么样选择,我爱你,我希望你比我过得幸福。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唯有纪南方可以做到,我爱你。”
守守看着他,他的眼睛明亮,就像天上最亮的星光,浮着碎的影,与她的脸,也许她又哭了,也没有并没有。他说了这么多话,与他平常说话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但她知道,这一切,于他,于她,是如何艰难又困惑。
他曾经那样爱过她,她曾经那样爱过他,他们一直以为,对方是今生今世,唯一与自己契合的那一半,不可离弃,不可抗拒,历经千辛万苦,终究会在一起。
而如今,如今,她看着他的眼睛,那样秀气浓密的长睫毛,像是湖边丛生的杉林,含着微澜的迷茫水汽。
没有人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是怎么样发生的。
他也许说得多,他也许说的不对,因为她的心是乱的,所以她没办法反驳,一辈子这样久,将来也许是段很漫长的时光,他要跟她在一起,所以他需要她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决定。“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下了飞机之后,我们就立刻去注册。如果你有别的决定,下了飞机之后,你搭最快的航班回来。”
她只觉得哽咽:“我不知道。”
“你一定要知道。”他鼓励似的笑了笑:“守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一定要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啜泣的样子令他觉得心疼,他揽住她的肩,亲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
“我爱你。”
THE END
比我幸福。
“守守今天走了。”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电话那端有回音,叶慎宽又说:“我本来还指望你追到机场去呢。以前我觉得我够傻了,现在有你垫底了。”
纪南方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是吗?我还是觉得你比我傻。”
叶慎宽也笑起来,但只笑了一声,就说:“日子总得过,南方,忘了吧。”
挂掉电话后,纪南方只觉得叶慎守真的比自己还傻,因为之前他明明说过:“原来我以为这世上最容易的一件事,就是忘记。后来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世上最难的事,才是忘记。”
他自己都做不到,为什么以为他就能做得到?
纪南方没有回家去,而是回了公寓。其实自从守守走后,他一直没回来过这里,仿佛有点害怕,总觉得她就在这里,自己还会看到她。其实屋子里空荡荡,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花瓶里插着新换的鲜花,良好的公寓管理令一切似乎永远整洁干净。他站在门厅里看了看,仿佛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痕迹,他想将来要是不行的话,就把整堂的家具换掉,或者重新装修,但此刻只觉得疲倦。
他泡了一个澡,结果因为太累,水温又舒适,终于在浴缸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水已经冰冷,冻得他直发抖,起来重新冲了个热水澡,把头发吹干,才回睡房去。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在床上坐下来。动作很小心,仿佛怕惊动什么。
在那短短的几天来,他曾经在每一个夜晚坐在这里,小心翼翼,怕她会哭着醒来。
她哭的时候很多,让人心疼,整宿整宿他一直想,这样自私地留住她,不若放手,让她快乐。
床虽然大,但不是很软,守守说过不喜欢这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竟然都记得。站起来,走到窗前去,窗外就是阴沉沉的苍穹,雨还沙沙地下着,但隔着双层加厚的玻璃,听不到雨声。
抽完了烟,更加觉得无所事事,重新躺回床上去,枕头上却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是洗调剂的味道,他强迫自己睡着,但只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
他爬起来,决定出去吃晚饭,于是打开衣帽间,心不在焉地找衣服。有些衣服刚从洗衣店送回来,私人管家打理得极好,分门别类早已经挂好。成打成打的衬衣,西服,长短大衣,礼服,一扇门打开来,都不是。
抽屉拉开,全是挂得整齐的西裤和领带。小抽屉里则是一格格的袖口和领带夹,会员微章,看上去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打开最后一扇柜门,这一格全挂着睡衣。底下的抽屉卡住了,他很用了一点力气才拉开,原来咋这里。那套格子小熊睡衣,很粉嫩的浅蓝色,领子里面绣着三个小小字母YSS。这还是他在寄宿学校时养成的习惯,所有的衣服,包括内衣,总会要绣上自己名字的英文字母缩写,所以后来她的衣服上,都绣着这三个字母。她在这儿住了那几天,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只这套睡衣当时送去洗了,等衣服店送回来,她已经走了。
他看着这套睡衣,拿起来,睡衣底下还放着条丝巾。黑底子白色的图案,非常漂亮,这么多年,一点颜色也没有褪。因为真丝非常不好染,所以当时他查了很多资料,也试过很多办法。最后打电话请教自己念硕士时的导师,老教授给他出了不少主意,最后染出来效果非常漂亮,如同印色一样。他不愿意那去工厂制版所以自己动手。
他还记得,跟守守订婚后正是初春,窗外桃花刚刚开了,一树轻红。他坐在窗前绘样,一个心,再一个心,无数颗心形。画得不好,推翻了重来,再重来。。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专心过,心里只是在想,如果送给她,她一定明白。
他在抽屉前面弓着身子太久,膝盖渐渐发酸,站不住。
腿骨上的裂缝,就像心上的那道伤,这么久,一直到了这么久,还疼。
过了一会儿,找了个纸袋,把衣服和丝巾都胡乱塞进去,然后领着纸袋进了厨房,把纸袋整个儿塞进了垃圾桶。
他靠在厨房的料理台上,又点了一支烟,谁知第一口就呛住了,咳得停不了,只好把烟又掐熄了。他蹲下去把垃圾桶打开,一边咳嗽一边把纸袋拿出来,然后把那套揉得皱巴巴的睡衣和丝巾都掏出来。
他回到睡房去,仔细地把睡衣平摊在床上,把丝巾也一点点地抚平,指端仿佛还有温柔的触感,一如她的香气,总带 了一点点甜。然后他又坐了一会,终于吧自己的睡衣拿过来,套在那套小熊格子睡衣的外头,然后,把那条丝巾,放在两套衣服最里面,因为,那上面每一颗心,都是他亲手绘的。
他知道这举动毫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