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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杰之看了其它人,问:“有证据了?”
“有。”司队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来,“这是马茹的日记。这个女子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本日记是从一年前开始记的。一直到她失踪前一天。在这日记里,她写到了与梁天超的矛盾,并且提到梁天超的司机李永久,曾不止一次地威胁她,要请人杀了她。在最后五天的日记里,处处流露出对梁天超杀她的恐惧。提到他们的吵架,梁天超对她的最后通牒,说如果再纠缠,将不客气了。这不客气是什么?也许就找人做了她。在日记里,还提到了一些梁天超同志的经济问题。看来马茹曾经是想拿这点来要挟梁天超的。”
叶能文接过笔记本,仔细地看了看,里面的字迹清秀。他想不通这么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老是缠着梁天超这个半老的人?以至连命都搭上了,可惜啊,可惜!而梁天超,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也还是温文尔雅的,怎么就会……
程杰之也翻了翻笔记本,问莫天来:“仅凭这个就能确定梁天超参与了此案,未免有些武断了吧?”
“当然不仅仅是这个。我们还收到了另一样证据。”莫天来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封信,递给程杰之。程杰之展开一看,是一封直接写给公安局莫天来局长的信。莫天来说:“这是我们昨天下午刚收到的,应该是李永久逃亡前发出的。在这封信里,他交待了梁天超让他买凶杀害马茹的全部经过。并且说自己已经到了国外,就是发动再多警力,也是追不回他的。”
“这个李永久,唉!”程杰之叹道:“怎么都这样糊涂?糊涂啊糊涂!”
宗荣也拿过信,扫了眼,问吴航,这事该怎么办?吴航说这事案情重大。我建议立即给南州市委汇报,同时向省厅汇报,在取得上级的指示后,再确定方案。宗荣说:“就这样吧,姚主任,你立即安排。莫局长,你直接向省厅汇报。”
莫天来说好,我就汇报。说着掏出手机,就打电话了。姚和平也到边上的办公室,打通了市委周书记的电话,然后请程杰之副书记直接和周书记说话。程杰之简单地把情况说了下,周书记也感到很惊讶,连续问了几遍:“真的吗?是不是有错误?”
程杰之说:“目前的证据基本上能确定梁天超同志有重大嫌疑。我们也很惊讶,并且觉得这事应该慎重,所以立即向市委进行汇报。梁天超同志是一个老同志了,而且是市人大代表,即使采取行动,也必须先取得市委和市人大的同意。因此……”
周书记想了会,“如果情况属实,先对梁天超同志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但是一定要按法定程序进行。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放下电话,莫天来那边也汇报完了,省厅指示按正常程序办理。程杰之道:“那就请莫局这边采取行动吧。姚主任,通知人大的尢主任过来,请他立即到市里,完善手续。不过,这大过年的,这事……”
宗荣也叹道:“这过年……是不是……”
莫天来望了望几位书记,“这案子重大。李永久已经逃了,如果梁也逃了,可就……”
叶能文一挥手,“那就办去吧。自己作孽,能怎么办?”
李红旗是翟军来接莫天来时,才知道这些情况的。而且翟军说司队已带人去了。“不过,李永久还是有点名堂,这么快到了国外了。是不是到金三角了啊?”
“唉,其实就是再跑,也不一定跑得了啊!而且,既然做了,跑了,何必还留下封信?这不是……活该梁主任倒霉嘛。再说,那马茹,唉!这年头啊!”李红旗抽着烟,感喟着。
翟军临走时问李红旗,与那小妞怎么样了?过年可是个好机会啊,听徐五四说今年过年,她一个人闷得很呢。
李红旗笑笑,说:“忙你的事去吧。别问她了。”
《领导司机》25(1)
25李红旗说你好,新年好!
顾燕说这个新年一点也不好,是我人生中最难受的一个新年。
李红旗说我理解。
顾燕说为什么有些感情说断就断了呢?难道这个世界没有了美好?
李红旗说你是很少见的纯洁的女孩子,也是唯美的。
顾燕说我只是说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我想一点点地忘记。
李红旗说懂得忘记,是一种进步,也是一种智慧。
顾燕说我这不是进步,也不是智慧,只是无奈。
李红旗说也是。又问顾总呢?
顾燕说他到北京去了。他在那边有朋友。
李红旗说那你不是在家看门了吗?
顾燕说是的。不过一个人难得清净,正好想想问题。
李红旗说我以前在部队时,一到过年就想家。部队里也吃年夜饭,但就感到不如家中的好吃。现在回家了,却发现家中的年夜饭不如部队里的好吃了。
顾燕说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正在失去的。
李红旗说正是,其实失去了的,就不必要再回来。就像精美的玉,碎了,再怎么拼凑,也还是碎的。没意义。
顾燕……
李红旗说不谈这些了,我给你说一件部队里的趣事吧,说我们部队边上有一个村子,村里有一个女孩子,看上了我们的排长。我们那排长可是直接从大学里参军的,长得也英俊。那女孩子看上后,就天天到部队里来。一来二去,排长也动心了。这事被连长知道了。连长也还是个光棍。就找排长谈话。哪知这排长一听,就强调说:“你不知道,连长哪,她的确是太有魅力了。两情相悦,你叫我怎么放得下?”
连长把脸一黑,说:“放不下也得放。从今天起,不准再见她。”
排长只得服从连长。可是事后连长想起排长的话,就产生了好奇心,也跑去看看这女孩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连长也看上她了。这事传到营长耳朵里,营长也急了。他想知道这女孩子到底有多大魔力,能把我们的排长和连长都俘虏了。营长一看,了不得。第二天就向团里递交了转业报告。
三个月后,正当大家对营长惋惜时,营长转业了。并且带着那个女孩子回老家结婚去了。
顾燕……
李红旗问怎么了?
顾燕说我正听着呢。下雪了。
李红旗说今年的雪好多,你喜欢雪吗?
顾燕说喜欢。白茫茫无边无际。
李红旗说有空请你出来踏雪吧。
顾燕说还真有诗意呢。
李红旗说在部队里我是连里的诗人,还在军区的报纸上发过诗歌。不过现在不写了。
顾燕说:啊!
李红旗说明天下午怎么样?我去接你,然后我们到清峰山那边去。山上看雪,别有味道呢。
顾燕说好的,到时联系。
李红旗看着顾燕的小企鹅,蹦蹦跳跳地闪身而去,他在心里笑了一下。如果说这个春节,李红旗感到高兴的话,那么最大的高兴就是顾燕。他起身,开了窗子,窗子向南,灯光照着窗外,雪花正纷纷扬扬地往地上落。白天看见的雪花是纯白的,现在却是淡黄的了。淡黄之中,却更多了一层韵味。而且,淡黄本身也就是一种诗意。李红旗突然想到了一句诗:
踏雪寻梅,你就是梅花中的清香!
他反复地吟咏着这句诗,却再也想不出下一句了。也许,明天在山上,面对顾燕时,这下一句就会像小企鹅一样,快乐地蹦出来呢。
早晨醒来,李红旗给叔叔和婶婶拜了年。按照湖东的风俗,正月初二是最好的日子,要拜最重要的亲人。对于李红旗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亲人就是叔叔和婶婶了。所以他也准备了一些礼品,对叔叔说:“感谢叔叔和婶婶的关心和照顾,没有你们,哪有……李红旗的今天啊!”
李一然坐在沙发上点点头,婶婶说:“这孩子……一家人还这样……”
“红旗有这点心意,就很不错。”李一然说着,让李红旗坐下来,问到梁天超的事。说不知道梁天超是不是真地被抓了?想起老梁,以前他们在乡镇还同过事。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除了那点爱好,其余什么都好。可是怎么到要退了,还弄出这么个惊天大案来?是不是一时糊涂了?还是鬼迷了心窍?
李红旗道:“可能是那个马茹缠得太紧了,他们说梁主任早在两年前,就不想再理她了。可是……”
“这女的怎么这么糊涂?人家不要,嫁人呗。”婶婶插话道。
李一然哼了声,他不喜欢老婆在他面前插话,即使是跟李红旗。对于梁天超和马茹的关系,李一然也是很早就知道了的。这在湖东,并不是秘密,只不过没有公开而已。有多少领导干部没有在生活作风上出过这样那样的事?只不过有的出了,做得光滑;有的留了后遗症,或者闹出了乱子,才被处理或者被人笑话。就是李一然,不也曾有过?这会儿,李一然想到自己在乡里当书记时,那个小广播员可真是甜,真是可人……唉!一晃三十年了。
因为约了顾燕,李红旗就决定今天不回乡下了。上午没事,就到了办公室。黄炳中正在值班。一进门,互道了新年好,黄炳中就说:“梁天超被抓了。据说昨天公安去时,他正一个人锁在屋里,准备自杀。”
“还有这事?”李红旗惊讶地问。
黄炳中道:“当然有。是姚主任早晨说的。公安当时叫不开门,只好来硬的。冲进去时,梁天超正准备吃药。是一瓶安眠药,要是早吃下去了,不就没了?”
“唉!不过,……要是真的吃了,也许还要好些。”李红旗想一个县人大的常务副主任,正县级干部,从堂堂的高官,一下子变成了买凶杀人的罪犯,身陷囹圄,会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感受啊!特别是面对公安,面对家人,被押上囚车,又是何种感觉呢?
只一个字:悔!
然而,此时还有何益?悔不当初,关键是已经当初了啊!
刘奇卫副主任带班,这会儿也牵着孩子一道过来了。还有简平。值班秘书。李红旗逗了会孩子,刘奇卫问他在哪过年了,他说在乡下,不过,今天在叔叔家。简平在边上笑道:“今年过年,湖东老百姓有谈资了。”
刘主任瞥了眼简平,简平却不理会,照样道:“梁天超杀人,颜氏兄弟被调查,还有……哈哈,湖东这小地方,别看着平静,内在里热闹得很呢。”
黄炳中喝了口水,“也别乱说。除了梁的案子,其余都是小道消息。可不能散布的。亏你还是秘书,比我们司机觉悟还差。”
刘主任说老黄这批评得好,就是嘛,一个县委办秘书,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哪能呢?
简平把嘴一撇,笑道:“怎么了?县委办的秘书,就不能说这样的话了?可是,有些人还能做这样的事啊!只许领导犯罪,不许秘书发言?这也太不人权了吧?”
李红旗递给简平一支烟,“简秘书,也别说了。说着无益。上午没事,咱们来拖拉一会吧。”
拖拉,是指一种扑克的打法,完全的称呼叫“拖拉机”,其实是四个人打两副牌,一家捡分,另一家守。形式上和“钓主”差不多。大家打着牌,少不了会争吵。简平说刘主任的牌技太差,黄炳中怪李红旗那张牌不该出,简直是“牌盲”。但不管怎么吵,牌还是往下打的。打着的间隙,黄炳中说起了年前在另一个县政府那边发生的一件事情。说是这个县有个乡的一个年轻人,看样子是在外面挣了点钱,就回来和弟弟一道,准备搞一块地皮,办个厂子。他们找到了乡长,送出五万。乡长一口答应了。可是,过了半年,这块地却被别人拿走了。这哥俩气坏了,就去质问乡长。乡长说忘记了,再想办法。哥俩说不行,我们就看上了那块地。乡长说那就没办法了。哥俩说你没办法行,我到县里去,县里会有办法的。
乡长先是以为这哥俩说的是气话,哪知道他们真的到了县政府,而且把送钱的事也抖了出来。这一下,乡长慌了。就想了个点子,让会计带着五万块,找到县政府,说是上次这哥俩送乡长的钱,乡长已交到乡账户上。现在,地没拿到,乡里经过研究,退给他们。哥俩自然不收,拉拉扯扯,钱就从包里滑出来,撒了一点。周边围着的人很多,这时不知谁喊了声“这钱是黑钱,不要白不要”,哄地一下,给抢光了。
《领导司机》25(2)
你们说这钱抢光了,事情该怎么办啊?黄炳中望着大家,简平说:“怎么办?让纪委把那乡长给抓起来就是了。”
“没这么简单?任什么抓?人家是放在乡财账户上的。”刘奇卫道。
李红旗说:“也是,怎么办呢?谁来赔这钱?乡里?哥俩?都不妥。后来到底怎么处理了?”
黄炳中哈哈一笑,“我也不知道。给我说的人说时,刚发生这事。后来怎么样,我就没问了。”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简平出坏主意了。
“这大过年的,问这事?我不是疯了吧?”黄炳中用手中的牌打了下简平的脑袋,“我可不想人家说我脑袋进水了。”
快到下班时,毛旺也过来了。毛旺家就在城关,他领着儿子,逛街逛到办公室里来了。一来,他就报告了一个大新闻:昨晚,啊,不,是前天晚上了,大年夜,皇冠大酒店热闹非凡。你们猜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