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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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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也都会和今天一样,自会有人煽动着郑氏来兴师问罪。
    而后,以顾南芜的身份,只要席临川迟疑一点、或是懒得过问,她就死定了。府里就只剩了邹怡萱一个妾侍,最容易成为席临川第一个“妾室”的,也就只剩她了。
    这丧心病狂的占有欲和野心。
    红衣搁在膝上的手一紧:若邹怡萱想除掉顾南芜是因怕顾南芜与她争位、想除掉缕词是因觉得缕词有意博席临川的目光,那……
    邹怡萱曾经也说过,觉得她很得席临川的喜欢——照这个逻辑,在邹怡萱眼里,只怕她比顾南芜和缕词的竞争力大多了啊!
    便基本可以断定邹怡萱早晚有一天会容不下她了,这种令人后怕的事情早晚会轮到她身上。或者,邹怡萱现在已然开始铺垫了,所以郑氏会对她也那般厌恶,对之前的事情一清二楚。
    红衣想了又想,不知道如何“先下手为强”,就只好换个路子了。
    。
    翌日,席临川当真在宫里闷了一天。到了下午的时候,自己都感慨自己脸皮真厚。
    这也就多亏他和皇后沾亲,皇帝才没把他从宣室殿轰出来。临了倒是忍不住训了一句:“你堂堂冠军侯连赫契人都不躲,竟躲你母亲!”
    他也只好拱手沉肃应道:“臣能打赫契人,但不能打母亲……”
    这算个理由,皇帝也没话说,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告退。
    席临川可算松了口气,神清气爽地退出宣室殿,转身往宫外走。
    回府的路上先去茶坊接顾南芜——这是怕母亲趁他不在再找她的茬,于是晨起离府时就把她一同带上了,到茶坊包了个风格雅致的小间,让她自己待了几个时辰。
    吩咐得自然也清楚,和留下的小厮都交代好了,不许旁人打扰,夫人的人也不行。
    是以再见到顾南芜的时候,定睛便看到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回去了。”他在小间门口道,而后便要转身往外走。顾南芜疾走几步跟了上来,咬一咬牙,道:“方才夫人差人来过。”
    “知道。”他没什么讶色,睇她一眼,又道,“不然我给你留人干什么?”
    “听那口气真不是要找奴婢的麻烦……”顾南芜眨一眨眼,蹙眉说,“倒像是……府里出了什么事,特意来差人看看公子在不在这儿,想请公子回去的。奴婢回说公子入宫了,他们便走了,半句多余都没有。”
    他足下一顿,皱眉看向她:“府里出了事?”
    “嗯……似是。”顾南芜衔着嘴唇点了点头,说得并不肯定。
    。
    马车急赶回府,二人一并下了马车,踏入院门,倒未觉出有甚出了事的味道。
    几个候在院中守着的小厮都是一脸轻松,见席临川回来连忙见礼,席临川略一点头,便问:“听说府里出事了,什么事?”
    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厮欠了欠身:“不知道。早先是听说出事了的,夫人还差人出去找公子来着。后来就没动静了,小的打听了一下也没问出什么,似是夫人安排妥当了。”
    席临川皱了皱眉,直奔郑氏的住处而去。
    郑氏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一扫昨日晚宴时的满面阴霾,正与邹怡萱说笑。案上的剔红碟子中盛着几样茶点,二人一壁用着一壁说着,看上去其乐融融。
    “母亲。”席临川一揖,郑氏忙让他坐,他却显然没这雅致,略一沉便道,“不知方才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郑氏苦笑一喟,缓缓道,“你不是救了一众孩子?方才敦义坊那边传话回来说吃食上出了岔子。我怕那些孩子出事所以未及多问便着人请郎中过去看、又差人去寻你,后来郎中来回了话,说孩子都没事,只是一个府里前去探望的丫头误食了些,吃病了。”
    席临川一凛,当即便知这“府里前去探望的丫头”是谁。恰又有聿郸的事在前面搁着,不禁紧张起来:“她如何了?”
    “送回去歇着了。”郑氏答道。
    席临川立时就要朝乐坊去,刚转过身,却闻身后笑声清冷:“你果真和她很熟络。”
    自是指红衣了。
    席临川没回头,咬咬牙忍着不解释,复继续朝外走,大有埋怨地留了句:“母亲您管得忒多了。”
    “你最好能记得,她跟那胡商很熟。”身后轻飘飘的又传来一句,这回席临川连回嘴都没心思回,提步迈出门槛,半步不再停地直奔乐坊而去。
    他才刚道了歉、刚承诺在此事上保她周全,万不能让她这么死了。
    。
    红衣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一手随意地垂在榻边,望着木榻精致地雕镂,努力地脑补自己现在浑身无力、气息不稳、心中发慌、口干舌燥、嗓中发痒、手脚酸软……
    一边努力一边感慨,此番为了避邹怡萱,她也是蛮拼的。真是越来越怕死惜命,当初救孤儿后重见席临川的时候,眼见也是离死不远,但还能义愤填膺地同他理论几句,虽然进了官府后忍不住哭了吧……
    那也比这回强。
    这回在想清楚邹怡萱的心狠手辣之后,她简直怕得心律不齐了。也想过直接告诉席临川,可眼前的事实也实在明白——邹怡萱敢在郑氏面前搬弄是非,可见是把干系脱得干净。别说留下物证了,她估计连半点嫌隙都染不上。
    到时候事情挑出来,原就看她不顺眼的郑氏还会看她更不顺眼,这不是作死么?
    于是……与其让矛盾进一步激化、让邹怡萱快一点动手,她还不如先想法子设好防再说。
    把安全系数提高了,其他的可以安心从长计议。
    因果始末琢磨好了、措辞也想好了,红衣虽然自认不聪明且对这些伎俩完全没有经验,也还是觉得这事能成。
    目前为止唯一的岔子大约是……这泻药药劲太猛了。
    。
    房门猛地被推开,带起一阵风。红衣虚弱无力地看过去,语声低低:“公子……”
    “怎么回事?”他大步走到她的榻前,看清她的面色后,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听说是在敦义坊里出的事?”
    红衣点一点头。
    席临川沉下口气:“是聿郸?”
    这回,红衣摇了摇头:“不知……许是吧。”
    她说着安静了一会儿,认真地长缓了一口气,又慢慢道:“公子说护我一回……那话作数么?”
    席临川颔首:“自然。”
    很好。
    “那求公子先做些安排……”她说着挪了挪身子,目光完全投到席临川面上,说得一字一顿,“能不能……乐坊还有孩子们的住处,着专人每日检查饮食熏香?毕竟聿郸那么大的势力,嗯……”
    其实是怕邹怡萱这个能把毒下到席临川杯子里的人直接来乐坊下药。
    “可以。”席临川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了。
    红衣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念忽地一动。这突然生出的想法让她微微一惊,而后在心中快速思了个来回,觉得应该可行,遂又续道:“能不能……尽量不让旁人知道这番安排?”
    席临川蹙了蹙眉头,沉吟道:“让旁人都知道了这边有所防备,你才会更安全。”
    “是。”红衣赞同地点了点头,凝望着他,却说了另一个思路,“但旁人不知道我有所防备就会接着下毒,大约……能刚刚好抓个正着吧?”
    “不行。”他拒绝得斩钉截铁,直让红衣一愣。
    席临川冷着脸,淡声而道:“这事是为护你周全,不是为了让你搭上安危帮我寻聿郸的罪名。”
    红衣哑住,扁了扁嘴,无可争辩。
    “我马上安排人来。”他道。退开半步,一壁看了看周围一壁思量着,少顷,蹲下身压声道,“还有,你离邹氏远点。”
    这话让红衣心中一震:“什么?!”
    “等母亲离开长阳,我要料理些事。”席临川轻一切齿,“别问是什么事。”


☆、第37章 茶水
    他竟然是知道的?!
    红衣在听完席临川的话后目瞪口呆。
    可惜之前的话已出口,决计不能改口告诉他自己也疑邹氏、连今天这一出都是为了防邹氏而设的。
    否则,恐怕席临川还没料理邹氏,自己就要先一步被他“料理”了。
    红衣只得哑着声点点头,惶恐的神色看得席临川短促一笑,遂而转身离开。
    片刻后,乐坊里就已开始议论起来,众人皆知红衣遭人暗害、公子安全起见差了人来盯着。
    。
    几天过去,天气似乎又热了一些。各房中都添了冰降温,循循地散着凉气与高温对抗着。
    席临川可算借着这炎热半骗半哄地把郑氏劝走了,说辞简单且合理——郑氏所住的淄沛比长阳略凉快那么一点儿。
    毕恭毕敬地目送着母亲所乘的马车离开,席临川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回大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他定了定神,道:“叫邹氏去我书房。”
    等话的小厮一应,他沉吟着又添上一句:“还有红衣。”
    那小厮便领命去了,他也径自朝着书房去。心下琢磨着近来的事情,公事私事皆不少,得一件一件来。
    尤其是府里这些琐事,还是先料理好了为宜,若不然待得他再度出征,说不准又会闹出怎样的麻烦来。
    进了书房自己动手沏了壶茶,边饮边等。很快便闻得脚步轻快而至,抬眼恰见邹怡萱走进来,眉眼带着笑意朝他盈盈一福:“公子。”
    “嗯。”席临川略颔首,一睇案桌对面已备下的空席,“坐。”
    邹怡萱依言落座,见席临川手中茶盏已空,便要执壶为他添茶。他却快了一步,似乎浑然未觉她已伸手,自己一提茶壶,又将杯中茶水添满。
    邹怡萱不由一愣,明眸夹杂着讶异去打量他的神色。他却只是轻吹着茶气,眼帘微垂着,平平淡淡。
    许是寻不出什么开心的情绪,但也寻不到不快的感觉。
    邹怡萱便微微放了心,收回手来搁在膝头,安静地坐着。
    待得他又饮了半盏茶,红衣才可算到了。不是她有意拖着,实是住得比邹怡萱远些,这两天又身体虚。
    红衣抬眸望一望相对而坐却皆不言的二人,颔首福身:“公子、邹姑娘。”
    席临川睇一眼邹怡萱旁边的空席,还是同样的一个字:“坐。”
    红衣也依言落了座,神色惴惴地看看席临川又看看邹怡萱,不知接下来会是什么事——她倒是知道郑氏走了,席临川就该“料理”邹怡萱了,但叫自己来干什么?
    席临川的目光一睃二人,轻笑声一划而过,转而面无波澜地翻了一只倒扣着的空茶盏过来。修长的手指略扶着盏壁,他复又拿起那茶壶,斟茶。
    茶水落在杯中泠泠微响,触得二人心头也一阵悸动。皆不敢作声地望着那茶盏中茶水斟满,他稍抬眼,看向邹怡萱:“舅舅府上拿来的白毫银针,你尝尝?”
    邹怡萱面上分明一喜。
    这是席临川头回主动叫她到书房,就有为她沏茶的事,她自是高兴的。
    伸手便要端那茶盏,柔荑刚要触及瓷盏时,他却又忽道:“哦,等等。”
    邹怡萱一怔。
    席临川拉开抽屉,手在其中一探,寻了个纸包出来。他从容不迫地打开纸包,取出两片晾干的叶子丢进了茶盏。
    邹怡萱神色骤变。
    “公子您……”她涂得很好看的朱唇微一颤,笑意变得牵强,“公子您……什么意思?”
    席临川扫她一眼而未答,拿起茶盏搁到了她面前。
    红 衣并不认识那叶子是什么,好在这谜并不难猜。她心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邹怡萱,一边觉得邹怡萱害人在先,就算席临川要还回去也是她活该;一边又十分清楚这样 面对死亡时是怎样的恐惧——她也是经历过的,那种感觉大脑在飞速运转,却又什么都想不到,只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还不想死的感觉……
    邹怡萱面上的血色一分一毫地褪去,短短片刻间,隔着脂粉都能寻出异样的惨白。
    席临川淡声一笑:“看来你是认得这是什么的。”
    邹怡萱没有做声。
    他敛去笑意,手上一推关上抽屉:“这类东西向来管得很严,你一个自小由母亲教大的家婢为什么会认得,不解释解释?”
    “我……”邹怡萱已完全发了虚,目光死盯在他面前余下的钩吻叶上,说不出话。
    席临川等了一等,眉头稍挑,而后打了个哈欠:“早知道你这般不会掩饰,齐伯就不用担心你事到临头会不认了。”
    他说罢不再等她的回答,朝外一扬音:“有劳大人。”
    即有人应声入内,不小的动静惊得红衣与邹怡萱一并回头看去。几个禁军一齐走入房中,为首的那个正是前些日子接红衣与缕词进宫的那位。
    席临川稍衔了笑意,朗朗道:“虽是家事,但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恰逢与赫契局势复杂,只好劳烦大人出手。”他的视线在邹怡萱面上短短一扫,“与外人有关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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