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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听到明哥说了一句:“皇上与惠安皇后虽然一直相敬如宾,却没有爱恋。”
白面书生很是不理解地回了一句:“爱恋?帝后互相敬重已是我朝大幸了……”
白面书生后面说的话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无非是那套男女之间发乎情止于礼的礼法规矩罢了。倒是保镖的说法有些让我吃惊。这里的男人大多和白面书生意见一致。就算是袁子珣,也从来没对我说过爱之一字。这明哥不但敢于说爱,还真的挺一阵见血的。袁子珣即位以后,我和他之间敬重有余,恩爱不足还是我在万昭仪小产之后才意识到的,他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局外人居然能一眼看破。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攀谈攀谈,排队的队伍却开始动了起来。看样子是开城门了。
我们于是跟着队伍进了益州城。
进城之后阿喜拉着马车跟在我和春儿后面。我打量着目光所见的每一个角落,看着每一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
昨夜下了雨,路面有些泥泞。此时尚是清晨。街边的茶铺还空无一人,只有小厮擦着桌子。右边胭脂铺的老板左手打着算盘,右手拿着笔算着账。老婆子们提着菜篮子慢悠悠地在走着。这个时候城里其实挺安静的。偶尔会听见有一两句对话。但并不是我所熟悉的成都话。
刚听到的时候我还在纳闷,怎么这个时候的成都话和后世差了这么远?后来才突然想起,清朝的时候因为四川的人口太少,政府组织了湖广填四川的移民。后世的成都人,其实原籍都是外省人。自然,这时的成都话,也不是我所知的成都话了。不过那个明哥和书生却并没有用成都话交流,听那个明哥的口音反倒更像京城口音。
走了一会,我们找个家客栈安歇下来。阿喜问我要不要去找座宅子买下来。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对于未来的状况其实并不乐观。也许在这里呆不了几日我便会想走了。来这个世界六七年了,还是头一次出长安城。用余生走遍山川对我来说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中午吃了饭后我午睡了一会,起来后自己出去闲逛了。说到午饭,倒有些失望,味道并非自己记忆中的那样。
我一个人慢悠悠地晃着,回想起早上在城门口的事情。仔细回味了当时的情境,我之所以会犹豫要不要回过头去问两句,其实是觉得一个女子站在马车外抛头露面已是不妥,又贸贸然主动与男子接触更不合礼节。
想到这里,我的脚步停了下来,拿下了戴着的面纱,紧紧攥在手中。一股打心底里冒出的惶恐开始蔓延。我真的是穿越而来吗?我竟然会被那些古板的礼法所桎梏?难道说这六七年里的耳濡目染竟已对我的价值观影响至此?我可以辞职不做皇后,却深受传统礼法束缚而不知?
我看着手里的面纱。不,它不是面纱,它是想要困住我的牢笼。我狠狠把它抛开。快步离开。
继续往前走,无意间走入一条小巷。金黄银杏叶铺成一条小道。远望过去,红墙边一排银杏树有的已只剩零星树叶,有的却仍青翠着。而阳光刚好用阴影把对面阁楼的飞檐卷角的轮廓勾勒在红墙上。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
有些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似乎正与当前重合。我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一步一步很是沉重地顺着红墙向巷子的另一头走去。另一只手颤抖着抚摸上红墙。
这,这是真的吗?真的会如我所想吗?
终于走到红墙的尽头。面前这院子大门紧闭。目光上移,牌匾上写着端端正正四个大字:益州学馆。
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然后颤抖着曲成拳,牙齿深深地咬着大拇指,泪水夺眶而出。
益州学馆,益州学馆,益州学馆。
这里是石室,是石室,是石室。
是石室中学,是我的高中母校。
从前只为母校有两千多年校史而骄傲,可我从没想到我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她再次相遇。
泪水不停涌出,我咬着嘴唇,不知是哭是笑。我忽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滋味。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我呆愣地看着两个人从里面有说有笑地走出。他们看到我,也停下了脚步。大概我现在这泪流满面又呆呆愣愣的模样有些吓着他们了吧。
我赶紧擦了擦脸。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问我:“姑娘在此,可是有事?”
我刚一抬头准备面对他们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两人正是早上才见过的明哥和白面书生。走近了才发现明哥果然身材魁梧,而且他脸上的轮廓挺深。他眼神专注,目光深邃,似有光亮,很是吸引人。虽然我与他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我却总感觉我已在他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般。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不尴不尬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白面书生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两眼,说:“诶!我想起来了。今早你在我们前面进城来的是不是?”
这倒有些出乎我意料。我本以为今早他们不该是会注意到我的。
“是的。这位公子记性真好。”
白面书生嘿嘿一笑。旁边的明哥终于开口了:“他记性好是因为你模样好。”
我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显得这本该是一句略带调戏意味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再正常不过。
书生连忙对我拱手作了一礼:“姑娘可别见怪。我这明哥说话向来如此,绝不是有意冒犯。”
我笑了。看样子被姑娘误会这样的事从前也发生过。
明哥也笑了。“季寅,这位姑娘并非是拘泥于礼数之人。这位姑娘,在下徐延明,这位是友人姜煜姜季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听到“并非拘泥于礼数”时,我挑眉一笑。
“我叫瑞秋。”
作者有话要说:
介绍一下这个益州学馆。益州学馆是成都石室中学在唐代时的名字。
石室中学,也被称做“文翁石室”,即成都四中,是一所国家级重点示范性高级中学。公元前143年至公元前141年间,由蜀郡太守文翁创建,迄今已有2154年的历史,是中国的第一所地方官办学校,也是世界上现存历史最悠久的学校之一。自其创办以来,屡经兴衰,校名曾多次更改,但校址从未变动。
☆、做家教?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在和他们俩一起去吃晚饭的路上了。说来自己也很好奇,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和这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起去吃饭?虽然有些奇怪,但心里也暗暗有一点点打破常规,跳出束缚的小激动。
等进了一家叫鸡汤铺子的小店后,他们俩很熟稔地和小二打了招呼,我也跟着他们很自然地落了座。没一会儿菜就端上来了。这有点类似于套餐,每人都有一盅鸡汤,一碗饭和两碟小菜。
期间大家很有默契地“食不言”,安静地吃完了这一顿。看得出这两人受过很好的教养。
我拿出手帕擦嘴的时候,姜煜也正好放下筷子,一脸赞叹的样子看着我。“瑞姑娘,我可终于见识到,这京城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我虽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也笑着说:“有何不一样的,无非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他晃着食指,“诶”了一声。“不一样,大不一样。不是我炫耀,我家老夫人是侯府里出来的嫡小姐,自小府里就请了出宫的嬷嬷教规矩。可我看瑞姑娘进食时的气度比老夫人还胜上三分呢。”
我闻言也不以为然。毕竟在皇后的位子上浸淫了这么多年,就算我从前是乞丐,也该脱胎换骨了。
本来一直默默无言的徐延明看见我摇头的动作,似乎想了想,然后指着我这边桌上的盅碗,说:“可能瑞姑娘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你的小习惯。这盅碗菜碟刚端上来时,小二是随意放在桌上的。瑞姑娘却很自然地将鸡汤盅挪到了你的右手边,米饭留中,小菜豆干放到左边。正合《礼记》中述‘凡进食之礼,左肴右被,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而进食带骨的鸡肉时,则是剔除了骨头后才入口,更把除下来的碎骨一根根整整齐齐放置。这套动作自然优雅,怕是姜老夫人在这里,也要赞上一句。”
他说这番话时,姜煜一个劲儿的点头,我却冷冷地看着他。他倒一点不惧我的气势,完整地说完了这些,说完后还微微一笑。
我低头看了眼桌子,的确是只有我这边的碗具剩骨摆放地最整齐。刚才徐延明说的那些其实全都是宫里的规矩,我从前身为皇后,自然将这套餐桌礼仪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几年。
可那又如何。不就是吃顿饭吗?我不就是之前不赞同姜煜的话吗?你们至于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吗?就为了证明你们说得对?
我没开口回应,桌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姜煜的目光在我和徐延明之间转了转,然后拿起筷子把他碗边的几粒米和剩骨夹进了碗里,嘴里说着:“哎唷,说起来看我这里一团糟,还浪费了粮食,回头小侄女又要揪着我的耳朵念叨‘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了。”
我舒了口气,不再冷眼盯着徐延明。
“瑞姑娘今日刚到益州,可有落脚之处?又是否有亲戚的消息?”徐延明问。
饭前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我双亲故去,所以才来四川找亲戚。
我不能判断徐延明问这话的意图,缓和气氛?顺便一问?还是有些殷勤过分?我看了看他,他直视我的打量,目光澄明,没有任何躲闪或者掩藏的意思。大概是我想多了吧。于是报上了客栈的名字。
“哎呀,顺着那家客栈的巷子往里走,可不就是明哥家了。”姜煜说道。徐延明也笑了。
巷子深处那家徐府我有听客栈老板提过,说是本地豪门大户,很有名望。没想到确是徐延明家。
徐延明叫来小二收拾了桌子,又端上了茶。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瑞姑娘不要怪我唐突。”徐延明语气变得客气起来。
我点点头。“你说。”
“其实我之所以在吃饭时观察姑娘观察地这么细,是因为舍妹前几日已及笄,家里希望可以请人来正正经经地教她礼仪规矩。可姑娘也知道,益州偏远,百姓也多教化未开。要找这么一个精通礼仪的女子并不容易。姑娘既通晓礼节,却又不显生硬古板,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优雅气度。且姑娘出身京城,必定见识也不凡。所以。所以在下诚意请姑娘到徐府做客,见见舍妹,倘能提点舍妹几分,在下不胜感激。至于姑娘的亲戚,我徐家一定会竭力帮姑娘找到,绝不耽误姑娘。”
说完他站起来,对我长身一揖,诚意十足。我仍端坐着,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姜煜似乎也没料到这事,等到徐延明起身行礼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其实我在这里哪里有什么亲戚,认识的人都没有。袁子珣虽给了我衣食无忧的钱财我却想自食其力。这差事其实正合我意。而且徐家是本地高门贵族,想必给家庭女教师的待遇也不会差。
我爽快的答应了。
因为客栈和徐府离得近,徐延明也就很自然地说要送我回去。我和他并肩而行,一同走过这座城市的华灯初上。
袁子珣刚即位那会儿,有一次他说他觉得我在宫里呆的很闷很难受,于是有一晚偷偷带了我出宫。那时我和他手牵手在人群中享受着片刻自由的欢愉。那种自由与快乐感觉像是偷来的。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我真正拥有了自由,却并不能感到当初那份快乐。
天还没还完全黑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了。雨势不大,却缠绵不尽。有的路人在雨中奔跑着,大多数却干脆躲进了茶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就着茶吃着粒花生米,家长里短地聊了起来。
我本来仍在雨中悠闲漫步,徐延明也安之若素地和我一起淋雨。可我见茶铺这么热闹,也干脆躲了进去。此时小小一间茶铺早已没了空位,我们也只能站在布篷下。徐延明招呼来了小二点了两碗热茶。我本来想阻止他,这么站着也没法喝啊。
他正掏出钱袋子要付钱,说着:“你淋了雨,怕是也冷着了。正好喝点儿热茶暖暖身子。”
坐在我们不远处的一个人朝我们这边望了望,然后起身走了过来,离得几步远就招手招呼着“徐二少,徐二少”,一脸肥肉正好堆着一脸笑地走近跟徐延明攀谈起来。我一边假装四下看看以示我没听他们的说话,一边又尖着耳朵想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虽然他们用益州话交谈着,但也不是很难懂。听起来那人似乎说要把自己坐着的地方让出来给徐延明。不过徐延明却礼貌地拒绝了。
我默默想着,徐家在此地还真是一方土豪,不过这徐延明也真难得一点不端架子。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