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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离开杨幺的粉唇,轻吻着她的双眸,道:“等我回来了,你地身子也养好了,我们生个孩子,不拘是男是女,我们总算也是做了爹娘。再过一年。再生个儿子,也让阿公和我爹爹高兴高兴。你说可好?”
杨幺闭着双眼,感受着张报辰的丝丝柔情。轻声道:“我都听你的。”
巴陵城杨家大宅,厚实的黑漆大门慢慢开启,穿过松柏浓荫下的石道,杨天康带着杨幺走向后宅。
“天健的病还没有好么?”杨幺问道,“这都拖了五个月了,到底是什么病?”
杨天康眉头深锁,摇头道:“说是痨病,但又不确实,他从小身体壮着。哪里会有这个病?”
杨幺惊道:“难不成现在的病状和那病有些相似?”
杨天康叹气道:“前几日咳了几口血,汤饭都吃不下,我娘白天守着他,晚上就独个儿哭。两人都是瘦成皮包骨了。”
杨幺沉吟道:“姑妈年纪大了,这样可不行。小阳姐怎么也不劝劝姑妈?”
杨天康摇摇头道:“谁劝得动?这几天倒还好些,小岳哥从汉阳回来了,一直守着我娘,也只有他端茶送饭的。我娘才听劝吃几口。”说罢。愁眉微展,笑道:“我们俩从小都是我娘带大的。也没见我娘多疼他一些,怎地大了反而得宠些?”
杨幺轻笑道:“杨岳心细,你却是个粗枝大叶的,这些事你怎么能比得过他?反让你躲了回懒。”说罢,便进了杨天健的屋子里,如今杨平泉为了照顾他,也不回自家房子,只在外间设了一张床。
因为俱是内亲,杨家又多守着乡下地规矩,女眷们也不避讳。张报阳虽是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子,仍是坐在床边给杨天健喂药。
杨天健不过十二岁,原是个虎头虎脑的,病了几个月,变得头大身子小,双眼无神,面色腊黄,一口药费了半天劲都没有咽下,从嘴角淌出来不少,张报阳慌忙用手绢擦了。
杨平泉倚在另一头的横榻上,面色还行,精神却似是不济,在杨岳手上喝了几口粥,就闭上眼睡下了。杨天康从外间床上取了床被子,小心替杨平泉盖上。
杨幺不敢打搅杨平泉,轻声安慰了杨天健两句,便退到了外间。
“平泊叔已经去泉州买药了,怕是再有半个月就会回,若是药能对症,便好了。”杨岳叹道:“若是天健有个万一,姑妈是肯定撑不住的。”
杨天康和杨幺都有些犯愁,杨幺寻思道:“姑妈精神不济,小阳姐要生了也不能累着,我正好没事,我来帮姑妈照顾天健。”
杨岳点点头,杨天康原打算要杨幺搬入大宅,免得来去麻烦。杨幺却笑道:“报辰不知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在外头辛苦,回家总要有个热水热茶解乏,干净床被睡觉才行。我自有马车,哪里又麻烦了?”
杨天康笑道:“你们俩倒真是恩爱,难怪报辰时时嚷着要解了军职回家种田过日子,可惜他大哥二哥都不在了,他这样的性子确也难为了他。也多亏你是个会过日子的,他外头虽干得不情愿,在家里却能安生。”
过得十几天,杨平泊从泉州带药回来,几剂下去,天健便慢慢好了起来,合族都是松了口气。
杨平泉住回了自家的屋子,杨平湖心疼她劳累了几月,不肯让她管事,张报阳没几日便要临盆,杨天康更是顾不上。
二房里杨平泊的夫人素来不管事,天智、天能已是战死,下德、下礼早已已出嫁,若大地一座杨家大宅,居然由杨岳、杨幺两兄妹在操持。杨岳军职在身,哪里又能管得过来,竟全是杨幺办了。实在忙时。杨平泉也不让她回家。杨幺心里惦记张报辰,时时去信询问归期,怕他归家时无人侍候。
一日,杨平泉将杨幺叫到房里,说了半会的家常,突然道:“幺儿,我前几日遇上张家阿公,他和我说这阵子在族里挑了一个品貌皆全的女娃,觉得和小岳也还配得上。若是我们这边同意了,便让张忠仁收了做养女,好嫁到我们家来。”
杨幺一愣,心中顿时抽痛,袖中地左手紧紧地攥着,面上笑道:“若是真有这么好,我三哥倒也是有福了。”
杨平泉笑着点了点头,又道:“这事儿我昨天也和小岳说了,他却推说家族事多。还未安定,无意成家。”杨平泉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杨幺一眼。道:“这孩子虽是孝顺,却打小儿主意大,旁人都做不了他的主。姑妈今天和你说这事,也是让你去劝劝他地意思。”说罢,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画轴,笑道:“张阿公办事周全,把这女娃的样貌画好了,你也看看,我觉得单看长相是配得上的。”
杨幺勉强控制着双手的颤抖。僵笑着接过画相打开一看,是个极清嫩地美人,还在张报阳之上,“怕是还只有十四五岁吧?”
杨平泉点头道:“还只有十四岁,明年方及笄。张阿公地意思是先订了亲,明年岁数一满,马上成亲。杨岳也有二十多了,族里这个年纪的男子除了他。个个都成亲了。孩子有了两三哥地都不少。他该成亲了,幺儿,你说是不是?”
杨幺看着画中的美女,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哑着嗓子道:“姑妈说得是,三哥也该成亲了。”
杨平泉慢慢握住杨幺的手,一边轻轻拍着一边道:“他虽是个强的,到底不能让他单着,身边没得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出嫁后虽是也比着报辰的份给他做衣物鞋袜的,却还是隔着一层,过阵子你有孩子了,哪里还能顾上他?”
杨幺茫然地点了点头,喉咙却一股伤痛之意堵得说不出话。杨平泉凝视着杨幺,微微叹道:“你们俩都是好的,我也想你们好的,这却是命……”
杨幺此时已全然听不到杨平泉地话,失魂落魄地退出房中,游魂一般在大宅里走着,直到被杨岳轻轻拉住。
“怎么了,幺妹,怎么不高兴了?”杨岳牵着杨幺的手,把她领回了自家的房间,给她沏了杯热茶,笑着问道。
杨幺慢慢抬起头,久久凝视着杨岳,她来到这世上已经十多年,当初那个十岁地沉稳少年已经长成了英武的汉子,杨幺似乎到如今方才发现,杨岳长得剑眉星目,俊朗不凡,难怪张家寻了那样的一位美人儿后,方来说亲。
杨幺按下心中痛苦,微微一笑,站起身也给杨岳倒了杯茶,亲手端到杨岳面前道:“杨岳,你喝茶。”
杨岳一愣,伸手接了茶碗,却不喝,端详了杨幺半晌,突地笑道:“姑妈和你说了?看你这张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脸。”放下茶碗,握着杨幺的手,笑道:“你也不用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事却是没得什么好说,便是你开口也是一样,我不想娶亲。”
杨幺不去理会心中蓦然涌起的酸苦,仍是微微笑道:“杨岳,我现在身子快好了,等报辰回来,我也要和他圆房了。再过阵子,孩子便要接二连三地生下来了。你还守着我做什么?”
杨岳身子一僵,默默看了杨幺半晌,点点头道:“早应该这样了,报辰也等了你快两年,家里有孩子了才像回事,我也等着抱侄儿侄女。”
杨幺低下头,不让杨岳看见她眼中的泪光,勉强笑道:“既是如此,你也早点成亲吧,你这么大了,哪里还能守着妹子过的?再过几年,便有人说闲话了。”
杨岳轻轻一笑,伸手抬起杨幺的脸,柔声道:“随他们说去,就让他们当我是天阉,不要女人就是了。”
杨幺大愣,嘴角一翘,眼中地泪却流了下来,哽咽道:“不成的,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也想看着你好好过日子,身边有个女人心疼你。”
杨岳伸手替杨幺拭泪,笑道:“我知道,只是我真的不想娶亲。我就想守着你,看你嫁人生子,教养子女,将来再做婆婆,做奶奶,做曾奶奶,一直到——”杨岳慢慢站起,看着杨幺,轻声道:“一直到你死。我都想守着你过日子。”
杨幺流着泪,悲声道:“就算是这样,到我死了,我还得和报辰合葬,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杨岳笑道:“没关系,我这辈子守着你,下辈子,再下辈子,你肯定会和我在一起的。”
“不成地。我没法子看你这样地。”杨幺哭道,“一想到你要委屈自己,我就像死了一样难受。杨岳,我求你了,你成亲吧。你这辈子就算不守着我,我下辈子,再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和你在一起,便是你不记得,我也会追着你的。”
杨岳看着杨幺,轻轻道:“可是。要我不守着你过日子,我也像死了一样难受。”
“成了亲也一样的,我还是你妹子,你还是我三哥。你想我了,就来看我,我想你了,也去看你,我们生的孩子,都是堂兄堂妹。打从也是一处玩地。到时候肯定也像我们一样,相亲相爱。若是……若是他们互相喜欢。我们……我们自然就让他们成亲,好好做夫妻……”杨幺哽咽着,说到最后已是语不成声。
“不一样地,幺妹,不一样的,”杨岳叹息着,握着杨幺地手,道:“看,我现在握着你地手,是因为我喜欢你。若是成亲了,我再握着你的手,你就是我妹子。你成亲是因为感着报辰的恩。我呢?虽是对不住报辰,但我实在也是退无可退了。”
杨幺一把甩开杨岳的手,哭泣道:“我再不让你握我的手,跌了也不叫你扶,也不叫你帮我做一件事,从此以后,你就只要去疼你将来的夫人,再不要管我了。”说罢,转身就走。
杨岳紧紧扯住杨幺的衣袖,哑着嗓子道:“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你不要我了,我也没办法和别的女人一起过。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我没办法的。”
杨幺一把扯回袖子,踉跄推门而出,急奔而去。
从此后,杨幺除了在别人面前,私下里再不和杨岳说话,便是在岳日日清晨守在她房门前等她开门,她也是目不斜视,径自而去。
杨岳日益沉默,便是杨天康都觉察出不对,以为是汉阳情况有变,自是担心,没多久风声便传了出去,合族上下俱是不安,杨下德、杨下礼、杨天淑等几个相熟地妯娌不时到府里打探消息,杨幺也只能安抚,却仍是我自我素,绝不再理杨岳。
又过了几日,杨平泉又将杨幺唤到房中,叹了口气道:“这儿门亲事就算了吧,你也不用逼你三哥了。”
杨幺忍着满心的悲苦,陪笑道:“三哥如今也大了,也是时候找人陪他过日子了,他虽是倔,但却是明白事理,再过几日就会同意亲事了。”
杨平泉摇摇头,道:“他昨天来我这里说了,这亲事他是绝不会同意的。我也是想着他好,才说这门亲。现在把他逼成这个样子,族里不少人还以为是蒙犬人又打过来了。他为族里地事流血卖命的,已是受了大罪,我怎么还忍为了这事,让他不痛快?”
杨幺一颗心像是被钢针一下一下扎着,终是忍不住流泪道:“姑妈虽是说得对,但如今蒙古人忙着应付刘福通的三路北伐,正是没精力对付我们的时候,若不趁着这个空档让三哥把亲事订了,以后还指不定要让他单多久,他一个人哪里又是长久之计?”抹了抹泪,勉强笑道:“我也是替他着急,所以才这样,就盼着他看在我的份上,早点成亲,我也有个嫂子来疼。”
杨平泉看了杨幺半晌,慢慢点头道:“你是个明理的,却又太过明理了。只是你们俩个这样僵着,总不是回事,他若是有了这个想法,你做到这份上,他也该领情了,如今看来他竟全没有这个念头,你逼着他又有什么用了?成亲到底还是他自个儿的事,咱们没办法子替他过日子的。”
杨幺拭着泪,杨平泉叹道:“还是我做主罢,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你冷了你三哥这么久,也该去和他说几句贴心话,他虽然明白人,也是会伤心的。”
第十二章 曲终人散
没几天张报晓生下了一个儿子,张杨两族俱是大喜,巴陵城里张灯结彩,四门都搭了戏台,让民众随意看戏,南门外的湖上停着六艘巨大的楼船,从潭州请来的木傀儡杂技班子连演了六日,人山人海,夜晚的烟火也是通宵不绝。
杨幺便是心中痛苦,也被这喜庆的气氛冲淡了一些。虽是有杨平泉说话,但她心中为杨岳打算,自是觉着断了的好。她每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念杨岳,到了白天也不肯去和他说一句话。为避着杨岳,每日吃完晚饭,她便跑到张报阳房间消磨时间。
杨幺一边在张报阳的床边踱步,一边哄着怀中的杨下同,笑道:“小阳姐,这孩子可真乖,我抱了这么一会,也不见他哭,直朝我笑呢。”
张报晓倚在床上笑道:“你这么喜欢,自己生一个不就行了?我们家阿公天天都盼着抱曾孙!连名字都已经取好了,就叫张国同。”
杨幺顿时笑了起来,心中却又涩然,转过身不叫张报阳看见,张报阳喝了口水,道:“幺妹,你三哥这阵子是怎么了?天天阴沉着脸,见谁也没个笑脸,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