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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温老太爷子啐了一口,摇摇头,显然是不想管这事。
本来他以为,温二狗是村里的几个年轻人闹过了头,误伤了的,他打算倚老卖老教训几句,出面主持一个公道,听说温二狗是被沙河乡的人打了,知道这事自己管也管不了,只想把温二狗骂走了就算拉倒。
温二狗原以为温老爷子至少会表示点愤慨或者同情,没想到却被骂了一句“活该”,便有点急了,叫道:“老太爷,好歹我也是温家的子孙吧,温家的人被打了,你不替我们做主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骂活该啊。你,这算什么温家的老太爷啊。”
温老太爷70不到,说起来并不算太老,只是辈分高。
温家岭乡的里的老老少少,都要尊称他一句老太爷,加之读过几年书,早年在省城里做过几年事,算是桂花村里少有的几个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在村民们中威信很高,乡党委书记牛广济也要敬他几分。
现在突然被村里最不起眼的温二狗抢白了几句,在年轻人面前丢了老脸,温老太爷子气得花白的胡子也抖了三抖:“骂你活该怎么了?连沙河乡的人都打不赢,还有脸说是温家的子孙?像你这种窝囊废,我老太爷子管不着。”
几个年轻人哄笑起来,温二狗急了,也顾不得辈分长幼,顶嘴道:“要这么说,既然你也管不着温家的子孙,以后也别挺着一张老脸到处冒充温家老太爷子了。”
这话温二狗说的就有点没轻没重了,几个年轻人不敢笑了,面面相觑,看看气得脸发青的温老爷子,又看看疼得哎哟直叫的温二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附近的村民听见吵闹声,纷纷跑出来看,听说温二狗被沙河乡的人打了,伤得还不轻,有摇头叹息的,有愤愤不平的,最后还只能无可奈何叹气。
温老太爷子见人多了,脸色更加的难看。
说又说不得,走又走不得。你说老爷子心里得有多堵得慌啊。
温纯正在院子里逗狗玩儿呢,听外面吵吵嚷嚷的有温二狗的声音,以为他来还锹了,就走出来笑着说:“二狗,还不把我家的锹还回来,在这里胡扯什么呢?”
可一看旁边的温老太爷子脸色发青,胡须还在颤抖,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谁把老太爷子气成这样?”低头一看,温二狗满脸是血,哎哟直叫,又弯下腰来问:“二狗,你怎么搞的,我下山的时候还好好的,摔跤了?”
青天大老爷(3)
温二狗没好气的说:“不要你管,反正我也不是温家的子孙了。”
温纯一笑,大概明白了温二狗是在和温老太爷子怄气,便想劝一劝:“老太爷,您消消气,别跟二狗一般见识。”
这话要是别的人说的,温老太爷子可能就借坡下驴了,一看是温纯,气反而更大了,就问:“温纯,你也是县上的干部不?”
这是哪跟哪呀?温纯被他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是啊。”
“那你说,温二狗被沙河乡的人打了,县里的干部管不管?”温老太爷子果然是个人物,转移矛盾的功夫也是了得。哼,县里的干部要都说管不了,我一介乡村老朽又怎么管呢?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温纯被问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了。
回答说管。沙河乡的人谁管得了?说不管,村里人都知道你温纯在县里当干部,平日里老爹老妈在村里多有面子,这不管的话怎么好说出口容易,丢人可就丢大了?
“唉,”温老爷子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祖宗在上,只怪温家无人啊。”
温老爷子老脸上满是苦痛,对温纯也是刺激很大。他心里一盘算,便有了主意。
“二狗,伤了哪里?”
“腰闪了,牙掉了,哎哟,鼻子还在流血呢。”
“妈的,沙河乡的人也太欺负人了。”温纯愤愤然,“老太爷子,这事我管了。不过……”
“怎么样?”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来了精神,这几年,被沙河乡的人欺负苦了,终于能有县上的温家人管事了。
“这事广济叔知道不?”温纯又问。
“不知道。”众人摇头。
“知道又有屌用?他是怕了沙河乡的。”众人议论纷纷。
温纯说:“那好,要我管可以,你老太爷子得出面。”
温老太爷子早就憋着一口气,听说温纯能管这事,巴不得抛头露面树威望呢。“没问题,只要你能把这事替温家人管出个公道来,要我这把老骨头怎么的都行。乡亲们,大家说是不是啊?”
温老太爷子抓住时机发动群众,众人一片喊好。
群情激奋,这就好办了。
温纯与温老太爷子耳语了几句,温老太爷子听了之后,露出了怀疑的表情:“温纯,你说的这法子能成?”
“保管能成,成不了,你可以骂我十八代祖宗。”这是当地人最毒的赌咒发誓。
“呸,骂你十八代祖宗,那不是骂我自己的祖宗吗?”骂完了,温老太爷子一直绷着的脸,也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旁边的几个年轻人也放声大笑起来。
青天大老爷(4)
温纯的妈胡月儿大概也听旁人说了这事,看温纯要管温二狗的事,就扯了扯他的衣袖:“纯儿,这事你管得了吗?别管不好,我们跟着落埋怨不说,你在县上还怎么当干部啊?”
温纯安慰道:“没事,妈,你放心,这事我说能管好就一定能管得好的。”
于是,温老太爷子领着十几个老少村民,用门板抬着温二狗,上了一台皮卡车,直奔望城县城而去。
温纯也搭了一辆摩托车,呼啸着回了县城。
这事,温纯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觉得还是有点冲动,但事情既然挑起来了,温纯就不是个怕事的人。
第40章青天大老爷
高亮泉和万大强赶到县政府大院门口的时候,信访办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信访办就设在县政府大门口旁边,说起来是为了接待上访群众方便,实际上就是设置的一道屏障,以防止上访的人员直接进入办公大楼,影响领导们的工作。
花白胡子的老人自然是温老太爷,正滔滔不绝地和王福生论理。
十几个村民围在老人身边,纷纷指责王福生。
王福生满头大汗,嗓子已经有点嘶哑了,吱吱哇哇地不知所云。
地上摆着一副门板临时做的担架,鼻青脸肿的温二狗还在哎哟哎哟直叫唤。他的婆娘守在身边,哭天抢地地喊冤。
望城县的市民大概有好长时间没见过这种热闹场面了,围观的人群东打听,西议论,顺着县政府大院的门口,挤挤挨挨地至少有上百人,把门前的大街堵了一半,来来往往的车辆呜呜地按着喇叭,现场一片混乱。
更可怕的事,一个记者模样的瘦高男子跑前跑后地又是采访,又是拍照,忙得不亦乐乎。
高亮泉看了,皱了皱眉头,问:“宣传部的老郭呢?”
高亮泉说的老郭是县委宣传部长郭长生,按照职责,媒体该由他去摆平。
万大强说:“他去市里学习去了。”
高亮泉很不高兴,说:“早不学习,晚不学习,偏偏这个时候学什么狗屁的习。”
万大强不说话了。
宣传部长学习是市委安排的,临走之前,郭长生专门过来给主持全面工作的高亮泉做过汇报,只是,眼前有了麻烦无人出面摆平,高亮泉才发了火。
办公室主任最会看领导脸色,不该解释的用不着解释。
有人眼尖,纷纷说:“让开,让开,县长来了,县长来了。”
人群自觉地给高亮泉让开了一条道路。
高亮泉径直走到了温老太爷面前,王福生见来了救兵,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跑过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点头哈腰地站在了高亮泉身边。
青天大老爷(5)
一听县长来了,温二狗的婆娘来了精神,嚎啕着就往高亮泉这边扑,“县长老爷,你可要替我家二狗做主啊。”信访办的几个人忙上去去拉,却怎么也拉不住。她一次一次挣脱出来,直往前面扑。
王福生上前劝解:“大嫂,你有话好好说……”
婆娘眼泪汪汪看不清人,她挣脱一只手撩了一把泪水,指着王福生大骂:“你滚开,你只会说调查调查,就想把我们哄弄回家,这回,不给个公道我就陪着我男人死在这里了。”
王福生大声说:“大嫂,再大的事,吵闹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要相信政策,相信法律,相信政府!”
二狗婆娘哇哇大哭:“你翻来覆去就这句话,管个屁用。我屋人都要死了,还讲什么狗屁法律、狗屁政策。法律能让我老公腰不疼吗?政策能让我老公血不流吗?政府能让沙河的人不欺负我温家岭的人不?”
二狗婆娘的一番话,质问得王福生无话可说,只拿眼睛看高亮泉,高亮泉黑着个脸,不说话,静静地看着。
万大强见高亮泉不说,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暗自思忖:一个乡村的婆娘,说得出这么一番话吗?
温老太爷咳嗽一声:“二狗婆娘,县长在呢,不要胡闹。”
二狗婆娘果然听话,立马不哭不闹了。
高亮泉终于开口了:“大爷,你就是温家岭的温老师吧?”
温老太爷早年当过几年民办教师,在县上有点声望,干部们不好随着村民喊他温老太爷,一般都称呼一声“温老师”。
听县长也喊自己一声温老师,温老太爷很觉得有面子,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翘得更高了。“是的,你就是望城县的县太爷吧。”
“呵呵,温老师,你是太爷,我可不敢当啊。”高亮泉很从容。“我就是县长高亮泉。听说,你有事找我?”
“县长县长,一县之长,县里的子民有事,不找县长找谁呀?”温老太爷开始发难。
温老太爷的口气很傲慢,万大强和王福生听了,暗暗有些担心,高亮泉在县里历来说一不二,很少有人敢用生硬的口气和他说话。
但高亮泉不以为意,继续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温老太爷一摆头,说:“沙河乡的村民把桂花村的人打伤了,喏,人我们也抬来了,就到县里来讨个说法。”
“哦。”高亮泉像是才发现地上还有个受伤的人,走近担架弯下腰看了一看。
温二狗看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走过来,哎哟哎哟叫得更欢了。
二狗婆娘又趁机嚎啕起来。
“咔嚓”,是照相机快门按动的声音。
万大强赶紧上前一步,用后背挡在了高亮泉身前。
青天大老爷(6)
高亮泉站起身,大声呵斥王福生:“怎么搞的,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还拖着?赶紧送县医院。”
“慢着!”温老太爷拦住了几个要上前抢担架的保安,桂花村的几个小伙子围拢过来,捏紧了拳头。
温老太爷抱拳向周围的人群拱了拱,朗声说:“古话说,为官之人,民不服其能而服其公。县长,我桂花村的人今天到县里来上访,不是来无理取闹,是来向县长讨个公道的。”
高亮泉胸有成竹:“廉生威,公生明。温老师,有话请讲。”
“好,先说这眼前的事。沙河乡村民谭二愣子打伤桂花村村民温二狗,这事该怎么说?”温老太爷说到谭二愣子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谭二愣子是市委副书记谭政荣的本家侄子,就仗着这层关系,在附近几个乡村飞扬跋扈,小有名声。
“打人违法,该抓的抓,该判的判,谁也不能例外。”高亮泉回头对万大强说:“万主任,你让公安局胡局长派人把谭二愣子带来协助调查,根据伤者的伤势情况,依法处理。”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个点头赞叹,说县长果然是秉公办事,那个摇头暗笑,说这是说给大家听得,抓不抓天晓得。
“好,县医院收人看病,是要花钱的。”
“谁打伤的人,就该谁出钱治疗。”
温老太爷步步紧逼:“可人现在送进医院就要交钱。”
高亮泉对王福生说:“你负责协调一下,谭二愣子没钱,叫沙河乡政府出。”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了掌声。
高亮泉随即把皮球踢给温老太爷:“怎么样?温老师。”
“县长替我们主持公道,我等无话可说。”温老太爷微微颔首。
“那就请温老师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带回家带回家。”高亮泉的语气也强硬起来。“以后再有人打架斗殴,聚众闹事,县里同样会依法办事。”说完,带着万大强就要走。
温老太爷一伸手,拦住了高亮泉:“高县长,老朽还有一事要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问题找政府,这没错,你要反映其他问题,可以和信访办的王主任讲清楚,我们县政府会认真对待的。”
“这不是其他问题,这个事情没个说法,今天打伤的人治好了,明天有可能还要伤人,还望高县长能将公道主持到底。”
外人可能不知道,但高亮泉心里十分清楚,温老太爷要说沙河乡和温家岭乡关于秃头岭的土地纠纷。
沙河乡的吴幸福敢于挑起与温家岭乡的土地纠纷,离不开他的暗中支持。
青天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