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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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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主。”席临川一揖,款款笑说,“不愿翁主出门相迎,特意没事先递话,翁主怎么还是……”
    “将军您就别假客气了。”谨淑翁主稍一挑眉,“这一路大摇大摆地过来,已然不下十个人跟我说骠骑将军大驾光临了,好么?”
    “……哦。”红衣干笑着一应,问她,“翁主什么事?”
    “嗯……将军移步。”谨淑翁主说着,向内一引。一同回到院中,她的目光在二人间一荡,斟酌了须臾,苦笑叹息,“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共是两桩事,头一件,至少于红衣而言是该算是好事;另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将军您怎么想了。”


☆、第171章 孕事 
????头一件事,谨淑翁主大大方方地说了。是件喜事,她这家里宠到只愿她过得舒心、连婚事也不肯逼迫的堂堂翁主,在长阳“混”了这么多日子,终于碰上了情投意合的人。
    对方是何人她不肯多提,只是说及这些时眉眼间的笑意总是浓浓的,然后清清嗓子,幸福满满地告诉红衣说:“下个月,我们要回翰邶完婚去,日后还来不来长阳都不一定,就算回来大抵也没心思打理竹韵馆……就送你了。”
    “……”红衣哑然,莫名其妙地得了这么个厚礼,自然难有勇气直接接受。却是没待她推辞,席临川已一揖应了下来,“多谢翁主。”
    “不客气。反正名声都是她打出来的,后来一场舞赚的钱,便抵了我此前许久的开销,我不亏。”谨淑翁主悠哉哉地说着,肩头微一耸,笑容淡去,“另一件事……”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红衣面上,忖度片刻,说:“这事就不给红衣这当夫人的添堵了。”
    红衣浅怔,席临川眉头微皱,带着她去前厅落了座,自己又折回那方雅间听谨淑翁主说事。
    并没有过多久,他就独自走了出来。红衣大有些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席临川释然一笑:“我觉得是好事。”
    他没有再加解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红衣有点发蒙地观察了一会儿,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似乎真是件好事。
    。
    又过月余,席焕伤势初愈的时候,军队要前往赫契了。
    已是五月炎热渐显的时候,那日他起床的时候却仍是天还未亮时。小萄自然要起来送他,席临川也起了身,红衣被席临川强劝了半天后还是不肯安心歇着,最终,是一起将他送到了府门口。
    他们这对做兄嫂的没有多说话,站在几尺外,看着小萄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一场。
    有点熟悉的场景让红衣怔了一怔,然后看向席临川,凝睇许久之后认真道:“还好你不去。”
    ——曾经她也是这样,在他出征前夕,同他轻松地聊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却到底忍不住,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那时还是冬天,他的甲胄被寒风吹得一点温度都没有,让她本就发寒发慌的一颗心颤得更厉害。
    席临川淡一笑,揽在她肩头的手一紧后又松开,信步上前,叮嘱了席焕几句,又向小萄一颔首:“他该走了。”
    “嗯……”小萄泪眼迷蒙地点点头,环在席焕腰间的双臂却顿时更紧。又这般“赖”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开,咬着嘴唇望一望席焕,哽咽说道:“你万事小心,说好冬天带我去映阳看雪的……”
    “我知道。”席焕笑而点头,俯首在她额上一吻,遂向席临川与红衣郑重一揖,转身出府。
    那几天,席府里的气氛十分沉闷。
    小萄还是头次经历这夫君出征的事,自然郁郁寡欢。席临川虽然对沙场了解,若细心开解一番必然有用,但他却是她兄长,关系间总有些避讳,不便说得太多。
    红衣和她倒是亲近,但又实在不懂战争的事,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番话,干巴巴地劝她别担心、干巴巴地夸席焕智勇双全一定不会出事……
    第六日,小萄都听不下去了,悲戚戚地抬头看向她:“嫂嫂,您不必说了,我都快背下来了……”
    “……”红衣尴尬地滞了一会儿,听得她一叹:“我心里有数,过几日就好了,不用为我操心。”
    大约她也确在有意识地开解自己,又过几天之后,这种“一靠近小萄就觉得周围一片阴霾”的情况可算缓解下来。纷扰离去、一切归于平静的席府,开始为另一件事忙碌起来。
    ——还有两三个月,红衣便要生了。
    原本她一点都不紧张,每天沉浸在感受这孩子一点点长大的激动和欣慰中过了七个月了,将为人母的美妙感受占据了整颗心,甚至在席临川入宫上朝不在府里时,她都找到了新的爱好——半躺在床上,陪孩子聊天。
    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是自言自语,但就是觉得特别有意思,有时说着说着还傻笑,弄得席临川偶尔撞见时都不知该怎么应对,左看右看后,拿了碟话梅给她,神色从容自若:“跟你聊天一定很累,喂他吃个话梅润润喉。”
    对此,红衣懒得理他。
    这种轻松舒适愉悦无压力的安胎过程,猝不及防地被席临川打破了。
    也不知他突然动了哪根弦,去向皇帝请旨讨了个御医来,天天在府里“镇”着,据说要等她生完孩子再离开。
    按说,这没什么不好。生孩子嘛,就算是在医疗技术发达、有剖腹产的二十一世纪,都仍旧是个凶险事——每年都免不了有孕妇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命丧于此。
    她快生了、他找个医术高超的御医来全方位保护,其实是在降低她和孩子的风险,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但是……红衣是个有“白大褂恐惧症”的人。
    在现代时就可怕去医院了,一进医院,哪怕是去看别人,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眼下的情况她知道轻重,自然不能要求那御医离开,但无论怎么努力地说服自己,两天之后,持续了七个月的美好心情还是荡然无存了……
    原本她所想的都是美好的那一面,现在突然出现的御医就像是一个理智的学者,拍拍她的肩头,告诉她说:哎,你记得看一眼另一面。
    “另一面”可能发生的事,就一下子全涌进脑海了。
    她可能会死在这事上,嗯……甚至可能和孩子一起死在这事上。又或许生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产后大出血……
    还有个什么虽然罕见但一旦出现就死亡率很高的事来着?似乎叫“羊水栓塞”什么的……
    二十一世纪出了这种问题都得输血几千cc才“有可能”能把人救过来,万一这事发生在她身上……
    完蛋了!!!
    哦,还有!此前她居然都没想过生孩子会很疼这个问题!明明看过不少资料的,最通俗易懂的说法,是说把人类的疼痛划分成十几个层级,女人生孩子是最高级别的疼痛……
    救命!!!
    红衣一边大骂自己又瞎琢磨太没出息,一边还是被自己吓坏了。
    此时已是深夜,她躺在榻上自己吓唬自己,悲愤之下一拳捶在榻上,猛地把旁边的席临川吓醒了。
    “怎么了?!”席临川一声惊问,刚睁开的双眼强摒开睡意,立即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个遍,又问一次,“怎么了?”
    “抱歉……吵醒你了。”红衣抽抽鼻子,扶着后腰费力地向他挪了挪,他便主动凑近了些把她揽住:“做噩梦了?”
    “没有,我没睡着。”红衣摇头,平躺着,侧脸贴在他怀中,默了一会儿,道,“现在细想生孩子的事,我好害怕啊!”
    席临川轻怔,脑中划过一句“其实我也好害怕啊”,面上却是一笑:“怕什么?”
    “怕死。”她的神色凄然不已,用力一吸气,明眸目不转睛地望向他,“你说……我万一难产了怎么办?”
    “所以我提前找了御医来照顾你。”他面上的笑容敛去,轻一吻她,“不会有事的。”
    “万一呢……”她脱口追问道,又一咬牙,“唉……我也知道问你是白问,可我就是害怕!你赶紧安慰我!快!”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把废话全绕了过去,将或许有点幼稚的解决方案直接说了出来,席临川眉头微挑,很配合地说:“你等我酝酿酝酿。”
    红衣睇着他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说出第一句话,便先起了头,“是不是有产房血气重对男人不好的说法?我不信这个,你信么?”
    他压根没理她这抛砖引玉的步骤,直接跳到了下一步:“我会进去陪你的。”
    “……哦。”红衣一点头,又说,“万一我难产了……”
    “你能不能别想这个?”
    “不能!”红衣笃然道,“你听我说。万一我难产了、和孩子一起没命了,你就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续弦;但如果只是我没命了、孩子还活着……你必须给他找个认真负责、让他觉得‘这世界充满爱’的姑娘才能续弦!”
    ——天啊!
    席临川一时被她惊着了。御医跟他说过,孕中会多思,但她都“思”到给孩子找继母的问题了?!
    他轻咳一声,沉肃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也是我的孩子。”
    “嗯,好!”她一点头,默了会儿,又说了另一个可能,“若是我难产,御医说我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闭嘴!”席临川忍无可忍地捂了她的嘴,骤然间变得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红衣一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干、干什么啊……
    这种事当然要先讨论明白才好啊!
    这到了几千年后都还是个热点话题,在互联网上引起了几度骂战。眼下这事完全可能出现在她身上,她担心到了、强不让她说会憋坏的!
    “唔唔唔唔……”她被他按在手掌下的嘴不依不饶地挣出了四个字,席临川从语调中判断出,是“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他冷睇着她,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一点笑容都没有,额上青筋一跳,“这事你既先提了,先跟你说清楚也好……”
    这个说法,好像他之前也想过这个可能了?
    红衣怔怔地望着他,他稍沉了口气,面色稍缓了下来,轻声道:“如果出了这种事……我不能要这个孩子。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我跟这孩子……终究还没什么情分。”
    在她生产之前,言及这种取舍。席临川大觉这话有些残忍,又很清楚这几个月来,她有多盼望这孩子。捂在她唇上的手有些惊颤,他却又不敢就此将手挪开,不想跟她理论此事。
    “如 果这孩子保不住,你可以好好调养身子、我们再要一个;就算就此不能有孕,嗯……我们正好可以再逍遥几年,然后收养个孤儿,并非难事。”他的目光避了又避, 才终于迫着自己看向她。神色和说错了话的孩子一样紧张,却还是半点都不松口,“这事没的商量,必须听我的。”


☆、第172章 生了
????这么又开心又焦虑地一天天过着,终于,到了七月下旬。
    掐指一算还有二十余天便是中秋佳节,红衣一回忆,觉得自己的路线真 是很合中秋“团圆”的寓意:去年,是中秋前几天昏礼,成婚没几天就和夫家一起过节;今年,八成是她成为母亲前的最后一个中秋,大约过完节没几天就要生了, 以后再过节,不管是什么节,夫妻之间都要再多一个小宝宝……
    这么想着,红衣突然就有点怨念,对着已大到让她行动不便的肚子,手指轻点着念叨说:“你个小电灯泡,让我跟你爸再过几年二人世界不好么?来这么快……总共刚一年啊你就来了!”
    ——当然,这事归根结底不能怪肚子里的孩子,得怪席临川,咳。
    八月上旬,又是许多宗亲、官员、命妇来长阳的时候。听说今年皇帝有意大办一场中秋宫宴,来的人便格外多。
    席临川和红衣自也早早就接了帖子,席临川没什么兴致地搁到一旁,打算直接动笔写奏章阐明妻子待产的情况,不去。
    红衣却是多看了两眼,帖子中多附了一张平日宫宴请帖中并不会见到的纸笺,特意列明了此番有什么助兴的节目……
    《霓裳羽衣曲》五个字映入眼帘的时候,红衣内心有个自己哭晕在厕所里!
    什么运气!这是跟《霓裳羽衣曲》多没缘!先是皇后想让席临川娶阳信公主的时候,整份残篇从她眼前闪过又移开,让她难受了好几日;现下又是宫宴有成舞可看,但她因产期临近看都不能看!她和这名作是犯冲吗!
    红衣一边对此大有怨言,一边又只好忍了,伏在案上,觉得自己还是心无旁骛地想想生孩子的事为好。
    。
    这回,陈夫人在八月十二才到长阳,在席府住了几日,八月十五晌午便准备进宫去,照例要早些去见皇后。
    红衣仍是和席临川一同把她送出了府门——对这个,红衣一点也不怕,连御医都说要多活动活动,她才不想一直闷在房间里歇着。一是懒得太过兴许反倒害得自己难产,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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