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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身体属于四肢修长,所有之前大半的肉都长在肚子上,远远看去像个陀螺,如今肚子小了许多,虽不算苗条,却也匀称了。
初萤的女红很好,后面几天,便在家中教涟漪女红,将之前的衣服选了几件改瘦,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众人不知的是,看似平静养病的苏涟漪,心中却一直暗暗计划——如今有了钱,是不是就可将离开得计划提前,早一日离开苏家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035,信任
这一日,苏涟漪终于可以下水沐浴。
房门紧闭,室内布满氤氲水气,满室药香淡淡。
别的女子沐浴都喜欢在浴桶中放一些鲜花花瓣,为的是皮肤白皙光滑。苏涟漪的浴桶中却找不到半片花瓣,相反是零星药材若干。
荷叶、泽泻、柏子仁,这些都是涟漪之前在县城药房买小碾时顺便买的几味中药,泡在水中可加速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利于减肥。
室内很静,涟漪闭着眼靠在浴桶边缘,脑子却一直在不停思考。
难道她要一辈子在苏家村做苏涟漪?自然不行!她要走出这里,得到自由。
从前的问题是没钱,而如今有了钱,计划提前。那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便是如何走出去。
她与大虎是合作关系,大虎定然不会允许她这么离开,那便要想一些借口。独自去县城?大虎定然会生疑!借着给李府送酒之机逃出?不行,搞不好会连累到马大叔。
室内安静,连偶尔的水声也没有丝毫,苏涟漪就这么静静泡在浴桶中,靠着浴桶沿,眯着眼,头则是轻轻伏在玉臂上。
乌黑浓密如同水草般的发丝杂而不乱地垂着,披散在肩头,漂浮在水上。浓密睫毛扑在白皙的面颊上,如同两把羽扇。
一炷香的时间,静怡的室内水声骤响,苏涟漪就如同一只雪藕从淤泥中突起,稍显灰暗的室内熠熠生辉,不是因为她的肤色,而是因为她的双眸。
那一双眸子乌黑,闪亮,还带着一种胜利的笑意,仿如通过刚刚的思索,做了一个关乎一生的决定,不再有之前的彷徨,唯有坚定。
擦干净身体,瞥见一旁铜镜。铜镜中,那抹身影高挑,肤若凝脂,虽然还是胖的,却很匀称,给人一种舒服感,无关美丑。
苏涟漪很万幸,这幅身子才十七岁,还是少女,可塑性极强,若是再长个十几岁,想必就不会减得这么迅速罢。
白色里衣,粉蓝色衣裙,穿在苏涟漪身上虽不算窈窕,却别有一种丰满的韵味。涟漪抚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着这十几日新结识的闺蜜初萤,心口如同堵了一块什么似得。
是不舍。
推开门,见大虎在院子中磨刀,明月皎皎,不用灯光,整个院子便被银色光芒笼罩。
正在磨刀的大虎抬头看了一眼,一贯冰冷淡定的眼神一丝错愕,但转瞬即逝,又低头磨起刀来。
晚风吹来,不再是从前那般凉,带着温暖,初夏来了。
“大虎,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她好似随意道,走到厨房,抓了一把菜,在厨房门口的小竹凳上坐下,若无其事地摘菜。其实心中的忐忑,只有她自己知晓。
大虎的手再次顿了一下,浓眉忍不住皱起,“恩。”不知为何,今日看见苏涟漪,有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既陌生,又熟悉。
银色的月光如梦幻,照的整个世界有些虚无,在这诡异的银色中,大虎总觉得苏涟漪要离开,要去哪?逃?
“我这几日要去一趟方池,去看看大伯母家的二姐,顺便再买一些海菜。”这便是苏涟漪的借口,不牵扯任何人。
果然有鬼!大虎扔下了手中镰刀,端坐在小凳上,拧着眉盯着摘菜的苏涟漪,“你有什么阴谋?”
涟漪噗嗤一笑,扔了手中菜,笑盈盈地看着与她两尺远,对视而坐的大虎。“我一个村妇,能有什么阴谋?孙大哥的身子虽然好了,可以下田,但只要停了海菜,不知何时病情能再次复发。孙家的情况你也见过,家徒四壁,难道我们不应帮上一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涟漪的一个“我们”一词,将大虎弄了一愣,心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两人已是一家人,是一个整体。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压下心中的怪异,大虎的声音也平和些许,“让赵氏写信找人捎来,多少钱,我出。”
“那怎么行,人家已经帮我们很多,怎么还能麻烦大伯母?”涟漪立刻反驳。
大虎星眸微眯,审视着苏涟漪,想在她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你自己去?”
“若是你有时间,可以陪我一同去。”涟漪白皙的面容上只有诚恳的表情,一双大眼剔透,盯着大虎的双眼,无比坦荡。
不知为何,大虎突然有一些窘迫,接下来便是耳根火热的感觉,“我不去。”他还有任务在身,根本无法离开苏家村。
涟漪心中暗笑,等的就是这句话,一摊手,“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我一人。”
大虎低下头,拿起刀,有一下没一下在刀石上磨着,“外面并没你想的那么好,皇帝病危,驻守边关的南康王和东福王叛乱,乱世多匪,一个独身女子稍有一慎,其后果则是生不如死。”
大虎看似在说苏涟漪去方池的凶险,实则意有他指。
涟漪的心猛然漏了一拍,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一点。现实不是小说,主人公永远逢凶化吉,一个女子若是落入危险,那便真真的求生不能、有死不得。现代都是如此,何况是这法制不健全的古代。
“恩,我知道了,但苏家村和方池距离不远,应该没什么危险,放心吧。”涟漪道,出师未捷怎可身先死?她不出去看看,怎么轻易放弃希望?
大虎加快了磨刀的频率,那刺耳的磨刀声越来越大,“还有。”少了刚刚的平和,多了冰冷。“苏峰、苏皓、苏白都在苏家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你真想不开,我不介意帮你照顾家人。”
苏涟漪的手抖了一下,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捡起菜叶继续摘菜,心慌。“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闻言,大虎放下手中的刀,眯着眼看着面前女子。“你希望我相信你吗?”
涟漪正在摘菜叶的手更是快了,就是不敢抬头。“你说呢?”
大虎一时间没回答,正当苏涟漪想抬头看时,只觉得身前一股强大戾气,下巴被人猛地捉起,“你,希望我相信你吗?”是大虎。
涟漪的下巴被捏得生疼,被迫抬头仰望他。
大虎的脸长满了疮,但是一双眼却是深邃如潭,冰冷的眸子是赤裸裸的怀疑和审视,身上的戾气更是将苏涟漪逼迫得冰凉。
“……希望。”无奈,她只能这么回答。
她可以看出,面前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逐渐有了温度,好似刚刚不仅是在逼迫她,更是逼迫他自己一般。
下巴得到了自由时,涟漪才发觉脖子酸疼。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在院中绳子上拽下一条巾子,大虎便出了院子。
大虎走了,院子空了,苏涟漪则是愣愣地坐在院子中,望着天上悬挂的明月,陷入矛盾,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仙水山上,仙水潭,终年冰凉清澈,深不见底。
赤裸的大虎静静泡在水中,银色月光将他浑身结实的肌肉映得更为完美。他抬起头,也看向皎皎明月,其实他并非弑杀之人,今日所说的一切也是迫不得已。
他真的希望和苏涟漪的合作可以圆满,希望苏涟漪不要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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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方池
清早,涟漪像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收拾了几件衣服,装在包袱里卷好,将银票带好,准备不动声色地离开苏家村。
早餐是一贯的沉默,就在快要吃完时,大虎忽然抬头直视苏涟漪,目光审视复杂,欲言又止。涟漪提心吊胆,暗暗祈祷大虎千万别动粗,或直接将她软禁在家中。
其实,就过去一个月的相处,大虎虽冰冷寡言,却从未动动手,甚至也从未干涉过她的什么,曾经一度,她觉得大虎是个好人,说服着自己去信任他,和他合作到底,既是帮了他,也是帮了自己。
但无奈,作为现代人,早已不知信任为何物。
最终,大虎也没说出只言片语,换了衣服,拿起农具便出了院子。
苏涟漪跌坐在凳子上,长长舒了口气,为什么明明应该放下心来,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她希望得到大虎的信任,但自己即将回报给他的却是欺骗。
甩了甩头,苏涟漪将良心狠狠压了下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上一辈子便是因为太过耿直,才有了那样的结果,若是她也像别的医生那样冷漠,也不会被迫穿越到这诡异的时空。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碗筷,拿起包袱便走,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
当关上院门的刹那,她还是忍不住顿了一下,望向这一个月来所住的“家”——屋子干净整洁,经过了精心改造,院中绳子上悬挂的是洗干净的衣物,迎风微摆,其下是用石块拼成的地面,巧妙的拼凑让人赏心悦目,这些都是大虎的杰作。
宁静的乡村田园,安静的小院,男耕女织,其乐融融。虽知这一切都是短暂的假象,但涟漪却还是不舍。
她穿越来最需要帮助时,这个“家”给她了一个港湾,夜晚,关上院门,家是最安全的;瓢泼大雨时,她和大虎便躲在家中,坐着小凳子吃瓜子悠闲的赏雨……
咬牙,将心一横,关上院门后转身就走,不肯再回头多看一眼。人是有惰性的,有了安稳便不愿再去漂泊。
“姐,你去哪儿?”苏白一身肥肉颤颤地跑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条猪肉。
乡下人可不是顿顿都能吃上肉的,有些家庭更是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苏白这一大条子肉,想必也花了不少银子。
“你这是干什么?”涟漪的心柔了下来,但理智却让它再硬起来。
“爹说自从你救了那寡妇,身子就不好了,瘦了那么多,爹心疼啊,特意让我去称了肉给你送来,补补身子。”苏白面对自家二姐时永远是笑呵呵的,如同弥勒佛一样。
苏涟漪看着满面笑容的苏白,又看了他手上的肉,刚刚硬起的心又软了下来。不假思索,抬脚就向苏白踢了去,“我看你这一身肥肉就腻了,还吃什么吃,赶紧带着猪肉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苏白不敢躲,重重挨了一下,“姐,你不是最喜欢吃肥肉吗?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心情不爽,你赶紧滚,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涟漪逼着自己狠心将苏白赶走,直到那抹肥胖的身影几步一回头的离开,才松了口气。
本来打算去田里和孙家人、大伯母一家人打个招呼,但涟漪害怕自己心软,最终还是硬着心离开,初萤,她更是不敢去见。
终于,出了村子,上了官道,她也放下心来,却不知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
夜晚来临。
当大虎回到家中,看到紧锁的院门时,心重重一落。
她……最终还是走了。
打开院门,走了进去,第一次觉得身心疲惫。静坐在院中大石块上,听着夜晚的虫鸣,鼻间是一旁邻居家中飘来的饭香,而这个院子,昨日还是灯火通明,今日便已漆黑一片。
其实他不是恶贯满盈之人,若非不得已,他也不会杀人,他希望能和她合作到最后,即便不成为朋友,也不是敌人。
她说去方池买海菜,他还应该相信她吗?她能回来吗?
三天的时间,他给她三天的时间,若是她回来,他发誓定然尊重她,与她结友,若是她不回来……
想到这,大虎的眸子一冷。若是苏涟漪不回来,他们再见面之时,便是他杀她之时,绝不手软!
大虎闭着眼,心潮却如海浪般翻腾,无法宁静,矛盾的心情让他找不到途径发泄,重重的一拳击下,身下石块生生裂了一个纹,但同时,他的拳头也是鲜血淋淋。他缓缓睁开眼,眼中也满是矛盾和挣扎,丝毫没发觉拳上之伤。
大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烦躁——苏涟漪,别让我有机会杀你!
……
同一片天空。
方池,苏涟漪真的来到了方池。
涟漪终于知道为什么电影、小说中,女人在外都要女扮男装了,在这该死的封建社会,独身在外的年轻女子十分危险。那些男人当看到她单独进入饭馆时,猥琐的目光赤裸裸的,仿佛是围着鸡蛋乱飞的苍蝇,只要找到一丝缝隙,便毫不犹豫地叮过去。
在饭馆吃饭期间,涟漪很仔细地聆听旁桌人的谈话,上了年纪的人谈话内容多为国事,虽然听得断断续续,但经常能听到“南康王”、“东福王”等字眼,这世道,确实是乱,大虎并未说谎。
下午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