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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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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送妹妹去淮地,准备亲自送妹妹出京城。越来越多的消息表明,一派人的罪证都在冯成递的手上,这也是他近些年发迹的原因之一。
    当然冯成递的举动也是刘愈诱导出来的。
    刘愈通过吴悠给冯成递看相的结论是“有大运,但需贵人相助”。冯成递的贵人不用说所有人也猜到是他所投靠的三皇子,恰恰在这时三皇子有些不得志,于是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淮王身上。对于一个迷信人来说,卦象是极为看重的,国师的卦更令他深信不疑。这也令他迫切地想将妹妹送到淮王那里以示忠诚,在其还身在其位有所价值的时有所体现。
    本来何茂听闻此事后想立即抓捕冯成递及其妹妹,但刘愈却另有想法,毕竟一切只是推测,做不得准。这是刘愈的敷衍话。刘愈真正的意思是让何茂亲自上奏皇帝,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以御林军的密探配合刘愈和何茂假扮淮王的人与冯成递的妹妹接头,护送途中搜集证据。连何茂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但实施难度不小,需要向皇帝请示。
    趁着准备的空档,刘愈回了一趟家,让吕楚儿去九皇子府将几rì都在“闭门思过”的苏彦给叫来了。
    rì落黄昏,苏彦提着两个蛐蛐笼子,一副没正形的模样,见到刘愈咧开嘴一笑道:“师傅,您怎舍得叫徒儿来了?这几rì可将我给憋死了。”
    “是吗?”刘愈拿着评书本子,斜瞅着他手上的蛐蛐笼子,“我给你的银子,你就换来这两只差劲的蛐蛐?”
    苏彦嘿嘿笑道:“这不是买的,是我在九皇子府抓的,不能出去玩就找两只蛐蛐斗斗,当消遣呗。”
    “你也别消遣了,把这两只蛐蛐放在我这里,回头再来取。赶紧吃点东西喝点东西,吃饱喝足了有事让你去做。”
    苏彦提起jīng神:“何事?”
    “去长乐宫门口跪着,直到跪到我出现,中间哪怕你被rì头晒死被雨淋死也不能离开,对外人就是说是对你曾经的过失去赎罪的。”
    “又是跪?”苏彦哭丧着脸道,“师傅,您能不能有些新意?跪地这种事,很难熬的。”
    “你不想封王封侯可以不用去,还有……若是我去了见不到你人,要么你从此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当县公混一辈子,要么等你三皇兄当了皇帝拉你回长安城砍头。自己瞧着办!”刘愈急着要去跟何茂碰头,还要跟徐轩筑说一下这一两rì不能回家,走到门口他又回过身强调了一遍道,“记住,是在长乐宫门口,跪错了地方我同样帮不了你!”

第七十六章 局中局(中)
        趁入夜前,刘愈赶到了城南歌舞教坊,抵达时何茂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刘兄弟,你再不来我都要去府上催你了。”何茂神情严肃道,“皇上特旨允许我们护送冯成递的妹妹出城,定要拿到她手上的证据。现下探到她就在淮地商馆。如何才能取得她的信任,还要你出谋划策。”
    有件事徐荣没提,但刘愈在百官册上了解到,冯家虽然只剩下冯成递和孤妹冯成娴二人,但在江淮一代有远亲,户籍是长安,祖籍很可能是江淮,因而伪装的人必须要jīng于江淮方言。这只是表面工夫,因为不清楚冯成递与淮王除了那封私相授受的密函还有什么其他联络,或者说有什么接头暗号,要取得冯成娴的信任并不容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御林军的密探有很多到过江淮也有很多本身就是江淮人,从中选出几个jīng明的化装成一般的商旅,一行人要先出城一次,回来时护送着几辆载着江淮土特产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往淮地商馆而去。
    淮地商馆是淮地商人在长安城的联络聚集之所,也是一个情报收容站,朝廷历来对这里都严防死守,因而真正的淮地联络特使也不会入住到这里,可见冯成娴并不太了解这些,来这里也意味着她身份的暴露。刘愈与何茂带着几个淮地口音的随从径直走进商馆后院,进去后一个四十多岁帐房模样的人迎过来,细细打量了走在最前的刘愈一番,问道:“几位是?”
    刘愈环顾了一下天井四周楼下和楼上的房间,一个女子苗条的身影从二楼一个房间的门侧探出身子,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回到屋内。其余大多数房间都亮着灯,唯独这女子的房间黑暗一片。刘愈心中已有定数。
    “我们来找人。”刘愈用夹杂着关中腔的北地口音道。
    那中年帐房明显对刘愈的口音一愣,迟疑道:“这位兄台,不知来往何处?又是找寻何人?”
    刘愈眼睛轱辘乱转,突然叹口气,嘴凑上中年帐房的耳边,像是蚊呐一般嘀咕了两句,那中年帐房凑近耳朵也没听清楚。刘愈言罢正sè道:“此事不容有失,劳烦通禀。”
    说完刘愈回身往后院外走去。那中年帐房想追问也不得。
    “刘兄弟。”何茂跟在身后,很不解,“你到底对那人说了何事?”
    “我什么都没说。”刘愈一笑道,“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但他觉得我说了什么,那就是什么。”
    何茂一时理解不了,刘愈出了后院门口拐角,从墙边看回院内,那中年帐房急匆匆往楼上而去。刘愈招招手,一行人又回到后院,此时只能瞧见中年帐房进入那黑漆一片房间的背影。屋子里的灯马上点亮了。
    “才叔,刚才那行人是作何营生的?”
    “不晓得,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来找人。”
    “找人?”女子面现疑sè,“带头的跟你说了何事?”
    “说实话,老夫的确未听清,似乎在说小姐的事。但那人的口音却不似南边来的,倒好像是长安城的胡商。”
    二人正说话间,刘愈甩着手便进了房间,在女子和中年帐房略带jǐng惕的注视下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露出个无害的笑容道:“谁说从南边来的不能说北边的话?这位想必便是冯家成娴小姐,在下柳竹,有礼了。”
    说是有礼,但刘愈却是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可说是无礼至极。刘愈也是迫于无奈,如果进来就客客气气的,被冯成娴追问起来,很容易兜不住谎。
    刘愈打量了一下冯成娴,很jīng明的一个女人,年约二十,眼睛雪亮,不能算是美人坯子却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动人颜sè,只是那大鼻子令刘愈有些倒胃口。
    “阁下是?”冯成娴打量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年轻男子,冷冷问道。
    一名随从走过来,用抑扬顿挫浓重江淮口音道:“这位乃是我们的少主人,奉我家大人之命接冯小姐往南边去的。”
    刘愈摆手打断那随从的话,自己解释道:“在下乃是我家主人派来,接冯小姐去南边做点买卖,马车已经备好,不知冯小姐可是预备好我家主人所需的货物?”
    冯成娴冷笑道:“阁下所说的货物恐怕是徐翰等人联络突厥人陷害李相一党的罪证吧?阁下可有带来你家主人回复的密函?”
    刘愈与何茂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稍稍的诧异,原以为是其他大臣联络淮王的罪证,没想到却扯到几年前的李仲纯案上。刘愈心说徐翰可是与淮王有秘密联络的人,当年的陷害也多半是淮王所指使的,要真是淮王的人来接冯成娴,那还不半路杀人灭口?
    刘愈脸上并无太大的波澜,正sè道:“我家主人并未让在下带什么密函,冯小姐,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出发为妙。”
    冯成娴蹙眉道:“没有你家主人的密函,休想让我跟你们走!”
    刘愈早就料到她不信,但现在打死他也弄不来淮王的密函。刘愈掐着指头说道:“冯小姐,在下听闻五月初一大顺朝廷便要在长安城的南山举行祭祀大典,四月没有三十,今天二十八,祭祀大典也就是后天。两天时间实在是太快了。”
    冯成娴冷冷道:“那又如何?”
    刘愈听出冯成娴语气的紧张,淡然笑道:“到了五月初一,全城将会戒严五rì,城门关闭,徐翰的人又在追查是何人绑架了他儿子,到时你说如果查到你和你兄长的头上……”
    “你想威胁我?”冯成娴神sè间带着一丝yīn寒。
    “在下并无威胁之意,只是提醒你,我家主人身份超然,是绝对不会写一封密函交由在下来送达,出了岔子谁也担待不住。”刘愈道,“不过还要提醒你,若今rì你不跟我们走,那将意味着冯家与我家主人彻底断绝关系,回去了可别诧异徐翰随时都会登门拜访。”
    冯成娴脸sè变了几变,刘愈也正是料到她无别的去路可走。对于一个聪明的女人来说,应该懂得期间的分寸,若是不依附于淮王,她的兄长冯成递将别无退路。
    冯成递最终还是答应了与他们同行。
    …………
    一行人连夜出了城,刘愈特地选走的是玉南门。到了玉南门前,刘愈下马找到了李糜,李糜正跟几个校尉在门前的衙所里喝酒吃火锅。
    “刘兄你怎的来了,你这吃法真是不一般,来一起尝尝?”李糜见到刘愈,笑着迎过来。
    刘愈严肃道:“李兄,有件事情必须向你言明。攸关社稷,你还是先……”
    李糜没想到刘愈深夜到访会带来“攸关社稷”的消息,先让那些校尉回避。见校尉们都先出去借口出恭了,才凑上前低声道:“从今rì开始,这几rì内,你不眠不休一律在城门前守候,即便夜深关了城门也不得离开。不管是何人下令封锁城门你都不要理。若是我的消息,会让人以羽毛为信,你便知是我的指示,到时一定要照遵不误。”
    李糜嘴里还嚼着一口肉,听闻后嚼了嚼,不解道:“这是为何?”
    刘愈淡淡一笑道:“几rì之内,城中必然发生一场突变,只有你的玉南门,才能将城外的兵调进城内!所以说……事关社稷。”

第七十七章 局中局(下)
        商人模样打扮的一行人出了南城门,往南走了不到二里便折向东南而去。已经入夜,出城不久刘愈便与何茂有了一番争执,最终何茂争不过刘愈,他所主张的事只好作罢。这一切都落在心思缜密的冯成娴的眼中,她能感觉到这两人在一行人中的地位超然,只是她搞不明白那个姓刘的管事和姓何的侍从,到底哪个是主。
    淮王的势力错根纠缠,一个外来的“主”也未必支使的动常年扎根京城的“仆”,冯成娴并未有太多在意,但她还是小心谨慎,打定主意不见淮王不会交出她所持有的筹码。
    “冯小姐,我们要连夜赶路,要休息的话在马车里便可,一路尽量不停。”这是姓刘的管事和姓何的侍从争吵完后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冯成娴现下根本无心休息,离开长安,也就离开了兄长的保护范围,再想回来可能要等淮王大权独揽之rì。此去茫然无期。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夜sè下的长安城。朦胧远去的城墙好像一座巨大的枯坟,偏偏这座枯坟却是那些权谋家你争我夺的战场,权柄、天下,除长安无其他。
    “冯都尉近rì将行大运,但需由贵人相助。”这是国师吴悠给冯成递看相之后给出的谶语。
    兄长历来都看重“命数”,当年家道中落时若非听了相师的话去从军,兄长也不会平步青云成为内城两大防司的都尉,朝中赤手可热人人想拉拢的人物。兄长最终选择了投靠三皇子,并非他认为三皇子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主因兄长最看重血统。三皇子是召皇后长子,论资排辈也该是他继承皇位。
    她的兄长历来都认为三皇子将被册立太子继承皇位,到时便可大权独揽,然而这一rì一等就是十年,等下去慢慢也变得不太可能,三皇子并不讨老皇帝的欢喜,更重要的是天边那个觊觎皇位的人已在蠢蠢yù动,朝中这些稚气的皇子根本无法与那人物相提并论。
    出长安城不到十里,外面便有了些争执声,似很激烈。冯成娴掀开马车车厢的帘子,见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一队巡逻的士兵将要截查,却被这帮人众目睽睽之下全都杀了,地上的鲜血还在流淌。几个人将尸体拖入草丛,还要将道路清理干净。
    “发生何事?”尽管冯成娴心境冷静,但此时也有些胆寒。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人杀人,一杀还是十几个拿兵器的,这些人出手干净利落,要杀人连眼睛都不眨。
    “哦,没事。”姓刘的管事擦了擦刀上的血走了过来,脸sè平静,“几个喽啰要捣乱,全给宰了。”
    冯成娴盯着那些被拖向草丛的尸体,指了指其中一个道:“好像还没死透!”说着她便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走了上去,她要给那个看似没死透的人补上一匕首,不管他是否真的断气,或者只是她的错觉,重要的是她想表明立场跟他们是同心的。
    “不劳冯小姐出手。”姓刘的自己走了过去,挥起刀便是一刀,月sè下清晰可见那人的脖颈上又多了一道血痕,再看姓刘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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