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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用这伤痛而绝望的眼神,静静地盯视着龙玄,道:“我真得不知好歹。”
顿了顿,他又重复道:“我真得不知好歹。”
龙玄看着他,未发一语。
隐约中,他似是能感到聂瑾鸿心中的伤痛,但那伤痛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知。
说聂瑾鸿不知好歹,他也是气急之下,脱口而出的。他忽然觉得聂瑾鸿这般自虐,必是有他的原因,而他,不该像刚才那样对聂瑾鸿。他应该好言相劝,劝说聂瑾鸿回屋躺着,等候楼主归来。
没有,他没有,反而将对楼主的担心,对楼中兄弟的死去,迁怒到对方身上,嘴角动了动,龙玄道:“寄公子,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他目光真诚,出口之语亦是真诚无比。
聂瑾鸿呆滞的目光朝雾国都城方向看了眼,又缓缓移至龙玄脸上,他苍白的嘴角噏动了一下,道:“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你说的都对。”默然了一会,他接道:“我不姓寂,我姓聂,我叫聂瑾鸿。
我是云国人,我的父亲是云国的聂大将军,我的嫡姐,更是楚帝的发妻,是云国百姓和朝臣极为爱戴的聂后,但,但因为鸣帝的算计,我的家人,我所有的亲人,全被楚帝下旨斩杀于午门,就是我那贤良淑德的嫡姐,也惨遭毒手。”龙玄愕然,他没想到聂瑾鸿会有这样的身份。
“……从师傅口中,我知道了这一切,我要报仇,要为我聂府一门报仇雪恨,临下山时,师傅劝我莫要鲁莽行事,我却没听他老人家的教诲,一到云国,就趁夜潜入皇宫,找毒后穆氏,以及那害死我全家的昏君寻仇,熟料,我仇没报,反差点丢掉xing命。
是她救了我,当时我却不知。后来,每当我蠢蠢欲动,想要为家人报仇时,她都会适时出现我面前,说一切有她,让我只需好好地活着,无需记挂为聂府一门报仇。我没听她的话,再次潜入皇宫,却又一次面临险境,她不顾自身危险,助我从险境中逃离。
我有对她说过,别再管我聂府的事,她面对我回回都是温和一笑,说一切有她。
她做到了,在云国,她除去不少残害我聂府一门的歼人……”聂瑾鸿说到他和鸣帝的关系,以及入朝为鸣帝效力这儿时,龙玄目中又流露出愕然之色,而聂瑾鸿依旧往下说着,“鸣帝的野心,在我决定与他来雾国,就已知晓,傻傻的,我想借他之手,摧毁楚帝的江山,
却不曾想,有人告知我,鸣帝才是害我聂府一门、遭遇变故的罪魁祸首,你说我是不是很蠢?”龙玄没有出声,而聂瑾鸿好似也没想要龙玄回答他的话。
接道:“我要报复,而我的报复也在顺利地进行着,具体些说,在我自以为是地顺利进行着,没想到的是,一别多年,我以为我和她不会再相见,又或是她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她却出现在了我面前,她叫我随她离开雾国,她说了好多好多,我赶她离开,我朝她吼,她没有生气,她丝毫也没对我生气……
嫡姐,她说她是我的嫡姐,多么荒唐的事啊,她怎么就能是我的嫡姐?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她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龙玄听到聂瑾鸿说到这,目中除过愕然,就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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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幸福
在他的认知里,人死如灯灭,是不可能重新活过来的,更何况一个已死多年之人,若是能重生于世,简直太过于匪夷所思。
但,他在这一刻,竟出奇的相信聂瑾鸿的话,相信聂瑾鸿嘴里说的她,是重生于世的。于他目中蕴出的神光,聂瑾鸿丝毫没有留意到,他遥望远方天际,道:“突然之间,寂府被御林军包围,我知道自己完了,谋逆?鸣帝给我定的罪名是谋逆,然,如此重的罪名,他却没有立刻要我的命,反而每日用酷刑招呼我,我就想啊,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直至她带人到寂府救我,我才知道,原来,原来鸣帝一心要对付的是她。
我不知鸣帝是怎么知道我与她认识,更不知道鸣帝为何会肯定她会来寂府救我……”伤痛的笑容,浮现在聂瑾鸿的脸上,“她是女子啊,可文采与谋略,还有武功,都卓然不凡,在她面前我自渐形秽。其实,其实在她初次告诉我,她是我的嫡姐那刻,我是有些信她的,但我就是不愿意承认,就是执拗地不愿承认她是我的嫡姐。
终害得她为救我落入险境,我该死,我真得该死,看着她身上出现的伤口,听着她凑近我耳畔说出的话语,我恨自己恨得要死,为何不早些听她的话,答应她离开雾国,随她前往朝国去?你骂我不知好歹,骂的很对!如果,如果她今夜真的出事,我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向她赎罪,向我的父母,兄长赎罪!”聂瑾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他痛责自己,深深地痛责自己,是他的固执,让那抹青衫,让自己重生而来的嫡姐陷入险境之中。
良久,聂瑾鸿没再言语,龙玄起身,扶他从地上站起,眸色坚定,一字字道:“聂公子,楼主不会有事,你放心,她一定不会有事,就像你说的,无论是文采谋略,还是武功,她皆超然出众卓然,我相信楼主,凭她的能耐,绝不会出事!”
“是么?她真不会有事么?”
聂瑾鸿被龙玄扶着朝住处走去,甚是虚弱地问了句。
“嗯,我们要相信楼主,相信她会平安归来。”龙玄颔首。
云澜抱着凌曦离开寂府,以最快的速度飘出雾国都城。
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并在路上不时地给凌曦灌输灵力。
毒药、噬血蛊,剑伤,齐折磨着怀中的人儿,云澜知道,他知道她是被阵阵疼痛折磨的晕厥了过去。她还有脉搏,还有呼吸,但那脉搏和呼吸却微弱至极。
晨阳升起,日中,日落,再至夜幕落下。
云澜就这么在水下疾速前行着,只有他原先修习功法时的暖玉床、可以使人儿的生命延续下去,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想出接触毒素和蛊毒的法子。
快些,再快些!
怀中人儿的心跳越来越微弱了,灵力,源源不断的灵力灌输到凌曦体内。
凌曦的身体因有云澜不时输入的灵力支撑,还是温暖而柔软的。
但她很虚弱,一个不慎,就会没了呼吸。
到了,终于到云澜数百年修习功法的居所。
这是一座建在海底的宫殿,装饰布置,尤为淡雅别致。
云澜喜静,所以殿中静寂一片,无任何走动的身影。
殿中一幽静而宽畅的房间里,云澜先是用一条丝带蒙住双眼,为凌曦简单沐完浴,换上袭如雪般白的绸衣在身上,将她纤细的身体遮住。
接着,他抱她躺在暖玉床上。
缨络与流苏垂落在床沿,轻轻飘舞着。
凌曦双手交叠,搭在胸口,好似熟睡一般。
“知道么?仅一天*,咱们就到了我的居所,我这就为你解毒疗伤。”云澜坐在暖玉床边,目光柔和而深情地看着凌曦,在行进中,人儿身上的剑伤,在他的灵力作用下已结痂,此刻,他要做的就是解除毒素,剔除蛊毒。
上好的药材,他这应有尽有。
想来人儿很快就会好起来。
奈何,奈何云澜伸出手,在这一刻仔仔细细地为凌曦诊脉时,柔和而深情的眸子立时被痛苦填满。
“离魂散”。
她中的毒是失魂散,这毒虽不霸道,却无解。
一旦身中此毒,人会在睡梦中,慢慢失去意识,直至魂魄离体。
“噬血蛊”。
她中的蛊,是噬血蛊,好阴险的蛊毒。那可恶的女人,不仅要人儿身死,且要人儿如同花儿凋谢一般,容颜枯萎而死!
用如此恶毒的蛊毒,可想而知,那施蛊者,根本就没有给对方留下半点生存的机会。
他们要折磨人儿,用卑劣至极,阴险至极,恶毒至极的手法,折磨人儿,让其在无尽的痛苦中,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怎么办?没有解毒和剔除蛊毒的法子,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备受煎熬,直至生命枯竭么?不,这不是他要的!可要研制出解除离魂散和噬血蛊的法子,短时间内根本就没得可能。
忽然,云澜眸中划过抹坚定之色,他决定以命换命。
只要将离魂散和噬血蛊引到自己身上,人儿的命自会保住。可是,人儿身体这般虚弱,她能撑得住他运功引毒么?
云澜在屋内走来走去,面色变了又变,终下定决心:“我知道你行的,坚强如你,一定行的。”他坐回凌曦身旁,握住人儿的柔荑,一字字道:“我这就给你解毒,你要撑住,无论如何也要撑住,好么?”
温和的声音,凌曦听得见,却无法回应。
救她,云澜要救她?
他要怎么救?
体内的毒素和蛊毒,多半是没解的,否则,那些对她下手之人的心思,岂不白费!
活下来,她想活下来,想与璟,与孩子们一起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但,若是她活命的机会,是牺牲他人,她不要,她宁愿就此死去!
云澜俯身,抱起了凌曦,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阖上眼那刻,凌曦看到的是漫天花雨纷飞,它们围绕着她,恣意舞动着,好美,好美,带着这份美好,离开人世,离开璟,离开孩子们,虽不舍,但也不恐惧。朵朵夭红舞动,似是形成了一匹匹柔*软的锦缎,层层包裹住她,温暖的感觉尤为舒服。
痛,一阵剧痛之后,凌曦只觉身体里的血,在迅速地流逝,渐渐的,她周身变得麻木。
心仍在跳动着,却是那么的微弱,仿若要停止一般。
然,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另一颗心跳,强健而有力。
牵引着她的心脏,一起跃动起来,致使它不会倏然停息。
宛若风中的烛火,摇摇曳曳,好似即将熄灭,突然间被人用双手捂住,就算仍显摇曳,但总能闪闪地亮着,“是他正在帮她解除毒素和蛊毒么?”凌曦如是想到。海之妖,云澜是海之妖,他有强大的灵力,并且医术也不赖,他或许真得有法子解除她体内的毒素和蛊毒。
又欠他了,她已经欠他很多很多。
该怎么偿还呢?
感情,她给予不了他,而她也知道,他之所以这般对她,全是因感情,奈何她已有璟,已经有那为她无怨无悔付出一切的爱人。
看来,这一生,她只能欠云澜了!
“你很坚强,别放弃好么?”感受到凌曦的微弱,似乎要停息的心跳,云澜眸中滑出湿润,喃喃道:“别放弃,我不会让你有事,你很坚强,别放弃,好么?”黑暗中,凌曦似乎听到了云澜的话语,她想说她没有,她没有放弃生命,可那微弱的心跳,由不得她啊!
累,好累,她只想睡过去。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与那么多御林军和暗卫高手拼杀,再加上中那阉人的狗屁毒药,及被百里醉用剑刺中那么多下,就是光流血,也会要人命的,更何况那可恶的女人还对施了阴险至极的蛊毒。
由不得她,能不能撑得下去,能不能活得下去,真得由不得她!
“对不起,对不起,云澜,对不起!”是云澜以他强健有力的心脏牵引着她,并用温暖的话语一遍遍地鼓励着她,坚强,坚强地活下去,但她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弱,如风中残烛,即便被人用手捂着,还是免不了燃到生命的尽头。
时间流逝,凌曦本就看不到,现在竟然连听也听不到,还有,还有她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傻瓜,云澜个大傻瓜,尽力就好,为何还要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灵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将蛊毒引到他的体内,很快,很快那毒素也会到他体中,但她的身体却渐渐变得冰冷,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变得孱弱,云澜目中的泪滴滴滑落,他伤痛至极,他不要她有事,他不要她有事啊!
虽不能和她长相厮守,但只要她活着,幸福的活着,远远看她一眼,他就会感到同样的幸福伴随在他左右。
“我要你活着,你一定要活着,你是聪明的,肯定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但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好好地活着,知道么?璟需要你,他需要你,魔尊幽冥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孪生兄弟,可因为一些往事,他很璟,因此才会不择手段对付璟,他要璟永远活在痛苦中,要璟一辈子得不到幸福……”更为强劲的灵力灌入到凌曦体内,云澜伤痛至极,连带那输入凌曦体内的灵力,也蕴含着丝丝缕缕的伤痛,云澜哭泣绝望,那源源不断的灵力也绝望哭泣,或许是他觉得自己的鼓励,对凌曦已起不来作用,于是,他对凌曦说起璟和煜之间的故事来。
“因为对璟的恨,煜王用龌蹉的伎俩,残害你的家人,并害得你身死,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