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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来自死亡的国度,眼中凛然的冷静不过是因为他本就隐隐地期待着自己的死亡。从无尽的阴霾中走出,灵魂仍陷在泥淖里,无论周围环绕着怎样钦慕信任的眼神,都不足以使他获得拯救。恍若隔着生与死的距离,他存在于此,注视着一切,却任它们缓缓流过,不留痕迹,所以随时可以抽身而出。
只是因为背负着什么,那样沉重的东西不得不使他于此世断开的联系再次弥合。和她的软弱不同,Triton可以不择手段地达成它,即使斩去所有的羁绊,即使为之殒命。
畏缩着不去看他的伸过来的手,恐惧着再次失去。而期待本就是绝望的根源,强迫着自己泯灭任何一丝不自觉的希望,她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
可是,他却对着她说:“没有人能代替你的眼眸。”
在她以为所有人都不记得真名存在的时候。
即使知道终于一日,对方会有一天因为所背负的,舍弃所有,孤身去往她到达不了的地方,即使这样,也抑制不住心底的触动。真是…太犯规了!
眼泪再一次决堤,她想要捂住脸藏住那些软弱和动摇的证明,脸上却感受了粗糙的触感。略略抬眼,少年擦拭着跌落的泪水,常年握枪的手上生出了一层薄茧,擦过脸颊,却带出一阵细密缱绻的柔和质感。
突然就说不出话了。她咬着嘴唇,感觉到对方指腹触碰过的位置像沸水一样冒着热气。好奇怪。来不及说出口,再次感知到面前人的接近。
他撩开她的发帘,额头靠近轻轻相抵,紧紧盯着她的暗灰色瞳眸里冷厉的流光软化了锋芒,洒落在瞳仁周围。
完全没有办法移开视线,她不由屏住呼吸,无意识伸出的手想要触碰对方近在迟尺的眼睛,却被人在半空中抓住。
骤然回神,下一秒,对方冷静如旧的声线却让她捂住脸,浑身颤抖。
不是宣誓,不是安慰,只是陈述既定事实般,他这么说了:
“未来永劫,我会陪在你身边。”
轻描淡写又理所应当。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永远不必担心,我会背对着你离开。
终于补完了,终于说服真名了。把妹真是个技术活!
另外,之后的剧情就是夫唱妇随的夫妻档了。
涯和真名的关系一直停留在十年前,如果要HE的话,必须有所改变
这些会在以后的章节内展现
当然,前提是如果还能容忍我幼稚的笔力的话
最后,深陷于资本论漩涡的我,挣扎着爬上来,假如觉得它还可以忍受的话,能不能冒泡一下。
至少让我知道有人在看,也有人在等着我的下一步进展,让我不用怀疑我所做的是否有意义
谢谢【鞠躬
☆、Decode
在某个世界里,你只看得到你爱的人。
朦朦胧胧间似乎落起一阵雨,缜密厚重的水汽汇成极富渗透力的寒意,轻绡一般在室内慢慢升起。一向浅眠的涯在淅淅沥沥不绝于耳的雨声中醒了过来,眼锋扫过周围,四周一如既往的空落落,唯有床头上的电子钟滴滴答答地显示着当前时间——5:10。
淡漠沉然的神色微变,他快速起身,蹙眉走到窗台前,扑面而来的淡青色水汽带来少许清醒,昨天获得的影像此时鲜明地呈现出来,在空间夹缝中猝然出现的樱色少女并不是他又一个在妄念中产生的幻梦。
心脏骤然紧缩,他脚步不错地转身拧开房门。廊间一片冷清沉寂,也许是因为连续几天高强度的作战已经结束,神经松弛下来的大家仍沉浸在睡梦中。因而不远处细微的叮叮咚咚的声响显得更加突兀。他顺着那声音走到走廊的尽头,暗沉的光线豁然明亮,转角间的厨房敞着刷着白色油漆的门。
樱色身影猝然撞入他的视野,他松了口气,脸侧冷硬的轮廓不可抑制地柔和起来。抱臂靠在门侧,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孩手忙脚乱地忙忙碌碌。许是那目光鲜明如有实质,真名犹疑地侧过身,露出了身后厨台上堆积的黑色不明物。
恙神涯忍住笑意,佯装淡定地凝视着略显局促的女生。
“阿诺。。。。。。”女孩子在他隐含调侃的眼光中尴尬地挠了下脸颊,目光游移,“想试着做一些料理。。。。。。可能因为过了太久,已经生疏了。。。。。。Triton应该没吃晚饭吧?”女孩顿了顿,抬起眼睑,弯着唇角掩饰些微紧张,“本来是想在你醒来之前做好的。。。。。。”清软的尾音划过寂冷的空气,透出一丝懊恼。
“明明以前。。。。。。”她忽然不出声了,呆立着,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黑白条纹的格子砖上。
她的话让他微微一怔。寄居在樱满家的短暂时光里,樱满玄周醉心研究,无暇他顾,没有女主人的家里,确实是真名在照顾他们。十几岁的女孩虽然在某些方面单纯天真,但是实际上意外地早熟。拜托樱满玄周收养他,在孩子气的集和突然插入这个家的他之间充当纽带。这些平凡琐碎的日常并非没有瑕疵,但正因为戛然而止和过于短暂,永恒地尘封于不能回想的深处。如一封承载着念想的旧日信笺,薄薄的纸页飞越的时间和空间均已不在,只能留下未尽的笔迹,不能继续也无法寄出。
他依稀记得那是秋日的一天。真名蹲在院外的树下,似乎兴致勃勃地在找什么。他走过去,女孩子抬起头,映着蓝天的眼瞳明亮清澈,她挥着手中的小铲子,孩子气地拖长声调:“Triton——”
“你在干什么?”自己似乎是这样说的吧。
她站起身,冲他张开手,摊开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精巧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卷成小筒的纸条和一片黯淡的枯叶。
“是祈愿哦!Triton也和我们一样期待着春天吧?”女孩子眉目间是纯然的温柔和欣然的期盼,“把愿望写给土地公公,就可以和Triton一起经历下一个春天了~”
“那为什么要放上叶子?”
“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疑惑地抬头,女孩子背着手后仰着,骄傲中夹着狡黠的笑颜奇异地和身后明晃晃的阳光融合。
她后来的回答已经消融在记忆的斑驳中,却埋下了一枚小小的叶片,它在他的心里沉默着,也许是在等待着腐烂后终结的一日,也许是等待着那个从未来临的春日。
手背上覆上一层冰凉的温度,他猝然定神。
恢复元气的女孩子握住他的手轻摇,信誓旦旦的语调轻快地上扬:“总会恢复到以前水准的嘛,不会等太久的~”
低垂着眼睑,微微俯身,他忍不住勾唇低声说:“在那之前——”拉长调子,意料之中地看到女孩疑惑地歪头,他轻咳一声,续道:“可以尝试下我的水准。”
“马萨卡——”真名露出了介于惊异、惊吓之间的微妙表情。
金发少年淡定地抽回手,掩住嘴角泄露的笑意。
那片叶子,只是等待着下一次的萌发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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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时间,涯是否亲自下厨,不得而知。此时,他正坐在会议室里面对一沓待批的文件,似乎无心签批,他听着基地里人声渐起,脚步声从零零落落到纷纷踏踏。有人停在门外,片刻后推门而入。
他略略抬眼,白发男人神态闲适地走近。
“不愧是涯啊,在大战之后还保有清醒的认知。”男人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古怪。
他明白对方暗指作战后也不应放任全体人员有所懈怠,懒得反驳,他向后靠向座椅,原子笔在手间转动。
“你似乎心情很好?”四分仪却不打算放过他,审视探究的目光逡巡着,仔细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有吗。”并不否认,他漫不经心地回道。
“超有哦~涯的心率下降了0。06%,呼吸频率轻微加快,处于深度放松中!”首座对面的屏幕闪现的蓝色光点凝成一个猫耳少女的娇俏形象,里面传出了少女欢快的嗓音。
“了不起哦,鸫。”不知何时进来的阿尔戈单手托着脖子,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这些都能看出来。”
“真的吗?”跟在阿尔戈身后的枭忘形地蹦到了涯面前。
首座上的年轻首领放下了手中的原子笔,抬眸对上少年打量的目光。
枭半是真心半是夸张地向后一跃,趴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看向屏幕中的鸫,声讨道:“哪有吗?还是和平常一样。”
回答他的只有寂灭的屏板。
四分仪低声笑着摇头,蓦然感受到森然冰凉的视线,回望过去,年轻的首领皱着眉心,清冷的瞳仁正睨视着他。
认命地转换话题,白发男人开口道:“话说回来,我们还真是华丽地被一个高中生甩了啊。”
果然,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拉过去。坐在轮椅上的栗发少女猛地抬起头,愤愤不平:“真是难以理解!不,无法原谅,把他的右手切下来行不行?”
“绫濑。”涯开口,淡漠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筱宫绫瀬咬着嘴唇,懊恼地低下头。
很快有人来打圆场:“就算没有他的话,下一个作战也是可行的,况且没有祈的话,樱满集的战斗力都不能被算在内。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但是没有‘王的能力’,计划的差错会更大。而且我们这次的行动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他那个样子,光靠嘴说是不会加入我们的吧?”
四分仪在一片众说纷纭中望向涯,金发的领导者神色沉稳,低垂眼角,双手交叉,沉吟思忖着。
总觉得少了什么。四分仪收回目光,扫视着围着涯的葬仪社成员。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开口问道:“祈呢?”
声音并不大,却像注入一剂冷水,让周围沸腾的气氛安静下来。
“她吗。”金发首领抬眸,神色不变地冷淡回道,“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在樱满集的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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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名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上,低垂眼帘安静地望着窗外,神情恍然。门扉打开,扯进一股挟着人声的门风,她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地以局外人的姿态观望着玻璃外的世界。
涯缄默地走到她身旁,视线擦过她的脸侧眺望着远方的苍穹。这样静默地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才注意到到旁人的存在,微微侧眸,轻而飘渺的视线落在涯身上,有一瞬沉凝。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她露出如同往常的明朗笑颜,仰头小声问道:“结束了吗?”
涯垂下眼睫看她,修长的手指伸出,堪堪停在她的脸侧,真名一如既往地安静凝视他,神色微带疑惑,他的指尖犹疑着划至她的耳侧,捋了捋她别在耳后的长发。暗暗叹口气,他温声问:“想出去吗?”
真名一怔,迟疑着开口:“没关系吗?”
涯顺势拉起她,垂眸含着安抚的意味回道:“他们注意不到的。”
注意不到?直到走出房间,站到回旋楼梯的台阶上,真名才了解这句话的含义。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注意不到”啊。一路走过来,偶尔会碰到基地中的成员,他们或是激动或是恭敬地向涯打招呼,涯也会停下来颔首致意。但是确实没有人看到他身侧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并不是完全没人注意到吧。真名眼睫低垂,视线扫过少年始终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不由弯起唇角。
葬仪社的基地就面积而言并不算大,带领女孩走出基地后,反而是真名自然地牵着他向前走。她似乎是确有目的地的,略略合眼,涯决心把涌现的疑惑再次压至心底,侧眸看过去,女孩唇角含着真切的笑意,步调轻快。
似有所觉,她掀起眼睫回望过来,珍珠红色的清润眼眸里投映着他的倒影,涯勾唇一笑,反握住女孩的指尖。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暗暗在心中重复道。
空气里残存着腐败的水腥气,损坏严重的水泥路上坑坑洼洼地聚存着灰色的雨水,支离破碎地倒映着颠倒的世界。
真名的脚步慢了下来。绕过最后几栋零星散布的危楼,展现的眼前的是撤下了遮羞布的真实的六本木。蓦然开阔的视野里是成片成片的瓦板、帆布搭成的土坯房和窝棚,待处理的垃圾填满了本就不多的空地,一座似乎废弃已久的空楼孤零零地漂在汪洋大海般的陋宅间。
这里就像最大的废品处理场,蚊蝇袭扰,鼠蚁遍布,很多居民包括孱弱的老人和部分孩子正埋头把各种各样的垃圾分门别类,重新处理,其中不乏高污染高辐射的遗弃物,但他们甚至没有手套等基本的劳动防护。
真名看到一个看上去五六岁的男孩随意地瞥了他们一眼,接着麻木而漠然收回视线,裸手拾起已经泄露的电池,放进胸口的竹筐里。她不自觉地抿唇,攥起手,却感受到冰凉的手指以不大不小的力道地拂开蜷缩的五指,点过手心。
她微微愕然地偏头,身侧的少年神色依旧沉着从容,不见波澜,浅灰色的眸子望向前方,透着股意料之中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