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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不是去约会吗?难道不顺利?还是……那位柯先生不是她的菜,才会早早就散了?
「只喝了杯咖啡,事情说清楚就走了。」
说……什么说清楚?他一脑子浆糊,还想再问清楚些,她脸色很臭地说:「我带了晚餐来,等到现在都还没吃,很饿!」
「喔……」他如梦初醒。「先上楼再说。」
她等得太久,晚餐都冷了。进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先到厨房帮她热菜。
她买了很多丰富食材,还有外带某家有名的酸菜白肉锅汤底,大概是预备要吃火锅,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用现成的汤底,简单地加了点食材,再下把面条给她暂时充饥,她也没多说什么,就接过来安静吃她的汤面,依旧绷着一张脸,摆明了不太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他实在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忍不住开口又问:「你跟柯先生……」
「就没Fu,去拒绝他,不行吗?」
当然行。她的追求者一直以来都没少过,拒绝了一个也不代表什么,但是——
拒绝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来找他,这意思还不够清楚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难装无知。
「你……」他神情复杂地望住她。「我以为,我那晚说得很清楚……」
「我有说什么吗?」她重重放下汤碗,不吃了。
小柚柚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流,扯扯她的手轻问:「姨,你在跟把拔吵架吗?」
余观止以为她会否认,就像以前意见相左时,也会避开柚柚私下谈,谁知——
「对,他讨厌死了。」
然后变节的女儿就靠往她那里,对「惹幼幼阿姨生气」的他,发出不苟同的电波。
……他现在知道,吵架时女儿会站哪一国了。
「先把面吃完,我们再来谈好吗?不要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她瞥了他一眼,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有默默捧起碗筷了。
他静待一旁看着她进食,平复自她出现以后,波澜激荡的心情。
他没有料到她还会过来,虽然很不情愿,但她来了。
如果到了这个阶段,他还没搞懂状况,那真是蠢到没药救了。
这是她的妥协,就算没有承诺、也无法给她什么、甚至会让亲人不谅解,她还是想留在他们父女身边。
她的不爽,并非因为久候的不耐,而是在跟自己生气,气自己没原则,放不下他们父女……
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劣,也对她不公平,但他确实为此而满心雀跃。
他没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也不必明说,意会就好,杨女王已经一肚子不爽,真要说白了,那是自己找死。
待她吃饱后,他收拾碗筷到水槽清洗,然后整理一下她带来的食材,分门别类摆进冰箱。
「这么多东西,火锅明天晚上吃好了。」
「我有说我要吃吗?」她哼了哼,倒是脸色没那么僵硬了,主动帮忙将蔬菜类往冰箱下层摆放。
买这些火锅料的人不就是她吗?
他必须用力抿紧唇才能忍住笑。忽然觉得她这种耍傲娇、跟他使性子的模样,很可爱。
余观止的意思,其实表达得很清楚。
虽然说得很婉转,但直白些来说不就是——
你堂哥说我耽误了你,我自己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但我并不想跟你有感情上的牵扯,所以如果有适合的对象你就去吧!跟我混没未来的。
那个吻,是告别。
原本,她真的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他根本不必刻意表态什么,但是那个吻,反而让她开始想很多。
他如果对她没有感情,就不会吻她,用恋人的方式与她道别。
他吻她的方式,仍然跟以前一样,有温柔,也有霸气,有掠夺也有怜惜……满满的感情让她无法忽视。
他还爱她。在他吻她之前,她甚至不晓得这件事,他隐藏得那么好。
这些年,她一直在等,等下一个能让她怦然心动、义无反顾想再投入爱情里的人,可是等来等去,却在那个吻里头,感受到沉寂已久的爱情频率,随着他胸腔之内的那一颗心,一同跳动。
那一瞬间的怦然,她等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发生在同一个男人身上。
那天晚上她想了很久,知道自己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如同他所说,转身离开,回归到过去两不交集的平行路,自然而然地疏远,去找一个也许没有那么爱,但还可以接受的对象交往,最后走入婚姻。
二是知道彼此感情依然存在,然后当没这回事,放弃索求爱情里的承诺与种种权利,但是她可以留在她真正爱的男人身边。
她要哪一个?
她选择了后者,因为比谁都明白,分开多年后,依然能触动她的心的男人,就只有余观止。
既然他都表态得如此清楚了,她还是选择留下来,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怨尤了。
她看得很开,真的。
然后大半年过去,变成堂哥们很看不开,老在碎念她,问她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有点表示。
是要表示什么?当初都说得清清楚楚了,现在再去勒索他原本就不想给的东西,未免太无耻。但她又不能跟堂哥们坦白,他们会劈死她。
以至于后来她对余观止感到很不好意思,每次免不了双方碰头,他都得挨上堂哥们几个白眼,原本还算友善客气的态度,到后来都没给什么好脸色了。
余观止大概心里也有数,表现挺逆来顺受,没为自己辩解什么。
这一天,余观止提早下了班,到店里来找她,那时刚好有客人,她拨空交代了声:「柚柚快下课了,她今天有上心算,你先去才艺班接她。」
他点头,回她:「今天提早打烊?想去外面吃。」
「喔。对了,路上不准再买零食给她吃,她最近都胖一圈了,老是不吃正餐,这样很不健康,你不要乱宠她!」
「……好啦。」
听到她应允,转身要出店门口时,听见客人在问:「你老公?」
「不是。」
「干嘛否认?明明对话就很老夫老妻。」
他不知道幼秦怎么应对这个问题,他人已经走出店门口,停下步伐会显得太刻意,每次听见类似的话题,都必须佯装无事地走过。
才艺班离这里不远,步行即可到达。那时她比较了几家,又带柚柚去试听,然后选了这一家,当天就自己先付了第一期的学费,之后柚柚学得还挺愉快,课就一直持续上到现在。
接完柚柚回来,那个客人已经离开,里头换了另一个人,但不像是客人。
「隔壁卖衣服的老板,他喜欢幼幼阿姨,常常送一些小点心过来,每次都说是店里员工多买的。」身旁的女儿适时提供信息。
很明显的追求意图,连不满五岁的小女娃都看出来了。
他推开店门,看见她收下对方递来的长茎玫瑰,回了句:「谢谢,也祝你情人节快乐。」
这个人很聪明,知道八字都还没有个下撇处,太高调必然会被拒绝,懂得送一朵就好,看起来像人情交际,收下也不会有压力,另一方面也达到示意的目的,礼轻情意重。
胸口一阵闷,他也没多想,大步朝她走去,张手往她腰际一揽。「不是说今天早点休息吗?我还买了电影票,再晚会来不及。」
「喔。」她赶忙向对方说了声抱歉,便转身去忙。
余观止瞥了对方僵愣的表情一眼,随后跟上去,拉住她要搬盆栽的手,拍净细嫩掌心上的灰尘。「我来搬,你去忙里面。」
替她将外头的盆栽和广告广告牌搬进来时,那个男人已经自动离去了。
他承认自己心思卑劣,不止一次地搞小动作,让对她意有所图的男人主动打退堂鼓,但,那又如何?他是自私,也没打算发圣光、装圣洁。
收拾好拉下店门,在去餐厅的路上,她接到堂姊的电话,例行性哈啦了几句。这两个人本来就很爱抬杠,他一开始也没太留意,专注在开车。
「……信不信你继续在我面前放闪光,我绝对灭了你……对啦对啦!也不知道是谁满口哥儿们的哥到床上去、哥到去结婚证书上画押,你这欺师灭祖的家伙……」
欺师灭祖好像不是这样用的。不过现在似乎不是纠正她成语的时候,她心情看起来不太美丽,也不知杨季燕又说了什么惹到她。
「了不起咧!骗人家没收过情人节礼物?送颗钻石就爽成这样,你是连家产都送给人家了,也不知他是娶杨季燕送嫁妆还是娶嫁妆送杨季燕,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不懂得看场合与对象说话的人,在她面前炫耀这个,真的活该被轰。
车子刚好拐进巷弄,熄了火,一片安静下,手机另一头传出的声响多少听见了几分:「那玩意儿你就有?真有骨气早离开余观止了。我才搞不懂你是讲话酸还是心在酸……」
「懒得跟你说,去过你的两人世界啦,我也要下车吃饭了。」挂掉电话,没留意到余观止神色有异,伸手要去开车门,被他拉住。
她曾经,是众星拱月、多少人争相讨好的女人,如今,连情人节都要被堂姊剌个两句。
她是那么骄傲的杨幼秦,也有条件骄傲,却让自己委屈到如斯地步,连这个日子,都必须不期不待。
他放柔了嗓,轻问:「幼秦,你有没有特别想要什么?」
她回眸,笑谑:「想当圣诞老公公啊?我生日又还没到。」
但今天是情人节。
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说了徒惹尴尬。
他笑笑地回道:「刚刚看你跟季燕在为了礼物的事吵架,吵输了心情闷?你要的话,想送的人还少得了吗?我来送,让你去吵赢她。」
「白痴。」她笑骂。「最好我有这么幼稚。走啦,吃饭去。」
她最后还是没有说她要什么,他们吃完饭,又去看电影,因为考虑到柚柚,选的是合家观赏的喜剧片,虽然他知道她其实比较喜欢感性的文艺片。
这些日子,出去时事事都必须考虑孩子,要放弃的太多、迁就的更多,他一直都在等,等她的底线。
但是,一直到现在,她不曾表示过什么,连句抱怨也没有。
晚上,柚柚睡着以后,家里有孩子,他也不能送她回家,如果她没有自己开车,就得叫出租车,然后帮她记车牌,到家给个电话报平安。
今晚,他忽然不想让她走。没有他接送,不想让她再一个人孤零零坐出租车返家。
由身后抱住准备返家的她,低低在她耳畔问:「不能留下来吗?」
她浑身一颤,命令自己匡正思想,干笑道:「没床让我睡。」
「我的床让你睡。」
「你要睡客厅?」
没打算跟她继续玩暧昧的文字游戏,扳过她的身体,直接吻上去。
那晚,她首度在他的床上过夜。
隔天醒来,两腿间仍隐隐酸疼,他昨天做得很没节制,逼得她几度濒临崩溃,偏偏残余的理智,还记得隔壁房有未成年的——
「你轻一点,会吵醒柚柚。」
「……杀风景。」他报复地咬她下唇,然后——做得更狠!
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筋疲力竭、昏昏欲睡,余观止将她捞进臂弯,牢牢环抱住……
早上醒来,他已经不在床上。
打理好自己走出房门,余观止已经在餐桌前张罗早餐,淡淡地跟她打招呼:「早安。」
他神情淡定,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她一时无法判断,昨晚那个……该当成是偶发事件?还是预谋犯案?
「幼幼阿姨,快过来吃早餐啊。」孩子在热情召唤,她半恍神地走去,进食动作完全是下意识。
用完早餐,她正要起身,他突然伸手抓住她,趁柚柚不注意,倾向前吮了下她嘴角。
「啊。」她轻呼。
他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有果酱。」吻一下而已,有那么大惊小怪吗?昨晚都缠成那样了。
「呃……谢谢。」她愣愣地道谢,然后见他真的笑出声了。
她想,那应该表示,这不是意外吧?因为他后来完全没有悔意,而且一犯再犯。
又过了一阵子,她发现,他把房里的结婚照收起来了。有一回牵他的手,发现他连原本戴在无名指的婚戒也不见了。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释出诚意的一种表现,除了情人般的亲密举动外,其他其实没什么改变,她也不能开口去问,毕竟那和他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真开了口,倒像是在向他索讨什么了。
他同样还是维持固定模式,每个月固定会给她一笔钱,而且逐月增加,大概是为了平衡她在柚柚身上的花费,她花得愈多,他便给得愈多,不愿占她便宜,累积到现在的数字,她都觉得用这么大一笔钱来请保母简直是活见鬼了。
她花钱花到最后很火大,又不能直言告诉他:「能不能不要跟我算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