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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地苍白,甚至有些过分孱弱。
抬手挽了挽垂下的头发,真名抬眸,对上了麻花辫少女探寻意味浓重的目光。她拍拍校条祭的手,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转头,随意地问道:“是祭的朋友吗?”
校条祭茫然地回头,同学花音意味不明地站在一米外,并不靠近。她讶然地跑过去,一边拉过她,一边侧头询问:“怎么不过来啊?”
草间花音跟着校条祭走过来,慢吞吞地反问:“那是谁啊?楪祈同学的妹妹吗?”
“不是哦~”校条祭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否定道,“茉奈是我很要好的…”她寻思着恰当的形容,草间花音却未注意到祭的停顿,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真名身上。
在她问出那句话之前,彼端的女孩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无声开口。
遥遥地,她注意到那个口型——不。
女孩笑容明媚,她却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果然——还是很奇怪啊!
一番思索间,已经走到了真名面前。真名抬手按了按帽子,看向草间,主动介绍道:“茉奈,叫我茉奈就可以了。”
没有姓吗?并未问出口,草间花音略过心头的异样,扶了扶镜架,语意简短:“草间花音。”
身侧的校条祭似乎没有注意到气氛的诡异或者说草间单方面的不同,她望了望暗沉的天空,敲了敲手心:“呀,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和茉奈一起的人呢?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一连串地说出来,伪装出的惊讶太过刻意。草间一脸“不忍直视”。
真名忍俊不禁,她转眸看了看远处空无一人的餐饮店,想了想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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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院家的别业虽然闲置已久,好在设备齐全。“奔波”了一天的祭和校条祭迫不及待地跑向浴池,热水滑过皮肤,被熨烫出的疲惫随袅袅的白烟蒸腾而去。伪饰尽褪,少女们靠在池壁舒服地假寐。意识游于一线,校条祭听到草间恍似不经意的话:“呐,祭,你不觉得那个茉奈很奇怪吗。”
奇怪?
校条祭莫名想到了方才的情形,她被花音奇奇怪怪的理论——什么一起泡过澡,自然增进感情——说动,对茉奈提议——不如一起去洗澡吧~。
女孩的反映出人意表。她垂下眼睛,比刹那更短的时间里复又抬眼,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反而让人…
想着想着,她不由沉默下来。
“那样的笑容超可怕诶,该说不愧是Mana式笑容吗?”
草间花音夸张的语气扫去了祭隐隐的忧虑,她拍了拍水面,佯装生气地故意激起水花打在花音身上,声音里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Mana式笑容是什么形容啊?!”
不过,还真是意外地贴切呢。校条祭抬头望了望缀满水珠的天花板,不由想到了在她们议论中心的少女。
总觉得…茉奈变了很多,各种意义上的。
向上拉了拉垂下的嘴角,校条祭试图扬起笑容。
不管怎么说,茉奈就是茉奈啊。
心头潜伏着蠢蠢欲动的隐忧,她蜷起全身,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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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名跪坐在榻榻米上,未开灯的室内晦暗不明,冷色调的月华斜穿过纸质的窗子,在她的脸上打出明暗倏尔的光影。
在比弥留更短的时间里交错叠乱的光线划破有限空间的黯淡,足以看清女孩阴影中奇异的身形——密密麻麻的银紫色晶点攒动着吞噬着,已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已经不是属于人类的身姿了,每一点晶体侵吞着溃散的身体,又为她提供着得以维持身形的能量,每一个都是她,又不是她。
任由病毒贪婪地占领每一个细胞,火灼炭燎的痛感一点一点蚕食着每一寸神经,徘徊在重塑和毁灭的轮回里,她咬着下唇,用力缄默着几乎要融入匍匐在一隅的阴影中。
广袤的胸口之中,每个病毒细小的意志咬啮着风中火烛般微弱的人类的意识,它们窃窃而语,回荡交叠,散乱成时而尖利时而低沉的乱调,最后,如同和弦乐,汇成同样的声音——那个男人又来了。
起源之石被移动了!
真名倏然睁开眼睛,橙眸里光影错落,承受着上万种声音在意识海中撕扯的痛苦,她猛地拉开门,身形不稳地奔出去。纤弱的身影很快被苍茫的夜色淹没。
☆、Verdict
爱或者欲都太轻盈。
早已坏死的心脏剧烈地抽搐,源自十年前的大火顺着血脉灼烧,无始无终地燃尽血肉,只余灰烬。连动一动手指都痛苦难忍,真名大口大口地呼吸,凌晨时分冷彻骸骨的空气融入喉腔,反而愈发激起内里更猛烈的灼痛,宛如冰火两重天。
痛到极致,连自我的存在都感觉不到,只剩下一点清冷的意志,飘荡在茫茫虚空。
茎道!茎道!
每一个声音都尖利地叫嚣,无数个念头疯狂地拉扯,漫长的时间,抑或眨眼的瞬间,属于人类的意志被碾压成碎片,病毒自我保护起源的念头仿佛是写入骨髓的代码,不可违逆,不可阻挡。
她是谁?
真名。清淡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际打了个旋儿,只一瞬就被卷进呜呜的夜风里。
他不在这里。她用力摇头,任凭病毒的本能把她指引至茎道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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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山崖上,黑色的大衣在杉风拉扯间抽动着翻飞。面对着石碑,他喟叹似地低语:“玄周,这次依然是我赢了。”
“茎道——!”女孩声音柔细却清晰如在耳畔,恍似含着无尽的力量使得空气为之短暂停滞。
茎道修一郎缓缓转过身,严肃刻板的面目上不见波澜,预料之中似地向真名走过来:“夏娃。”
并不理睬,真名抬起指尖, AP病毒迅速结晶化,围绕着茎道,平地升起一人高的结晶墙。
“你怎么敢、来、这、里。”女孩竭力压抑的愤怒愈演愈烈,她抬高手臂,银紫色的光芒在手指间盛放,“你怎么能来这里?!”
AP病毒随着真名迭起的情绪愈发强盛,仿佛感受到宿主的意志,它们旋转着结成灿烂的冰花覆盖到茎道透顶,戏弄一般慢悠悠地向下,一寸一寸抚摸着男人的皮肤。浑然一体的结晶流遽然凸起,探出的部分尖细如银针。即使是向无数个孩童体内输入过AP病毒的茎道也不由惊惧。
蓄势似的,锋利的刃尖轻轻抬起,猛地戳下!
电光火石之间,山崖上的空气扭动成冰蓝色的光带,凭空出现的粗眉少年踏着光影,一手按住真名,一手隔空一划,萦绕着茎道的结晶霎时间碎裂,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女孩的攻击。
“真是坏脾气的夏娃啊~”半拥着猝不及防的真名,金发少年状似亲昵,实则禁锢地扣住她的手,“女孩子任性过头就不好了。”
“修一郎,”他嬉笑着,眉眼却一片居高临下的冷漠,“可是对我很重要呢。即使是夏娃,也不能毁掉他。”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补充:“在这个时候。”
少年无声无息地贴近,完全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真名浑身僵硬,即使不回头,也能想象出那人隔了十年仍未变化的模样。
永远在时光之外,冷眼看着凡人垂死挣扎的……近乎神明的意识集合体。
达特的守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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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橙色的光晕染开来,仍处在稚龄的女孩坐在阳台边沿上,哼唱着不知名小调,垂下的小腿随着节奏轻轻摇摆,安静又自得其乐。
环绕着冰蓝色的光带,佑在她身后消无声息地出现,隔空而立。审视着女孩的背影,片刻后,他微抬起食指,突兀地结出冰色的结晶粒,指尖旋绕搅动水幕似的空气,它们绽成花的形状,飞至真名的头顶,从她眼前洒下。真名讶异地抬手接住,小瓣的玛格烈菊凝结在花型晶体里,以生命的消逝为价,定格在纤弱无瑕的姿态里,成就剔透晶莹的美丽。
女孩并没有想太多,手捧着“冰花”,她回过头,金发少年抱着手臂,丝毫没有偷窥被发现的惊慌,见她看过来,只是挑了挑眉,坦然毫无避讳。
“你是谁?”歪歪头,女孩顺理成章地接受了陌生人踩着空气,避过父母出现在家里,眼里一片纯然的好奇。
“小姐可以叫我佑哦。”少年凑过来,弯腰贴近真名的脸,弯成一线的眼满是不可捉摸的笑意。
“我是真名,樱满真名。”下意识地感到不适,真名跳下围栏,避开对方深不可测的审视。到底还是个孩子,被拘禁在大岛太久,见到陌生人,欣喜远胜于防备,更重要的是她听不到他在想什么,忽视了心底的一丝诡谲,她抬起头,笑容明媚:“交换了名字,就是真名的朋友了~我只叫佑的名字,佑也可以直接叫我‘真名’。”
出乎意料,少年爆出响亮连续的笑,好像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笑得前俯后仰。在真名疑惑甚至懊恼的眼光里,他慢慢停下来,嘴角仍含着若有若无的隐含窥伺的笑,靠近真名,几近呢喃:“好啊,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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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他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吧。在达特眼里,樱满真名仅仅是作为夏娃宿主,是人类进化的意志进献给夏娃的食粮 ,仅仅是这样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发笑。达特,茎道修一郎,甚至是这个国家的高层,那些对夏娃趋之若鹜的人或组织,又有谁真正在意过她的想法呢?
所以,她不想放开Triton的手,死亡和衰朽那么厚重,她却想以爱欲为绳索,把他囚禁在她的世界,那片灰色绝望的灰色地带。
被禁锢在佑的怀里,真名几乎是心平气和地想着,指尖不动声色地凝聚起银紫的光团。
“你还要抱着姐姐多久?!”女童软糯中蕴含着怒意的声音隔开划来,真名来不及转头,身后人突然远离,只有一条手臂松松地搭在她的肩头。
“拿开你的手啦!”留着褐色短发的幼童啪地打掉佑的手,佑嬉笑着无意义地应答:“嗨~嗨~”
解除了桎梏的真名转过身,迎上了女童的飞扑。
“有没有想小杏呢,姐姐?”手臂环绕着真名的脖颈,小杏歪头靠着她,撒娇似的问着。
“完全没有。”摸了摸小杏蓬松的头发,轻声细语,眼神温柔无邪,真名干脆地说道。
女童瞬间蔫了,松开了抱着真名的手臂,垂着眼可怜兮兮地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但很快,脸上凝聚起甜腻的笑容,她偏着头,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没关系呢,只要小杏想着姐姐就好了,反正…”
女童慢慢后退,并肩和佑一起站在光暗的交界处,语调近乎偏执:“姐姐总会变回原来的模样…变回小杏喜欢的姐姐。”
“嘛嘛,叙旧就到此为止了。”佑示意茎道按住小杏的肩膀,敛去了虚妄的笑,他走近真名,眸底现出神祗特有的冷漠,“我对你很失望呢,夏娃。”
黑沉沉的旷野里静得揪心,真名下意识后退,达特守墓者抬起手,紧紧盯住她,眼神清锐,令人压抑的静谧中,她听到佑悠远的声音:“好好看着吧,我送给你的礼物,夏娃。”
伴随着尾音的滑落,最后一缕光熄灭,世界一片灰色的静寂。
而后一个个光点从指尖生气,汇聚成一束朦胧的光,在光的落点,她看到了她自己。恍如默片,无数次重置,她想要地穿过上天降下的启示录;想要驾驭一点微薄的幸福;却最终拖垮了自己的意志。她看到她逝去的灵魂像程序的代码一样,被写入无数次重置的世界,然后以顺其自然的姿态奔向冰冷的尾声。
相同的开始,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原因,她的意识被病毒吞没,躯体成为傀儡。
集时而懵懂时而畏惧的样子,Triton始终沉静清白的目光,她不敢去看。又一次失去了。妈妈也好,那些死在失落圣诞节的无辜的人,所有一切都是她的罪孽。她的灵魂沉没在一场无始无终的大雨里,慢慢慢慢没有尽头地下沉,怎样用力呐喊敲打都挣不开这片静默悲哀的空间。
谁能听到她的呼喊?谁还在意着被人类进化的意识献祭给AP病毒的樱满真名?谁…能来救救她?
我不想啊,集,求求你不要害怕我。
间或的苏醒,少年清澈的眼神分外冰冷:“祈被吞噬了吗?”
集,别这样看着我。她想要开口,却很快被卷入更深一层的静寂里。除了死亡和枯朽,一切在厚重粘稠的安静里都太过轻缈。她蜷缩在一隅,无始无终地听到了集的声音。
“祈就是祈…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可是姐姐已经不是自己了。
仍旧是十二岁模样的女孩脸埋在膝盖里,没有呼喊哭号,静悄悄地,如同默片,无声无息地惨烈。
依然是相同的结束,长剑捅进身体里的时候,她看到了Triton青灰色的眼眸,沉静如海,像燃尽的余烬,悄无声息的悲哀。
她想冲他笑一笑,忽然看到十二岁那年夏天,集的生日上,橙发橙眸的女孩一脸天真的憧憬,她对着T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