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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愈点点头,叹一句道:“这未免有些太不人道了。”
刘愈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是说没法羁押徐荣免得打草惊蛇?如果李遮儿肯帮忙,中间再耍点花哨,说这徐荣在jì院中跟人争风吃醋被人掳走,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徐荣逮捕归案了。刘愈早就看徐荣这小子不爽,居然敢跟淮王勾结还被查个正着,管他老子是谁这次可倒大霉了。
牢门口的李遮儿争不过侍卫,抹一把眼泪,转身正要走,便见到刘愈和一个穿着黑衣连帽斗篷的魁梧男子走过来。
“李小姐,如此凑巧?”刘愈笑着看看天,道,“这如今天sè已黯,李小姐为何不在藏云坊?”
李遮儿羞赧低下头道:“小女子今rì身体有恙,不能接待客人。刘公子,您……何以会来此?”
刘愈心说这李遮儿应该还不知道他升任了御林军右统领。
“出来办点事,路过而已。李小姐抢来又是何故?”
李遮儿难掩悲伤道:“刑部有人说,家祖案子的案犯今秋将被斩首,小女子即将落为人妇。小女子便想送一些东西来给父亲和叔叔,几次求见不得,连打点的银子侍卫们也不再肯收。”
“落为……人妇?”刘愈想不明白是何人要包养她。
李遮儿面sè凄凄道:“小女子身患风尘,如今尚能守得清白便想见亲人最后一面,若将来清白不在也无颜再见。那徐侍郎几次三番上门求见,说是肯为小女子赎身纳为侍妾,可……徐家向来与李家不合,他哪里是为小女子的人,分明是要报复当年家祖在皇上面前参奏他父亲,奚落于小女子。”
刘愈心说李遮儿事情看的也算透彻,一个已落入风尘的女子,也算有骨气,即便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无法阻拦徐荣这等朝廷高官的包养,还是不愿为家族蒙羞。
“李小姐,在下这位朋友与天牢守卫有些交情,在下有个提议,若是李小姐两rì后肯参选一次花魁,在下这位朋友愿意为你打点一下进去见见你父亲。”刘愈说着转而看着何茂道,“何兄台,没问题吧?”
刘愈有意不肯透露他和何茂的身份及目的。
何茂心思细密,会意道:“若李小姐答应,在下可帮忙说通。”
李遮儿为难道:“参选花魁?”
参选花魁,那就意味着要将自己摆上拍卖桌,谁出价高就可得她头三晚,花魁的竞投历来在青楼最能吸引客人的目光,即便是官jì所也不能免俗,最多会将“竞投”办的文雅一些,与文采稍稍挂钩。也有不少客人愿意一掷千金图个风流快活。
刘愈怕李遮儿不答应,一笑道:“其实,在下也有意去捧场,所以才……”
李遮儿面sè一红,羞赧道:“既是如此,有劳刘公子和这位仁兄帮忙说通了。小女子对家人,甚是想念。”
何茂上去一站,那些侍卫马上要行礼,被何茂摆摆手制止,一挥手,侍卫们整齐地在门前站了两溜算是让路。
“李小姐,已经说好了,最多半个时辰。”何茂走回来说道。
李遮儿感激地点点头,提着竹篓走进天牢,刘愈和何茂也在身后跟随。
这是刘愈第一次走进天牢,里面一股霉气混着垃圾**的恶臭,越往里走这种气味越浓烈。墙壁上只是每隔一个拐角挂上一盏昏黄的桐油灯,光亮勉强能照亮一小片空间,断续的荧光顺着墙壁延伸到地牢内。
在牢房的最深处,有几个牢笼内关押着十几个犯人,这些犯人只有头顶上有个小窗户可以看到巴掌大的一小片天。地上都是干草席,一些没有刷洗的碗筷摆放在牢笼门前,几只老鼠在啃噬着。犯人一个个都无jīng打采,显然对自己的命运感到绝望。
当看到李遮儿在牢头和两个不似狱卒的男子陪同下前来,其中一个牢笼里的几个人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遮儿……”
一个满脸胡渣蓬头垢面一身灰sè囚衣的中年男子扑到牢门这面,牢头在何茂的示意下去打开牢门,父女终得再见。
人家是父女团聚,刘愈是来“观察环境”,说实话,这里的环境真的很差,想到以后要在这种地方“办公”刘愈汗毛直竖。为了不妨碍李遮儿,刘愈和何茂走出牢房。何茂问道:“刘兄弟,你觉得这里如何?”
“不太好。”刘愈实话实说,“这里环境不好是一方面,另外,既然李遮儿知道这是天牢,那些藩王不可能不知,有人失踪定会找人留意此处,说不定还会贿赂守卫刺探消息。”
何茂震惊道:“刘兄弟所言极是,此处审问案犯的确不妥,可……其他的牢房人员混杂,更不宜。”
“不如这样,找一处宅院,最好是人员混杂但却与牢房毫无关系,三教九流之人都牵涉其中就更不易被察觉。我们再寻个由头,比如说为祭祀大典准备一曲男儿军舞,再准备点娱乐项目,比如击走或是马球,把那些侍卫伪装一番,如此就没人怀疑了。”
何茂有些跟不上刘愈的节奏,道:“刘兄弟的提议甚好,不知此处应设在何地?”
刘愈一笑道:“晋昌坊的歌舞教坊,我看就不错。”
第六十二章 家里着火了(上)
“有劳有劳刘公子和何公子,小女子这就回去找姨娘商议一下竞选花魁事宜。”
李遮儿许久未见亲人,见过后眼圈红红的。虽然如今也只得见父辈,李家的后辈及女眷都已被发配,天涯永隔,但还是心存感激,望向刘愈的目光去尽显温柔,明显是想让刘愈做她首位恩客。
刘愈明知自己是在利用她,心生愧疚,见李遮儿走远,再跟何茂商议了一下如何将牢房挪地的事。何茂要将此事上奏皇帝,主意虽好但涉及另设牢房公堂,必须由皇帝定夺。
刘愈独身回到殿前将军府,刚进门便见到那群莺莺燕燕的侍卫在被灯笼照亮的院子里蹴鞠,来来回回的很热闹,连这几rì都避不见人的韩家姐妹也推开小楼的窗户,双手扶着腮,看的兴起。徐轩筑也在场地边观看,旁边还有一女子,竟是一大早便来商议租地事宜的隋妤。
“夫君,您怎的才归来,妾身好生担心。”徐轩筑见到刘愈,过来行礼问安,然后靠前帮刘愈整理一下衣服,关切道。
徐轩筑身后立着的隋妤见到人家夫妻恩爱,便显得有些尴尬。
刘愈笑着揽住徐轩筑的腰身,徐轩筑马上回以白眼,却不推开,夫妻二人便如胶似漆一般往院内行去。
“隋小姐还未离开?”刘愈对隋妤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徐轩筑笑道:“隋家妹妹今rì已经来过两次,府里的一千多亩土地,已经租出去大半,现在她是回来跟妾身交收租田契约的。”
即便以往刘愈知道隋妤办事效率高,也没想到这么快,早晨刚接手,到晚间已租出去大半,且不是口头草签,连契约都签好送来。连同看地,找人,签契约……刘愈很难想像这些能在一rì内完成。
刘愈叹道:“有劳隋小姐了,没想到……这么快。真是一般大管家大帐房都不能相比。”
隋妤被刘愈称赞一句,有些手足无措,微微颔首道:“小妹找的是一些相熟的佃户,很多都是租着隋家的地,如今牛车耕地风调雨顺,很多人家都想再多租几亩,小妹还怕刘公子和姐姐怪责做的不好,毕竟只是租出去一多半。”
刘愈有些惊讶,不是因隋妤的自谦,而是她的自称,从小女子到奴家再到小妹,连徐轩筑口中也称隋妤为“隋家妹妹”,看来仅仅一rì工夫二女便相处融洽。
隋妤与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些租地的事,悄悄偷看了夫妻二人一眼,道:“外人都道,刘公子娶了徐姐姐,定会被治的服服帖帖,今rì一见……徐姐姐如此贤惠,与外人所传大有不同。”
刘愈心说徐轩筑与隋妤应该混的不错,连家事也说了些,隋妤也如此唐突的将外人所传的一并说来。若是初相识,听到这种话一定会觉得冒昧。
刘愈笑道:“别看夫人人前对我千依百顺,背地里可是个凶巴巴的恶女人。”
徐轩筑再白刘愈一眼,似有怪罪他乱说,不过刘愈哈哈大笑,连隋妤也能觉出他只是戏言。被刘愈促狭的目光瞧过来,隋妤头低的更低。
徐轩筑柔声道:“夫君如此晚归来,可是去过四公主府上?”
“没有,今rì公务有些繁忙,所以还没腾出工夫。”刘愈想到四公主的邀约便觉得发怵。
“夫君去吧,早些时辰四公主还差人来请,本想与夫君同去,但现下业已天黑,妇道人家不宜夜行,便由夫君代为转达妾身对四公主的问候。”见刘愈有些迟疑,徐轩筑笑着轻推一下他道,“夫君,妾身还有很多话要与隋家妹妹说呢。”
刘愈心说这是人家姐妹情深要说悄悄话,嫌他碍事。便起身到院子口,向里面的吕楚儿招招手,吕楚儿玩的还不够尽兴,带着几个侍卫一同出来,剩余的侍卫再搀和下,蹴鞠仍可继续进行。
…………
刘愈现在也有军职,可以在城中骑马,缓步而行。在几个女侍卫的护送下到了四公主门口,刘愈便见到几辆马车和几个车夫在门口等候,说明宴请不止他一人。
刘愈看着驸马府的大门,有种牢房门的错觉,连进天牢查看时也未有如此强烈感觉。稍稍提起手勾勾手指,吕楚儿很识相地策马上前与他并行。
吕楚儿问道:“姑爷既然已经到来,为何不进去,招呼属下可有事交待?”
“我说吕侍卫,不会我进去了你们马上打道回府,将我一人扔这吧?”刘愈侧过头看着吕楚儿问道。
吕楚儿一笑道:“不会的,这次我们一定会在门前等姑爷出来一同回府。”
“哦。”
刘愈心说这即将要进去赴鸿门宴,人家高祖有张良,他也该找个人进去打个圆场开溜。
“吕侍卫,一会我进去超过一个时辰,你马上进去通报说,府上着火了,让我快些回去看看。明白?”
“着火?”吕楚儿不解道,“姑爷如何知道一个时辰后府内会着火,要不要……现在就回去提醒一下将军知晓。”
刘愈蹙眉,也不知这吕楚儿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这么慧黠的一个女孩,偶尔也会大脑短路。她身后的几个小女兵已经在掩嘴偷笑。
刘愈给吕楚儿解释了一下他是要借故开溜,吕楚儿才恍然点头,马上又迟疑道:“可是姑爷,这周围又没见打更的,我们怎知何时到了一个时辰?”
“能早不能晚,总之觉得差不多就可以进去说了。”
刘愈到了府门前,知客认得是上次来过的刘家十二少,紧忙进去通传,很快柴葫芦便急匆匆出来迎接。
“刘兄,你可来了。”柴锦很高兴,“里面的客人都久等多时。”
刘愈本以为来的客人不少,到了正堂一看其实也不多,隋乂在桌前萎靡不振地坐着,抬头瞥了刘愈一眼旋即眼皮又耷拉下去,显然已提前被四公主“折磨”过,吴悠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四公主的右侧,这代表他是今rì的主宾。除此之外也只剩下一个人,很老成的一个中年人,两撇胡子现出几分jiān相。刘愈猜想多半便是王虎的父亲王简。
上前一介绍,还果真就是。
第六十三章 家里着火了(下)
“本宫受封信竹君,不rì将收拾家当前往封地,离开长安前便想摆下宴席,为刘将军和吴国师还有王尚书说和一番,rì后同殿为臣,彼此有个照应。”
苏碧说话总是一副yīn阳怪气的语调:“不知尊夫人为何未一同前来?闺中姐妹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刘愈恭敬道:“贱内本想同行,但见入夜,便说妇道人家不宜夜行,让在下转达她对公主的问候。”
“哦?”
苏碧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好像在说,你与你家夫人相比,才更像一个妇道人家。
宴席的气氛有些压抑,隋乂报以“同病相怜”的目光,苏碧先让刘愈跟吴悠及王简各敬一杯酒,吴悠那杯喝的倒是挺轻松,不过吴悠一副“你有麻烦”的神sè,像是有话说当着公主面说起来又不方便。而王简的敬酒便显得客气许多,王简连说“久仰!久仰!”,一点看不出他儿子刚被关进牢房几rì还被揍五十板子的记恨。只是脸上那笑容令刘愈觉得他像个jiān臣。
苏碧见刘愈各敬了酒,似乎很满意,续道:“刘将军,听闻你前rì在宫中偷看了一名名叫琪儿的少女的身体,且那少女还是本宫的十四妹,可有此事?”
刘愈终于明白吴悠的神sè在传达何意,原来吴老头已然知晓小琪儿的身份,偏偏提前未知会他而是告知了苏碧。偷看公主身体,这罪名可就大了,即便没jīng打采的隋乂也投以好奇目光,刘愈咽了口唾沫,勉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