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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鱼朝恩如今的权势,要说他还有什么想求得,恐怕就是近在眼前的皇位,但以一个宦官的身份向篡夺皇位无疑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最急切的愿望恐怕是能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
一旦心里有了不该有的贪念,就会变成最大的弱点。
鱼已上钩,可以着手捞捕了。
赵二公子又上门闹了几次,全被崔颂斯命人撵走。
因此他转而带着家奴到崔家的店铺去捣乱,但崔颂斯早有防备,他人还没进门,便被伙计挡在门外,无法进入。
他的家奴虽然凶悍,但是崔家的伙计也不好惹,几棍就将他们赶跑。
崔颂斯没将赵宽的事放在心上。
但卢缌妮却不放心,尤其在得知赵二公子过往的所作所为后,她很担心赵宽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崔家。
“颂斯,崔家与赵家的事不能想办法化解吗?”这日,她有些忧心地问。
“我们两家积怨甚深,恐怕很难化解得了。当年赵家恶意降价竞争之事,我哦已放过赵家一马,可在江南时,赵家竟然又想故技重施,想把崔家逼入死路,我又何必再对他们手下留情?”
“可是赵家的人天天上门来闹,也不是办法。”她听说最近赵家派出一些家奴守在崔家的店铺附近,要进崔家店铺买货的人,都会遭到驱赶,大大影响到崔家的生意。
“这事我会解决,你毋须担心,赵家的人猖狂不了几日的。”崔颂斯伸手舒开了她因担忧而微蹙的黛眉,宠爱地在她唇上辗吻,看着她的粉唇被他吻得水润嫣红,他才满意地笑说:“我进宫去了。”
不久,他来到大明宫,皇上一见到他,便心急地追问:“颂斯,已过了这么多日,你的计策究竟进行得如何,何时才能除掉鱼朝恩?”
他已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今日早朝时鱼朝恩不顾他的劝阻,当着他的面下令杀了一个朝臣,他心中更加忿恨,迫不及待地想除掉这个专擅狂妄、不将他放在眼里的阉逆。
“我这次进宫正是要向皇上禀明这件事,请皇上秘密挑选出一批可靠的卫士,未免有人将消息走漏,先别告诉他们要做什么,待准备行动前再告知他们。”
“好,朕会即刻挑选出一批亲信卫士。”
接着,崔颂斯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慎重询问:“敢问皇上可曾将要除去鱼朝恩之事告知任何人?”
“不曾。”未免惊动鱼朝恩,他连太子都不曾透露。
崔颂斯满意地点头,“那么此事只有皇上与我知晓,如此一来就不会有泄露消息的危险。”他上前低声向皇上说明自己的计策,最后说:“此事尚需请宰相元载相助,但皇上毋须他透露太多内情,待行动前再告知他即可。”
“你担心连元载也不可靠?”
“兹事体大,多一份防备总不是坏事。”
见他这么谨慎,皇上点头同意,接着正色开口,“颂斯,此事朕全权交给你了,此次务必成功击杀鱼朝恩,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要皇上依计行事,必能不负皇上重托。”他对自个儿所拟的计策很有信心,就怕皇上那边的人出了差错,万一走漏了消息,让鱼朝恩有了防备,这计策便不可能成功。
商议完此事,皇上问起崔颂一另一件事。
“玉成那日回来,说你将妻子鞭打成重伤,可有此事?”
崔颂斯没有正面响应,只含糊道:“公主说有便有。”
皇上捋着胡须,狐疑地觑着他,“朕不信你会这么做。”想起他日前特意要求自己将他会在府里的事透露给玉成知道,他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你是故意背上这恶名的吧?”
两人再说了片刻,崔颂斯离开上书房时,正巧遇上鱼朝恩。
“鱼大人。”他神色自若地上前。
“你怎么会来宫里?”看见他,鱼朝恩狐疑地问。
“是皇上宣召我进宫面圣。”
“最近崔家与赵家的恩怨闹得沸沸扬扬,皇上也听闻了,因此召我进宫问明事情的经过。”
赵家与崔家结怨的事,鱼朝恩早已从赵家那里得知,近日赵家的人曾到过鱼朝恩要求他帮忙对付崔颂斯。
但一来他不想与崔氏为敌,二来那水晶球的事还有赖崔颂斯,是故他只敷衍打发掉赵家的人。
崔颂斯叹息一声,“想必崔家与赵家的事,鱼大人也多少听闻过吧。”
“是听闻一些,不过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本官可就不明白了。”
崔颂斯双手一摊,面露无奈,“这一切还不是那赵二公子的缘故,他把自个儿做的好事全都赖在我头上,让赵家人人把我当成仇人。”
“你是说是他自己偷斤减两,却栽赃嫁祸给你?”
“可不是,他自己中饱私囊,我却无端替他背黑锅……”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崔颂斯连忙出声,“对了,鱼大人,那西域商人已找到,我派去的人正将他带往长安,估计不出多久即能抵达。”
“很好。”鱼朝恩面色一喜,接着交代,“待那水晶球一到长安,立刻送来给本官瞧瞧。”
“是。”崔颂斯点头答允。
这之后,赵家没再派人到崔家的店铺闹事,因为鱼朝恩为了顺利得到那颗水晶球,严令赵家不能再去骚扰。
手一滑,一阵碎裂声响起。
卢缌妮拿在手里的杯子掉落地板应声碎成两片,这已是她这两天来第四次不慎摔碎杯子,她下意识地伸手要捡起,食指却不小心被碎片割伤,沁出一些血。
过来收拾的婢女绿儿瞧见,低呼一声,“啊!少夫人,您留血了。”
她轻摇头,“只是一点点小伤,不要紧。”她拿了手绢压着受伤的手指,心头有些恍惚不安。这两天来她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似有事要发生。
“绿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问。这里没有钟表,她不太会看时间,只能询问丫鬟。
绿儿走到窗外望了眼天色,回来说:“少夫人,现在大约申时。”
这两日崔颂斯皆很晚才回来,今日出门也说会晚归,要她不必等他,早点就寝。
她知道他似乎在筹划什么事,但不知是何事。只隐隐觉得似乎和当初皇上召他回来有关。
虽然他曾亲口说过此事不会有危险,但这两天,她莫名有些不安,无法放心。
因此这晚她一直没睡,坚持要等到他回来。
直到半夜崔颂斯才回来,见他轻声推开房门后,她便点燃床畔的油灯。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怎么,想我了?”他走过去,抬起她的脸,含笑落下一吻。
“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何这几日都这么晚归?”注视着他,她黛眉轻蹙。
“忙一些事。”他轻描淡写地说。他不愿向他撒谎,也不能透露太多事让她知晓,知道太多朝廷纷争对她没有好处,只会惹她更加担忧。
她不让他敷衍过去,细问:“此事是否跟皇上有关?”
“是跟皇上有关,皇上要我为他办一件事。”他简单地解释。
“我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我很担心你,你老是告诉我,你现在办的事是不是很危险?”
他搂住她,轻声安抚,“我上次便说过不会有危险。”除掉鱼朝恩的事,他已计划周全,事情全部在他掌握之中,只要皇上依计行事,他有信心能顺利除去鱼朝恩。
即使事情不幸败露,他也事先铺好了退路,他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崔颂斯不愿多说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事,卢缌妮也无法再逼问,只能抓住他的手,秀眉凝锁,“我不管你在做什么,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觑见他眸里流露出得忧色,明白她是在关心他,崔颂斯眼神一柔,“我不会有事,你被胡思乱想,明日我就忙完了。”
她依偎进他话里呢喃着,“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再次允诺。“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过了明日这事就能结束,我再带你回乡祭祖,探望爹他们。”
“好。”得到他的承诺,她才安心在他的怀里睡去。
翌日,寒食节,皇帝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
坐在首座的大唐天子李豫兴致高昂,打从一进殿,笑意便从曾从脸上敛去。
“皇上今日似乎特别欢喜?”鱼朝恩没有遗漏他脸上那愉悦的笑意。
“爱卿有所不知,朕今日得到了一件神物。”李豫笑呵呵道。
“是何神物能令皇上如此欣喜?”鱼朝恩好奇问。
“待朕试过那件物品是否真那样神奇之后,再告诉爱卿。”李豫故作神秘,没有透露。
鱼朝恩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不久,他的心腹侍从从殿外匆匆走进来,低声在他身旁说了几句话。
听毕,鱼朝恩微露讶色,等侍从退下后,他望向李豫。
“臣敢问皇上,皇上所得神物可是一颗水晶球?”方才侍从告诉他,崔颂斯派人前来告知,皇上不知从哪得知那水晶球的消息,今日那西域商人带着水晶球一踏进长安城,便被皇上命人带走了。
“噫,爱卿怎知此事?”李豫故作诧异。
“这朝廷没有臣不知道之事?”鱼朝恩狂傲地道。他手掌重兵,权势滔天,眼前的九五之尊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毕竟皇上的位置当初也是自己为他保住的,当年吐蕃举兵进犯长安,若没有他前去救驾,此刻他哪还能安稳坐在帝座上。
闻言,李豫眼中隐隐掠过一抹冷鸷,但他安奈着不动声色。
鱼朝恩接着要求,“不知臣是否有幸与皇上一起观赏那神物?”那跋扈的态度分明没有给予李豫拒绝的机会。
静默片刻,李豫勉强露出一笑,“爱卿若有兴趣,待筵席结束后,可来同赏。”
不久,筵席结束,李豫与鱼朝恩一起前往延英殿。
来到殿内,李豫立即命侍从取来那颗水晶球。
“皇上,此物有何神奇之处?”打量了一眼锦盒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鱼朝恩疑惑地问。
他虽从崔颂斯那里得知若是向他祈求,可以得偿所愿,但不知该如何做,且拒崔颂斯那日所言,必须由那西域商人作法引导才能进行祈求。
此刻却不见西域商人在场。
李豫徐徐开口,“听说这水晶球能让人得偿所愿,爱卿可有什么心愿想达成?”
“皇上又有何心愿想达成?”鱼朝恩反问。
李豫目光一沉,语气严厉地斥道“朕想诛杀一个蛮横自大、图谋不轨、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逆臣。”
鱼朝恩脸色倏然一变,“皇上所指何人,臣怎么不知朝中有这样的人?”
“这目无君上的人正是你,鱼朝恩!”李豫伸手指向他。
他故作惶恐,假意躬身道:“臣一心一意忠于皇上,皇上何出此言?是否有人在皇上面前诬陷臣,皇上您可要明察。”
“朕查得很清楚,你的罪状即使写上三天三夜也写不完。”
见事情毫无转圜,鱼朝恩冷冷一笑,高声叫唤,“来人!”
李豫想杀他,恐怕由不得他,这宫里内内外外都是他的人,所有的卫士都只听命与他--鱼朝恩!
在那些卫士面前,他的威信甚至高于李豫,这宫里人人皆知,可以不听皇上命令,却绝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约十名卫士立刻进来,一见到他们,鱼朝恩马上下令,“给我将皇上擒下!”是李豫先不仁,别怪他不义。
那十名卫士却巍然不动。
见他们竟抗命不从,鱼朝恩喝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本官叫你们擒下皇上!”
一旁的皇上冷冷一笑,下令,“你们给朕杀了这逆贼。”他早已让宰相元载暗中派人伪称鱼朝恩的命令,调走了鱼朝恩派守在殿外的卫士,此刻守在殿外的皆是他的亲信。
卫士们手上的枪矛立刻对准鱼朝恩,动手要擒杀他。
鱼朝恩心中大惊,眼见大势已去,十分恼恨,怀着玉石俱焚的念头,他如饿狼般迅速朝皇上扑去。
李豫没料到鱼朝恩竟会朝自己扑来,顿时惊慌失措,一旁的卫士想阻挡去迟了一步,皇上被鱼朝恩抓住了。
鱼朝恩五指紧紧掐住他的颈子,狰狞地威吓那些卫士,“你们全部退开,否则我掐死皇上!”
“快,快退开!”快窒息的皇上神色痛苦地朝他们挥手。
押着皇上,鱼朝恩一步步朝殿门退去。
所有卫士都紧盯着他不敢妄动,唯恐他伤了皇上性命。
鱼朝恩小心翼翼朝殿外走去,满心忿怒地忖度着,只要他过了此关,出了殿门召来他的心腹,他第一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