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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眸间闪过一抹异色:“说来听听。”
钟无究站起身,款款道:“无究本就是为乔儿而来。方才听得两位小姐抚琴,忽然送乔儿一首琴曲,以表吾心。”
皇帝笑着点头:“不想无究公子如此有心,既然朕和众位如此有耳福,自是不能错过。”他转眸看向云若乔,“云丫头,你说是吧?”
云若乔淡淡看向钟无究,隔空相望,她一双眸子如同被烟云笼罩,让人辨不清颜色。
钟无究心中一紧,唇间的笑意却未减淡半分。
“看来云丫头没有意见,无究公子这便开始吧。”皇帝催促道。
钟无究一拂袍角,抬步走向殿中。
“将我的鸾凤琴带上来。”他清声朝殿门处喊道,今日喜宴,品级高的官员及家眷可带随侍。而钟无究这等特例人等,自然也有些待遇。
片刻后,端林抱着一只乌木古琴上来,早有宫女将原本的琴搬走,端林轻轻将鸾凤琴摆好,朝皇帝一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钟无究一撩袍摆,在琴前坐下。
月白衣袍,玉白指尖,清越恰似清泉的琴音时而如微雨如泣如诉,时而似山风狂热轻狂。殿中通晓乐理的众人无不侧耳凝神,这正是失传已许久的古曲《凤求凰》。
败兴而归的云依楠恨恨地看向云若乔,钟无究这一番琴曲无论技艺还是曲目,都远远甩出她很远。如此一来,不仅钟无究出了风头,连带云若乔都会跟着风光起来。
试问天下间有几人能得男人当众示爱?
“夫君,明日便是我大婚之喜。不若你也学无究公子为妾身奏上一曲,可好?或者你我合奏一曲?”钟无究曲子弹过一遍,忽然停下,云依楠小心翼翼地向辛同轩开口。
“为夫不通音律。”辛同轩双眸望着前方,目光似一片空无。其实他的心何偿未如钟无究一样,全都付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仅管自他第一次见她,她都以毁了容的丑颜出现,可是之后的日日夜夜,她的身影何时未在他脑中闪现?
而她今日那一张素颜之上居然再无昔日丑陋的疤痕,为的可是他即将大婚,于她再无威胁?叫他如何甘心,如何忍心?
她从一开始便将他排除在她的视线之外,视他如无物,拒他于千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又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云依楠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心里恼怒气愤交加,却又无能为力。
钟无究曲到一半忽然停住,众人正如痴如醉,忽地一下琴声乍然止歇,一时间百余双眸子齐齐望向钟无究。
皇帝也朝他看来,疑惑道:“为何停下?”
钟无究清淡浅然地看向云若乔:“《凤求凰》一人独奏,无究于心不忍。”
说罢,袍袖轻轻擦过琴面,站起身来,欲向自己座位走去。
“无究公子,这曲子弹到一半岂不可惜?”皇帝喊住他。
跨出步半之后忽然轻叹一声,又抬眸望向皇帝,清声道:“前些时间我曾教授乔儿琴艺,只是不知她最近练得如何了?”
云若乔密长的眼睫忽然轻轻颤动一下,钟无究这是在为她刚才的话铺台阶呢?
她抬眸看向钟无究,忽然间心尖微微地疼了一下。
他曾当着皇帝的面对她表白心意,如今又当众为她弹《凤求凰》,这段时间的点滴她心中清楚,她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可是让她回应他吗?
她如何能做到?
☆、第十八章 倾慕
“小女子林露,倾慕无究公子大名,欲以微薄琴艺与公子共抚《凤求凰》,不知公子准否?”早先抚琴的丞相千金忽然站起身,朝钟无究款款一礼,温婉道来。臻首低垂,仍难掩其羞涩。
辛越女子虽较以往朝代还算开放,但当众借琴曲向男子表白倾慕之意却也是少有。
钟无究缓缓将眸光转向林露,在她身上仅仅停留一瞬便转而看向云若乔。
微微勾唇一笑:“乔儿,你意下如何?”
云若乔眸色微黯,别人向他表白,他却来问她,这算怎么回事?于是脸色不好地回道:“悉听尊便。”
钟无究看着她微有浮动的脸色不禁莞尔:“乔儿可是吃醋了?”
云若乔轻哼一声,别过脸动他视若无物。
钟无究笑意更浓。
“无究公子在这大殿之上打情骂俏,当我们都是死人么?”不远处传来百里旭不忿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那表情定然是不屑一顾的。
钟无究并不看他,只是笑看着云若乔:“若是乔儿不醋的话……”他转头看向仍旧站着,等待他回答的林露。
他忽然转身,对琴而站,如玉的掌心覆在琴身上,抬眸,对着云若乔微微一笑。
云若乔也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众人齐齐的抽气声响彻大殿。
云若乔眼波似乎眨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那架乌木古琴在他抬手的刹那尽数化作粉末,随风而散。
林露的脸刹那间惨白一片,身子摇晃了一下,被身边的人拉着坐回原位。
“乔儿,我连让你醋都不忍心。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钟无究看着云若乔,似乎轻轻叹息一声。
在众人或艳羡或感动的目光中缓缓走向云若乔。
走到她的身边,向她伸出手。
云若乔任他握住五指,带着她忽在一个闪身,身形化作一团云雾。
“无究先带乔儿离开,改日再向吾皇谢罪。”众人眼看着两人化作云雾消失了踪影,只听到钟无究这一句话响彻耳边。
皇帝诧异地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似乎也有片刻回不过神。
半晌,他才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让他们走吧,咱们的喜宴继续,继续。”
“儿臣不胜酒力,身体不适,也提前告退。”辛同轩也离座,站起身道。
“这……”皇帝意想不到,有些错愕。
辛同轩行了个礼,径直迈开踉跄的步子向殿门口走去。
众人一时间集体傻眼,今晚的喜宴的主角好像是……四皇子……
如今主角居然提前离席……
于是众人的视线齐齐转向云依楠。
还好,四皇子妃还在。
“呃,让他也走吧,咱们的喜宴,继续,继续……”
云若乔被钟无究带着飞速离开了皇宫,直直向着城外飞去。
“钟无究,你想去哪?”云若乔看着他就要带着她出门,出声询问。
这日正是十五,玉兔东升,整个夜幕已漫上一种朦胧的光晕。
“我偶然间发现一处好地方,带你去瞧瞧。”钟无究带着直直地拔高身形,快速地飞越城墙。一丈高的城墙被于他而言如履平地。
出了城,他带着她径直朝城北而去。依她记忆,城北有座山。她眸光闪了闪,垂低了眸子。
“刚刚的《凤求凰》曲谱,你哪里得的?”她忽然开口问道。
钟无究抬头望着前方掌着方向,随口道:“偶然间得的。你想要?”
云若乔摇摇头:“不过是好奇罢了。”声音中隐过一丝失望。
钟无究笑笑:“骗你的。《凤求凰》不是有半阙遗世吗?其余的是我自己谱出来的?你听着可好?”
云若乔一怔,抬眨眨着眼睛看他,眸光是莫名的颜色。
钟无究挑眉:“怎样?佩服吗?你若喜欢等会我弹一遍完整的给你。”
云若乔眸中的光彩瞬间褪尽,沉着脸低哑着嗓音道:“不过,是巧合罢了。”
钟无究心中燃烧的火光忽然冷却,他居然在她的话中听到了失望。她为何失望?
忽然之间,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揪紧,脑海中有什么画面如潮水般快速涨起,却又像潮水一样顷刻不见,未留下半丝痕迹。他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到。
他紧紧地拥住她,似乎怕她跟那些画面一起消失掉。
云若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一刻的他,似乎有什么不同。
“前面就到了。”两人很快就到了山脚步下,钟无究仍旧带着她朝山上飞去。
夏末季节,秋风乍起,山间的风更是有丝凉意,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些,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高脚伴着山风呼啸而过,两人很快到了山腰。
云若乔感觉他带着她正是依着她所熟悉的方向前进,心里一时百味杂陈。
越往山腰东侧而行,初升朗月的清亮光辉越发将两人的表情照得清晰鲜明。
“闻到香味了吗?”钟无究挑眉看向云若乔,“这个季节还有桃花,奇怪吧?”
云若乔淡淡道:“不奇怪。山间气温本就低,这里山势又高,桃花在这个时候开也不奇怪。”
钟无究点点头:“还是我的乔儿聪明。”赞扬得煞有介事。
云若乔眸光似乎一闪,垂下头去。
两人终于在一处断崖前停下,钟无究带着她停在崖前,依着一块巨大平整的山石,有种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感觉。
云若乔怔怔看着一切,被深埋记忆深处的画面却似泉水般不断涌现。
“千夜哥哥,这些桃花是不是花妖变得?”小女孩新奇的声音,笑容明媚的女孩一手拈起花枝,仰着稚嫩的小脸看向温暖含笑的凤千夜。
凤千夜闻言莞尔一笑,耐心地给小女孩解释:“山间气温本就低,这里山势又高,桃花在这个时候开也不奇怪。”
女孩仰起的小脸现出崇拜的神色:“千夜哥哥懂得真多。”
记忆中的凤千夜伸出玉白的指尖,为女孩顺了顺被桃花枝挑乱的发丝毫,温柔如水。
云若乔环顾四周,那妖妖桃花兀自开得绚烂,似乎全然不知人间愁苦。
她不觉间,婉转清扬的琴音不知何时已经入耳,似泉水一般将桃花灼灼的花叶涤荡。
她蓦然转头,白衣墨发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临崖而坐,身前摆放着一把古琴。男子神情专注地抚弄着琴弦,似在为心爱的女子临镜梳妆。
他的身后,一轮皎皎圆月华光朗照,万道银辉化作他的背景,将他映得如若远离凡尘烟火的仙人。
而他所奏的曲子,正是喜宴之上他未奏完的《凤求凰》。
☆、第十九章 执念
似乎感知到云若乔的目光,男子自华光万丈中偏头看来。朦胧光影里,他的侧脸被镀上层银白的光华,让男子的身影更加绮丽如画。
皎皎月华中,女子浅色衣衫临风而立,纤弱的身子似乎随时都要身后的桃妖化作一处。而女子雪色的颊边,两行清泪却刺痛了他的眼。
那一刻,他的琴音戛然而止。
钟无究慌乱地丢了琴,直直奔她而来,疾疾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下,浅浅的声音道:“乔儿,你这是怎么了?”
声音虽浅,却似被灼痛了心一般透着不忍与心痛。
他伸出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似乎怕碰碎了珍贵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
云若乔却倚进了他的怀里,靠着他宽厚的肩,任泪水无声落下。
他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扶住了她的肩。
似乎过了许久,似乎只是片刻,他听到她的咆咽之声终于轻了下去,他微哑着声音开口:“小生仰慕小姐日久,不忍伊人心伤,愿抚《凤求凰》以慰芳心,以表衷肠,与小姐永皆百年之好。”
云若乔从他怀中仰起脸,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清幽幽地看着他。
“你若是他,我愿永生不离不弃。”她的声音沉静,似乎自底而发。她背转过身,面朝那树树桃花。
“他也喜欢带我来这个地方看桃花,他也谱成过《凤求凰》,只是那时我还太小,不懂得他心意。后来父亲想以两方姻亲以助辛同轩登位,于是便将我许了给他。而我,终于渐渐明白他的心意,可是已经太迟。”
她缓缓说道,声音有些悔恨有些迟疑。
“若是他能早些说明,或者我能早些明白,便也不会让两两抱撼终生,相隔九泉……”她的声音更加沉痛,她转眸,看向远山,看向高天,看向圆月。
“或是如今他灰飞烟灭,徒留我一人在这天地高,黯然怅惘。”
钟无究迟疑地看着她,越听越惊,面色忽青忽白,心里眼里也越来越痛。
他看着她,又似看不到她。忽然间就觉得,她离他竟是那般遥远。
她忽然转过头,对他涩然一笑:“你怕了我?怕我这个与常人不同的……异类?”
钟无究抬步,缓缓走近她,与她面对面。
玉白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
“他,死了?灰飞烟灭?”
云若乔点点头。
钟无究忽然将她揽进怀里,无声叹息:“怪不得。原来这么长时间我竟然在与一个不存在的人而争。”
他忽然一笑:“他的痕迹虽然深,但我若用更深的痕迹将他留下的抹去。穷尽此生,我终有一日能做到的。”
“你,不累吗?”云若乔似乎无奈一叹,这个男人,何苦这般执著?
钟无究松开她,握住她的右手贴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