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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鹤已经知道牧与的态度坚决,事已无法挽回。听到銮驾并未进关心中也就稍放下来。
“大哥,见不见?”
从密报得知。随銮驾出来的还有一千多御林军。虽然以潼关的兵力,干掉这一千多御林军并不难,但这里毕竟距离长安城才几百里,若是御林军拼死护送新皇回到长安城,那他的计划就要彻底泡汤。还可能因此而获罪。
想到这里,牧与道:“袁博朗一定是来打前哨的,随后銮驾就会进关。对于这老家伙,我们尽量以礼相待,不能让他和皇帝起了疑心。”
牧与突然又看了吴鹤一眼,“贤弟,之后可能还要为难你一下。”
吴鹤一愣,马上想到一件事,朝廷这次就是来捉拿他的。心中登时便凉了下来,为了获取袁博朗的信任,牧与莫非是要为不世功业,将他献出去当信物?
“大哥,你……”
牧与拍拍吴鹤的肩膀道:“放心,你我是兄弟,这几十年都没变。大哥会护你周全。”
牧与向来说话算数,这是吴鹤佩服他的地方,他的话也令吴鹤放下心来。看来兄长只是为了麻痹袁博朗,并非要送他去死。
…………
关前将军府大厅里。
牧与在吴鹤以及几个心腹大将的陪同下一同迎见了朝廷的使节,右相袁博朗一行。
袁博朗虽然并非独身前来,但带的随从也不多,除了一个户部尚书有点名头,其他的也都只是随从。而这些随从也不过二十几人,都是清一色御林军侍卫的服饰和装扮。
在两万兵士驻守的潼关内,他没对这二十多人有丝毫的忌惮。只是他们拿的武器,令他感觉很费解,棍子不是棍子,刀不是刀,更非长枪,而只是一根根圆筒一样的东西,背在背上,好像很轻便,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本来他还准备叫人卸下他们的武器,但见到他们所带的也并非刀刃,也就没太在意这点。
袁博朗在刘愈面前总是被欺压,但不代表他在旁人面前也要受闲气。
毕竟他是堂堂的右相,文臣之首,而牧与又曾是他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儿子面前,他还是要在某个人面前趾高气扬一下,学生有本事,他这个当先生的脸上也有光。
“中先哪。为师不请自来,不会觉得为难吧?”中先是牧与的表字,袁博朗对某个人趾高气扬,但对于牧与,还是很和顺的,他从来都是以慈父的形象来面对晚辈。
某个人虽然是“晚辈”,不算在他善待之列。
“师傅大驾光临,学生理当迎前三里,但军务缠身脱不开身,还请师傅见谅。”
师傅也是古代对老师的一种称谓,既师既父之意。这样的称谓,显得很恭谨,也很敬畏,令袁博朗很满意,目光也扫过身后的某个人。
作为先生,袁博朗本来要跟这个得意门生好好叙叙旧,但毕竟他也是朝廷的使节,是带着目的前来的。他也就直言不讳。
“中先哪,你手下可是有个叫吴鹤的?”
才一句话,整个大厅里的气氛登时近乎凝固。
第二百零六章 关内战(下)
被袁博朗当众问及是否有吴鹤这么一个手下,牧与脸上表现的很镇定,故作不知道:“吴鹤乃是学生的结义兄弟,朝廷封的安力将军,不知恩师找他所为何事?”
袁博朗道:“这样,你找他出来,为师有些话要对他说。”
本来吴鹤就站在牧与的身后,牧与笑着转身道:“贤弟,既然右相有话对你说,便应了。”
吴鹤惶恐不安地走出来,打量着袁博朗,袁博朗同时也在打量他。
说吴鹤勾结淮王,只是新皇一面之词,而新皇的消息多半来自刘愈,袁博朗抱着谨慎的态度。他不知刘愈安的什么心。
“你就是安力将军?”
吴鹤战战兢兢行礼道:“正是。”
袁博朗叹口气,回了下手道:“勾结藩王,密谋加害南元将军,你可认罪?”
不但吴鹤大惊,连牧与也表现的很震惊,吴鹤尚未辩解,牧与抢先道:“贤弟,枉为兄平日里善待于你,你竟恩将仇报!?为兄真是看错了人。来人,将他拿下,交由袁相处置!”
随着埋伏在后的刀斧手鱼贯而出,吴鹤有点哭笑不得,之前牧与还说要护他周全,怎就一转眼要将他拿下?这罪名一旦坐实,不但要人头落地,还要祸及家人,这冤他可不想背。
“冤枉,袁相国,此事定为小人栽赃诬陷!”
本来袁博朗还有疑虑,觉得吴鹤是自己爱徒的结义兄弟,处置起来会有困难。现在见牧与也深明大义。深感欣慰。袁博朗对于吴鹤根本就不相识,也没有要保他的意思。
“拿下!”
袁博朗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侍卫便将吴鹤给擒住,按在地上。吴鹤本来为自己辩解了几句,此事也沉默了,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吴鹤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被皇帝捉拿回去,肯定会不由分说地斩首。刑部都是些什么人他很清楚,欺上昧下,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说他是逆贼,难道刑部的会定他冤枉?
他更伤心的是自己的结义大哥,在这时候竟然不为他辩解,还推波助澜送他去死。
吴鹤心想,可笑自己还一直信任他,现在他肯定是为了他的不世功业,准备牺牲一切,甚至是他身边最亲的人。
祸首被擒拿。似乎一切问题都已经解决,此时牧与更关心的是銮驾是否进潼关的问题。
“恩师。不知皇上现下……”
“皇上此行就是为这罪首而来,另外皇上还有些话对你说。”袁博朗一顿,另外还有道密旨。
说到密旨,不知为何牧与又紧张起来,皇帝的密旨可可是机密的东西,袁博朗居然当众说出来,事情有点不太简单。
袁博朗从身上拿出一份被泥封的“密旨”,打开之后想当中宣读,在袁博朗看来,这应该是一份敕封的旨意,现在皇上既然要拉拢他的这个得意门生,显然要许以重利。但当他看到上面的文字,脸色马上就变了。
“恩师,发生何事?”
本来牧与已经跪在地上准备接皇上的御旨,现在突然见袁博朗停了,脸色还阴晴不定,便有些诧异。
“这……”
袁博朗看着密旨上的文字,手都有些颤抖,突然袁博朗身后走过来一个小子,问道:“喂,老头,你怎么不念了?”
“混账!你是何人?居然敢对袁相如此无礼?”
牧与当即便怒了,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先生,但袁博朗毕竟是文臣之首,朝中的声望无人能及,偶尔他提及这个恩师也常得到很多高傲读书人的敬佩,这对于身为武将的他来说也是不大不小的荣耀。现在却有个瘦弱的毛头小子,看似侍卫模样,当众称呼袁博朗为“老头”,怎能令他不怒。
“这是矫诏!老夫不念!”
袁博朗当即将手上的密旨扔在地上,身后走出来一个相对沉稳的男子,捡起地上的密旨宣读道:“南元将军牧与有不臣之心,现将其拿下,交由御林军查办!”
男子一说完,刚才出言不逊的毛头小子上去就要拿下牧与,身姿端的是迅速,好似猴子一般。
可牧与毕竟是从沙场历炼出来的老将,身手同样不凡,稍避身,一拳打出去便将那扑过来的小子震退。
“恩师,这就是皇上让您来的用意?”
牧与没想到皇上带来的密旨竟然是将他拿下,他也觉得这新皇位面有些可笑,居然让他的恩师,一个文臣,带着二十几个随从便进了他的地盘,这不是找死?那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投奔淮王,也不用有负罪感,事后他完全可以说是新皇听信小人之言诬陷忠良,他是迫不得已才“弃暗投明”。
本来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有他手下的实力是足够的自信,在他看来,御林军不过都是些好看的花瓶,人模狗样的上了战场肯定会哭爷爷告奶奶的孬种,而且这些侍卫都是没带武器的。
但他万万没料到,那些他所看不上的“长管子”,竟然是厉害的大杀器。
“给本将军上!”
已经交恶,牧与也没有留情面的可能,本来士卒就对朝廷不发粮饷充满了不满,现在朝廷又派人来无故捉拿他们的将军,也激发了他们反抗的决心。
可惜冲进来的几个侍卫在莫名其妙的响声之后纷纷倒地,身上看不出伤口,也看不到什么兵器,只是一闪,人就倒了,像是妖法。关前将军府内的一众武将一片惊叹声,此时的牧与惊愕之中,马上恢复了镇定。不愧为沙场老将,他也算博学,曾经在长安城的时候,就听说过火铳,现在的状况跟传说中的火铳发射有异曲同工之效。
“避开!”
牧与喊了一声,可惜门口那边冲进来的刀斧手依旧没反应过来,随着枪声倒下一片。
本来就这么几个侍卫,却将大门给封住。牧与终于知道新皇为何有这样的胆量敢以区区二十多人来拿他问罪,感情是有秘密杀器。过来几个侍卫,已将他按在地上,本来还有人想反抗,但刚才当众宣读皇上密诏的人拿出一件信物,即便是那些刀斧手也停下了。
因为他们认得那是皇上调兵所用的虎符。
见虎符,任何兵将都要听其调遣!
第二百零七章 伐逆王檄(上)
“牧将军,可是认得此物?”
手持虎符者双目圆瞪,不怒自威带着一股杀气,手上的虎符好像一道催命符,让牧与感觉一阵心寒。
他虽是潼关的守将,可号令三军,但在这等情形下见到虎符,手下的兵将是否还听他调遣就难说。
虎符一阴一阳,领兵者持阴符,若遇朝廷征调,阳符可令行三军。按着规矩,他从怀中拿出虎符的另半边阴符跟此人手上的阳符对证,果然吻合无差。
“牧将军,对于皇上的密诏,你可服?”
牧与被人按着,依旧不屈不挠道:“本将不服!”
那人点点头,道:“天子之令当以天下臣服,令出有道。既然你不服,那就暂降两级军前留用,待事实查明后再作议处!”
本来牧与已经作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闻言不禁愣了一下,“暂降两级军前留用”,那就是说他还并非戴罪之身,非但不用被抄家问斩,且还可留在军中为将,降两级,只是从正帅变成副帅,跟吴鹤的官阶一样,而南元将军的封号不变,爵禄不变。
“牧将军,你领不领命?!”
那人再一喝,牧与迟疑再三,现下受制于人还要反抗,多半会自取灭亡,不如先行应允,待銮驾入关再行他谋。
“本将领命!”
随着牧与的话说完,那人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走上帅案,举起帅案上的印,抬起头道:“本将。前锋将军刘愈。奉大顺朝皇帝之命。掌潼关守军,诸将可有疑议?”
听到那人的名字,牧与登时心凉了半截,关于这个刘愈在长安城的事迹他听的不少,本来只是定国侯的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先皇将女军主帅徐氏婚配给他,他没被克死,从此平步青云。从车前都尉到御林军右统领再到总统领,屡次在平定叛乱中立下功劳,到新皇登基迅速控制长安局势独揽大权。
以前牧与觉得,这人不过是心狠一些,敢作敢为之辈,继承了定国侯的一点军人秉性,换做是他遇上那等时机也能成其大事。但今日看来,这刘愈不但心狠,且敢于冒险,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掌握局势。自己堂堂一个潼关守将,居然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擒住。说出去也足够丢人的。他自问没这胆识和气魄。
潼关在兵不血刃之下得以控制,新皇銮驾也在往潼关接近。
刘愈站在关内的城楼上,望着远处成片的火把,怔怔的像是出神。一旁的霍病问道:“喂!那家伙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你怎不杀了他一了百了?”
“如果你只身进狼群,制住了狼王,你该怎么做?把狼王杀了?”刘愈突然问道。
霍病一惊道:“你可不行,把狼王杀了,那些狼非把你撕了不可!”
“我们现下身处的就是狼窝,潼关内兵将跟朝廷积怨颇深,若是将他们的将军给杀了,非要激起一些变乱,而现下这变乱我们是承受不起的。”
霍病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马上又问:“那你就放心那家伙?我看他,还是会耍手段。”
“他跟他那个结义兄弟已经闹掰不合,如今他们同为副帅级别的守将,互相会有牵制。你现在就去盯着他,若是有轻举妄动,你可……”
本来刘愈想说“你可先斩后奏”,但又一想,霍病这冲动脾气,说不定会寻个由头将牧与给斩了。
“你可将他捉拿来见我!”
刘愈现下求的就是一个平稳,平稳接掌军权,然后三军出征。潼关守军可谓兵强马壮,大多都是从边关回调驻防的,这些久经战阵的兵将才是他能对抗淮王最大的凭靠。
秋夜过半,銮驾也终于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