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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家养的!
果然,林佳北没有立即回答,她关上窗,站早空调下面:“这天气好热!”说着甩了甩平日打理得宜、平顺如丝的长发:“学诚说给班干部开会,今天都不会管我了。”
东儿“哦”了一声,心里却依旧不信,或许是家世、身份比较接近,佳北是最能和东儿聊得来的女生,甚至在东儿心里面,她已经把北北当成了闺中密友。不过这些话,她从不挂在口头。朋友贵精不贵多,交到一、两位至交好友,比一窝蜂的普通朋友要更好。这是东儿的交友原则!
“一身汗,在空调低下站着不好。”东儿也终于从窗外的云彩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瞟了一眼林佳北,便又低下头去,收拾手头的东西。
佳北在空调下转了一圈,扭扭小蛮腰,便听话地回到东儿身边:“东东,我想逛街!今天下午就去,好不好?”
东儿正将笔袋往书包里放,听到这略带乞求口吻的话语,顿了顿方才抬起头,笑道:“你想去逛街?”此时正是流火之季,外面一片火热,挑在这时候去逛街,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在发烧!
林佳北也觉察出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低下头轻声说道:“也是,现在不是逛街的时候,可我就是想出去走走。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等等……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其实东儿下午是想陪嫂子的,可是现在北北精神不振,让她心里不安。
果然,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北北笑着抱了抱好友的肩:“东东,你最好了!”
“哎呀,热!快放开我。”东儿笑着推开北北,却在笑闹中发现了北北哽咽的声音、以及微红的眼圈。
“这是怎么了?”她着实吓了一跳,记忆中北北还没在别人面前哭过鼻子,拉北北坐到身边:“是……考试没考好?”
林佳北摇了摇头。
东儿皱眉想了想:“和班长闹别扭了?……还是遇到不顺心的问题啦?”
她没问一个问题,佳北都只是轻轻摇头,通通否认了这些问题。
东儿无奈地叹口气:“我看你不是真心想逛街,只是为了发泄郁闷的心情。可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心里打了一个结,你不说出来,任何人都没办法帮你解开它。”说完,她摇了摇正低头不语的佳北双肩,“你明白我的话吗?”
佳北依旧没抬起头来,却有反应地点点头。
“那就说吧!”东儿将两个人的包放到一旁,“跟姐姐我说说,山人自有妙计!”她本想逗佳北笑一笑,可惜对方并不领情,依旧沉默不语。
东儿将心比心就可以知道佳北为何迟迟不语,她们这种平素被娇惯出来的女孩子,只有在伤及自尊心的时候,才不肯轻易将心里话透露出来。所以她也不着急,拿出手机给楚梓发了一条短信,慢慢等待着佳北的反应。
“我要和郑学诚分手!”等待了很久之后,林佳北终于开口。
东儿头也不抬,指尖依旧在手机键盘上活动:“理由?”
终于,佳北抬起头来,下唇甚至已经咬出了血印,她猛吸两口气:“他变心了!我要和他分手!”随着最后一句近乎咆哮的话语吼出来,两行泪水瞬间自眼眶中涌出,东儿心下暗叹,终究还是用情太深了!
她放下手机,拉过佳北慢慢拍打着她的后背:“想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憋在心里,好朋友就是这时候来用的!”
林佳北直哭到颤抖,哭到疲惫,方才直起腰来,接过东儿早已预备下的至今,狠狠擦这脸上的泪水、汗水,此时东儿才发现——今天的佳北,是素颜朝天!
发泄过情绪的佳北平静了不少,虽然还有些抽噎:“东东,你说这人怎么能这样!太无耻了。”
通常情况下,聆听着都要问讲述者“谁呀”这两个字。不过东儿只是眨了眨眼睛,等待佳北继续说下去。
“张剑南,那个……”佳北气得凝噎。如果东儿没猜错的话,北北说不下去的字眼,应该是骂人粗口,可惜她们的家庭涵养,让她们说不出那几个难听的字!
脑海中豁然闪现出什么情景,似乎在大一的时候,张剑南就表现过对班长的爱慕之情,只不过当时郑学诚迷恋北北的美貌,根本就没有理会。为什么现在却舍美而就丑呢?好吧,东儿承认,这只是一种比喻,南南并非丑女,她只是和林佳北完全不同的类型——北北偏于娇美,而南南便是健康活跃的美!
“郑学诚和你摊牌了?”对于这种比较混乱的感情关系,东儿感到无比厌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纷争不断伤心伤神,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介入呢!
佳北这一次脸更红了,她偏过头去:“他说……我不如那个女人健康……”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东儿了然地挑眉,接下了话茬:“他肯定还说过,你没有南南自然,没有南南清新……”
佳北蘧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东儿:“东东,难道你们都是这么看的?都认为凭着这些理由,我就不如……她吗?”
东儿叹息一声,却无奈地笑了:“你是身在局中而自迷,我观棋不语心里却清楚。老实讲,他要分手自然要找到一些理由,而你过于偏重外在,就成了他的理由!北北,你没有错误!”
眼泪“刷”地再次留下,刚刚是因为一段爱情的终结而不甘不愿,现在却是因为友谊而深深感动。
林东韵弯起唇角笑了,站起身来背包:“这样分手也好,总比到了大四再分要好!北北,走吧,你不是要去逛街吗?我今天舍命陪君子!”
“不去了!”北北擦干脸上的泪珠儿,仰头看向东儿,露出甜甜的一笑:“谢谢你,东东,我已经想通了,我现在要回家!和家人团聚!下午我就去订机票!”
“嗯,很好很好!”东儿终于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嘉许笑脸:“那也要走了,一起去吃饭吧。跟你说了这么半天,饿晕我了,北北你要请我。”
“嗯嗯,没问题!”佳北抓起包,挎上东儿的胳膊,两姐妹一起奔用餐区踱去。
楚梓胳膊上夹着一摞试卷推开办公室的门,将试卷郑重其事地放在书柜里,男人疲惫地坐下,有几分不舍地环顾四周。
是到了该离开中文系的时候啦!
这十年,有他最灰暗的时光,同样也充满了他珍惜的回忆。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因朋友之托,文学院院长收留了他,一留就是十年光景。
岁月未必静好,时光总是匆匆。他早已褪去了青年时代的稚嫩,变成了在学生们那里沉稳的师者。只有他内心知道,这十年,他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突然传来叩门声,楚梓反应过来的时候,文学院院长已经推门而入:“楚老师。”
楚梓规矩地站起身来:“原老师。”虽然对方是院长,可是更希望学生和同事称呼他为老师,说这样显得亲切。
袁老师轻轻一笑,将一个宽大的档案封交给楚梓:“虽然你不签聘书,这份印刷品过时也就作废了,可是我还是想交给你,当做一份留念吧!当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谢谢原老师,我记住了。还有……”
楚梓正要说下去,对方却摆摆手:“要是道谢的话,就不用了,当年是受人之托,没想到我竟然捡到了意外之宝。楚老师,这些年你在中文系,很有名气呀!”
楚梓无奈地笑了笑。
“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原老师看到楚梓收拾好的纸箱,突然说道:“以后到了经济学院,我们还在一个学校,这样也好。你慢慢收拾,我走了。”
送走原老师,楚梓站在办公室里,缓缓转了一圈,而后抱起纸箱,将办公桌上,一脸怪笑的毛绒玩具放在了纸箱的最上端,嘴上却说着:“怪怪,我们搬家,回到本该属于我的地方去!”桀骜的光芒,再一次回到了楚梓的眼睛里。
29。那年
那年夏天,在南校门送走佳北。看着好友将行李放好,打开车门坐进去,关上门,而后出租车扬长而去,东儿却站在南门外的梧桐树下,许久许久。北北的面上,因为那段失意的恋情,终究染上了暗淡的沧桑。
回去的路上,林东韵一路把玩手机,终于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停住脚步,不顾炎夏骄阳的烤灼,拨打了楚梓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楚梓正在钱家。他和钱屏翳一左一右坐在老人身侧,共进午餐。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看了一眼手机显示屏,楚梓慢慢站起身来,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向书房。
“妞妞……”他笑了笑,压低声音,“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东儿听到楚梓刻意低下去的嗓音,疑惑道:“你那边说话不方便吗?”
“也不是”,楚梓走进书房,想了想却没有关上房门,只是向里又走了几步:“我在钱先生家里吃饭。”
东儿拿着手机,仰起头望着自己家的窗口。楚梓等了半天也不见东儿说话,以为是信号不好,“妞妞?”
“嗯,我在听!”东儿终于低下头来,或许是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她觉得有些眩晕:“楚梓,我刚刚把好朋友送走,她和同班同寝室的张剑南,因为班长的缘故,反目了……”
女孩说到这里却戛然而止,因为她知道楚梓能懂她话的意思。而楚梓,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东儿的担忧,可是这一次,他不知如何劝解,二人只好隔着不远的线路,相对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见楚梓迟迟没有回来的钱屏翳也走进书房:“什么人来的电话?要将这么久?不会是红颜知己吧?”
因为楚梓是背身面对钱屏翳,所以屏翳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电话还在耳边,适才的话语也就想当然地从这一段传到了那一端。
楚梓回头对屏翳打了一个“出去”的手势,待对方悻悻地从书房撤出,他方才继续说道:“妞妞,你愿意相信我吗?……”不等东儿回答,或者说他怕听到东儿的回答,又立即说道:“一段感情,重要的是当事人的感受。如果是真心相爱,没有必要去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毕竟爱情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情!”
东儿没有说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吗?似乎鸣佩姐姐也说过类似的话。
“好了,妞妞,我先不说了,你别为朋友的事太难过,时间会弥补一切的,我先挂电话了。”
楚梓放下手机,走回餐厅,少不得又要听先生的一通碎碎念,以及损友屏翳的各式幸灾乐祸的鬼脸这段时间,楚梓时常造访钱家,哄一哄钱老人引以为傲的竹简、帛书,听一听钱屏翳表面上的满腹牢骚。
楚梓陪先生在书房研究图标走势的时候,屏翳会在厨房和阿姨准备餐点。而当师生二人都累了,便会品一杯香茗,相对手谈。这时候钱屏翳都会抱着帛书站在楚梓身边,可惜他不是君子,“观棋不语”这一套钱三公子永远也学不会。因此上他不是胡言乱语干扰了楚梓的棋路,就是言者无心、不经意间反倒提醒了爷爷如何反败为胜。
楚梓的日子就这样闲适地过着,面对老师的几次询问,他只是淡然一笑,表示什么都不想要,只想闲云野鹤过最平淡的日子,对此钱老人只有叹息摇头。
楚梓知道老师在叹息什么,可是他已不想捡拾起青春少年郎时波澜壮阔的理想,只愿做一个平平淡淡的男人,守护住他生命中得来不易的爱情。
吃过午饭,又喝了半盏乌龙,老人方才带着爱徒缓步向书房踱去。屏翳乐得跟着阿姨往婴儿房跑:“我去看看竹简、帛书。”
“云孙,等一等。”老人突然止住步子,叫住了想脚底抹油的孙子,“你和霜小子一起来书房,我有话要和你说,等说完了你再走。”
屏翳很楚梓丢了个眼神,可惜对方置若罔闻,于是只好低下头,装成了乖孙子的范儿:“是,爷爷,我知道了。”
老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直到钱唐风老人坐在书桌后,示意楚梓坐到一边,才看向规规矩矩站着的屏翳:“云孙,暑假开始了吧?”
屏翳不知爷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怔了怔方才回答:“从7月15日正式开始的,现在已经快过了一周。”
“嗯”,老人答了一声,算是知道,却靠在藤椅上抬起头打量屏翳,直看得钱屏翳浑身发毛,才缓缓拉开抽屉,排出几张票:“明天晚上,有一场好戏,昆剧的《牡丹亭》。你和妞妞去看。”
老人语气平稳,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疑、不容辩驳的口吻。
钱屏翳倒抽一口冷气:“爷爷……”
“去还是不去?”钱老不等孙儿说下去,立即打断他的话,这只是一道单选客观题,绝对不容许孙儿答成论述题!
屏翳没想到爷爷会在如此美好的午后时间,蘧然发难,他急速转动脑筋,没有想到任何方法,只好把眼睛瞟向楚梓,请求援助。
楚梓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他早就知道老师心中期盼的钱、林联姻。终于他思索片刻,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先生……”
“霜小子,你也去!”老人将戏票推向两人,他们才看出来这是三张票!就听老人气咻咻说道,“你去监督云孙,不准他不去!”
楚梓眉间一动,正中下怀!他忙收起三张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