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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是刘妈妈的人,屋内妇人赶忙开门,看见苏涟漪时生生吓了一跳,这是谁家的闺女,长了这么高的个,但却不给人粗鲁感,很斯文、端庄,不愧是李府出来的人。
涟漪入内,黑色铁门关上。
刘川贝今年十五,是刘妈妈的外甥,托了关系入李府,成了李府大夫的药童弟子,如今适逢伤风,怕染病给李老爷,便被打发在家休养。
刘妈妈将自己外甥介绍给苏涟漪,一是知涟漪是个肥羊,肥水不流外人田,外甥定然有好处。二是,这样好控制,一旦是有什么事,最起码自家人不会捅出去。
从这件事可见,此时刘妈妈对苏涟漪,早就身不由己。
刘川贝起床,赶紧穿好了外衣。“姨母找我有事?”看了看苏涟漪,眼生得紧,没在姨母身边见过。
涟漪点头,从怀中掏出个簪子,“这个是刘妈妈的信物,你先确认下。”这还是她特意从刘妈妈那里借来的。
刘川贝自然认识,“这正是我姨母的,姑娘你可有什么事吗?”
涟漪微笑,“确认了就好,有些问题我要问你,你只要回答我就好,这些,都是刘妈妈事先同意了的。”
“好,姑娘这边请,您尽管问。”刘川贝赶忙道。
涟漪顺着刘川贝的指引到了桌旁坐下,“老爷是什么病。”
刘川贝惊讶其问题,“是……先天不足之症,心疾。”
“症状如何?”涟漪又问。
刘川贝继续答,“其表现为心悸、怔忡,甚而阳气衰微不布,无以温煦气化,四肢逆冷,面色恍白,颧面暗红,唇舌青紫。”
涟漪微微皱眉,让一个西医去理解这些实在是吃力,但她还是努力将这些信息在脑海中反复思考。“我来问你来答,李府老爷除了胸闷气短,可有咳嗽?”
“有。”
“是干咳,还是咳痰?”涟漪继续问。
“咳痰。”刘川贝答。
“是脓痰还是血痰?”
“里面好像不是血,但也略红。”
“可是粉红色气泡?”
刘川贝点头,“对,就是粉红气泡。”
涟漪了然,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可昏厥过?”
“有。”
“可有胸疼,绞痛?若是有,频率如何?”
“有的,从前还好,只有发病才疼,但这一次发作却频繁疼痛。”
“四肢可有水肿?”
“有。”
“肿得厉害吗?”
“这一次发病,老爷确实肿得厉害。”
“晚间睡眠如何,可平卧吗?”
“不可,经常因气短无法安眠,每每夜晚,不得不门窗大开。”
“心跳呢?把脉的时候,大概的频率如何,你可知晓?”
“脉沉……”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这个,而是,是否急促?”
“急促。”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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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惊觉(倒计时3天)
当苏涟漪从黑色铁门出来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老马头在驴车上,身上裹着毯子,打着瞌睡,涟漪上了驴车后,很愧疚地轻轻摇了摇老马头。
“啊……啊,”老马头惊醒,“是涟漪啊,说完了吗?我们还去哪里?”
涟漪更是内疚,“实在抱歉,马大叔,让您受累了,我们回村吧。”
老马头嗨了一声,“涟漪姑娘说这话就见外了。”说着,便赶着驴车哒哒哒向县城外而去。
当回到苏家村时,天已经放亮,老马头将涟漪送回家后,才赶着车回去休息。
涟漪见大虎还未起床,就拿了笔墨,在院中书桌上,将刚刚得知的信息一条条凭记忆写下,而后反复查看思考。
虽然其他大夫找不到根治的方法,但苏涟漪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她的自负来自于对现代医学的了解,对科技的信任。
李老爷的心脏病自然不假,但心脏病还分为先天性心脏病、风湿性心脏病、冠心病、高血压心脏病和肺源性心脏病,根据不同的成因及临床表现,有不同的治疗方法。
在治疗之前,首先要找到的便是病因。
而李老爷的病,苏涟漪断定,是风心病合并心衰。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四肢水肿、粉红色泡沫痰和李老爷此时正在发作的风湿关节炎症状。
如果她没料错,李府老爷确实先天不足,但若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心脏病,也不会顺利长大,几十年操持家族生意,又成婚养育儿女,要知道,即便是行房对一个严重先天心脏病人来说也是一个大挑战,所以应该是后天所致。
古代不比现代,即便是富贵家庭,生活条件也不若现代那般舒适,这是社会生产力水平决定的。何况李老爷这样为了生意东奔西走的,着凉淋雨想必是常事,古代人的风湿病比比皆是,而风湿病便是风湿性心脏病的重要成因。
想到这,涟漪心中积压的大石松动了许多,一直严肃深沉的面容也有了淡淡笑意,因为思考的太过认真,丝毫没注意到房门开了,大虎正看着她。
虽然没有现代医学仪器去验证这个病,但通过临床判断也能推出个七七八八,此时权当他就是风心病,只要减少药量,谨慎行事便可。但若是以后有机会,她还是希望李府老爷能允许她听诊一次,以检验她心中判断。
补药,李府大夫应该开了不少,虽然她对现代医学很自负,但对博大精深的中医也是十分尊重,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在调养身体方面,还得靠中医,那她要做的,就是急速缓解李老爷的病症。
涟漪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强心利尿,控制心率,治疗原发病。这三点,便是她接下来准备做的事,但……苏涟漪一想到具体实施,便头疼得紧。
治疗心脏病的药剂,“去乙酰毛花苷”,“呋塞米”,她能说出一堆,但却不知具体制作方法,头疼……
大虎看了很久,看她本是愁眉苦脸,而后突然笑了,笑容恬静淡雅,一时间让他忍不住促足观看,但随后,她再次陷入苦思,让他也忍不住皱紧了眉。
“昨夜睡了吗?”大虎走了过去,问。
涟漪一愣,大脑混沌了一下,睡?她一夜未归却在外睡觉?他什么意思?她在外面找男人过夜?“喂,这位先生,我苏涟漪可是洁身自好的女人,请你说话注意一点。”抬头瞪向他。
大虎被骂愣了,“我注意什么?”莫名其妙。
一晚上没睡,又听到他说这种话,一股子无名火蹭的一下窜了出来。“我告诉你,别说我没有喜欢之人,即便是有,此时此刻我们是挂名夫妻,我也会尽我本分,不会乱搞。”
大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一丝慌张,“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出外乱搞,而是问你昨夜可有地方睡觉?”
“我没回家,去哪儿睡觉?”涟漪更是怒了,其实她没发现的是,她为何反常的暴怒,是因为被侮辱了人格,还是生怕被对方误解。
大虎没想到平日里淡定的苏涟漪气成这样,一边感慨女人都是喜怒无常的动物,一边暗暗猜想是不是他不小心冒犯了她的名节,“苏涟漪,刚刚是我说错了,是我口不择言,我的意思是……就是……”犹豫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一说,又会被她反驳。
大虎本就嘴笨,哪会应付这种场面,“要么……你揍我一顿?”如果这样能解决问题,倒也不妨是个良方。
涟漪一下子怔住,刚刚那无理取闹的人是她苏涟漪?
“算……了,看在你初犯,饶了你。”涟漪死鸭子嘴硬,强撑着。
大虎可算是放下心来,“我刚刚的意思是,若是没睡便早一些休息,上一回也是宿夜未睡,而后上山看仙水潭,被蝎子蛰了后,就……”
“等等,大虎你说什么?”苏涟漪一下子双眼放亮。
大虎出身将门,擅长武艺,可以领兵打仗,本以为天不怕地不怕,但今天却生生被一名女子吓得后脊梁直冒冷汗。
浑身肌肉紧绷,他的声音也僵硬非常,“我……什么都没说。”这女人又要发疯?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跑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不怕,不怕,这回你没说错,还有大功一件,为了表彰你的聪明睿智,特准陪我上山。”
“又上山?”大虎惊讶道,“还要下潭?”
涟漪赶忙摇头,“不不,这回我们不下潭了,我们去捉蝎子吧。”
“……”大虎越来越不解了,“捉蝎子干什么?”
涟漪微微一笑,转身去屋内换衣服。“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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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蝎子(倒计时2天)
蝎,蛛形纲动物,其典型特征为身体瘦长、螫、弯曲分段且带有尾钩毒刺。大多生活于片状岩杂以泥土的山坡,不干不湿、植被稀疏的草和灌木之处。
《本草纲目》记载,其具有“息风镇痉,攻毒散结,通络止痛”之功效。对口眼歪斜、风湿、肩周炎等病症具有显著疗效,且可防治癌症。
吃过了早饭,不听大虎的劝说,苏涟漪执意上山捕蝎子,大虎无奈只能跟随,同去的还有苏白和孙小锦,俗话说,人多力量大。
初萤也想跟着去,但被涟漪严辞拒绝,因为其有孕在身,这要是在山上有个好歹,涟漪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初萤只能撅着小嘴儿在家等着。
别看孙小锦年纪小,但却是个捉蝎好手,那小胳膊小腿儿很是机灵,看准了一块岩石,左手搬起,还没等旁人看清里面有没有蝎子时,那灵活的右手已把蝎子抓了个准。
蝎子的尾钩有毒,但只能上下垂直活动,不能左右摆动,所以只要正面捏住尾刺,就不致被其蜇伤。
一般来说,蝎子的毒不会置人于死地,除非热带雨林或荒凉沙漠的毒蝎,最常见的小蝎子,最多将人蛰得生疼,却不会危害生命安全。
“姐,这大晌午的,不在家里睡个午觉,跑这儿来捉这个破玩意干啥?”苏白阴阳怪气,打着哈欠。
涟漪小心翼翼找着蝎子,头也不抬,虽然苏白确实很欠扁,但她还是十分耐心地回答。“为了给李老爷治病。”
苏白一撇嘴,“那老头都不买我们家的酒,还管他干啥?”
“拒买我们家酒的是李玉堂那混蛋,不是李老爷。”这个地方已没有蝎子了,涟漪换了地方,继续仔细翻找。
“那……那,我们应该去找李老爷讨公道,为啥要给他治病啊?”苏白干脆不找蝎子了,坐在地上专心问。
“李老爷这回病情严重,若是不管他的病,他死了,难道你要跟到阎王殿讨公道?”涟漪没好气,因为没了耐心。
正说着,孙小锦又抓了一只,一张清秀的小脸满是骄傲的笑容,将蝎子小心翼翼装入之前涟漪分发的双层布口袋,而后用绳子将袋口系好。“涟漪姐姐,这个袋子装满了,再给我拿一只袋子吧。”
涟漪欣喜,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小锦的头,“真是个好孩子,今天晚上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就在姐姐家吃饭了。”说着,又递过去一只新口袋。
苏白看了看自己的口袋,才零零散散的三只,一下子急了,一把掀开一只大石头,大石头下蹭地出来一只蝎子,一下子就蛰了苏白的胖手。“哎呦妈呀,疼死我了!”
涟漪叹了口气,瞪了他一眼,“活该。”
蛰了苏白的蝎子正要跑,孙小锦一下子扑过去,抓住就塞入口袋,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锦儿真厉害,很棒!”涟漪忍不住举起大拇指。
孙小锦羞涩地笑了,一旁的苏白不乐意了,“姐,我说,你到底是我亲姐还是他亲姐啊,怎么总向着外人?”
“我是你亲姐,但我真心希望是锦儿的亲姐,”涟漪白了他一眼,“如今是帮着你亲姐干活,为了酒厂的生计,你还拖拉着偷懒,你好意思吗?”
苏白一张肥脸通红,肥胖的身子转了过去,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我努力抓就是了。”
看着苏白那一坨肉球的样儿,涟漪无奈地笑笑,这弟弟本性不坏,就是好吃懒做,喜欢耍点小聪明、偷偷懒,还真和那猪八戒有一拼。
一只满满的口袋塞入涟漪的眼帘,是大虎的。涟漪一愣,看到那只大手上有诸多伤口,是被蝎蛰的,心头那种莫名其妙的悸动又跳动了几下。
苏家村长大的孩子,从小便在村子里、山上疯玩惯了,什么捉鸟逮鱼,扑蜻蜓抓蝎子都很擅长,但大虎却是第一次捉,难免不小心被蛰上几下,却一声不吭。
“疼不疼?”涟漪担心地问,好好的一只手被蛰的发肿,看着都心疼。
“还好。”大虎就说了一句,接过新袋子,又开始捉。
涟漪看着大虎的背影,眉头忍不住动了一动,心中的感觉又酸又麻又甜又辣,说不出道不明,痒痒的却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