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楼上下来,沿着稚柳园的东侧一直走,便是稚柳小园。或许是为了让同学们在学习生活之余,能有一份闲适的惬意,所以尽管主教区有历史悠久的荷塘、湖亭,但这里仍然修建了一座小园子。
今天没有风,所以湖面如鉴,只有湖中顽皮的鱼儿偶尔泛起三两片涟漪。湖边上垂条翠柳依依抚弄着睡眠,遮出大片阴凉。刚刚开学,还有很多学生没有回来,而新生更是无暇观赏此间景致,空旷的稚柳小园显得更加寂寥了。
东儿站在湖边,默然有顷,想念幼时父母还未出国的情景。那时候,她很喜欢自己的家。小学离家很近,只有一站地,东儿有时更喜欢同接自己的父母步行回家。那时候的家,在东儿的印象中是淡淡地橘黄色——温暖的色调,给了她温暖的感觉,所以也就留下了温暖的回忆。
“同学,你好!”突兀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东儿的伤感,她忙抬起头来,却看见上午见过的“奇装异服”学生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东儿点点头,示意对方说明来意。
“我……又迷路了。”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普通话不是太流利,他说得很慢,尽量把话说清楚,所以东儿这一次很轻易就弄明白了男生话中的意思。
“你知道自己的楼号吗?我指给你。”东儿勉强笑了笑,不想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悲伤。
“我不住这边”,男孩咧开嘴角笑了笑,但是开朗的笑容中分明夹带着一丝尴尬,“你能告诉我哪边是东吗?我的宿舍在那边。”
东儿当然明白男生指的是燕大老宿舍楼区。那里是专为生活比较困难,走绿色通道的学生准备的。听父母说,那一片楼区足可做文物,从祖父入燕大学习时就已经建成了。
东儿痛快地为男生指点了方向,并且将不易迷路的捷径都给他讲了一遍。或许是天气热的缘故,男孩的脸色微微泛红,听完东儿的解说,连声道谢,却因为谢的太过着急,不小心又把家乡话带了出来。对此,东儿只是一笑。
男孩走出十步开外,回过头来,却发现东儿仍然悄然独立湖畔,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孤独寂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他突然大声说道:“谢谢你两次帮我,我叫方知晓!”
“哦?”东儿在此从深思中惊醒,狐疑地望向方知晓,似乎想了想,方才笑了。不等她说话,对方早已落荒而逃。
临近6点的时候,林东韵才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家长们都已经离去了,而寝室中三位刚刚认识的同学,两人在下面,一人在床上整理被褥,见她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同志们,我们终于可以开饭了!”张剑南爽朗地笑了。另外二人也开始欢呼,床上的林佳北快速下来,蹦蹦跳跳地照镜子、找衣服,准备出去。
寝室里的活跃,让东儿很是错愕:“你们怎么见到我这么兴奋?”
“大姐,当然是等你吃饭了!”张剑南笑着拍了拍东儿的肩,“幸亏有零食,要不我们都饿疯了。”
东儿这才发现,每一个人桌上都摆了一堆零食的残骸,而自己的桌上,仍然放着几小袋类似雪饼的零食。
“你们……在等我?”东儿有些不敢相信,已经太久没有人等她吃饭了!
“对呀,寝室里的第一顿饭,我们要一起吃才对呀。”王小西适才一直在准备,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挎上小包准备出去。
张剑南看东儿一脸不敢相信,不由起疑:“你别告我们说,你已经吃过了啊!就是吃过了,也一定要陪我们出去吃!”
“我还没吃呢!”东儿连忙否认。这三人方才满意地笑了。
时候已经晚了,四人只能去餐厅吃饭。王小西已经准备好了,就站在门边等待,张剑南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只有林佳北比较磨蹭,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在张剑南几次警告之下,方才随着众人离开了寝室。
一行四人边走边商量去哪里吃,原本稚柳园内就有一家不错的餐厅叫做乐土的可供选择,可是新入学的学生们总想尽快认识自己的学校,尤其是考入燕大的佼佼者们。所以此时,她们是不会觉得累的。
走走停停,也不觉得太远,就到了主教区附近的乐土园餐厅。餐厅一层是托盘,这个时候已经停止了营业,只有服务人员三三两两地收拾着桌子。
二楼是普通餐厅,可以点餐。三楼则分为各个菜系,是应酬的场所。四人图省事,到二楼点了几个炒菜。当满满一桌饭放在桌上的时候,东儿还是感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张剑南举起盛满可乐的酒杯:“来,为我们宿舍第一次聚餐干杯!”
三人忙举起杯子,开心地撞在一起。酒杯互相之间发出叮咚的玻璃碰撞音,清脆泠泠。杯子撞在一起的时候,四个女孩都笑了,尤其是东儿,是真的非常开心地笑了。
“我们宿舍最后一顿散伙餐也要一起吃呀!”林佳北突然说道。张剑南责怪道:“去去去,这时候提那么远的事情做什么!”林佳北连忙噤声。
大美女林佳北只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筷子,王小西食量很小,也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就和林佳北叽叽喳喳开始聊天。最后只剩下东儿和张剑南在吃,其实东儿也早就饱了,她怕张剑南尴尬,就勉强坐在旁边,作势一粒粒吃米饭。张剑南为人很豪爽,吃饭时说一些中学时代的小笑话,逗得大家咯咯地笑。
终于一餐饭吃得差不多了,四人此时谈笑正酣,并不忙着离开。东儿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九点多了,此时餐厅里的人已经少了下去,只有三五桌满座,看样子也是新近报到的大一新生。同她们一样,因为对于室友和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的新鲜感,以及三年高中生活的压抑感终于在此时得到纾解释放。所以人虽然少,餐厅内显得异常热闹。环视一周后,东儿满意地笑了。
直到四人谈笑累了,餐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去,她们才起身向回走。或许是真的累了,回去的路上才发觉原来主教区与稚柳园的距离如此长远!几人慢慢地挪动着步子,一路上又说到了电影、从电影又说到了鬼片,说到最后,讲得最热闹的张剑南都感到不寒而栗,幸好校园的路灯够亮,否则这几个女孩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走回去了!
好不容易终于走回了寝室,第二天还有第一次班会,全班同学要第一次见面,虽然没有熄灯时间限制,但四人还是匆匆洗漱后就歇下了。
关灯之后,四人的第一次卧谈会隆重开始。虽然是今天才刚认识,但此时已经相当熟稔,聊天的内容便不由引到了感情方面。
那个时候还比较闭塞,中学生如果敢公然“交朋友”,都会成为同学们羡慕又嫉妒的对象,而一旦被老师知道,就会被通知家长、勒令分手、批评检查。总之,成年人以为了孩子健康成长为由,干涉孩子们的自由发展,许多孩子甚至因此而伤心难过。东儿高中时虽然父母已经出国,但是她所在的燕大附中,仍然会有父母甚至哥哥的朋友,所以她也总是有被监视的感觉。
所以,在听说林佳北和王小西交过朋友的时候,东儿感到非常好奇。王小西是与比自己长一年级的学长交往,后来学长考到了浙江,他们自然而然就分手了。至于林佳北,她开始只说与同班同学交过朋友,在张剑南的软磨硬泡之下,才透露现在仍在交往中。二人关系保持得非常隐秘,家长和学校,甚至同学都没有发现。
于是,宿舍第一次卧谈会就在王小西的讲述中,陷入了黑甜之乡。
07。 屏翳
年少的时候,最大的权力便是做梦,做那弥漫了色彩的美梦。及至成年,并非失去这份权力,而是没有勇气。不知在梦中,花落几许?梦醒时,可否后悔未曾及时拾起的花瓣?然,梦醒之人,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梦中,正如成年人无法恢复的青春。
因为是周五报道,下一周才正式上课,所以周末的时候,东儿辞别刚刚熟识的室友,回到家中。虽然家里没人,但有时候,东儿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在空空的屋子里独自游荡,任心思天马行空地飘荡。可是这一次,她的眼前,总是闪现出一面之缘的楚梓老师。对于那个即将教授她课程的男人,她心中有些好奇,总想探听出身什么。可是在那之后,同严二伯说话时,特意提到楚梓的时候,严二伯如同赛车脱离车道一般,猛然将话题从学校老师转向了即将到来的五十周年大庆!
东儿从来都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见严克己不愿说出事情缘由,便更加好奇。她在屋子里转了两个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忙拨打电话。
电话拨通后,那边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你好。”
“您好,钱爷爷,我是林妞妞。”
“哈哈,妞妞呀!”电话那头传来老人爽朗的笑声,东儿耐心等待,并在心中默念数字,直到她数到8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钱唐风才笑痛快了,“今天怎么想到给钱爷爷打电话了呀?听你叔叔说,你已经考到燕大的中文系来了。好呀好呀,虎父无犬子呀!怎么,是想同爷爷讨论讨论文学问题吗?”
“是”,东儿硬着头皮回答,“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去接屏翳哥。听钱叔叔说是这个周末回来。接回屏翳哥,再向爷爷您请教陶渊明的无弦之琴。”
“好好好!”钱唐风教授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显然他老人家余热过热,无处可发了。“无弦之琴”是东晋田园诗鼻祖陶渊明的杰作,自从钱老教授知道这是因为陶渊明不通音律,便以此附会文雅了,毕竟他老人家也是缺五音少六律的。想当年被关牛棚,要学唱革命歌曲,谁知钱老教授一开吼,小造反派们谁都没禁住,全撒丫子跑了。当然,为此他也没少挨打。“你去接机,不过要注意安全。小三是坐明天的飞机,大概要上午十点半到达。”
“我知道了,谢谢钱爷爷!我一定把三哥接回来见您!”东儿笑着回答。
“好,我明天让张阿姨多做些菜,等你们凯旋而归!”张阿姨是国家为了照顾老教授而派过去的保姆,这些年一直在钱家帮忙。
翌日,艳阳高照。北方的秋天就那么几天,有时候遇上天气突然变化,就会感到一下子从夏天跨越到冬天去了。不过,北京的秋,也的确是很美的。
钱屏翳这祸害选在这时候回国,当然也是为了能在此番投入到祖国怀抱之后,趁着天气好,多体会体会儿时影子。
从检查口出来,钱屏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东韵。当下他忙放下正推行李箱的双手,因为没有大尾巴,所以只能拿双臂做尾巴的功能,可劲儿地在那摇,充分体现了大尾巴狼的活力:“妞妞,我在这里!”
东儿险些气倒,只离了十几步,那家伙就开始站在那里晃尾巴,摆明是要自己过去。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转身就向候机厅外走去。果然不出她意料之外,才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之后是熟悉的声音:“妞妞,等等我!我这可是从美利坚翻回来的,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吧。小丫头倒好,见面一句话也不甩我,秋波一闪,您老就要颠儿了。您看,这不合窑情呀,是吧?”
东儿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却低着头,显然在酝酿怒火。
钱屏翳继续说道:“行了行了,就别做自我批评了,看后悔的!”
东儿终于抬起头来,猛然瞪视钱屏翳,正要说话,却被突然打断。此时,钱屏翳身旁突然出现一金发碧眼的美女,对着钱屏翳猛然放电,用蹩脚地中文说道:“嗨,帅哥,这就是你飞机上说的东方女朋友?”
东儿面色先红了,正要发飙,却被钱屏翳拦住:“这是我妹妹!不许胡说!”
“原来是妹妹!”继续蹩脚的中文,尤其是“妹妹”两字,第一个字说成了平声,第二个字微微上挑,到最后听在东儿耳朵里,竟然有些像金属的摩擦音那么刺耳。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林大小姐的脾气就彻底暴露无遗了,这时候果然如此,她扬起下巴,用眼角瞟了瞟外国美女,之后微微扭头,神情之中满是不屑。
外国美女有些尴尬了,她交给钱屏翳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这三个月都在中国,你可以来找我。”
钱屏翳这时候也发觉闹大了,他接过名片,同美女道别,之后走回东儿身边:“林东韵同学,真生气了?”
“……”
“不要不理屏翳哥哥呀!”声音中满是哀求。
东儿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没说生气,也没说高兴,只是向机场外面停满出租车的地方走去,钱屏翳忙跟上来。
直到车子已经开上了三环,东儿才开始和钱屏翳说话。
“我就是讨厌她那么说话!什么女朋友!还有,她为什么和你说中文?”
“因为我告诉她说,我不会说英文。”
“哈?”东儿下巴险些掉下来,此时才终于把视线从窗外转到了钱屏翳脸上。
钱屏翳一副大言不惭:“嗨,就是逗逗那洋妞,六个多小时的机程,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就是睡觉,多无聊呀,你也知道我从不在飞机上睡觉,正好身边坐了一洋妞儿,我就说不会英文,来美利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