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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想做个裸女的,但是在现代,裸女壶是艺术,在古代,裸女壶会变成罪证,做为她被绑在木桩上烤乳猪的大罪证,罪名是:破坏社会善良风俗。
古代没有这种罪名?好吧,换种说法,「淫荡下贱,以低俗物品勾引男人犯罪」如何?
在这里生活几个月,许多事她了解得够透彻了,男人好色绝对不是男人的错,因为他们需要广大的田野来播种,生命的意义在创造宇宙继起之生命,他们每个晚上在床上干的是爱家、爱国、爱子孙的鸿图大业。
那么男人好色是谁的错?宾果,答对了!是女人,是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好山、好水、好田原」。
所以,朋友啊,戳人的无罪,被戳的叫淫贱,老师在教有没有在听?有没有听、有没有听!千万千万记住「施比受更有福」。
把木炭放进窑中,阿观低头看着火焰燃烧的情形,刚开始她连起火都很困难,之前她失败过好几窑,没办法,她用惯了电窑,很难适应这么原始的烧陶法,幸好月季的舅舅是个烧陶工人,阿观二话不说,使重金把人给聘来,才能烧出上回那批成品。
她想,倘若还有机会回现代,她一定会是人见人夸的烤肉高手。
「主子,什么时候才要帮我们画图样?」
晓阳个性娇憨,性格耿直,没有多余心思,只想着,主子都是对的,她被叶茹观修理那么多次还不怕死,实在多亏了她的性情。
「待会儿。」阿观敷衍道,对于火的掌控,她还不够熟练。
「主子已经说过好几次待会儿了。」晓阳不依,扯着她的衣袖猛摇。
今天阿观穿一件棉布青衣,连裘衣披风都不穿了,天气很冷,可她待在火窑边能冷到哪里。她没梳发髻,只让晓初帮她编两根松松的辫子,头上用一块青布包裹起。
晓初瞪晓阳一眼,低声道:「没大没小,你没看见主子没空吗?主子帮咱们是福气,不帮也理所当然,有人像你这样缠的吗?」
她们上回在帕子上头繍了熊猫戏竹,实在太可爱,一块帕子竟然卖到一两银子,那是她们想都没想过的好价钱,于是四个人日夜赶工,除服侍阿观的时间外,通通在搞「家庭代工」。
过年前,铺子里的伙计送来十二两银子,四个人平分,乐得嘴巴阖不拢,一得空闲,就商量着再多染出几个颜色的绣线。
染线她们已经上手,刺绣更不必说,才练过几回合,就能绣出画稿上的深浅色调,只不过图样还得阿观帮忙。
「晓初说得好,主子不肯帮忙也理所当然,所以以后……我封笔了,描图样的事,别来找我。」阿观拍两下手,把掌心的炭灰给拍掉。
听见阿观这样说,顿时四个人全傻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主子会说这个话。
可是晓初没说错呀,但、但……唉,是她们的错,主子宽厚了,她们便没大没小,目无尊长起来。
见她们满脸失望,阿观忍住笑、再问上一句:「你们都像晓初这样想的吗?」
心沉,但她们不能不点头,这本就是天地正理,不管她们想或不想。
阿观摇头叹气,唉,她们脑子里的时代余毒呵。
「行了,通通把头抬起来看我。」
四人齐齐抬头,月季还好,她还能淡淡地微笑着,晓阳那个直肠子却是怎么都无法把瘪起的嘴唇摆平。
「我知道你们时常在背后说我待晓阳特别亲厚,其实天地间,什么事不是相对的呢?你们怎不说,恰恰是晓阳待我真心真意,我才会把她摆进心底?
「晓阳没心计,想什么便说什么,就算得罪我,顶多是吐吐舌头,低头求饶。为什么她敢这样做而你们不敢?
「那是因为她信任我,知道再怎样,我都不会对她不利,而你们……不管我如何对你们剖心,你们始终当我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总觉得性命掐在我手中,不敢对我交心,对不?」
她的话让晓初咬紧下唇。而晓阳应该高兴的,主子明明是在赞美她,可看见几个姐姐都皱着双眉,那份开心也摆不出手。
「主子,我们错了。」
月季第一个跪地认错,她明知主子性情真诚,明知道自己猜透主子心意,可……还是不敢放下真心。
「起来,地上冷,男人膝下有黄金,女人膝下也不比男人低贱。」
「主子,对不住,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晓初说。
「说透了,也不能怪你们,你们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要善观主子的喜怒,可是比较起你们的察言观色,我更希望得到你们的真心。」
「奴婢明白。」四人点头,依旧齐声道。
阿观在心中摇头叹气,她实在很难与这个时代的阶级观念抗争。
「你们再试着多染出几个颜色,颜色越丰富我的图样越好下手,等这批茶壶出窑,我再给你们画新图样。」她松口。
听主子这样说,晓阳立刻跳起来,大叫:「太好了,我就知道主子才不会不管我们。」
看着晓阳灿烂无伪的笑,大伙儿终于明白为什么主子偏疼她了。
月季轻轻拢了拢眉,真特殊,从没有主子要求她们的真心,他们要的是忠心,就像狗对待主人那样的忠心。
而王妃,是个将她们当成人看待的主子。
「晓阳,你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阿观一面烧柴一面问。
「我想给爹爹和娘盖大房子,还要让弟弟每顿饭都有肉吃。」
真是远大的志向,这时代女子的命运总归起来只有两个字,叫做牺牲。豪门千金牺牲婚姻,让家族得以荣耀,平民女子牺牲所欲,一生一世受男子摆布,而穷困家庭的女子牺牲自由为家庭谋取福利。
就没有人可以活得恣情恣意吗?
「晓初,你呢?」阿观再问。
「我想替自己赎身,想要摆脱奴籍,让我的孩子不必受人使唤,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
晓初的话大出阿观意料,原来她的谨慎、她的心计,是为了改变命运?因为这些话,阿观决定重用晓初,因为她相信,一个对自己前途有企图、有野心的女子,定能做出一番让人吃惊的事业。
认真想过后,她做出决定。
「晓阳,柜子里的楠木盒里有你和晓初的卖身契,你去把它找出来。」
「是,主子。」
晓阳虽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但她毫不质疑,快手快脚进屋把契约给翻出来。
阿观让她们看仔细后,便将死契放进窑里。
她做出这个动作后,两人下意识轻呼一声,晓阳甚至还想伸手把契约给救回来,若不是月季及时拉她一把,她肯定要受伤。
转过身,阿观对她们说:「你们已经是自由身,要不要跟着我都由你们作主。」
看见主子的举止,晓初愣了好半晌后,眼里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她扑到阿观脚边,抱住她的腿,放声大哭,「奴婢知道主子不爱人家跪,可这回主子定要让我好好磕上三个头。」
叩叩叩,晓初飞快磕完头,用袖子把脸抹得通红,说:「主子,晓初要跟着您,就算不当奴婢,也要当您的家人、当姐姐,奴婢要一辈子护着主子。」
在她身后,晓阳也磕了头,又哭又笑地说:「我和晓初一样。」
阿观点点头,转脸对月季说:「月季……」
「主子不必说,我明白主子不会忘记对奴婢的承诺,而奴婢也不会忘记对主子的承诺。」
琉芳看着她们三人,心里又酸又痛,她清楚即便有了默契,主子也不会把她当成贴心人,连她自己都明白,她是柳侧妃派来的眼线。
可,怎么办,主子从不是自己可以选的呀!垂眉,她在角落暗自垂泪。
阿观看见忍不住叹息,她对楚楚可怜的女子没办法不动心啊,缓步走到琉芳身边,揽住琉芳的肩头微笑,学着大姜的轻佻语气说:「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还能恨谁,不就是恨主子偏心。」晓阳话未经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阿观顺着她的话说。
「不能不偏啊,琉芳长得这样美,叫爷心头小鹿乱撞啊。」
琉芳忍不住眼眶含泪,噗哧一笑,轻道:「主子还把自己当成爷了。」
「我若真是个爷就好了,有你们几个可以左拥右抱,岂非人间美事?」她淡淡笑开,拍拍琉芳的肩膀说:「放心,只要我有能力,定会护你。」
这个承诺有点重,但她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说到做到,与琉芳四目相对,她在对方眼底看见信任。
齐穆韧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阿观左手抱琉芳、右手揽晓阳,晓初在帮她捶腿,而月季在帮她按肩。
更有趣的是她一身青衣布裙,脸上还有炭痕,分明狼狈,但闪闪发亮的眼睛,美丽得教他移不开眼。
看见齐穆韧进来,大家像被针刺到似地,一个个像自动桩子全竖了起来,然后齐声同喊:「王爷。」
阿观被她们的气势吓到,也跟着做奴婢状,低头屈膝喊王爷。
那模样看得齐穆韧直皱眉,这丫头还把自己当成奴婢了?
晓初发现主子站在自己身旁,摆明了是奴婢五号,连忙扯扯她的衣袖,将主子推到王爷跟前。
齐穆韧在外头已经站了好一阵子,亲耳听见她如何收拢人心。
在他眼里,这是笨做法,他认定烧掉卖身契只会让下人感激一天,不会感激一辈子,当她们的未来掌控在自己手中后,谁还会对主子用心?但他没有责备她,因为王府不差几个下人。
他与月季对视一眼,月季匆匆低头,把视线转开。
这是什么态度?齐穆韧浓眉挑起,难道她还真让叶茹观收买了?
「你们都下去。」
「是。」阿观又一次与众人齐声应和,夹着尾巴准备逃跑,如果刚刚的屈膝不是有意,这回的逃跑就绝对是故意了。
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通常男主角一遍两遍三遍来找女主角,就代表他已经对女主角开始感到兴趣,这对她未来出王府,可不是件好事。
见阿观这样,齐穆韧胸口一把怒火隐隐烧上,他有这么可怕吗?她宁可装疡三也要逃跑,为什么她能和穆笙说说笑笑,签的合约上头还能画上一个女穆罜,难道他是洪水猛兽,脸上写着我要吃人?
齐穆韧从没失控过的,但他在她面前失控了,怒眉扬起,冷声一喊:「叶茹观,你给我留下。」
阿观叹气,无奈地看着弃自己而去的女人们,看吧,主子和奴婢怎么会平等,有事发生,主子就是要被推出去挨子弹的那个啊。
她乖乖转身、乖乖走到他跟前,心里开始盘算要背《古文观止》中的哪一篇,才能全身而退。
「王爷,找妾身有什么事?」
「皇上的生辰快到了,你烧一套壶具为礼物,呈给皇上。」
「吭?」他知道她会烧茶壶?
对哦,他弟弟是大姜,问题是……他这么做,是想抬举她的身分、让她出头天?还是大姜纯粹的行销考量?以后凡是她的茶壶就贴上御用两个字,身价会翻上百倍?
「把你的印章丢掉,以后就用这枚。」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新印,她低头细看,哇塞……不是凡品,比她刻的那个大概只好了两百倍而已。
不过她的反应还是一个字。
「吭?」
「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做不出来……」
这次,她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接话,「就浸猪笼、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烈火烹尸、铁棒烙身、千针刺穴、制成人彘。」
听着她脱口而出的话,齐穆韧尽全力憋住,依旧冷着脸问:「还有更可怕的吗?说出来参考看看。」
「有,做一根比人还粗的铁杆,在上面浇油、下面烧火,让犯人从上面爬过去,如果爬过去就没罪,如果没爬过去就、就……变成烤二腿羊。」
天,她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冰山脸露出一道裂痕,然后两道、三道……齐穆韧在笑脸成形之前,强力镇压,转过身,双肩不停抖动。
阿观疑惑地看着他的反应,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觉得她的心思太黑暗?还是生气她把他想得太凶残?又或者是,他气到发抖,决定回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媲美满清十大酷刑来整她?
不会吧!他觉得她提供了好点子,准备回去做根铁杆,试试看烤两腿羊?
轮到她发抖了,不过齐穆韧抖的是双肩,而她抖得最厉害的是两排牙齿,老天,她真恨自己的多嘴……
阿观还在深刻的忏悔中时,齐穆韧终于转回身,凝声道:「陈氏有孕了。」
陈氏有孕关她什么事,她又没有出到半分力,他在人家身上流血流汗流精…力时,她也没在旁边呐喊摇旗,干嘛跑来告诉她?
难不成要她给他拍拍手,夸奖道:爷,您的精子好强壮哦,力争上游、不畏艰难逆流而上、勇往直前,终于成功地变成人?
哦哦,不对哦,英文中胎儿要用动物的It,不是人的He或She,所以应该更正为:爷,您的精子好强壮哦,力争上游、不畏艰难、逆流而上、勇往直前,终于成功地变成……畜牲?
噗,肩膀抖了两下,抬眉,阿观发现齐穆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