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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餐厅的路上,方大馆长还是游走到了东儿身边。
“东东,暑假怎么过?”状似不经意地问着。
“我要出去。是不是假期报馆有活动?还要发问卷吗?”东儿抬起头来关心地问着,只是这句话让知晓的心情一落千丈——似乎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再无共同话题。
“没,我只是预祝你假期玩得愉快。”
“谢谢,你也是。”女孩言简意赅地回答,随后便同齐凝凝说笑起来。
方知晓还想说话,可是此时似乎他再说出什么关心的话,都是不合时宜的。
崔岩拍拍他的肩:“继续努力吧!”突然看到齐凝凝身子歪了一下,忙叫道:“凝凝,当心摔跤!”便迈步离去。
知晓站在原地,无声地观察着四周来来去去的同学,以及汇聚在自己身边的报馆同事,大一生活终于落幕,他作为新鲜人的这一年就此在生命中远去。只是时间在带走一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会留下记忆的刻痕,那一刻,方知晓似乎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当他成了牙齿松动、鬓发俱白的老人,他在燕大这一年的经历:邂逅东儿,紧张学业,当选馆长……都将鲜活地刻印于脑海中,一世难忘!
22。归心
七月末,方知晓带领报馆外联部的同事们,在和校报的几场会晤之后,双方虽然没有达成实质性的意见,但终归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不复往昔的剑拔弩张。
夜已深沉,同校报社长外出喝酒回来,方知晓身心疲惫地倒在床上。这些天他真的体会到中国人的“饭桌文化”了!任何事情都只有在饭桌上解决,才是真正解决!平素自负身体很好的知晓,几天吃喝下来,也感觉有点吃不消了。
习惯性地在枕头下摩挲了两下,男孩掏出一张硬纸片——是过春节时东儿从海南给他发过来的祝福明信片,纸张因为经常拿在手里已经略微出现了毛边。方知晓将早已铭记于脑海的卡片又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终于耐不住困意,渐渐迷蒙了双眼。
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方知晓的精神一如既往地好。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今天就要回家了,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便能看到阔别一年的亲人!行李早在三天前就打包好了,要不是这几天社团的事情,他真恨不得生出翅膀赶快飞回家里去。人就是这么奇怪,当知晓还从未走出故乡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在想象中是如此绚丽,直令他魂牵梦系。而现下虽然在外面只飘荡了一年,竟生出了思乡之念。
打开衣柜,方知晓将为了应酬而置办的几套衣服悉数打叠整齐后放好,却在衣柜的角落里,翻出了那一身从家乡走出时穿过的衣服!
重新穿上那一件无论怎么洗都灰不溜秋的衬衫、不合身的西服上衣,以及裤腿过粗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是西装裤的肥裤子。可惜那双鞋子已经破掉被扔,方知晓勉强启用了眼下正穿的一双旅游鞋。
衣物搞定后,知晓站在镜子前,不禁莞尔。他不由想起初次见东儿的时候,女孩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当时他还是莫名其妙。现在想来,东儿没笑到破功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不过男孩已经不在乎这些表面文章了,千里马不用雕鞍依旧可以日行千里,用金玉雕饰鞍鞯的驽马,终归还是驽马!
在宿舍里转了两圈,检查门窗,知晓终归还是摸出了刚买不久的手机,心不在焉地拨打了一串号码,电话响过几声之后才传来东儿迷糊的声音:“你好……哪位?”
“东东,我是方知晓。”知晓声音有些紧张,“这是我的手机号。”
没想到起床气十足的东儿不情不愿问道:“知晓,你选在早晨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希望你不要答是,否则我真的会诅咒你!”
知晓皱皱眉,没想到东儿可以如此随意同自己说话,是因为被吵醒导致的吗?他试探地问:“都十点多了,还早晨?昨晚没睡好吗?”
女孩打了个哈欠:“我在倒时差,明天夜里的飞机,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实在不好意思哦,那……再见!”知晓言不由衷地说着道别的话,听到对方一声沉闷的挂断电话声音,自己这边才心有不甘收起手机。
顺手提起行李以及为家人精心挑选的礼物,方知晓锁好宿舍门,仍然选择绕远走学校的正门出去。
再次遭遇到各异的眼神,他已经能保持泰然的神态,笑对各种探寻的目光。
“是……方知晓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方知晓忙停住步子,转身对身后的人笑道:“陆社长,你昨天不是说要长醉不醒吗?这么快就起来了?”
来人名唤陆士衡,正是燕大校报现任社长。同陆士衡会晤的之初,方知晓倒是没什么,但是东儿却无奈笑了:“这个人的父母也太能附庸风雅了,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取的是陆机的字!”
不过几番斗酒下来,方、陆二人不约而同都在心中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如今燕大里只要是关注社团活动的师生,都不无期待地注视这两大报纸的动态。陆士衡心机深沉,方知晓手腕狠厉,若两大社团斗法恐怕是两败俱伤,所以方知晓和陆士衡都是聪明人,方知晓只花了一顿饭的时间,就让对方信服了“双赢”的理念!
眼下陆士衡三两步走到近前,对于很多事情已经见惯不怪的他在看到方知晓光怪陆离的装扮后,也撑不住又多观摩了一会儿,方才使劲锤锤知晓的肩膀:“方大馆长,你这是玩后现代主意,还是行为艺术?”
方知晓挑挑眉,在他不无威严的注视下,对方不得不收敛恣意的大笑:“对不起啊,知晓!可是……哈哈,你这是做什么去呀?别告诉我要去援助非洲灾民!”.
听到最后一句话,方知晓面色立时严肃:“我这一身衣服像非洲灾民吗?那么陆社长,你要是看到我来大学之前的衣服,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了?!”
陆士衡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忙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开这个玩笑,呵呵,方馆长,你是打算回家了?”
“不知者不罪!我要赶今天下午的火车。”方知晓淡淡地说着,他看看太阳,提示对方自己在赶路。
没想到陆士衡提起方知晓刚刚放在脚边的一个包裹:“走吧,我送你!”说完竟越过方知晓,率先向燕大校门走去。
知晓站在后面,停顿了片刻,想不出理由去拒绝对方的好意,索性就由着他吧!
没想到表面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陆士衡,颇有赳赳武夫之勇,在方知晓还没走出校门,就已经拦好了出租车,此时正满脸邀功姿态地笑望着方知晓。
知晓也不客气,将行礼放好,礼貌地要和对方道别。谁知陆士衡推推他:“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我还是送你去车站吧!”
“……那就麻烦陆社长了。”方知晓想了一下,也就明白陆士衡眼下是无事献殷勤,找自己必然有事!那么这种事情的最好方法,便是静观对方的要求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车刚开,陆士衡就冒出这么一句话,从后视镜里看到方知晓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光华,他笑了笑,“方馆长可不要矢口否认呀!”
方知晓侧头看向他:“你想观察我脸上的表情,不必通过镜子,那样看更直观!有时候镜子反射的,只是影像罢了,影像与事实,还是有一段距离!陆社长放心,我可没有想否认你的话!”
陆士衡无谓地笑了笑:“方馆长,我看出你是一个喜欢有话当面讲的人。那好,我们之间明人不说暗话。校报和你们的青年报已经打了很长时间,我的上任也曾经打压过你的上任,我很欣慰我没有这样做!”
“你的意思是让我感念你的好吗?”方知晓撇撇嘴角,“可惜我是不懂感恩的人。校报近期之所以没有打压我们,我看不是不想!个中因由,不用我挑明吧?”
“方馆长!”陆士衡有些恼火,他顿了顿才说道,“好吧,我不该这么说……”
“没错!”方知晓打断他的话,不留情面地说道:“请陆社长不要见怪!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想提醒你,我们两家报纸是平等的,不存在什么感激、感恩!我方知晓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但是原则问题,一分一毫我都不让!”
狭小的空间里,竟已经可以嗅到火药味。陆士衡微不可察地皱眉,随即将目光转向窗外,不再理会身边的方知晓。
直到下车,陆士衡帮忙将行李取下来,才说道:“路上注意安全,争取到家再睡。”
“谢谢!”知晓清点好物品之后抬头,对陆士衡笑笑:“我这个人,一贯都喜欢先把个人底线暴露出来,因为我觉得,在对方清楚我的底线之后,谈判方可以进行!”
“说实话,我还真的有些不太能接受你的观点!”
“以后你就能接受了!”
面对方知晓不温不火的态度,陆士衡有些拿捏不准,从进入大学接任校报之后,还没碰到过这种烫手山芋!
没想到在知晓即将检票进站的时候,突然开口:“你昨天喝醉了,说头疼校报投入市场后销量过低,下学期我给你做几期广告吧!”
陆士衡怔了一下,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没想到被方知晓轻易读懂。他站在方知晓背后,突然说出一句:“我很庆幸,我们没闹得鱼死网破。”
“不是鱼死网破,是鹬蚌相争!”知晓回身对他笑了笑:“你信不信,要是我们两家打起来,必然会有好事的渔翁站出来?!”
“这种渔翁比比皆是!你路上保重吧!”陆士衡笑着挥手,心中的大事解决了,此时正是释然的松快。不过他要是提前知道方知晓的做法,或许这时候就会背过气去!
知晓转身,故作潇洒地挥挥手,可惜配合上他那件不合身的西服,徒惹众人嗤笑。不过他才不在乎这些呢!
随着人群挤上火车,知晓抱紧给家人买的礼物,看车窗外景物的飞速退后,心里盼望火车早些到站!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方知晓心中默念着从东儿那里学来的散文,真的有些理解陶渊明当年归乡的迫切感!窗外,没有熹微的晨光,有的是沉沉西下的夕阳。橘红色的光线折射到列车舷窗上,一层光晕染在他尚显稚气的面庞上。
回忆这一年的经历,方知晓心想到家后可以将这些作为故事将给家人听。当然,他会省去那些辛酸,免得母亲听了伤心;他同样会略去今日的风光,否则父亲会教训他不准骄傲!那么讲些什么好呢?知晓轻轻一笑,眼前,尽是女孩的身影。不知道父母在听说自己有了心仪的女子,会作何感想呢!方知晓有些期待地闭上了眼睛,路途还很远,但愿一觉醒来,会能嗅到家乡的空气……
23。回家
凌晨时分的列车、星光闪烁之下影影绰绰的站台、以及站台上刚刚下车或者即将上车的三两乘客,都让提着行李正从车厢里走出的方知晓感受到莫名的寒意!这种感觉,在南方的盛夏之夜,来得莫名其妙。
将行李箱放下,方知晓先扣好上衣扣子,他有些庆幸选了一件长袖的衣服穿在身上!
“哥!大哥!”夜色中,两声孩童的呼唤让车站上的不多的几位乘客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半大不小男孩子正拉着头上梳两个揪揪的小妹妹,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大声呼唤。女孩因为太过兴奋,头上的小揪揪随着跑动而一颤一颤的,当跑到站台灯照射所及的范围里,灯光照在脸上,红润润的一片,很像一枚刚从水里浸过而后捞出,还带着水珠儿的圣女果。
方知晓笑着喊道:“大弟、大妹,别跑,看摔着!”说着忙快走几步,和许久未见的弟弟妹妹抱成一团。
“大哥,村里人说你去上大学,变成了大学娃,就不要我们了!”大弟委委屈屈地说出一句这一年他最想问的话。
方知晓抱起大妹,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才转身对大弟微嗔道:“别听那些人胡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平时不好好学习,尽想这些不可能的事!还是大妹最贴心!”
大弟委屈地低下头去,大妹伸手指着小哥哥道:“大哥,你上大学以后,咱爹就不准二哥再上学了。”
闻言方知晓倏然看向大弟,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弟弟正委屈地低着头,知晓皱紧眉头,他知道此时说任何话语都是徒劳无功,因此他慢慢把妹妹放在地上,伸手摸摸大弟略微发黄的发丝——为了他一个人的大学梦,他的家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
大妹毕竟还小,不甚明白两位哥哥之间的无声,她拽着方知晓的衣襟,语气有些迫切:“大哥,我们做小车车去!”幸好妹妹的话,接触了方知晓的尴尬。
“什么小车车?”知晓以为这只是妹妹的又一个幻想玩具。贫寒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玩具,所以一截竹竿足以让他们感受到骑大马的快慰;而一片叶子,也足够让他们联想到帆船的迎风破浪。
大弟忙解释道:“是村支书听说你要回来,专门请示乡里批了一辆小轿车来接你!”
“什么?”知晓不理解地眨眨眼睛,“只是为了接我?莫不是支书出来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