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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猪猡在临死前还在咒骂他,咒骂他是近亲乱伦所生的污秽怪物,咒骂他的母亲是人尽可夫的肮脏妓。女。
最后却又哭泣着来请求他的原谅。但当他问他可知为何要遭此对待时,他却茫然无语。
对啊,在世界眼中,他就是不可理喻的污秽怪物。
他想到了那个有趣的少女,在那个少女,桐野瞳子看来他会是什么样呢。至少在她父亲眼中,他也是个污秽的怪物。
他们唯一一次正式的对话是在她跟踪他未果后被警察带去辅导之后发生的。
那时瞳子仿佛释然般地对他说:“总觉得你很不可思议。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从佐佐山先生那里知道了我的想法有多么幼稚。毕竟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呢。”
正是因为这个少女没有将他看做怪物,所以他才可能将她变成新的公主。
不过,想要留下妹妹存在过的痕迹以及建设新的世界,做这些事并非出于强烈的意愿,只是为了履行必要的义务,仿若机械般地严格遵从过去的自己制定的计划。
真正想要追求的事物,一个都没有。
唯一能够激起他强烈的愤怒的——
那个有着浅淡的栗棕色头发的纤细身影,能够无忧无虑地抛开她的世界投入外面的牢笼,并妄图成为人类的没有名字的怪物。
她身上有苦涩的橙花香气,她一个人都没有杀过。
她能露出甘甜如蜜的笑容,一丝虚假也不会掺杂。
她的心里没有愉快与憎恨,她乐意接受一切善恶。
比谁都更不像人,也比谁都更无情,爱憎与喜怒从不眷顾她,人世的经历也无意为她留下烙印,明明比谁都缺乏束缚,比谁都更自由,她却被自身的肉体束缚在了大地上。
不会让她死的。
决不会让她如愿。
看她被囚禁在肉体的牢笼里,让她永远为无法自由而痛苦。
让她因为抛弃她的国度投入世界的怀抱而后悔,一定要看她亲口承认“我没有成为人的资格”。
尽管想要将她的头颅拗断,将她的血液吸干,把她的骨头和肉全都拆吞入腹,但必须要忍耐。
是她说他是世上的另一个她,也是她说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对方。
然而她是口蜜腹剑的骗子,转身便忘了承诺。
她毫无诚意地站在原地,看他离开她。
既然她自称是残酷无情的雪之女王,为何不用她的双手握住他的手,将他蛮横地拉到她的身边。
信誓旦旦地保证之后背叛的人是她,然而现在,在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她又如此甜言蜜语地来哄骗他。
他之于她真的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吗,看看,她离开他后甚至想要“成为人”了,多么轻松自在。她只要有她自己就好了。
因为她的自私,至今他都徘徊在十年前孤寂的冬夜大雪之中,他依旧是那个孤立无助,杀死自己唯一的妹妹,自我的世界瞬间崩塌,却因为共感缺失连眼泪都无法流下的少年。
他如同幽灵般徘徊在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世界里,直到遇见了另一个出生以来便是幽灵的存在,她成为了救赎他的希望。
如果她能证明她的世界牢不可破,她的誓言值得信任,他就会完全信任她。
其实在这样想的时候,他已经对她寄予期待了。
可是,她的确是无情冰冷的雪后,她毫无诚意,毁灭了他最后的愿望。
她杀死了他却不自知。她将他变成了真正的既无希望也无绝望的幽灵。
然而,他却不能杀死她。
因为她唯一的弱点只在于,她明明生为幽灵却被束缚进了人类肉体的牢笼中。
若是他杀了她,她便得到自由,去往他无法复仇的地方了。
他冷漠地观望着她的演技,那一定是连她自己也骗过去的精湛演技。
她依旧可笑地认为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她扮演着无私奉献的角色来满足她自虐的欲望,来证明她是可以爱人的,来证明她是有“成为人类的资格”的。
实际上,她只将他当做尝试的工具,一旦发觉她尚有“成为人”的可能,她立刻将他抛至一边——当她发现,成为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能够哭泣能够爱人的人是一件多么有吸引力的事后,她就走上了楼梯,将她自己关回书房,而忘却了她说曾说过她宁可以命相抵也要让他不再孤单的承诺。
何等自私。
他对任何人都无法产生共感,伤害侮辱,赞美爱慕,这些都无法对他产生影响,他也无法对他人做出回应。
然而一旦靠近她,他的血液就开始喧嚣,即便他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淡然,他的血液却沸腾如熔浆,灼烧得他痛苦难耐。
那仅有一次的救赎机会,她毁了他。
她曾经是他唯一的希望,但她毫不自知地熄灭了他最后的灯火。
一想到她,痛苦和寂寞就要从身体内部撕裂他般的膨胀。
愤怒与憎恨充斥他的心间,几乎要撕裂他的灵魂。
可她依旧微笑,毫不自知罪恶地露出天使般甜美的笑容。
用精湛的演技继续欺骗,用那样温柔深情的视线看着他。
既然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既然你我都知道对方心中的愤怒,你就该明白,我为何无法直面你,你又为何要宽忍我的漠然了——
“就算全世界都被你蒙骗了,我也知晓你怪物的本质——”他忍不住说。
手下的金属原子笔撕裂开那个男人大腿上的肌肤,笔尖搅动着皮下的脂肪层,黄色的脂肪与血肉搅在一处。
他从失神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应当集中注意力。
“我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真的恨你,才会如此对待你。毕竟我没有憎恨的能力。”藤间幸三郎缓和了面无表情的可怕神色,语音柔软地向被捆绑的男人解释。
正是这个男人在十年前不辞辛苦地寻找他们兄妹,最后将他从废弃区带走,桐野瞳子的父亲。
自己不会憎恨人类,但也不会尊敬人类。
在他看来,人完全是与己相距甚远的另一物种。
一旁的地上横躺着双手被绳子绑着,嘴上贴着胶布的少女,她瞪大了漆黑的眼眸,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父亲在自己的面前被人虐杀,而她却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不要闭上眼睛,否则会做得更过分哟。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注意到瞳子眼中的绝望悔恨和痛苦,他柔声安慰她,“毕竟,你将要成为我的公主……”
瞳子只能呜咽着睁大眼睛,看着父亲在自己的面前,逐渐变得四分五裂,看着父亲的生命渐渐归于虚无。
“我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决心要让她看着她的父亲,她身边的所有人死去,这样一来什么都不剩的她会投入谁的怀抱,不是不言而喻的事吗。”他将滴着脂肪和血液的圆珠笔缓缓戳进了阿尔特洛莫奇的眼珠里,那动作温柔得仿佛是在替他滴眼药水似的。
瞳子无声地流着眼泪,泪水布满了她惨白忧伤的面颊。
“但是我忽略了她也是怪物,她利用我搞死了她看着不爽的人,现在她又在利用我,为她制作这样美味的草莓蛋糕。”藤间淡淡地微笑着,仿佛他现在做的事和在课堂上讲课一般稀松平常,“她让我体会到了恨……对了,我联系了那位似乎很关心你的佐佐山刑事,想必他很快会来救你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当初也是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我不是王子,而是污秽怪物的事实呢。”
在听到佐佐山的名字时,瞳子的神色变得愈加绝望了。
“只有毁掉你一次,你才能重生。”他用沾满她父亲的血液和内脏碎片的手温柔地抚摸她苍白娇小的面庞,甚至还舔去了她脸上滴落的泪水,“只有你失去一切,才能变成任人涂抹的空白。这样我才能将你做成我的公主殿下……我是孤身一人,而你也将要变成孤身一人,这样我们才能建设新的城堡。”
少女的神色变得呆滞而僵硬,为了逃避眼前的惨痛事实,她放弃了思考和哭泣。
他微微垂下忧郁而美丽的面庞,似乎是叹息一样地继续手中的工作。
「然而我唯一憎恨之人只有她,与我一样早已失去成为人的资格的她背叛了我。
世界无法理解的,生来就是污秽怪物的我们,原本可以互相依靠着活下去,然而她却想要成为人。
但她如果死了,便能在地狱的深渊中得到永恒的自由与安眠。
所以要在她死前将她全部吞下,将她的血肉束缚在我的血肉之中,将她的灵魂囚禁在我的灵魂之中——
能够超越肉体牢笼来囚禁她的,只有灵魂的囚笼。这样即便在死后世界,即便她会成为能够穿透墙壁的幽灵,她也无法逃离我的囚笼。
名字样貌血缘,皆是要撕得粉碎后抛却之物,她的存在只有我一人知晓便可。
她就是我。」
第33章 我杀了她
我将送你世上最美的花。
我的出生是为用鲜花将你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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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去世前夕,他把她锁在书房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为她讲述他的故事。
“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所以你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虽然我将死去,但你会代替我爱她,代替我爱她的儿子。”
“你有多恨他,你就有多爱他。”
“你是为了他而出生的。”
「束缚我的是肉体」
血将无拘无束的幽灵捕获,囚禁在了这具少女的躯壳里。
代替了原本的冰雪的身躯,浓重的血液注入了这具肉体。
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恨藤间幸三郎。
他破坏了她的世界。
她在冰之国度过了漫长的年月,父亲代替雪之女王捕捉到了她的灵魂,将她囚禁在那具身体里,他挖去了她的心脏,她的身体变得冰冷冰冷,她的心里没有任何感情。
然而,藤间幸三郎打破了那个冰封王座,父亲离开了冰之国,只剩她一个人住在那里,所以她从俘虏变为了新的雪后。然而这个世界残缺了另一人,如果她已经是冷酷无情的王后,那么这世界理应有一个被雪后挖去了心脏的冰冷无情的少年。
所以她问他,你要不要来我的世界呢。
虽然万里冰封,毫无生机,却能够在冰雕的宫殿里玩钻石一样闪闪发光的冰块。
永远这样下去,不会有人打扰。
但是父亲的剖白让她识破了世界的阴谋,她原本是自由的幽灵,却被束缚在了人的身体里。她的出生是为了藤间幸三郎,那么谁来为她出生——
因为被拘束在这具血脉相系的肉体里,所以注定了她要爱上他吗。
父亲母亲在她的面前被人杀死了,可她无动于衷,连一丝怜悯悲伤都没有。
唯一令她担忧的是,母亲对她说了“我爱你”“虽然不是自己肚子里生下的小孩,却流着我们的血”。
不要不要不要,我一点都不爱你,我根本不爱任何人。
然而他们要将人类的血注入她冰冷的胸腔,那是岩浆般灼热的剧毒。他们的身体死去,但灵魂不肯消散,他们把人血注入了她的胸腔,然而怪物的胸腔里没有心脏,人类的血一进去便灼烧得怪物无比痛苦——
最后,她终于拖着残败不堪的身躯爬上了楼梯,将自己反锁在了书房中。
怪物被人类杀死,如今只是苟延残喘。
但是,尽管不明白如何爱人,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也想上演一场死在所爱之人怀中的剧目。
她疯子一样地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今夜是圣诞夜啊,今夜下着大雪。
被污浊的空气所凝聚成的灰色雪花纷纷飘落。
“小姐?”尚没有走远的女仆,小南洋子撑着灰色的洋伞慢慢接近了因吸入粉尘而骤发哮喘,喘息不已的她身边,“不行啊,小姐。必须要有人留在那里,告诉警察发生的一切。小姐的身体不适合福利机构的恶劣环境,你这样的身体……你看看,你走了这么久,只走了这么一点点的路,只有这么短,这么短……”
洋子像姐姐一样温柔地用手帕为她擦去脸上的雪花:“回去等着,好吗。”
小南洋子微笑着,她的手帕上沾染着刺鼻的汽油味,她目送着少女走回那间牢房。然后转身走到仓库边,白头发的少年身旁放着整整齐齐排成好几排的汽油。
他说:“多谢惠顾。”
她将一桶桶汽油浇到牢房上,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