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柳氏后面那句话是对阿观说的,阿观回神,微微颔首,半句话不敢多讲,只是在心底暗道,奇怪了,明明是再家常不过的话,她怎么会感觉刀光剑影,处处隐含杀气?并且被一个明显大自己好几岁的女人喊姐姐,下意识地,她冒起鸡皮疙瘩。
柳氏是刻意对阿观撂下马威。
除夕夜里,她等过大半夜,没等回王爷的身影,派人出去探,才晓得王爷不在书房。
来人回报,「王爷在清风苑待到三更才回书房。」
清风苑?她早就知道叶茹观的美貌是武器,就算王爷知道她是叶府送来的棋子,知道她性格狠毒,却还是不免着了她的道。
更令人咬牙的是,她费尽心思为皇帝的生辰备下礼物,却在前几日王爷才告诉她,她备的礼不用呈上。
她想尽办法四处打探,最后消息从宫里传出来,她才晓得王爷竟拿叶氏亲制的壶具取代她所准备的礼物。好啊,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窑居然是用来烧制茶壶的?她真不该轻易答应叶氏的要求!
柳氏强咽下怒气,心底明白琉芳那丫头已经靠不住了,若非转投主子,怎会传来那么多的错误消息?那丫头说叶茹观无心勾引王爷,说叶茹观一心期待出府,说她努力挣银子,是为着日后打算。
如果琉芳所言为真,王爷怎会对清风苑牵心挂意?
看来那不过是障眼法,好教她松下戒心,行啊你,叶茹观,真以为装小扮傻,她就会睁一眼、闭一眼?
见柳氏顺服,曹夫人轻轻一笑,说:「这回,命妇进宫觐见皇太后,二奶奶没出席,皇太后虽没多话,皇贵妃可是亲口问过好几遍,这事儿,你怎么说?」
阿观听在耳里,才晓得原来还有这出。
看来就算叶茹观被当成弃子,但人没死叶氏就不会死心,至于大年初二回娘家……
也许,叶府还在观望吧。
阿观不敢抬眉,怕被眼刀子射到,她轻啜茶水,尽全力置身事外。
「大夫人,王妃进不进宫,不是媳妇可以作主的。」柳氏轻轻回了句。
「你同王爷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两个人蜜里调油,谁也分不开谁,王府里几个姨娘侧妃,哪个都越不过你,凡是你说的话,在王爷耳里自然比旁人讲的要强上几分。」
「大夫人言重了。」柳氏眉间挑起一丝怒意,话才起头,她已经明白曹夫人要唱哪一出。
「我的话实实在在、半点不偏,今日喊你过来,不是想训你,可有些事还是得让你明白。二奶奶是皇上亲颁圣旨赐的婚,就算王爷不待见,你这个当侧妃的也得在王爷面前讲讲好话。
「别说二奶奶是皇贵妃的亲妹妹,就是正妃侧妃的位置摆在那边,你也得敬她三分,免得事情传出去,人家要笑话咱们王府没规矩,要知道天变、地变,就是规矩不会变,何况无规矩不成方圆……」
曹夫人的话看似替叶茹观抱不平,实则是挑拨离间,她越说,阿观越是冒汗,她虽然没看向柳氏,却也知道她身上正冒着一股浓浓的怨恨。
「王爷成亲隔天,你没上清风苑向二奶奶敬茶,已经是失礼,身为长辈的,体恤你心底不舒服,毕竟你掌家多年,又把王府管得井然有序,一时间要你让出中馈,自然是难受的,我也就没有多说话。
「可年夜饭之事,你就做得太过了,不但没使人去请二奶奶来吃饭,也没让她祭拜祖先,你是个知书达礼的,又是教习嬷嬷一手带大,怎么会不知道长幼尊卑?
「话说实了,哪日我这个老太婆两眼一闭,府中大祭还得让二奶奶来执礼,她才是王府里的正经主子呐,你们这些当婢妾的,怎么可以事事排挤她,不让她出脸?」
曹夫人滔滔不绝,阿观心慌乱得很,这岂不是要把她给踹进地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吗?
事情很简单,如果不是王爷摆明态度,柳氏再大胆也不敢这么做,柳氏的一言一行如果没有王爷背后授意,那块冰山能轻易放过柳氏?
曹夫人分明是要拿她来测试柳氏和齐穆韧的底线,看看箭靶离得多近,他们才会受不了地朝她身上射箭。
不要啊,她万分不愿和家里最大的Boss搞对立!
她真的很想朝曹夫人大喊:大夫人,请你不要乱了,我只想清清静静过日子,根本不想执掌什么中馈,从公中捞钱花费的心力太大,她宁愿靠捏泥巴来赚身家。
可阿观半句话都不敢说,就怕没讨好到柳氏,反连曹夫人都恨上自己。
柳氏冷冷看向阿观,脸上不显半分,心底却冷笑连连,叶茹观以为联合曹夫人就能拿她如何?
曹夫人也不过是大了年岁、辈分,早些年她对王爷和三爷所做的,早就足够死上一百遍,是王爷仁慈不同女子计较,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分量?
这个家,她站得稳稳当当的,谁都别想轻易将她推倒,即使是御口赐下的王妃,只要在王府内,就甭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翻浪。
只不过……这样一招接一招的,叶茹观,你的日子还真是过得太清心。
好啊,想作对?试试看呗,瞧瞧她是不是个没手段、好招惹的。
阿观与柳氏、曹夫人各怀心事,夏氏则目不斜视,仿佛那些刀来剑去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嫁进王府三年,她虽与柳氏位分相同,却没有对王府之事表现过心思,身子骨弱是原因,王爷与柳氏情分不同是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对权对利都不感兴趣。
柳氏低头沉默着,将曹夫人的话一字一句慢慢反刍,波涛不兴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
夏氏看见了,她蹙紧蛾眉,嘴角却在无意间泄漏一丝兴奋。
阿观当然也看见了柳氏的表情,她不只皱眉、还垮下双肩,一心想着如何将那道裂痕给填补起来。
「我明白,你是皇太后的侄孙女,很受皇太后的看重,如果不是如此,换了旁人,早早就因无出,一纸休书给撵出王府,可你也不能就此自满托大,不把二奶奶给放在眼底。
「王爷如今已有年岁却膝下犹虚,穆风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连老四都有三个儿子,独独王爷……唉,若不是这样,皇上会作主为王爷赐婚?皇上盼的不就是王爷能够开枝散叶?
「新婚夜里,王爷留宿在你屋里,把二奶奶丢在新房,同是女人,你说她委不委屈?二奶奶嫁进王府,至今尚未与王爷圆房,这话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传出去,知道就里的,说是王爷顾念旧情,不知道的,定要夸一句柳侧妃好手段,连堂堂正妃都能给压了过去。
「如今整个后宫都拿二奶奶未进宫之事在说嘴,今天王爷进宫,定要让皇上给叨念一顿,哪日王爷失了势,难道于你有好处?」
柳氏寒了脸色,紧握双拳。
曹夫人的话狠狠戳进她心底,那是她最禁不起撩拨的伤痛,咬紧银牙,柳氏恨不得一掌往她脸上摔去。
观音脸、夜叉心,王爷失势,不恰恰合了她的意?王爷没有子嗣,不就是好到齐穆风那两个不长进的儿子?
哼,以为没人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口口声声要王爷开枝散叶,若真有心,又怎会在王爷身上下药。
「好了,我也不多说,你把中馈交出给二奶奶,这个王府终究要由二奶奶来作主才是规矩。」曹夫人下结论。
第十六章
叶茹观苦了脸,知道再不开口表明心意,柳氏肯定要认为是自己和曹夫人联手对付她,到时被她恨上,可是尸骨无存的大事情。
她抬头,温温地对曹夫人启齿一笑。
「大夫人,我不行的,我不懂中馈之事,插不上手,还是让柳妹妹来做吧,终究柳妹妹是做惯了的。」
「你是个当主子的,怎能事事依赖他人,这是权利也是责任,既然你嫁给王爷,就得有这层体认。既然担心做不好,就要更加用心学习,我也不会一口气把事儿全丢给你,就让穆风媳妇去掌厨房,让穆平媳妇掌库房,其他的,你慢慢学着,有不懂的就去问柳氏,若是有人不情愿教导你,你就到景和居来寻我。」
这话摆明要架空柳氏,柳氏哪里会依,她不忍了,老虎不发威,还以为她是颗软柿子?
柳氏起身,冷冷地对曹夫人说道:「请大夫人见谅,这中馈之事还得看王爷的意思,不是媳妇想交出去就能交的,大奶奶和四奶奶若对中馈之事感兴趣,就让她们来寻我,我会分派些差事儿给她们做。」
简短几句话,她把大奶奶和四奶奶从主子眨低成奴仆,爱做?行啊,找掌权的要差事干,不想做?那就乖乖闭嘴,啥话都别说。
利眼扫过,柳氏起身离开景和居,夏氏和陈氏等几个侍妾也纷纷跟在她身后离开。
阿观叹气,看一眼曹夫人,她脸色铁青、变幻莫定,唉……岁月不饶人,猛虎老了,小虎也敢上前拔牙。
她自己变成夹心饼,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阿观匆匆屈膝向曹夫人告退,连忙追着柳氏的背影跑。
她想,现在不和柳氏当面把话讲明白,日后的下场肯定困难。
月季、晓初见她脚步飞快,也跟着小跑步起来,阿观好不容易追上柳氏,朝着她的方向大声喊:「柳侧妃请稍等。」
月季发现阿观的举动,心猛地一跳,直觉想上前拉住主子,可阿观动作比她更快,三两下就跑到柳氏跟前。
「王妃,有什么事吗?」
柳氏口气冷酷,和齐穆韧有得拼,果然是龙交龙、凤交凤,什么锅就配什么盖,天造地设。
「有几件事,我必须申明。」
「申明?」柳氏眉头微蹙,她又想演什么戏?冷笑自嘴角逸出,这女人,还真是不消停。
「第一:我并不想主持中馈,请你别误会我有争权夺利之心。第二:今日的事我也在状况外,之前,我并不明白大夫人找我过去要做什么。第三:我不想抢夺的,并非只有府中大权,王爷的宠爱我也不想,如果你能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让王爷写下一纸休书,我会对你万分感激。」
语毕,柳氏与一群女人同时盯住她的脸,阿观解释不来那种表情,但「不友善」是绝对的。
阿观回眼望她们,眼神坦荡荡的,无丝毫作假。
她不爱对别人假意,也希望别人还她真心,这是她的处世原则,可惜她的态度并不符合这个时代背景。
在这里有太多的礼规教条,别说女人,便是男人也有太多的东西来绑手绑脚。
因为受制约,因为害怕危险,因为担心舆论……有千百种理由让他们不得不隐瞒心意,不得不在别人的话语当中忖度对方的心机,千思万虑只为求得一个安身立命。
柳氏噙着冷笑,如果没有寿礼一事、如果没有王爷的除夕留宿、如果没有那张王爷盖上大印的纸条……是,叶茹观这副真心诚挚的脸孔会唬过自己,让她考虑是不是该帮这个忙。
但现在?才抢完中馈,又让她到王爷面前请写休书?怎样,想让她担上善妒罪名?
她岂是这么好受摆弄的?
一抹带着阴毒的笑容自她嘴角缓缓渗出,柳氏淡声问:「是吗?」
一回到清风苑,晓阳立刻凑上前问大夫人找主子有什么事,晓初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
晓阳关上门,忍不住抱怨,「主子,您何必去同柳侧妃讲这些,大夫人要您执掌中馈,您就接啊,这可是个好机会,主子这么聪慧,一定可以把王府管得很好。」
晓初听见,忍不住翻白眼,手指用力戳上她的额头,骂:「你这个傻丫头,看不出来吗,大夫人是拿咱们主子当盾牌,去试试柳侧妃的矛头锐不锐利。」
说完她转身对阿观说:「主子,咱们明白您的心思,你是真的无心搅和进去这滩浑水,可您对柳侧妃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唉……」
晓初是个伶俐心思的,就算刚开始看不出来,现在也渐渐明白了,主子根本不想去争权夺利、争宠夺爱的,她只想偏安一隅、全心全意替自己攒家底。
斗心机很累,阿观无力地靠在晓初身上,她何尝不明白,柳侧妃那句「是吗?」摆明她沟通失败。
她果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类呐,心思太嫩太浅,根本无法应付这群复杂的人心。
以前她念的是顶尖大学,班上每个同学个个都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在教授要求做分组报告时,组员中谁会听别人的?大家都是从小考第一名长大的资优生,人人都认定自己才是最顶尖、最厉害的那个。
因此哪次报告不是吵翻天,拍桌子、指鼻子、唇枪舌剑好几场,每个场面都火爆得很。可报告做出来拿到高分后,还不是大家邀一邀去开庆功宴,一饭泯恩仇,就算要再吵,也是下次的事。
哪像曹夫人和柳氏的战争,口气温和婉约,每句话都不带上脏字,却波涛汹涌,把站在岸边观浪的人全给卷下水。
「我只是想说清楚、讲明白,让她知道我不足为害。」阿观道。
「恐怕那位想的不是这样,她觉得主子是越描越黑、欲盖弥彰。」晓初愁起眉目,她是个家生子,从小在叶府长大,看着众夫人之间的争斗,那种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