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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护卫,你先整理梳洗,用过饭食后最好在营帐附近稍微走走活动下筋骨,一个时辰后我再来为你诊脉。”说着,便提了小木箱,出了营帐。
玉容看着那抹高挑窈窕的身影,眉头皱起,因看不懂这名少女,她到底是谁,到底有何目的。到目前为止,他根本猜不到其目的。
若是主子派来的自己人,她为何会煽动安莲软禁自己,再者说,主子若是安排人手定会与他知会;若是敌人,为何昨夜不结果了他。对于一名医者,想掩人耳目的弄死一人实在轻而易举,何况如今所有人都认为他真的染了病。
若是为钱财,她不会笨到与人树敌,应是左右逢源;若是为权利,她应暗害的是安莲而非自己才是。
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
苏涟漪已离开,玉容则是还站在原地看着其背影思索。
被冷落的年轻护卫暗暗吞了口水,心说自己定是已得罪了玉护卫,看来以后的日子难过了,更得好好巴结下圣女了。“玉护卫,属下让厨房备下新饭吧。”亡羊补牢。
玉容冷冷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下,便举步出了帐子——解内急去了。
这一点,也让玉容对者名为小涟的女子好感倍增,因她知晓如何给人留颜面,如何顾忌他人心情。若当时小涟真守在房内,他如何好意思去如厕?
苏涟漪离开真是因此事吗?正是如此!
但这一个时辰,涟漪也没闲着,回了卧龙村病人的帐子,查看其病情。
虽被交代照料病人,但苏涟漪前脚离开病人的帐子,后脚孙嬷嬷便桃之夭夭。孙嬷嬷一把年纪,见过不少瘟疫,更知瘟疫传染力之大,她惜命得很,最怕自己被染上。
见苏涟漪突然折回来,孙嬷嬷尴尬了下,一张老脸勉强挤出笑容,“小涟姑娘,那个……我刚刚……恩……”想编出个理由。却没想到,小涟只是温和对她笑笑,转身入了帐子。
用膝盖想都知道孙嬷嬷的想法,但苏涟漪真是善解人意?不,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水……水……”
一道微弱的声音,引起了苏涟漪的注意。男子嘶哑的声音根本算不上好听,但在苏涟漪或医者的耳中,这声音却宛如天籁——病人醒了!
只要苏醒,便是青霉素汤剂有了效果!
果然,发出声音之人正是之前病情较轻的那名病人。
涟漪惊喜地小跑到病人身边,查看其情况,扭头对刚不情不愿进入帐子的孙嬷嬷道,“孙嬷嬷,速速去准备温水和米汤。”
孙嬷嬷听说让她出帐子,喜出望外,立刻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准备。
帐内,涟漪仔细查看这名有了意识的病人情况。
肺结核与天花等传染疾病伴随的都是高烧,但卧龙村两名村民却没有高烧,体温微微发热,却不明显。涟漪怀疑是低烧,因身体感染所引发的持续低潮,可惜此地没有体温计,无法做出准确测量。
涟漪伸手覆在病人额头,发现其温度终于降下来了,心中激动得想哭——她的青霉素成功了!
为了防止病人再次陷入昏迷,涟漪从木箱中取出银针,在病人合谷、太冲、人中、内关、足三里这五个穴位埋针,刺激其神经,让病人尽量保持清醒。
剩下的事,便是暗暗期盼孙嬷嬷快将她叮嘱的东西准备好。
苏涟漪很少用银针,虽在鸾国自学了古中医,更请教了名医大夫,但毕竟根基甚浅,除非最紧急的情况,否则她不动针。
所幸的是,孙嬷嬷这一次办事很利索,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两样东西都准备好,用食篮提了进来。
水是温的,不冷不热,病人因昏迷多时,胃肠蠕动过慢,若直接用冷水恐刺激其肠胃,温水最佳。
在孙嬷嬷的帮助下,为卧龙村的那名病人喂下了温水。
饮下过后,那人出了薄薄一层汗,而后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些红晕,神智也逐渐清醒了起来。
“醒了!醒了!小涟姑娘,你真是个神医啊!”孙嬷嬷惊喜,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人。
涟漪温和笑笑,“嬷嬷过奖了,接下来这些米汤,还麻烦嬷嬷为这人喂了,我去查看另一人的状况。”
“行,行,交给老身吧。”孙嬷嬷为何会如此高兴?因为如果顺利把卧龙村的两人救活,那不仅是小涟的功劳,更算是孙嬷嬷的大功一件,能不开心?
另一人虽未脱离昏迷,但体温下降,情况转好。涟漪试着用银针刺激其穴位将其唤醒,发现无效后,便停了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能期待病人瞬间痊愈。
短短时间,青霉素便在两人体内发生了作用,这是超出苏涟漪想象的。在现代,即便是临床上普遍反映良好的赖氨匹林也很少有这种奇效,何况是苏涟漪自制的简陋青霉素。
关于这一点,苏涟漪对其的判断解释是古时人体缺少抗药性的原因。现代人从出生起便注射各种疫苗,每一次生病也都要服用大量抗生素药,加之随着环境污染和食品污染,饮食中也掺杂了少许抗生素,其结果是在人体中产生抗体不等,这便是抗药性。
鸾国人平日里鲜少服药,最多服用草药汤剂,其身体可以说相当于一张白纸,这也是青霉素快速起效的原因。
第一个人逐渐清醒,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逐渐变为清晰,映入其眼帘的除了一名看似慈爱的老妇人,更是有一位身材高挑容貌端庄的妙龄少女,其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容亵渎的气质,是神圣!
那人自然知晓自己昏迷,如今能从这可怕的病症中苏醒仿佛再生一般,热泪盈眶。“小人多谢圣女大人,多谢圣女大人!”若非身体还虚弱,他非跳下床给圣女大人磕头不可。
孙嬷嬷看了苏涟漪一眼,而后立刻垂下眼去。别说这病人,即便是她,也觉得奉一教神圣纯洁的圣女应是小涟而非……想到这,孙嬷嬷赶忙打断自己这可怕想法,暗暗骂自己,真是越老越糊涂,难不成是不想活了!?
孙嬷嬷哪会想到,有一日,她的预感竟然成真!自然,这是后话。
苏涟漪微微笑着,此时天色已越来越暗,帐内即便掌灯也是略显昏暗,但淡笑的涟漪却如同光源一般,让人无法移开注视其的视线。
“这位大哥误会了,我不是圣女大人,我是圣女大人身边的丫鬟,名为小涟。你们的病能康复,全因天神的恩泽与圣女大人的仁慈,待你们病情好转,去谢圣女大人便可。”安安静静的话语,不卑不亢,缓缓如流水,沁人心脾。
孙嬷嬷偷眼看了苏涟漪一眼,心中暗道:这小涟果然不简单,竟比她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会办事,以后定会前途无量!
这卧龙村村民名为赵十二,他听了苏涟漪的话后更是膜拜无比,试问,连贴身丫鬟都如此圣洁引人膜拜,何况是圣女大人,简直无法想象。
虽苏醒,但苏涟漪却无法保证其病症的康复程度,立刻对其细细诊查。
当用了那奇怪的竹筒时,赵十二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在少女面前光着上半身,但奇怪的是,在少女认真的态度中,他竟一丝促狭之心都没有。
“太好了,已有了康复的迹象。”因为自己的青霉素起了效果,苏涟漪无法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双颊淡淡粉红,惹人喜爱。
这时,从帐外传来一道声音——“玉护卫到!”
涟漪猜到玉护卫不会趁机逃走,却没猜到玉护卫能再次到卧龙村病人营帐来,他来有何目的?
☆、247, 是何身份
听见玉容玉护卫到来的消息,孙嬷嬷大惊失色,顿时脸白了下来。“玉……玉……玉护卫怎么会……”
苏涟漪则是淡定地笑笑,柔声道,“既然玉护卫到了,孙嬷嬷便去备茶吧。”
孙嬷嬷慌张地点头,而后尴尬对玉容施礼后,匆匆出了帐子。
帐子内死寂一片,玉容一双细长的凤眼大睁,死死盯着床上半卧的卧龙村村民赵十二。当日,他亲眼所见这四人病发,而按照医书记载,天疫发作,绝无生还,但这人怎么没死?
玉容懂医,自然能分辨出发病与康复的区别。健康人若是患病,精气不足体力流失便会有双颊下陷印堂发黑之表象;反之,若病人逐渐康复,即便是病弱憔悴,也会有面色渐润双目渐明之表象。
床上这人,一看便是大病初愈。
难道天疫真的被小涟治好了?这不可能!
赵十二见到玉容后,面色顿时苍白,浑身颤抖不已。他永远记得当日发作,便是这名年轻男子进入他们营帐,而后便面色大变地冲出营帐,高喊将他们四人烧死在帐内。
“你怎么了,有何不舒服吗?”涟漪发现赵十二的异常,柔声询问。
即便是虚弱的赵十二也拼了命的掀了被子,身子一歪栽倒在地,因没力气下跪,便半趴着对地狠狠磕头,梆梆作响,“菩……菩萨姑娘,求求您救救小的……一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的……不能死……”
这一套话,在初见时便听赵十二说了,涟漪无奈,赶忙上前搀扶,“大哥别担心,药效已经起作用,你的病情已得到控制,你不会死的。”极力为病人鼓足战斗病魔的勇气。
赵十二自然不是担心病死,而是……
涟漪发现赵十二眼神恐惧地偷看看向玉容,而后身子蜷缩,不停向涟漪身后靠,想起之前发生之事,顿时明了。
“这位大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平心静气好好休息,至于其他事,交给我好了,切勿担心。”涟漪的声音不高不低,如风和煦,让人听着便身心舒畅。
赵十二看向苏涟漪,狠狠点头,眼中满是祈求和无助。
叫来护卫将赵十二扶上了床,涟漪命赵十二闭眼休息,而后转身来到玉容身边。
此时随着时间的流逝,玉容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只见他薄唇抿紧,喉头上下动了一动,半晌,才将这口气惊叹出来。
涟漪道,“玉护卫,如您所见,卧龙村村民的病症已得到了控制,这两人虽身患瘟疫,但不能杀之。否则,我的药剂效果得不到验证,他日若您病发,我便无能为力了。”威胁道。
玉容并未因威胁而生气半分,“你是如何做到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说治疗天疫?”涟漪问。
玉容终于肯将视线从赵十二身上收回,放到苏涟漪身上,眼神满是复杂,各种情绪。
苏涟漪微微一皱眉,停顿半晌,不知自己应如何回应玉护卫,是认认真真讲解还是敷衍了事。想到玉护卫懂医,自己若真敷衍,对方定是能看出来。这玉护卫身份神秘,得罪不得。
但若是认真讲解的话……
涟漪一双秀眉皱得更深,因为她不知应该从何讲起。是从细胞组织到病原体还是从解剖学到西医理论,对一名古人说肉眼看不见的病菌,也不知对方会不会以为她是失心疯。
玉容顿时恼火,“难道小涟姑娘觉得在下不配听你的高论?”
“不是,玉护卫您误会了。”涟漪赶忙拒绝,而后诚恳地看着他,“玉护卫,能看出您是杏林高手,但我学的医术属旁门左道,与您得医术可能有些出入,说出来,怕您不信。”
玉容火气平息了一些,“天下之大,流派众多,任何一支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没有高低之较更无主次之分,医者首先应做到海纳百川才能做到集百家精华与一身,小涟姑娘若瞧得起在下,便请知无不言为在下讲解。”
涟漪再一次长叹口气,“稍等。”先是去查看了两病人情况,而后叮嘱了照料两人的护卫,便对玉容微微点头,“玉护卫,请随我来。”
说着,出了帐子,引玉容到了她制药和居住的帐篷内。
……
两人走后,照料病人的护卫离开的瞬间,有人已潜了进来。
那人也身着护卫衣服,浓眉大眼,五官方正大气,一双锐目犀利,正是暗暗观察保护苏涟漪的云飞峋。
床上的赵十二只以为照料他的护卫又折回来,因听从苏涟漪的叮嘱,闭目修养一动不动,唯恐自己再次病发丢命。
天疫之症,云飞峋自然有所耳闻,却未亲眼见过。之前虽信誓旦旦地对崔鹏毅说涟漪定会治疗此症,但说归说,内心却是万般担心。
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高兴之余,内心对自己娘子又是极为崇拜,不知多少次感谢上苍将这么优秀的女子许配给自己为妻,又一次次发誓定要爱护她、呵护她,宁可自己刀山火海,也绝不会让涟漪受到丝毫伤害。
桌上,放着刚刚的药碗。
飞峋端起药碗,见雪白的碗底有淡绿色的残药,好奇心起,用手指沾了一些药汁,拿在鼻尖闻闻,无味;又小心放在舌尖上舔了下,也是无味。心中感慨,涟漪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他所不知的。
突然,一丝记忆跃于脑海,是之前两人在猛虎营,涟漪用馒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