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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发言,识大体顾大局,表现出了一个老党员,老干部应有的觉悟和认识,大大出乎在座所有人的意料。
席菲菲带头鼓起掌来,鼓到一半,发现不妥,赶紧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谭家兄弟大失所望,耷拉着头,一个劲儿地抽烟。
火上浇油(29)
谭政荣站起来,对谭家兄弟说:“老大啊,我也以叔叔的身份劝你一句,石料厂关了算了。”
啊?谭家兄弟叫了起来,眼睛鼓得大大的,恨不得快要掉下来了。
此言一出,会场上一片静寂,就连抽烟的人也忘记了把香烟往嘴边送,都盯着谭政荣,等着他要继续说下去。
坐在会场角落里的温纯心头一喜:有戏!这个时候,他接收到了甘欣那大眼睛里传过来的电波:温纯,真有你的哦!
谭政荣又说:“老大,我不跟你说什么污染环境啊,浪费资源啊什么的大道理。就说老二死在了石料厂,你们还在这里守着开山放炮,能安心吗?”
谭家兄弟眼睛湿润了,但心有不甘,不开石料厂,今后靠什么赚钱养家呢?
谭政荣大手一挥:“听我的,石料厂关了!”
众人一片惊愕,高亮泉简直眼睛都直了。
在路上,谭政荣根本不是这个态度,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话语之中听得出来,他是支持谭家兄弟继续把石料厂开下去的。所以,在开会之前,高亮泉和吴幸福还私底下商量过,如何借谭二愣子之死,说服甚至压服席菲菲让石料厂立即复工。
怎么才两个小时不到,谭政荣就彻底改变态度了呢?而且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会场上的人有的如释重负,有的疑惑不解,有的神色沮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看得出来,多数人的眼神中对谭政荣充满了敬意。
“我也奉劝一下在座各位,以后啊,破坏生态环境的事不能再做了,啃了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坏了后辈们的……”谭政荣差一点儿顺嘴说出来“风水”二字,但他作报告几十年,应变的能力自然不一般,他故作痛心疾首状,沉吟了片刻,才说:“坏了后辈们的……生活源泉,不要为了一时的政绩,落下千古的骂名啊。”谭政荣的一番话语重心长,说得吴幸福等人勾下了头,高亮泉也在借抽烟躲避谭政荣的目光。
温纯暗暗想,哼,说得多冠冕堂皇啊,如果不是我和圆通大师编出一番坏了风水的话来,你谭政荣肯定还要支持谭家兄弟把石料厂开下去,现在心虚了,又假惺惺地劝什么不要为了政绩,落下骂名。
当官,升官,才是你唯一追求的东西,什么亲情,什么骂名,在影响升官发财的风水面前,全是狗屁!
怪不得你谭政荣看中了吴幸福呢,那个家伙和你如出一脉,为了当官,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第109章假惺惺的感人至深
谭政荣停顿了一下,又说:“老大,你们兄弟几个,也别在乡下种地了,跟叔进城吧,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养家糊口总是没问题的。”
火上浇油(30)
是啊,不把他们安置好,谭政荣于心不忍啊。当年,父母死后,哥哥嫂子对自己可是关怀备至,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份恩情和亲情割舍不断啊。
对此,谭家兄弟自是无话可说了,只剩下吴芙蓉还在抽泣。
“老二媳妇,你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你带上孩子跟叔回家,孩子们上学,你帮你婶子在家做做家务,你放心,有叔婶一口饭吃,就决不会让你和孩子饿肚子。”
谭政荣与老婆的婚姻是一场政治联姻,感情不能说不好,唯一的缺憾是老婆先天不育,不能生孩子,所以,谭政荣和他的老婆才把哥哥的几个孩子视如己出。
只可惜,谭老大这一辈的兄弟几人生性愚钝,缺乏潜质,令谭政荣很是失望,只得把关注的目光投到了娘舅那边的吴幸福身上,将谭家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第三代身上了。
第三代中,只有谭二愣子的两个孩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颇有当年谭政荣兄弟的影子,他们不仅是谭家的血脉,更是谭家的未来。
谭政荣夫妇早就有意接他们到临江市去上学,只是担心谭家其他兄弟有意见,这回谭二愣子一死,把他们带在身边培养成人,自是顺理成章了。
吴芙蓉“唔”了一声,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她按着两个孩子,跪在地上,不住地说:“给爷爷磕头,磕头。”
两个孩子真听话,蹦蹦就是几下,磕得额头都红了。
看得甘欣心都软了,赶紧跑过去,把吴芙蓉和孩子扶了起来。
见了这个感人的场面,温纯也为之动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有情有义的老头会是当年逼死爷爷的那个愣头青。
为了升官,人性可能泯灭。但在亲情面前,人性也会回归。
你谭政荣终于也知道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温纯在心里喊道,当年我爷爷多无辜,没招你,没惹你,你谭政荣为了升官图表现,是多么的心狠手辣,且不说,谭二愣子鱼肉乡民,民愤极大,单就爷爷之死,谭家就必须付出代价。我是在为民除害,我也要升官,要有机会与谭政荣斗一斗,让他身败名裂,向他讨还血债。
谭政荣也是热泪盈眶,他动情地说:“老大啊,人死不能复活,我跟你们说,要相信县乡两级政府会秉公处理,冷静接受处理的结果,不管赔多赔少,都别让外界说我们谭家蛮不讲理,仗势欺人。走吧,我们回家,再陪一陪老二吧。”
谭老大点头,扫视了几个兄弟和几个婆娘一眼,说:“叔,我们听您的。”
谭政荣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脚步沉重地走出了会议室。
谭家兄弟等人跟在了他的身后,神情悲伤,一片唏嘘。
火上浇油(31)
只有温纯、高向阳等几个知晓内情的人心里在想:哼,说得多好听啊。谭家兄弟蛮不讲理,仗势欺人的时候,你躲到哪里去了?现在又说什么相信县乡政府秉公处理,真要是高风亮节,干脆赔偿也不要啊!
席菲菲、高亮泉和县乡干部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默默地跟了出去,目送着谭政荣的身影消失在乡政府院子之外。
再回到会场上坐下,谭政荣带着家属们走了,却还是无人说话,会场上一片沉寂。
谭政荣的一番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语重心长,在座的人个个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静。
席菲菲好不容易让心情平静下来,又用纸巾擦了擦眼角,才说,我们,继续开会吧。
石料厂关闭,这是谭书记的指示,高亮泉不敢违背,席菲菲正中下怀,吴幸福无可奈何,其他人多数无关痛痒,所以,会议的主要议题由最初的事故调查,转移为事故善后处理。
高亮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率先发言,他说:“谭书记深明大义,以家乡建设和发展的大局为重,值得我们学习和尊敬。我个人以为,必须尽全力做好谭二愣子死亡事故的善后工作,不能让死者家属流血还流泪,令谭书记心寒啊。”
高亮泉的这个发言,众人没有异议。
席菲菲问安监局的梁永生:“老梁啊,按照国家的安全生产法规,像谭二愣子的死亡事故,应该怎么处理呢?”
梁永生马上回答:“事故责任人已经死亡的,不再追究其责任,事故伤亡人员,比照工伤办理,对家属给予抚恤补偿。”
会议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谭二愣子比照工伤事故,给予经济补偿。
高亮泉立即追问:“那该怎么补呢?”
到底是专业人士,梁永生背得滚瓜烂熟:“根据《工伤保险条例》第三十七条的规定,职工因工死亡,其直系亲属可领取丧葬补助金、供养亲属抚恤金和一次性工亡补助金。”
席菲菲说:“老梁,说一说具体数目吧。”
“丧葬补助金为6个月的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对了,石料厂去年的月平均工资是多少,这个很关键的。”
这个,谁也说不清楚,吴幸福略略思考了一下,说:“据我了解,石料厂一般的工人千把块钱一个月吧,管理人员多的有3000多一点,平均下来,差不多有2000吧。”
高向阳、温纯等几个人这几天调查过了,吴幸福说的数字略有夸大,不过,碍于面子,谁也不好说破而已。
高亮泉心想,2000多块是多了点,可6个月也就是万把块钱,才几个钱呢?他又表态道:“就高不就低吧。”
火上浇油(32)
梁永生也是高亮泉一条线上的人,说话办事都要看高亮泉的脸色,听高亮泉表态了,心里便有谱了。
“再说抚恤金这一块吧,谭二愣子的供养亲属比较清楚,就是老婆和两个孩子,但抚恤金的计算比较复杂,工资还按2000块算,老婆每月40%,孩子每人每月30%,是分开算呢,还是一起算?是一个月一个月地发呢,还是一次性算断?”
高向阳说:“吴芙蓉要带孩子进城了,就别分开算了。”
吴幸福也说:“石料厂都要关闭了,还是一次性算断吧。”
“那好,孩子多大了,所长,你知道吧。”
“知道。”财政所长似乎还不太放心,又跟吴幸福耳语了几句,才低下头,按了几下计算器。
“孩子呢,至少要管到16岁,算算看,该是多少?”
“嗯,算好了。”财政所长是搞财务出身,计算能力很强,他算了几个数字,又在纸上写了几笔。
“他老婆三十几了,算到七十岁,不多吧?”
“不多,不多。”胡长庚插话了,他巴不得早点算清楚拉倒,公安系统还布置了一次秘密突击行动,全省范围内扫黄打非专项治理,他不亲自坐镇,怕是执行力要大打折扣。
钱,从哪来(1)
第七章
“还有一次性工亡补助金,标准为48个月至60个月的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
“还有?”财政所长扶了扶眼镜,又埋头计算开了,不用问,这也只能就高不就低了。
七七八八地加加减减,几分钟的功夫,他把写满了数字的纸递给了身边的吴幸福。
“多少?”高亮泉和席菲菲异口同声地问。
第110章钱,从哪来
财政所长不做声,吴幸福举着张纸,低声说:“初步估算,大约……要三十到五十万左右。”
啊?三十万到五十万,对石料厂和沙河乡来说,可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座的人又不说话了,心里都在盘算着一个问题:钱,从哪里来?
还是高亮泉先忍不住,他问:“老梁,按照规定,这钱该哪里出?”
梁永生说:“用人单位参加了工伤保险的话,就由工伤保险基金支付。”
席菲菲马上问:“吴书记,石料厂参加保险了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吴幸福吞吞吐吐,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谭家兄弟根本不懂什么保险不保险的,就算懂,也不会舍得把赚到的钱拿出来给工人买保险。
高向阳说:“据我了解,应该没参保吧。对了,梁局长,如果没保的话,钱该谁出呢?”
“那就全部只有用人单位出了。”梁永生一点也不含糊地说。
“全该石料厂出,对吧?”高向阳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他最担心要乡里财政承担,那从石料厂几年收取的钱,就不够付这一次的补偿金了。乡里财政要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的钱来,他这个乡长的钱袋子就捉襟见肘了。
石料厂的经济状况,吴幸福最清楚,高亮泉等人参股的钱,都是通过他转手投进去的,每个月的分红也是他亲自给送上门去,石料厂盘算下来,全部的资产总额当然不止三五十万,但付完这一笔钱,剩下的还够不够参股人的本金呢?
对此,吴幸福一点把握都没有。
石料厂那些个工具,机器,房屋,不清算那还可以按固资原值,账面上说值多少就值多少,一旦清算,那就只能当废旧物品来处理,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吴幸福为难了,他想说话,又不太敢说,便扭头去看高亮泉,高亮泉把头别过去,假装没看见,无奈,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怕,石料厂账上没这么多钱呢。”
席菲菲听了,又问梁永生:“老梁,如果石料厂账上没这么多钱,那该怎么解决?”
梁永生抹了把汗,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按照安全法规的规定,石料厂就是要破产,有多少算多少,也要先支付工伤事故这一块的钱。”
钱,从哪来(2)
“哦!石料厂要关闭,本来就要清算嘛。”席菲菲笑了笑。
梁永生刚说完,就感觉有些失言,连忙又说:“工商这一块我也不是很懂,具体怎么搞,要问工商局的鞠局长。”
工商局的鞠局长没来,席菲菲便点名问甘欣:“小甘,你是学工商管理的,先给大家解释解释。”
“好,这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把石料厂现有的现金,资产,债权,债务一一清算,不管有多少,先付谭二愣子的丧葬抚恤金,剩下的,再按各位参股股东的投资比例分给各位股东。”
甘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