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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他上下打量东儿,问道:“怎么,你也是刚刚旅游回来?”
东儿显然心情很好,从她的着装可以看出明显是刚刚结束异域之行,“是啊,要不是快开学了,我都有点不想回来了。先是去英国和父母团聚,回来时顺便去费城看望哥哥嫂嫂。”她似乎全然忘记了上学期期末闹出的不快,当着楚梓的面大谈哥哥嫂子,“后来他们吵的太凶了,我实在不想整天面对噪音,就收拾东西回来了!对了,老师,我还给你带礼物了呢!开学后送给你!”
“好啊,先谢谢你了。”楚梓点点头。此时日当正午,毒辣的太阳烤得地面有如火上铁板。楚梓感到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又擦了把汗:“早点回来也好,能倒倒时差,不至于开学后不适应。一路奔波,快回家吧。”
楚梓面上的平静让东儿疑惑不已,她不满地歪了歪头,终于开口问道:“楚梓,我有一个私人问题想请教。”
“……问吧!”楚梓愣了片刻,终于略带叹息口吻地说出这两个字。
“你说和我嫂子曾经是情侣,你会为了她一辈子不娶,现在这话还算数吗?”
蛙噪蝉鸣的季节,人的情绪也是最沉不住气的,缠绕了东儿整个暑假的问题,终于在她见到楚梓的一刻破口而出。但是回应她的,是楚梓长时间的沉默。
突然,楚梓摘下鼻上眼睛,再一次将脸探到了东儿面前,两人的鼻子几乎碰撞在一起,男人缓缓开口:“妞妞,我还不知道答案,又怎么能告诉你呢?”眼中精光四射的神采再难用镜片掩饰,男人俊邪的笑容搭配这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竟让东儿有一刻失神!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楚梓也曾经这样近距离地和她说过话,之后虽然一年的师生关系,但楚梓再没于人前摘掉眼镜。也许自己对于他,还是不一样的吧?东儿愣愣地想着。
身后的吉普车门再次开启,一名身着便装但身材板直的青年男子从车里走出,可惜一开口的痞气和他身上的肃然严重不相符:“四妹、我的四公主呦,咱可不可以移驾了?”
这时候,楚梓和东儿才双双意识到适才的一举一动都被此人看个正着。楚梓无所谓地勾起嘴角,只是有些不放心地瞄了一眼东儿。没想到女孩满脸随意,只淡淡说道:“时辰不早,我也乏了,移驾回宫吧。”
那人忙“嗻”一声,不由分说打开东儿这一侧的车门,待堂妹弯腰进去的一刻,不忘回身给予楚梓一记凌厉眼刀,口上却油腔滑调:“老师,我们先走了,以后我妹妹的学习,还拜托您了!她要是考59分,您可千万别给她撩到60!”
“林长缨你别贫了!快点走!”东儿口上虽然娇叱,却不乏撒娇耍性的成分。
吉普再次启动,东儿隔着玻璃对楚梓挥挥手,满面含笑。
许久,车已经开远了,楚梓方才再次提起行李,步履轻盈地迈进燕大校门。
这年夏天,钱家可谓喜事连连。所以原本就笑口常开的钱唐风老人,如今每晚睡觉前都要揉揉酸痛的腮帮,以免在梦里把嘴笑脱了钩!
先是钱家的二千金望舒小姐不负众望,产下一子。钱唐风老教授终于实现了四代同堂的美梦。随后长孙钱羲和携妻返京,代替屏翳承受爷爷的絮叨。
钱老人说的相当有条理,先是数落长孙何年何月何日结婚,然后掰着手指头数到现在一共过了多少天。但是迄今为止,长孙媳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有一阵屏翳看到爷爷少有地在书房演算公式,他直怀疑爷爷要将大哥的结婚时间精确到具体分钟!
为了早日实现含饴弄孙的念头,老人甚至不惜挥毫泼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条幅送给长孙!当然,若不是钱家所有人的执意谏阻,老人恐怕要拿着条幅去容斋装裱了!
一想起那一幕,钱屏翳就满头冷汗,天知道早年曾留学欧美、如今位列泰山北斗的经济学大师若拿着这么一幅墨宝前往装裱,会闹出多大的笑话!可是出乎屏翳意料的是,长兄自始至终都恭聆祖父教诲,没有丝毫忤逆,甚至有时听到高兴,还会暗自发笑。看得屏翳浑身冷战。
有一次兄弟闲聊时,屏翳拉住哥哥衣袖:“大哥,你是不是考古把脑袋烤糊了?听说墓道里充满细菌,你要不去医院看看。”话音未落立即招来钱家大哥的锅贴!
当然进入八月,哥哥的反常言行得到正解:钱家大少奶奶怀孕了!喜得钱报国猛锤儿子肩膀:“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你愣是瞒了四个多月!”
羲和咧开嘴哈哈笑了,因为常年从事野外作业,他的脸显得黑亮健康:“这不是要等检查结果吗?我们两个年龄都比较大了,担心出什么事,白白让爷爷担心!而且,我又常年不在家,不能在爷爷膝下尽孝,要是爷爷都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在这里呆着!”说话间他有瞟向三弟,“以后,爷爷这边,还要劳烦三弟了。”屏翳知道,自己又要接替哥哥挨训了!
钱报国搓搓手:“真没想到,我刚做了姥爷,这么快又要做爷爷了。太阳月亮都长大了,现在我就等着我的小云彩娶媳妇回来了!”
“云孙的事情不用着急,现在我看好了一位,但人家还没结束学业,一切都以学业为重!”钱老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屏翳顿感不妙。
“是,一切以学业为重!”钱报国点点头,“不过爸爸看上的准孙媳,一定没有错,我还真是期待能见见呢!”
“你见过,也是我们燕大的子弟。”钱老人眯着眼睛,接过长孙递过来的茶盏,拂去茶水上的茶叶,很舒爽地喝了一口。
钱屏翳终于站起身来:“爷爷,我想……先立业后成家!”
钱老人放下茶盏,显然孙子的话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是,爷爷明白,你放心,肯定不耽误!”
心情大好的老教授决定将原定于半年以后的亲自授课提前到本学期,他先是命儿子通知了相关院系,便开始着手准备讲义。讲座定于十月开坛、十二月完结,历时三月之久。兹时将有两千名幸运的学生现场受教,并提出问题。其他学生就不得不在场外看现场录像了!
九月的一天,屏翳和张阿姨正在厨房准备午饭,突然听到门铃声。张阿姨忙去开门,门开后便是长久地沉默。屏翳察觉的异样,忙走去查看——楚梓,赫然站在门外!
“凌霜?”屏翳脱口而出,随即压低了声音,向外推楚梓:“你怎么跑来了?有事找我打手机……”
楚梓平静地看向屏翳,语气坚定:“我不是来找你,我找BOSS!”
恰在此时,屏翳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云孙,是谁来了?是不是你大嫂那边有什么事呀?”
“不,不是,爷爷。”屏翳掩饰地笑了笑:“是……敲错门了。”
“先生,楚凌霜拜望先生!”楚梓不顾礼节,扬声说道。
屋子里立时一片寂静,起居室中的老人长久无语,楚梓便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直到屋里传来一声呵斥:“进来!”
楚梓方才扬起唇角,露出胜利的笑容。屏翳无奈地垂下双肩,但仍不忘警告:“你丫给我留神!爷爷岁数大了,不能生气!”
可惜这句话就如同石入深沟,没有任何回应。一身正装的楚梓理了理本就齐整的衣襟,迈步走向钱家的起居室。
此时老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几缕阳光照射在他面前不远的地上。老人似乎完全忘了他的到来,仍自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相当厚重的书。
楚梓放轻脚步,缓缓移动到老人的下手位置,笔直站好。一直立在门口的钱家三少见此情景,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拦下正要去送茶的阿姨:“不用了,凌霜不是客,他渴了知道在哪里喝水!”
时间缓缓流淌,老人指尖的书页轻轻翻动。楚梓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当地,他不用去打量四周,因为这里的摆设,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里的味道,也是旧有的庄谨温润。
28。怪怪
楚梓站在老人面前,静静地等待。
从本科时期第一次来钱家做客,直到后来攻读研究生阶段,他无数次拜访钱家,以致于这里更让他产生了家的感情!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老人对待身边爱徒,鲜少夸赞。楚梓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读研一时,有一位师姐因为一时粗心,填错了数据,工作上造成不小的纰漏。师姐痛哭失声,当时先生竟是硬着心肠命师姐辞职离京!平素笑口常开的老人家,竟能无情至此!
不过几年后临近毕业,楚梓才明白,原来那也是先生的无奈之举——任何一个领域,越是临近顶点,从业人员便如金字塔般锐减,因此各大公司同气连枝,师姐当日的谬误,若执意留京,必然会为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种下苦果。
而对于自己,先生的手段要显得更为严厉狠辣!当年展眉一事传出后,老人动了真怒,不仅亲自将登门拜访的爱徒逐出门去,更是召开圈内会议,宣告楚凌霜再也不是钱门弟子,经济领域内若有敢留楚凌霜任职者,今后将与钱氏永为殊途!
消息一出,楚凌霜再难从事本职。平心而论,当时走投无路的他,真的曾经怨恨过恩师……
前尘种种,往事如烟。他不能将实情告诉任何人,只能希冀时间来弥补这一切。原来自己还是太幼稚了!他消极地寄希望于时间,却忽略了时间的沙尘也是最不稳定的。当年的不堪,可以被一个刚刚入校的女生去轻易发觉,他又期望谁能去真正忘怀呢?
终于,厚重书册合上的沉闷声音,惊醒了楚梓。他抬头看向昔日的导师,钱唐风比起先前更沧桑了!老人疲惫地揉揉额头,深深叹了口气:“老了,看书都费劲了!”
不知何时站在起居室外的钱屏翳快步走入:“爷爷,我来给您念吧。”
老人笑着摆摆手:“不用,你去忙你的!对了,今天中午的饭……”
“爷爷,我已经和阿姨在准备了,要多加一个菜,米饭倒是足够,就是原先订的是酸辣汤……”他看到爷爷微微皱了皱眉,忙说道,“可是这几天有点噪,就不吃辣的了,再加一个紫菜蛋花汤,您看行不?”
老人缓缓点头,许久才说道:“要够四个人吃!”
钱屏翳笑着对楚梓眨眨眼睛,扎着手走出去。楚梓正要说话,却愕然发现老人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将书伸到他面前。
见爱徒迟疑,老人瞪圆豹眼:“傻了?第240页,念!”在学生面前,他永远是威严的长辈!
楚梓忙双手接过书,赫然见是一本历史文选,不由再一次迟疑地望向老人——十年前老人鲜少涉猎文史类书籍。
“今孤言此,若为自大,欲人言尽,故无讳耳。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这是曹孟德的《让县自明本志令》,也是史学界研究曹操戎马一生的重要文献。
楚梓不疾不徐地读着,他太过了解先生——或许是长期研究经济的缘故,老人每做一件事,都必然要考量此事是否有效益,所得效益又是否和支出成正比。所以他虽然此时还不甚明白先生意图,可是仍然徐徐诵读,等待老师挑明意图:“……所以勤勤恳恳叙心腹者,见周公有金縢之书以自命,恐人不信之故。”
“停!”老人终于发话:“小子,听说你现在是中文系讲师?”
“是!”楚梓无奈点头,他在燕大授课将近八年,上一次于戏院偶遇,先生也曾称呼自己为“楚老师”,这时候又要故意忘记了!看来老小孩一说,在先生这里也不例外呀。
“那好,我问你什么叫金縢之书?”
楚梓合上书,规矩地摆放在桌上——他知道老师意图已出,也就没有再念下去的必要了!于是缓缓说道:“先生,金縢之书是周公的故事。据说早年周武王有重病,周公祷告愿以己身替代哥哥武王得病,并且按照祈祷的仪式将祷书放到柜子里,并且用金属丝线缠绕起来。可是后来武王还是死了,武王之子成王继位,周公辅政。有人说,周公欲行谋反之事,周公只好避居东都。后来成王看到了金縢之书,重新到东都迎接叔叔回朝。金縢之书证明了周公的青白。”说到“青白”二字的时候,楚梓眉间一条,但随即低下头去,不露丝毫痕迹。
钱老人缓缓点头:“所以说,清者自清,霜小子你明白了吗?”
“先生?您……”楚梓抬起头来,目光闪闪望向老人。钱唐风摆摆头不让他说,顾自问道:“曹操何许人也?他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
楚梓更加疑惑,抬头望向厨房的位置,心说若问历史人物,还不如去问本科就是学史的屏翳。当然,接触到长者严厉的目光,他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得老实回答:“先生,我对历史不是很懂,大多从《三国志》,以及史类演绎看到过一些。曹操,字孟德,生于汉末,官至丞相,封魏王。他写这篇文章,是为了不让后人曲解自己一生所为。”
钱唐风终于做了一个手势,阻止门生再说下去:“以曹操之能,尚且要为自己辩解……”他睁开如炬豹眼,看着低头不语的楚梓,良久,终于还是无奈摇头:“你来有什么事?”
“听说先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