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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交集:“你不要命了!”
“你才不要命了。”席临川神色冷峻,倒没妨碍说出的话带着抬杠的味道。他稍一顿,缓了口气,续语声音微朗,“我有官无官,都不许旁人侮我妻女,你自己作死!”
他说着又上前过招,红衣在旁仍惊得无措,越惊慌越理不清思路。
别……别真闹出人命啊!
“妻女”?!何庆也有点冤啊!他这话里真不可能包括她的,他不知道她叫关溪啊!
红衣想说点什么劝他,但见眼前剑光不断,便知此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定了定神,只得将乳母挡得远了些,生怕误伤了席小溪。
席小溪端然没意识到眼前的事情有多危险,明眸看得认真,只觉得热闹。
周遭围观的众人,莫说上前劝架,连喊一句“别打了”的人都没有。
遥闻马蹄声急速而至。
反应快些的人们忙向两侧躲去,反应慢些的便也跟着让开。
很快现了一条过道。席临川抬眸,目光在齐行二来的数人身上一定,见飞鱼纹样齐整,心知还是不要当着禁军的面杀了何庆为好。
不甘地一咬牙,他沉了口气,脚下一扫而过,两柄长剑交叉刺出狠钉入地——愣是将何庆的脖子卡在了两柄剑下!
“吁——”禁军勒住马,为首一人看看正在旁边掸手的席临川,又瞧瞧被“卡”在地上脸色惨白的何庆,眉心一皱,“上元佳节,席公子好‘雅兴’。”
“不敢跟大人比。”席临川余气未消地将剑丢下,不咸不淡,“陪妻子逛逛集罢了,倒是大人上元巡街,必定别有一番乐趣。”
霍予祚骑在马上,脸都僵了。
——关自己什么事啊?叫什么板啊?炫耀什么清闲啊?知不知道绿袖今天多大怨气啊?
心知席临川这是眼下心情不畅逮谁呛谁,霍予祚硬是忍了,眉头微挑:“陛下传公子进宫一趟。”
好嘛……
红衣在旁直翻白眼。这何庆也是“属性特殊”,回回都和席临川当众过招,且有极大的可能直接闹到宫里去。
皇帝也是管得够宽,这二人目下都没有官职,他还非要亲自给收个场?
一行人各存怨念、互不搭理、互摆脸色地往皇城去。
大概是被席临川那番“大过年的你居然要上班”的言论气着了,红衣一路都真切感受着霍予祚的反击。路过个点心摊,就叫手下去买份点心,风轻云淡地说“夫人爱吃”;碰上个卖平安符的摊贩,还要去买个符,神情自若地道“夫人喜欢”……
红衣一边忍着不评价,一边想让他闭嘴:多讨厌啊?这边刚打完架不知道后果如何,你还秀恩爱补刀?不怕席临川气急了捅死你?
。
终于进了皇宫的大门,大概因为一行间的气场太过诡异,连宫人都不敢离得太近。
宣室殿门口,走在最前的霍予祚停了脚,清冷地一扫席临川和红衣:“我回去过节了。”
——哦,合着是因为他们这边闹了事,害得人家加班了啊。
一家子、外加何庆一起踏过门槛,皇帝在殿中负手而立,几人的礼刚行到一半,便听得他道:“又给朕惹事?”
席临川微滞,继续下拜,语气平静:“不是草民的错。”
皇帝被他这称呼一噎,没好气道:“哪个‘草民’敢打何将军的儿子?”
“哪个‘草民’也没被他欺负家眷啊。”席临川反应得很快。感觉衣袖被轻一拽,侧目看去,旁边的红衣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动口型:你别争啦!!!
皇帝将他们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轻声一笑,目光落在何庆背部的伤上:“御医在侧殿了。”
何庆忙一叩首:“谢陛下。”
他离开,殿里就只剩了这一家子了。
皇帝又看向小萄:“闵太妃近来总觉得无趣,你去陪她说说话。”
“……诺。”小萄叩首一应,迟疑着望一望席焕,躬身退去。
“六皇子在箭场射箭,席焕去跟他比试比试。”
“诺……”
又把席焕夫妻也打发走了。
席临川和红衣心里都打起鼓来,总觉得后面必有“阴谋”,又不好问,安静跪着。
皇帝绕过案桌,悠哉哉地落了座,复睇一睇二人,啧嘴道:“突然无权无位,滋味不好受吧?”
席临川微愣,抬头看过去,皇帝又道:“这还是刚没了官职,何庆就敢当众扫你全家的面子。待得日子长了,都会有怎样的议论,你可想过?”
红衣心下一喟。
怪不得皇帝要亲自料理此事,原是为了这个。
“六皇子应是已同你说明了心思。朕已打算立他为储,它日若他继位,你不必担心会‘盛极而衰’。”皇帝淡看着席临川,替他分析着个中轻重。顿了顿,手放在案头一卷明黄上,“继续当你的大司马,现在不是你隐退的时候。”
红衣心里发沉,甫要出言轻劝席临川接受,抬眸却见他面色铁青。
话语生生滞住,她抿唇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该让他自己拿主意。
席临川安静了许久。
两世的风光皆在脑中闪着。
八百轻骑夜袭赫契、速战速决直取敌军将领首级、十八岁封侯、及冠之年官拜大司马……
或许皇帝是对的,于他自己而言,一路这样的顺利,现下远不是他该隐退的时候。
他沉了一沉,只道:“陛下,大夏一时不会与赫契交战了。”
皇帝目光微凛,难以置信他仍是这样的反应,凝视了他须臾,才应说:“不错,但朝中不能没有将领。”
“可远无从前那么重要了。”席临川缓然一笑,颔首抱拳,“陛下,臣已体会过旁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无限风光,谢陛下为臣的前程着想,但……”
他舒了口气,笑容有点复杂:“但臣觉的,现下于臣而言,该是可以换个活法的好时机;于大夏而言,平安而无战事,也正是选贤任能、休养生息的时候,大夏人才辈出,陛下要再培养一位新将领,也不是难事。”
仍是没有继续为将的意思。
皇帝摇一摇头,提醒他方才的事:“朕以为你很在意你的妻子和女儿。”
“是。”席临川点头,“臣纵使没有官位做倚靠,也会拼力护她们周全安稳——必要之时,臣可以拿命来抵。”
“……就这样?”皇帝大有无奈之色,清冷笑道,“你有几条命,可以护她们一辈子?”
席临川神色稍凝,少顷,缓缓道:“好过臣在朝为官、让她们提心吊胆过一辈子。”
还真是死都不松口。
皇帝复又摇了摇头,叹息惋惜,又说:“方才不怨何庆。”
席临川未言。
“朕让他找你的茬的。”他苦笑道,“朕这般留你,你当真还不肯留下?”
席临川颔首答说:“不敢承陛下抬爱。”
皇帝的叹息愈加沉重。便是连红衣,都清楚地感受到他那份惜才的心思了。
忍不住又一拽席临川的衣袖,他反手将她攥住,压音淡然:“什么都别劝。”
“朕可以拿你妻女的命威胁你留下的。”皇帝复又言道。席临川神色一紧,他径自又说,“但还是算了。”
皇帝的视线一睃侧旁的宦官,即有宫人上了前。他拿起案上的另一卷明黄交到那宫人手里,再度看向席临川:“这道旨你拿去,别的话朕不劝了。”
……什么旨?
席临川有些疑惑地接过,刚要展开,皇帝却说:“回府再看。”
“……”他的手停住,愈显不解。皇帝揉了揉额头,皱了眉道:“看完不必再折回宫来,日后无召也不准求见,免得朕想收拾你。”
“……哦。”席临川心绪复杂地应了,看看手里捧着的圣旨,又看看皇帝的神色,“那臣起来了?”
皇帝“嗯”了一声,淡道:“起吧。”
席临川松了口气,扶着红衣一同起了身,默了会儿,又问:“那臣告退了?”
红衣狠狠在他胳膊上一掐。
——干什么啊!!!
——为什么口气这么欠揍啊!!!
——挑事啊!!!
——怎么感觉皇帝现在这么可怜啊!!!
她尴尬地陪着笑看向皇帝,皇帝也正好抬眼看过来,目光在二人间一荡,平心静气地道了一个字:
“滚。”
席临川和红衣维持着不要脸的微笑,退出了宣室殿。
行下长阶,红衣扭头望了望殿门,一把抽过席临川手里的圣旨:“写的什么?”
“回家再看。”席临川将圣旨抢了回来,淡泊道,“陛下不想我折回来谢恩,我若此时看了又不谢不合适。”
红衣黛眉一挑:合着你已经知道写的什么了……
☆、第180章 终章
????回府打开那道圣旨,事实却证明……席临川猜错了。
他没拿给红衣看,红衣看看他的神色,也不好去抢着看——之后将近一刻的时间里,席临川坐在案前,神色呆滞颓然,魂不守舍得好像刚目睹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噩耗。
她半天都没敢吭声,明眸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心中在使劲猜圣旨里到底写了什么。
抄家?皇帝刚才的口气不像啊……
下旨训斥一顿以抒发心中不快?那刚才当着面多骂两句多好啊,怎么也比让他拿回来看解气啊!
“……临、临川?”红衣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抬眼,忙问道,“怎么了?”
“唉……”席临川一声叹气,声音悠长,啧了啧嘴,吐了两个字,“自责。”
“……”红衣不解地望着他。
他颓丧地伏在案上,闷闷地又吐了两个字:“内疚。”
“……”红衣眉头一挑,终于伸手去取那现在被他半压在胳膊下的圣旨了,扯了一扯,他没主动挪开让她拿得方便,但也没做阻拦。
终于抻了出来,红衣目光扫过前面一大堆客套话,终于寻到那句重点:复赐冠军侯位,邑一万六千户。
一时连红衣都愕住,听到他发蔫的声音问她:“明白我的心情了吗……”
她木讷而僵硬地点点头:“懂。”
。
这道旨意,和席临川所想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他猜到皇帝必是赐了个爵位下来——因为这样的事此前也不少见。原本没有爵位、但是朝中重臣的臣子辞官,皇帝便额外赐个爵位下来,一两千户的食邑、最多三千户,让受封之人余生纵无实权也有荣华,算是对多年效忠的报答。
但他这个……
席 临川的侯位,因那次遇刺后想保红衣、和皇帝使了个心眼,被皇帝一怒之下贬黜了。在那之前的食邑总共有多少,他也没有仔细算过——他对这样的事总是很不上 心,一切封赏的旨意传来,他就依礼接旨、接完就忘,何况他要为军中之事忙碌,封地又不用他亲自去打理,更没多在食邑数字上分心。
但即便是这样,蓦地见到“一万六千户”这数字,他也明白这大抵是怎么来的。
这决计高于他此前的食邑,且高了不是一星半点,端然是把后来免侯位后几次出征凯旋的封赏也加上了……
朝中食邑比他高的,大概也就只有大将军郑启了。
到底是他辞官在先,且是皇帝软硬兼施地挽留都没动摇。他战功不少是不假,但中间夹杂了这样的原因,他面对这样的封赏,也委实需要缓缓……
。
二月初,一封信从宜宁送来,信封厚得像是装了本书。席临川扫了眼那信封上的字迹,舒了口气,走出书房去找红衣。
席小溪已有半岁,红衣终于可以放心地让乳母带她,自己也得以抽出空暇来打理竹韵馆的事情。或自己去竹韵馆、或请几位能管事的舞姬来席府,忙得不可开交。
她将席府中的舞姬也并入竹韵馆的“业务”中,不仅是为排出更好的舞,还因在竹韵馆到底见外人的机会多些,兴许还能寻个好人家嫁了。
即便不嫁人,在竹韵馆一阵子也能练出“综合能力”,远比靠着席府过日子强多了——虽则席府有能力养住这批人,但多些生存技能也不是坏事。
“笃笃。”
门声一响,几人停了交谈,一并向门口看去。
见是席临川前来,旁的舞姬很是识趣地行了一礼,立刻避开,独留下红衣在房里。
“……有事?”红衣看向他,席临川撇撇嘴:“其实是难得‘无事’。”
她哑音一笑,明白他什么意思。
封侯的旨意自然不能仅是自家知道就可,那道旨意传遍满朝,以至于此前的半个月里来访官员不断。
偏席临川存着负罪感,完全不想听什么道贺。原本“随性”的属性就被发挥到了极致,任谁来拜访都闭门不见,反正并不在意旁人怎么议论。
两三天前,这样的纷扰才可算逐渐消停下来,直至今日,终于直至晌午都再无人敲门,红衣瞅瞅他的面色:“所以心情很好?”
“嗯,好多了。”席临川笑舒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