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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师年纪不大,很实在,也是个进城打工的追梦人。他很不解地看着我说:“没听说过。”我纳闷,这么流行的词汇他怎么会不知道。我继续开导:“余则成认识吗?就是剪和他女朋友差不多的头。” “造型”师恍然大悟:“不就是一刀齐嘛!”我赞同,我这个方法也是和美发业学习的;明明就是个直板烫,他们不是非得分成负离子,阳离子等等多种级别吗?
拿着我的一头长发“造型”师问:“这一刀下去,会不会太可惜了?我不如给你烫个卷发吧?”我很干脆:“不用了,砍头不过碗大个疤。你就速战速决吧。” “造型”师有些哆嗦,还是下了手,我很快就义了。
周一,我顶着“左蓝”头,一身素色进了公司。每个人看到我都是一怔,随即很同情地和我点点头走开了。正当我端坐计算机面前时,小张端着茶杯围着我转了好几圈,不停地摇头叹息。我不解地望着他:“你头不晕?”
小张唉声叹气地坐下,说:“失恋了,也不用这么自残吧。搞得和五四青年一样。”他见我满脸问号说:“哎,厉总和你确实不太相配。被他抛弃,也是众望所归啊。你也不要太强求了。”我更迷茫了。
小张见我不声不响,好心安慰我:“你也别太难过了。据前台小妹说,厉总的新欢着实夺目。被那样的尤物夺权,你也不算太亏。”
“厉狐狸有新欢了?”我的八卦精神顿时复燃。
小张很惊讶:“你不知道?”我摇摇头。
小张压低声音说:“一早,厉总和个大美女进了公司。貌似很熟络。我们猜测是他的新欢。那尤物姓特,叫丽莎。”见我没有半丝神伤,他也诧异地问:“你还好吧?”
我狞笑:“我很好,好的很。”
随即,我偷偷打电话向荣享求证。荣享听完也冥思苦想说:“这姓太诡异了,是少数民族吧。历史上也有个人叫特丽莎的,是南斯拉夫人。还是个神职人员。”我一听也想起来了,不就是修女特丽莎吗。还没等我说话,荣享开始气急败坏:“这个厉狐狸连修女也敢染指,太可怕了。那Lisa 又没戏了。”听到这里,我很果断地掐了电话。
很快,秘书Maggie就传旨让我上十二楼面圣。我很幸运地在厉秉年办公室看到众人传唱的尤物。人民的眼光果然雪亮。只见她化着淡淡的妆,明眸流盼,笔直鼻梁,微翘的唇,柔美的下颔,面孔精致的如同幽幽百合。高挑个子,体态丰盈,如丝般卷发,随意散落。穿着简单得体,上身是件白衬衣,下身是米色修身长裤。安静地坐在厉秉年办公室的沙发里,流淌着贵气,逸出如幻般风情。我也情不自禁地暗叹厉狐狸寻花问柳的功底。
厉狐狸见我进来,可能也不习惯我最新的烈女造型,竟然不自觉地皱皱眉,接着他很公事公办地向我介绍了坐在一旁的尤物:“江米,这是Teresa,以后关于三元的业务你可以向她咨询。”我不太摸得清状况,不过还是很镇定地点点头。只见眼前的Teresa笑盈盈地看着我,十分亲切地说:“江小姐,初次见面,希望日后合作愉快。”我更糊涂了,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刻意保持冷静,客气地说:“Teresa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日后也请多关照。”我同时也和她简单介绍了三元进展情况,包括本周三关于参观工厂的事务。Teresa听完,点点头说:“嗯,进展虽然缓慢,但总算有眉目了。不过亨洁的产品很符合大学城的要求,希望很大。”说着,她转头向厉狐狸明媚一笑说:“嗯,Lee,今天先这样,到时我会和江小姐联系的。”说完,她站起身道别。而我却有些茫然地留在了厉狐狸的办公室。
等人一走,我立即问:“Lee,不是说让我和荣享负责吗?”
厉狐狸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说:“多个人帮你,不好吗?”
“啊,当然好了。”我连忙点头。
“Teresa她应该能让你们如愿以偿。” 厉狐狸缓缓说,“有她在,对你三元的计划应该有益,至于其他……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必知道。” 厉狐狸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浮起千万个念头,最强烈的要属: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纵然尤物很美妙,一见面就要帮我拿到订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好比天上掉下一块大馅饼,你到底咬还是不咬?我忐忑不安,很怕前方有个陷阱。真是谍中谍,迷中迷。
周三,我领着谢经理转了几圈工厂,居然没有预料中的讨价还价,谢经理奇迹般地提出双方可以开始商讨销售合同细则。而这期间神秘的Teresa都没有再出现过。我被突如其来胜利振得有些发晕,隐隐有一丝不安,仿佛有个幕后黑手推波助澜。我同荣享商讨,她也觉得有些难懂,不过她很快地说:“江米,你是有福之人,天塌下来,姐夫也会替你顶着。你就大胆的往前走吧。”我想,也是,所有程序都是合法,明晰,很快疑惑被我“大度”地过滤了。
好消息,不只一个,周四工会宣布,为了鼓励年轻的销售人员,公司计划向所有单身未婚青年提供城郊两室一厅的单身公寓,而且允许员工动用自己的住房补贴,公积金购买住房,价格很实惠。我一听心潮澎湃,核算了自己多年节省下来的血汗钱,如果再向父母讨要一些赞助,应该能够付个首期。我立马向工会提出了申请,同时兴奋地到处吹嘘我马上会从无产阶级变成有房户。程嘉豫听完,点点头说 :“地段虽然不是很好,但户型还不错,加之新洲是海滨度假城市,应该可以作为长线投资。” 乔以婉听完问:“你确定?那要三十年呢!”而荣享看完样板房的照片,竟然说:“那你以后岂不是更抠门了。”我气急。我和她真是不同世界的人。
最后,荣享满含期盼口吻,说:“呃,乔以婉让我通知你,姐夫将在周六晚上飞抵晋阳。你看我们是去机场迎接还是去市政府蹲点?”
见我没反应,她又严肃地加了句:“我们可以等,但烤鸭等不了。你说是不是,江米?”
第56章 列女传2
前夫诚可贵,烤鸭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尽管在重逢之后,我倍受欺压,水深火热,但也不能改变我作为革命战士的方刚血气,我决定战斗到底。我坚信,运气好的话,烤鸭自己是能找到回江家的路。关键,我去机场迎接,谁给我报销车费,加班费?那样得来的烤鸭,太市侩了,成本太高了,不是我这种烈女所好。
当然我也没什么时间和荣享讨论接与不接地问题。主要工会的福利分房决定已然搞得整个公司鸡飞狗跳,最主要的话题变成了:“你太有福气了,你是单身。”大家对单身公寓趋之若鹜,就连小张都对自己前段时间的失恋一改颓废之色,反而是塞翁失马的庆幸。而那些刚结婚的,顿足捶胸,痛失良机。
正当大家都如火如荼地讨论房子的问题时,我也感叹世道变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人公司是为了房子结婚,到了我们公司是为了房子,离婚都是可能的。亨洁,你是不婚者的家园!
由于申请太多,工会在周五给众人发电子邮件,要求申请人附上公安局单身证明,以辨真伪。这太可怕了,搞得和出国审查一样麻烦,虽然大家怨声载道,但还是很认命地纷纷去所属地派出所开证明。我也不例外,趁着周末去了趟芦南区芳荷街道派出所。
“您好,我想开单身证明。”我对这一位年轻的民警叔叔说。
“嗯,带户口本了没?” 民警叔叔问。
“没,不过我有身份证。” 我拿出身份证递给他。
民警笑笑:“应该是要求带户口本才能开的。我先看看你的记录再说。”说着他开始点击网络。“你的户口好像不在我们这里吧?”
我一愣:“那在哪里?”
民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自己户口在哪里都不知道?在晋阳。”
经他一点,我才觉察其实自己当年只是把人事档案移到了新洲,而户口还在原地没动。原来我不是新洲人,我是外来妹啊。
急事急办,我周日就坐了车,悄悄潜回绿园小区。我七上八下地按了会儿门铃,好在屋里没人。 身边还留着上次的司机小毛给我的钥匙,所以很轻松地进了门。可惜在柜子里找了半天也没翻到户口本。正当我心急火燎地翻箱倒柜时,有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在干嘛?”
没错,是叶容宽。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不由自主地说:“啊,叶大人,您摆驾还朝了?”
我这一句话,倒是让叶容宽面色微霁。
“怎么把头发剪了?” 叶容宽很自然地问我。
“现在不是流行返古造型吗?”我虚与委蛇。
“唔,我看还是原来的好。” 叶容宽竟然对我的发型发表了看法,让我有些不习惯。大学四年,我的发型来来回回变化多端,留长,剪短,卷发,拉直,就差没把头发染成五星红旗了。这要感谢女生寝室的氛围,你得时刻紧跟潮流,不然你就是历史的罪人。当然对于勿扰男叶容宽来说,潮流之于他基本是空气。从他一成不变的衬衣西裤来看,就知道他不是潮男,而是古男。古板的古。顶多他会说一句:“你的零花钱很多吗?”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顶多多喝几次番茄汤,权当减肥了。再说有他在,我也不太会饿死吧。
叶容宽对我的神游习以为常,他蹲下身,看了看摊在地上的东西,问:“你找东西?”
经他一问,我才想起今天的主题,含糊其词:“哦,我来找户口本,要开户籍证明。”我不打算向他汇报更多的动向。事实上,在他面前,大抵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更糟糕的是还不能不说。
叶容宽嗯了一声,伸手收拾了满地的文件说:“不在这里。”
我释然:“在哪里?”
“回大院再说。” 叶容宽答非所问。
我糊里糊涂跟着他上了车,被一路的凉风袭过,清醒了不少:“啊,叶容宽,干嘛去大院啊,我就是找个户口本,开完证明我就回去了。我明天还上班呢。”
见他没理我,我忽然预感事情会被搞大。大院,所谓政府大院,就是首长家,我干嘛要去哪里,没道理啊,没理由啊。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
“叶容宽,你看我今天也没买什么东西,这样去不太合适,再说了我今天的外形也不够好,改日再说吧? 好不好?”我有些哀求地说。
“还有什么?”他问。
我不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说:“其实我还没预约呢?这样去不太礼貌吧。……要不买几盒脑白金?……”
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车驶入大院,停在小楼外。我气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拐卖妇女!
可恶的沙皇叶容宽,连控诉的机会都不给我。熄了火,示意我下车。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是有自由的人!我是烈女!我就是不下去,死活都不下去!看你怎么办。叶容宽对此熟视无睹,他替我开了车门说:“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难道还要我抱你下车?”
话音刚落,一辆银色小跑疾驰而入,嘎然停在我们的旁边。花蝴蝶悠然地从车里下来。一见到我们就说:“大哥,大嫂你们也刚到?”
“呃,大嫂你的喉咙好了吧?” 花蝴蝶笑嘻嘻地问:“大哥不眠不休,一旁伺候,你还满意吧?”
“好了,都进屋吧。” 叶容宽武断地打断了花蝴蝶的调侃,也不理我们,率先推门进屋。而我也昏头昏脑地随从。请不要问我为什么,现在我的智商等于零,回答不了任何问题。
照例,端坐客厅的赵允芝见我们进来面不改色地说:“都到齐了。吴妈,可以上菜了。” 一切显得太自然了,太诡异了。
望着桌上的烤鸭,我在想,死鸭子,你怎么私奔到这里来了。
叶仲修从容地从书房走出,见到我还笑着说:“江米来了。我们今天是托你的福。”见我有些不解,反问:“不是你点的烤鸭吗?”
我木木地点点头。也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过那应该是圣人的想法。我此时凄凄然,其实原先本来我……打算……是想……独吞的!!
同样,饭桌上照例是叶仲修评说天下,叶容宽附和,也不忘说说开会归来的所思所想,无聊透顶。我很自觉地屏蔽了他们的话题,同时也屏蔽了花蝴蝶对我挤眉弄眼。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是个八卦界的流莺,餐桌上不理他是最明智的办法,否则影响食欲。
一顿饭吃得也算太平。吃完饭,我麻利地替吴妈收拾饭桌,端着盘子走入厨房,而花蝴蝶也疯疯颠颠地跟在背后。
“大嫂,你们是什么时候和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第57章 列女传3
我不禁冷笑,我自己还不知道呢,你怎么会知道。当然我是不会和花蝴蝶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