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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莲乖乖回答,“每半个月,都要写一份述职,再由玉护卫转给主子。”
苏涟漪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头,“下一份述职何时写?”
“已……已经写完了,这几日便准备交给玉护卫了。”安莲咽了口水,被小涟强大的气势压得喘不来气。
涟漪看着安莲笑了笑,安莲不自觉低了头,生怕其要看自己写的述职,毕竟述职里,她将小涟的功劳都一一归到自己名下。
述职内容,苏涟漪不用看都能猜到,也没心思去看。“听好。”
安莲一愣,“好。”小涟竟没提出观看。
“在你述职中,加一句话,”涟漪垂下眼,细细回忆当日为安莲催眠时,她所说的一切,“就说,期盼主子贲临营地,属下已为主子准备了件最新奇的事物,绝对不会让主子失望。”
若涟漪没记错,在安莲的描述中,“主子”是个权势滔天又顽劣无理之人,能屠杀青楼,能因一个圣女舞而成立邪教,想来,也是一个追求刺激与新奇之人。
安莲不解,“什么新奇事物?”
涟漪神秘道,“现在不能说,若主子来,你便知道了。”
安莲心中惶惶不安,“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到时候你把我兜进去怎么办?”
涟漪一挑眉,“但若主子不来,你大费周章的软禁玉护卫,又折腾到卧龙村,岂不是白折腾了一番?”
安莲自然没忘之前两人定的计划,想到自己因高烧昏迷而未参与祈祷仪式,便气得想摔东西,“主子来了又怎会给我实权?全营上下都眼睁睁看着,是你将卧龙村村民治好,现在又是你进行祈祷仪式,整件事丝毫没有我的功劳!”
“我说有,你就有。”涟漪道。
“啊?”安莲不解。
涟漪直视安莲双眼,“若你的主子来,我便说,治好卧龙村村民的药物,是你给我的,就这么简单。”
“主子能信吗?”安莲心动了一下,本来对苏涟漪的厌恶憎恨,也平复了一些。
“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你给我的,其他人又能奈我何?”涟漪道。
安莲重新坐回原本的大椅子上,仔细考虑,衡量得失。如今她得罪了玉容,没了退路,只能放手一搏,看能不能得到主子器重。不敢说与玉容平分天下,只想分得一杯羹,让她将来有所保障。
“我害怕……你……害我。”安莲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安苏涟漪,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趾高气昂。
涟漪无害的微笑,“我为何要害你?”
安莲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替代我,成为圣女!”
涟漪挑眉,“最后说一次,我对圣女之位没丝毫兴趣,再者说,若我真想要权势地位,为何不直接向玉护卫要?你认为,若我开口,玉护卫会拒绝?”
安莲想到玉容和小涟的暧昧关系,已信了七分。“你敢发誓对本座的忠心?”
涟漪郑重其事,“我发誓。”无神论者,从来不怕发誓。
“你发誓,永远不会背叛我,也永远不去投靠玉容!”安莲焦急道。
涟漪还是一派温婉,“我发誓,永远不会背叛你,也不会投靠玉护卫。”
最后内心挣扎一下,安莲便屈服,“好,就按你说的,我加。”
“这样才对,”涟漪道,“不知圣女大人,还有何事吗?若没其他事,我便告辞了。”
“有,”安莲叫住了她,“你查出,到底是谁袭击我的吗?”隔着厚厚面巾,小心触碰自己面颊,若让她知道是谁,定要和那人拼个你死我活。
苏涟漪浓密睫毛微微动了一动,“没有。”即便没查,也能猜出那人到底是谁。那人先是派人夜袭安莲,在仪式之日又怕安莲带伤上阵,为其下了草药,在最紧急时刻,用周围无辜人性命对她加以威胁,让其顶替圣女之位,既挑拨两人她与安莲关系,又用至高无上的圣女之位对她诱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玉容。
这也能解释,为何那么多人可不惊动营内守卫而袭击安莲。并非他们身手堪比影魂卫那般高明,而是这些人根本就是奉一教营地中人!
只是玉容做梦都没想到,在他派人夜袭安莲之时,其自己也被袭击。也许这便是恶人自有恶报吧。
“啊!”安莲发泄似的尖叫,狠狠砸床,“若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我一定要让他死一万次!”
见安莲如此,涟漪也是爱莫能助,“圣女大人还有事吩咐吗,若没有,我便告退了。”
“没了,小涟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安莲巴不得苏涟漪快走,小涟已便是从前那聪颖顺从、善解人意的小涟了,如今其成了一尊大佛,无人敢惹的大佛,安莲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客套话,拎起木箱转身出了房门。
房外,李嬷嬷和孙嬷嬷守着,见苏涟漪出来,用眼神暗暗对其表达敬意。涟漪对两人温和笑笑,便离开。
在离帐子大概两丈远的地方,周海焦急转着圈等待。一抬头看见苏涟漪,又怕又恨,回过身只当没见到她。
涟漪望着周海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让人无法捉摸的笑意,眸中精光转瞬即逝,垂下了睫毛掩住眸中锋芒,又恢复了平日里那般谦和温婉。
待苏涟漪走远了,周海这才敢回过头来狠狠瞪,捏着兰花指跺着脚,好像能将苏涟漪踩死一般。“贱人,不让你好看,老子就跟了你姓!”恶狠狠的低声咒骂后,一溜小跑又跑到安莲的帐中。
……
精心搭好的神台,如今已全部拆卸完毕,装回马车,以备再次使用。
苏涟漪遥遥看着侍卫们工作,再看着已恢复平静欣欣向荣的村子,思绪飘得越来越远。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突然有清脆童声从远处而来。
涟漪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那声音离得近了才发觉是叫自己。“小妹妹,我不是圣女大人,上一次只是顶替真正的圣女大人进行祈祷仪式的。”涟漪笑呵呵地位其解释。
原来来者是十岁左右的可爱少女,阳光照耀下,小女孩头上的花簪亮晶晶,配合女孩水灵灵的大眼,十分可爱。
小女孩见美女大姐姐温柔待她,也是高兴地紧,一双大眼笑成了月牙,“圣女大人,这个是娘亲做的花簪,娘亲要感谢您救了我们卧龙村,说送上亲手做的礼物更能表示心意。”
涟漪一愣,抬头一看,果然在远处有一抹女子的身影。
再低头看女孩手上的簪子,极为精巧可爱。簪子是铜丝制成,本不是值钱的玩意,但巧在其上用贝壳、彩石所拼成的蝴蝶造型,极为生动、惟妙惟肖。以贝壳雕成蝶翅形状,其上镶嵌小巧彩石,蝴蝶的两根触须上也是如此。
不得不说,真是好手艺!与京城工匠师父不相上下。
“谢谢小妹妹,这个簪子我便收下了,也替我感谢你的娘亲,帮我转达:她的手真是巧,”涟漪见簪子不是贵重物品,便收下了,心意难却。“只不过再次纠正你,我不是圣女哦。”
女孩年纪不算小了,虽猜不透涟漪话中深意,但表层意思是能理解的。“我不管圣女到底是谁,但在我心中,和我娘心中,或是我们村子人心中,圣女大人就是大姐姐您。”
涟漪心中一动,长长舒了口气,“好,谢谢你们。”
小女孩摇头,“圣女姐姐怎么对我说谢谢?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是。”
涟漪伸手在女孩头上轻轻揉了一揉,未说话。其实她想说的是,因为女孩的到来,将她内心深处涌起的种种恶意成功净化、纠正了她正准备偏离轨道的方向。
她虽不是圣母,但作为人最基本的正义感必须坚持,不能因为他人的邪恶而轻易扭曲了自己的灵魂。
“圣女姐姐,娘亲说您还忙,不让我缠着您,我最后想说一句,我们都很喜欢您。”小女孩道,音调愉悦高亢,比曲子还好听。
“谢谢,我也喜欢你们。”抚了抚女孩滑嫩的脸蛋。
女孩如同得到奖赏一般,高兴的飞奔而回。
涟漪对着远处那抹女子身影,轻轻点了点头,即便那人也许因距离太远无法见到。
无人知晓,这小小的插曲,也将苏涟漪一直谋划的恶毒计划打乱,虽形势所迫无法取消,但也已努力将其伤害降到最小。
“小涟姑娘,玉护卫有请。”有人疾步而至,到苏涟漪身边,恭敬道。
那人是周立,苏涟漪认识他,为玉容的亲信。
“好。”涟漪微笑点头,便跟着周立向玉容的营帐而去。
如今苏涟漪已知了玉容身份,也多少猜到了其背后主子身份,按理说,她大可在玉容身上下工夫,套得信息,针对其真实情况做出对应之策。但苏涟漪反复思索,最终还是决定从安莲处入手。
这么做的原因不仅是因相比玉容,安莲更好控制,更大的原因是——云飞峋不喜欢她与玉容多做接触。
想到平日里闷声闷气的云飞峋竟因为吃醋以权谋私,调用影魂卫夜袭玉容,苏涟漪便忍不住发笑。男人的醋劲,其实比女人更甚!
临时营地不大,不到一会,便到了玉容的帐子。
一入玉容房内,扑鼻而来的是松香和冰片味,这时跌打金疮药的成分之一,气味略大。
玉容面色依旧苍白,半躺在床上,身后靠着柔软的垫子。
涟漪入内,微微皱眉,“玉护卫,你刚刚受伤,建议不要坐起,还是平躺为好,否则骨错位便不好了。”涟漪道。
玉容深深地看了苏涟漪一眼,而后对一旁周立点了点头,周立立刻让人将玉容身后的垫子撤了下去,只不过将其枕头垫高了些,方便他与人说话。
“是否有呼吸困难的情况?或咳血,多痰?”涟漪问。
“没有。”玉容平静道。
涟漪点了点头,“那就好,未伤及肺。”又问,“可有服用治血化瘀的药剂?”
玉容唇角淡淡勾了下,不易被外人察觉,“服了。”
“止痛的药,可否服用了?”涟漪又问。
玉容垂下眼,停顿了下,正要说什么,身旁的周立突然说话。“小涟姑娘,玉护卫他怎么也不肯服用你开的止痛药。”满是焦急。
涟漪略带责备的眼神看向玉容,“为何不服止痛药?”
“没那习惯。”玉容答。
苏涟漪不解,“玉护卫,您也懂医,患病了便要治,有疼痛便要镇痛,为何您明知故犯?止痛并不代表你不够男子汉,盲目忍痛对病症没有丝毫好处。正例如你的闭合性肋骨骨折,此时你需要的除了固定、静养外,更要注意呼吸。若呼吸不畅极易造成急性心力衰竭,直接危害生命。还有,因你要忍受疼痛,势必造成肌肉紧绷,而随着呼吸与疼痛轻重,肌肉紧绷程度也不同,更易造成骨骼错位,严重者伤及肺部等五脏,难道你真想因小小的骨折丢了性命?难道你就因可笑的习惯而不去服用止痛药?”
躺在床上玉容没想到自己被质问,呆呆的看了苏涟漪好半晌。
一旁的周立也是惊呆了,因这是他追随主子多年,第一次见有人敢滔滔不绝教训主子,别说是外人,即便是那位凌驾主子之上的人,也是对主子客客气气。
周立有些担心,以主子的脾气,会不会对小涟姑娘……
“好。”让周立意外的是,玉容非但没有丝毫火气,反倒是痛快同意了。
涟漪一时间也忘了玉容的身份,只当他是病人,而自己是在巡床的大夫,见病人痛快同意接受治疗,心情愉悦,笑容也多了。“这样才对嘛,积极配合治疗,保持乐观心态,才是康复的保证。”
“恩。”
让周立惊掉下巴的是,主子竟然还做出了回应。
周立不敢怠慢,赶忙叫人将汤药热了,待温了,便送了上来,喂主子喝下。
“玉护卫,袭击您和圣女大人的匪徒身份,可曾查出来?”涟漪刻意在玉容喝药的时候问这个问题,目的是提醒其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玉容是被害者,但同时也是害人者,而玉容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苏涟漪。
周立暗暗瞪了涟漪一眼,心中骂道,这小涟姑娘看似懂事听话,怎么这么没眼力价,难道看不见主子正喝药吗?
果然,玉容猛咳了几下。
涟漪心中冷哼——做贼心虚了吧?
周立对苏涟漪的印象不错,也隐隐担心这口无遮拦的小姑娘遭殃,正要冒着被迁怒的风险为其说话,却见玉容平静了咳喘后,继续安静喝药,仿佛刚刚无事发生一般。
苏涟漪见其没回话,自己也不好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一碗药喝完,周立命手下将药碗拿了出去,平躺在床上。也许因温热汤药的关系,玉容面色红润起来。
周立见主子情况好转,心中自然开心。主子从来都喜默默忍受痛苦,不肯对外人表露,每次见到那种情景,他都忍不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