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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点上,相较于之前的那几个王,司马越还是进步的,终于明白枪打出头的鸟的道理。如果他像司马伦,或者司马颖一样,称帝,立自己为皇太弟,那么,他的位置必将被另一个司马某某取代。
大权在握的司马越开始布军攻打他的另一个对手——司马颖。
自从司马衷回来后,我便做起了他的贴身侍俾,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阿容,寡人昨天做了一个梦。”司马衷自顾自说。
“梦到好多人,追着寡人问为什么,寡人想逃开,他们却死死的抓住寡人的四肢,不让寡人走。寡人用尽力气都不能挣脱,再睁眼看他们时,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头,数不清的无头尸体缠着寡人。他们的头都堆在门口,垒成一堵墙那么高,眼珠滚落在地上,旁边是像豆腐样的东西,一团堆着一团……稀稀啦啦地流着血,没多久,那些血水便形成了池水,一池的鲜红的血水,由脚跟蔓延到寡人的脖子,最后,流进寡人的嘴里……”
我再也听不下去,跑到外面呕吐起来,心里堵的难受。
司马衷回来之后,变的像个老人一样,日出而醒,日落而息。有时看着树叶变黄就能看一整天,有时看着池子里的鱼也能看一整天,连吃饭都会忘我的专注。
但更经常地是他做的梦。
开始时,还只是两三个人陌生人追着他跑,在他后面呐喊之类的,顶多也就让他半夜惊醒,或者出一身汗;后来就是黑白无常锁魂之类的梦,也只是让他惊醒,或者出一身汗;现在却演变成有血有肉的假真实,且场场惨烈无比,不计数量。他倒不再惊醒或者惊吓出汗,却直接让我的胃里翻腾,心里堵塞。
“又做恶梦了吗?”我问。
司马衷睁开模糊的眼睛,看了看我,又扫视四周:“寡人梦见阿崳Я恕D悄辏逅辏焦讶艘仓换嵝呱暮呛切Α!
司马衷继续自顾自语起来:“她才高到寡人的胸前,那身凤袍是有些大的,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后面拖了很长一截,她对我寡人说的第一句话是‘这衣服真累人’。那么小的个头,那么大件衣服,怎么能不累人……”
□□月的时候,还能陪他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聊聊天,读读边关急报什么的打发时间。转眼间,这都十月末了,风嗖嗖作响,怕得个伤风感冒什么的,所以就演变成卧榻不起,醒了就给我讲做的梦,讲完做的梦,就想到哪说到哪。
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坐在一边静静听,除非像刚才那样实在承受不了的情况下,才会失礼跑到外面,或吐,或哭。
“她一定很美,才劳累你记挂这么多年。”我说。
“嗯,那时,她确实很美,眸子清亮,皮肤白皙,说话时嘴角扯着笑,很招人喜欢。”司马衷嘴角上扬道:“直到生下宣华,她都很美。只不过后来,她有些紧张不安,觉的没能生个郎君,心里有些紧张不安……”
“其实,有什么紧张不安的呢?寡人就她一位皇后,每晚只留在她宫里,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可她还是不放心,变的越来越焦躁不安,整晚都不睡,白天一样精力十足。后来,寡人才知道,她一直暗地里服用丹药……和补药……”
我想到那个冷宫里能毁死一片的残渣,难道说那是她偷偷派人炼药的地方?
不是司马遹?那书怎么会在司马遹手上?
“寡人劝说过她几次,她都不听,非但不听,还出手打寡人。阿崳灿泻⒆悠氖焙颍粘汕啄腔岫彩蔷D蠊讶说谋亲印⒍涫裁吹模鞘焙蛞坏愣疾惶邸?勺源铀玫ひ┖螅蟊亲拥牧Χ染筒灰谎恕
“当寡人明白过来是丹药的问题时,已为时已晚。记得那天也是天气晴朗的一天,许久未见她面,寡人是有些想的,所以便去找她。见到她后,寡人就后悔了……”
“怎么了?”我问。
“那张白皙的脸,变的扭曲,颜色暗淡像刚从地狱里出来的一样……你见过从地狱出来的人吗?寡人也没见过,可是那一刻,寡人觉的,她就是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丑陋,可怕……”
“丹药有问题?”我说。
“寡人也是这么认为,才着人慢慢细查,查到炼药处,处理了那个假道士,没收了书,把地方封存起来。阿崳床淮鹩Γ约旱淖刺八从械暮茫醯淖约罕涞谋纫郧案馈!
听到这,我有些糊涂。
司马衷和贾南风对美的定义显然有出入,而且出入不是一般的大。一方说丑陋地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另一方却说自己变的比以前更美。这样极端矛盾的评价,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阿崳丫粤瞪夏堑ひ惶觳环帽悴皇娣岵话驳卮蛉耍宸O氯耍惶熘校芑嵊心敲醇父鱿氯耸苌嘶蛘咚劳觥绻讶四茉缧┎迨执耸拢残斫峁筒灰谎税伞
真的会不一样吗?
当然不会,贾南风的不安来源于她没能生一个郎君,觉的司马遹登基做皇帝的话,自己保不齐会成为第二个杨皇后,囚禁而亡。要知道,司马家的郎君复制能力是很出众的。
“寡人能容她捏鼻子、耳朵,能容她变丑脾气暴躁,能容她为了争皇后之权害杨皇后……直达沙门死亡,寡人再也忍不住了……”
“沙门是当朝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更是寡人的孩子啊。她怎么能那么狠心,害寡人的儿子呢?”
司马衷说到这,五官疼痛地扭曲,表情悲愤到不容:“所以寡人下手,杀了她。”
我差点惊呼出来。
难道贾南风不是被司马伦毒死的?
“她死的样子,寡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司马衷向我这边转过头来:“寡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他的世家娘子都在笑,只有你没笑,寡人觉的很开心。”
“因为我没笑,你才选我的?”我有些茫然地问。
“她们是在笑寡人是个傻皇帝,只有你,不是在敷衍寡人。寡人从小生在帝王家,看的最多,最懂的,就是人心。你的眼神让寡人想起她死时的样子,寡人又害怕,又欢喜。”
听到这里牙齿不由的打哆嗦,这夸奖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的惊悚。
“都带着厌恶和恨意。”
原来,那时我的表情是那样的,我却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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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皇后
“所以寡人就想,寡人没有保护好阿崳В残砜梢员;ず媚恪!彼韭碇孕跣踹哆兜厮底牛胰丛僖蔡幌氯ァ
任谁听到拿自己与服用丹药而变的神智不清,五官走形,连美丑都不分的人作比较,心里都不会舒服吧。还说我与她的眼神一样,怎么会一样。那时我的心里想的是反感,想的是与卫玠离别的恨,顶多算是幽怨,与贾南风的死不冥目怎么会一样?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说。
司马衷又笑了笑,表情似有若无:“阿容,也许寡人不该逃避,如果正面应对的话,也许就不至如此。”
见他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不得已敷衍道:“逃避什么?”
“逃避当太子的责任,统治天下的责任。父皇说我朝需要一个仁慈的君王,错误的是,父皇误把寡人的懦弱,当仁慈。”
如果可以,真想为他拍手叫好,居然把自己分析的那么透澈,这么精道。虽然是在战乱已酿成之后,这也算是自我深刻的反省吧,作为装糊涂做储君,做君王几十年的司马衷来说,真的不容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安慰他说。
“是挺没意思,可是寡人,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司马衷笑起来,嘴角两边的纹路更深了些:“做了那么些错误的事,也只有选你做皇后这件,没做错。至少,寡人做到了,有护到你的……”
那种又恨又心疼的感觉再次来袭,真想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让你护我周全了吗?我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扶我上位了吗?
能做你的皇后,我是不是该去寺庙烧香拜佛,以示你天恩浩荡?
不是被囚禁在金墉城,就是被囚禁在后宫,这也就算了,你一次又一次扶我上位的结果是什么?是让我成为天下唾骂的笑柄。他们笑我,笑我这个皇后做的好啊,赞颂我这个坚强的皇后。被谋判者,将军甚至是县令一而再,再而三的废位。说我把皇后尊贵的坚韧品格发挥极致,被废立那么多次,我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占着这个头衔,可以留名千史,独树一帜了。
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想着,司马衷已经病入膏荒的身体肯定经不受不住这番指责。所以只能把自己自私地想法慢慢消化掉,劝慰自己,他也是为我好。
“谢谢你。”我说。
“寡人知道,寡人给的,你都不喜欢。”
“你想多了,有话明天再说吧,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该休息了。”我说。
“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司马衷不顾我的反对,继续自顾自说起来:“那天,你喝醉了,说了很多话,寡人都记得……”
刚有些麻木的脑袋瞬间清明。
他说我喝醉的那天说了很多话,是哪些话?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手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那天,孙内侍向寡人报告说,你又喝酒了很多酒。寡人突然觉的很内疚,那么些世家阀门争着送女儿进宫作皇后,却只有你一个人不喜欢,需要借酒才能消愁……所以,寡人去了显阳殿……”
我突然想到自己那天做的梦,那段酗酒酗的厉害,只因为这样才会做自己想要的梦。那天的梦很真实,所以我说了很多话,吐了很多苦水,我以为那是卫玠。
“那时才明白,你为何进宫……寡人拆了你的姻缘,你一定很恨寡人吧?”
不知该如何作答,恨自然是恨的,恨得却不是他,那该恨谁?恨羊玄之?恨孙秀?
孙秀说服羊玄之送我进宫,而司马衷是那场选后大赛的裁判,故然司马伦的选择也很重要,可如果我不进宫参加候选,那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了吧。从这方面来说,我该恨的是孙秀,是羊玄之。
但做选择的毕竟不是他们,是司马衷和司马伦,从这方面来说,又该恨司马衷和司马伦。
这就像个头首相连的死循环,根本找不出恨的源头,即使找到恨的源头,自己的心又恨不起来。
羊玄之那么宠我这个女儿,有什么错?孙秀送我进宫,让我享尽其他阀族都羡慕的尊贵,有什么错?司马伦只是顺带应了自己一个亲信的小小要求,有什么错?司马衷只是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选择,不会导致最终结果,有什么错?
这么一路想来,居然找不到恨的源头,找不到恨的动力。
或者该恨这命运,机缘巧合下投身在羊献容身上。
“是我与他缘浅。”我说。
“阿容,没有缘深缘浅这一说……所谓的缘深缘浅都是需要自己去求的。就像寡人选你,也是求来的……赵王让寡人在你与琅琊王氏之间选择,他认为琅琊王氏更端庄,是寡人一意孤行,选择了你……”
我只觉的手颤抖的更厉害,这个细节是我所不曾了解的,被他轻飘飘的一句“是寡人一意孤行,选择了你”弄的五脏粉碎性骨折一样,震痛不已。
原来,我是有一次可以逃脱命运的机会的,却是握在司马衷的手里,他说,是他做的选择。
那点粉碎性的伤痛上涌到眼睛,击倒眼球,击倒最后的防守,眼泪如决堤的洪口,奔腾而来,淹没了自己的心,抽干了身体里的能量。
“寡人的一意孤行,还是害了你……为了弥补寡人的过失,才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复立你的后位……情况紧急,在选人方面,就有些顾虑不周……阿容,你不怨寡人吧……好在,寡人还是有护到你的。也许你还不明白,一国之后一旦被废位,是比庶人还不如的。地位至此,不仅会遭人唾弃,落人白眼,还会危及生命……你还年轻,不该如此……”
“你,是说,被世人低贱礼遇吗?”我一字一句地问,嘴唇不自觉地哆嗦着。
“如果只是被低贱礼遇,也不算什么,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怕的是,再无翻身之日,只能活在黑暗里,活在黑暗里也要承受各种折磨。皇后可是一国之母,在位时,亨尽的富贵尊荣,废位后,自然也要,一一还回的……”
原先以为,废位后,不过是被囚禁起来罢了,却不想还有这么一说。眉头不自觉的紧凑,一旦接触了这皇后宝座,好像就注定没有回头路可走。
“寡人好想念那段岁月,”司马衷突然转头对我说:“阿容,陪寡人再玩一局吧……”
永兴三年十一月十七日,这位九岁当太子,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