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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硝烟弥漫
大多数时候老爷是在家里的,他非常喜欢这个儿子,以至于忽略了他的异常之处。
令我惊奇的是,藤间对他的亲生父亲没有丝毫亲近之意,尽管他们血缘相系(至于他知不知道那是他的父亲我也不能确定),但他却对他的妹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虽然他可能并不知道那是他的妹妹)。
这种兴趣表现在,他向我问起那个被关在阁楼夹层里的孩子的事。对于从不关心任何事的他来说,这的确是伟大的进步。
“我说过,只让你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吧。所以你别问了。她可不是什么好孩子。”我决心坚守老爷的秘密,既然老爷如此信任我,我就不能背叛他。
他以高深莫测的神色审视着我,一言不发。
这片刻的沉寂让我不安极了。
“我知道了。”他放弃了对我的凝视,说道。
“你知道什么了?”我忍不住问。
“他爱她呢。”他用轻柔的语调,极其轻松地对我说。
这令我胃里一阵痉挛。
他竟然以如此的恶意揣摩他的父亲与妹妹。
在我看来,老爷无疑是个正人君子,若非他关心着女儿,又何须让我时时照顾她呢。
但是……如果他真的关心她,为什么要一直藏着她呢。
这番对话之后,藤间安分了很久。
我原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他已经忘了他的妹妹的存在。
但是,我显然低估了他。
有一天老爷很晚才带着满身酒气地回家,那时我已在佣人间熟睡,再加上佣人间的拉铃断了,事后我怀疑是有人刻意剪断的,所以我没能出来迎接老爷。
是的,如我一开始所料想的,那个少年的确是个恶魔。
他没有惊动我,把他父亲带到了他妹妹所在的密室。
自从将女儿交付给我照顾后,老爷就再也没有去见过她。
我有每隔一小时会起身巡夜的习惯。
我先去了客厅,看到客厅灯火通明,藤间独自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温顺的神色专注地翻着一本书。
我注意到了客厅的衣架上挂着老爷的外套。
看到我的视线落着的地方后,他微微眯起眼睛,似是警告般地看着我——
警告我不要妨碍他。
我不敢想象:“你这个……”
他父亲对他倾注了完全的爱。可是他竟一点都没能感受到吗。
不仅不心怀感激,还如此心存恶意。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样的事超乎我的想象。
我只是个佣人,我不敢上去。
那是老爷的女儿,父亲真的能对女儿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吗。
但是老爷也对我说过,他害怕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只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呢。
像是看透了我的矛盾般,藤间露出了然的温和神色。他知道我不可能真的冲上楼去。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我大声质问他,感到了被他看轻的耻辱,现在我一点都不怕他了。
“你……是谁?”我的身后传来了那个孩子的声音。
我回首看去,我悉心照料的孩子并没有半分损坏,依旧干净而美丽。
一时间,为她没有收到伤害感到欣喜的心情和刚刚怯弱地留在楼下不予帮助的愧疚充斥了我的心,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她看着坐在客厅里的陌生少年,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他缓缓抬起眼睛看她,冷漠的眼神没有丝毫改变,但又因为映出她的模样,似乎燃起了生机勃勃的火花的假象。
他漠然地看着她,没有用他的温顺笑容掩盖他本质的淡漠。
我意识到了,在这对异母兄妹间,缓缓生出的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战争般的强烈敌意。
她大步走到他面前,扬起手,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大声说:“我在问你话!”
虽然我们同龄,但我将她当做柔弱的孩子来照顾。
因为她漂亮得像个公主,孱弱得像只兔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的脸上会露出这么坏这么恶劣的表情。
她的神色告诉我,她的恶意是完完全全认真的。如果可以,她会杀了他。
她突然显示出的可怕的暴力倾向着实吓到了我。
我甚至怀疑藤间是不是会被她打聋了。她的力气很大,看来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她。
看着藤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神色,我以为他要么是聋了,要么是傻了。
结果他当然既没疯又没聋,他只是平静地用手摸了摸脸上迅速红肿起的指痕,以绝对超然的淡然态度平静地看着她。
因为这个暴力行为使用了她太多的力气,她开始喘气,额头上微微出汗。
但她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大的愤怒。
后来,她们的父亲似乎是被楼底下的巨大动静给惊醒了,下了楼。
看他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到因醉酒而丧失理智的地步。
看到藤间被小姐扇的那记耳光留下的痕迹后,小姐也换来了她父亲的一记沉重耳光。
老爷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下了手,自此我才明白,儿子与女儿在老爷心中的地位之差。大概是因为儿子是他唯一爱过的人所生的孩子的缘故吧。与之相比,小姐自然显得微不足道。
“我多么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意识到出手打了女儿,他开始感到后悔。看着明显不想道歉的小姐,他又叹了口气,“如果我不在了,将会怎么样呢。”
通过这件事,藤间让他的妹妹认识到了他相较她而言的优越之处。对于自出生以来就被囚禁的她而言,她人生狭隘得可笑自不必说。更不用提在与人之间的关系上,她也输给了他。
我说过,他对他的父亲毫无兴趣,却对他的异母妹妹有着浓厚的兴趣。
事后来看,他暗中挑起的事端与其说是为了恶意伤害她,不如说是为引起她的注意。
“我恨他。”第二天送饭去时,他的妹妹对我说,“如果在地狱里会遇到他,那么我宁愿永远待在让人窒息的天堂里。”
在我离开后,未经我的准许,他竟然见了她。
令我深感不安的少年以及让我不断刷新印象的少女,在我的想象之中,他们若是同在一房间之中,不搞得你死我活不会罢休的。无法共存,一个必须杀死另一个之类的……这种浪漫主义的表述,一定是我最近看多了通俗小说的缘故。
经过昨晚一役,我已经发现了他妹妹比他更倾向于采用激进的手段解决问题。我能活这么久,是否也该感激我的公主对我手下留情呢。
我所见到的是在我看来完全难以想象的友好景象。
他们背靠背地倚在沉旧的书架边上,各自微微垂下头,沉沉地睡去。
但就旁边散落的厚重的砖头书的数量来看,也许这平静图景只是战争间的短暂和平吧。就连这互相依偎的姿态也是偶然的巧合吧。
但是,抛开他们的恶劣个性不谈,这样安静平和状态下的模样的确是连我也不禁感慨,只有深受造物主宠爱才能够长得如此端正貌美吧。
不过《呼啸山庄》是怎么说的,就算误会他们是天使而把他们送进天堂,他们也会哭着回到地上,甚至要跳进地狱的火坑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是儿童节,那就,儿童节~~~快乐(又不是说快乐就能快乐)
所以看着办愉♂悦呗
第21章 不存在者
在夫人环游世界的期间,主持家中事务的老爷邀请了帮助他的议员和福利机构的经营者来到家里。
出于帮助他的好意从老爷那里接收了福利机构藤间学园的是意大利籍的准日本人,其姓氏相当拗口冗长,以至于我一直没有记住。
就是这个意大利人亲自到废弃区找到了藤间幸三郎,并将其带出保护。
这次拜访,他带着他的女儿瞳子,那孩子大约只有十岁,因为是混血儿的缘故,比一般的小孩子长得漂亮许多。
老爷让我把瞳子带到楼上的儿童室,而后再下来端茶倒水。
我再回到楼上时,发现藤间正把那孩子抱到窗台边的椅子上,让她好眺望窗外的郁金香园。
不知为何,只要是藤间做的事,都让我产生很不好的感觉。
我立刻让他放下那孩子:“放下她!这很危险,她只有这么点大,完全可以从窗户里掉出去!”
因为我是佣人,所以他通常将我看做家具一类的东西,并不太在我面前掩饰他那恶魔般的卑劣本性。
他根本不听我的话,让她站在了窗边高高的椅子上。
他神色平和,根本没把我的在场当一回事,眼眸中微带阴郁地注视着郁金香园中一派繁盛的景象,轻声低语道:“这一次,是你成为我的公主了吗?”
他把打开的窗户关了起来,这令我松了口气。
而后,他像是抚摸宠物般地轻轻抚摸瞳子的头发,脸上流露出的忧郁神色倒是有点像他的父亲了。
看到他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我也不会甘当恶人打扰他难得的愉快,便悄然转身,准备离去。
转过脸后,站在我面前的小姐吓了我一跳 ,她将手指放到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她微微眯起眼,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仇人”难得的富有人情味的举动。
因为藤间已经知道她的存在,老爷允许她在不被第四个人发现的前提下,在这栋大宅中有少许的自由。
身为父亲想必是极其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和睦共处的。
这时藤间正好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在看到她时,他尚未摆脱那种茫然忧郁的思绪中,以至于他那张乖顺的面具中仿若出现了一道裂痕般地露出了相当失态的惊慌神色。
一丝畏惧和恐慌从他的眼底滑过,像是胸口受到沉重一击般的,他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大失水准的神色,简直像是见了鬼似的。
尽管她曾经野蛮地打过他,他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他妹妹大约也觉得这个反应颇为无趣,于是转身离开了。
我也不想让他尴尬,毕竟他是我主人的儿子,我也离开了。
这时,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冲出了门外,追上了已经在走廊上走了好一段路的妹妹。
他拉住她的手,她使劲地、凶狠地想要挣脱开,可是他根本不愿松开,于是便成了一方想要撕掉另一方手臂似的凶残战争。
他妹妹使用了牙齿作为终极武器,用最原始的方式狠命地咬他的手。
但是他的表现淡定极了,就像是根本不会感到疼痛一样。
最后反而是她自己咬得晕头转向,在他稍微松了下手时,她一下子被惯性甩到了墙壁上,额头正好磕到墙角。
原本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她一声没吭,后来我看到她用手捂着的地方流下了惊人的血液量,才察觉到不妙。
“你想杀了她吗?!”我比较偏爱经我亲手照顾的孩子,于是我愤怒地质问他,“她如果死了,那就是你杀的。你知道这是多可怕的罪行吗,这是杀人!你以后还敢这么不分轻重?!”
他站在原地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妹妹,地板上积了一大滩血,她低着头,用手捂住额角,依旧一声不吭。
他的神色中没有半分受到教训的意思,依旧充满了令我难以理解的冷淡,他只是看着她。
她缓缓抬起脸,喘着气,依旧保持着用手按着伤口的姿势,血液从她苍白的指尖滴落。
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的头颅里能流出这么多血。
流出这么多血的话,一定会死吧。
我才意识到我不该在她身旁徒劳地用手帕为她拭去血迹,而是该下楼寻求帮助。
“不……不……”她这么喊着,松开了遮住脸的手,爬到我脚边,抱住了我的腿,“求你了。别让人来救我。我要去的是地狱,这个地方一定是天堂,我受不了继续在天堂里活着了。”
我首次意识到,她至今以来的人生的确毫无乐趣可言。
因为只能这样活着,如同幽灵般得不到身份和认可,她就像是不存在之人般不为人所知,所以她想要变成能够穿透墙壁的真正的幽灵,而非只能被关在四面墙壁中的幽灵。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
她额头上的那个洞依旧不停地流着鲜血,她的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