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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小杨的哭声由沉闷变得响亮了,犹如裂帛一般。吴坤已经被李红旗他们拉开了,薛茵正扶着小杨。吴坤刚才那两下正好打在小杨的脸上,这会儿,她的鼻子里出血了。薛茵又回到自己办公室,拿了棉球,出来替她堵上。然后把她扶进了司机办公室。刘奇卫也过来了,问:“到底怎么回来?怎么到了县委来?”
小杨说:“你让吴坤说。他在外养小的了,我管不住他,也就不管。这好几年了,只要他给钱给我们娘儿俩就行。可是,从上个月,他提出来要离婚。这我不同意。你养小的就养吧,可是离婚我不行。他就想着法子整我和孩子。昨晚上还打了孩子一顿。这样的人,组织上不处理,我们哪还有活头?”
薛茵望着刘奇卫,说:“这事办公室是得处理。太不像话了。而且刚才当着这么多人面,就动手打人。让公安局过来,要给他点严厉的。流氓一样,哪还像个县委的司机?简直是流氓,流氓!”
刘奇卫想了想,就出门到楼上,不一会儿,姚和平也下来了。
姚和平看了下小杨,说这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不过,向组织上反映问题可以,不能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至于吴坤,我立即找他谈话。小杨说:“谈也没用。他是铁了心了。这几年,他开蓝色冰山,一个好好的人,就变成了流氓。现在那个女的,就是他店里的婊子,混就混,还养孩子了。姚主任,你说为叫我怎么活啊,怎么活?”
小杨又哭了。
姚和平皱了皱眉,让薛茵好好劝劝小杨,又让刘奇卫去喊吴坤。刘奇卫过来说:“吴坤走了。”
“打他电话,让他立即到办公室见我。”姚和平气呼呼地上去了。
叶能文副书记在办公室里,也听到了底下的吵闹。而且听出了那是小杨和吴坤的声音。本来,他想出来好好地骂吴坤一回,可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就没动了。吴坤最近没少让他生气。先是蓝色冰山,外面传着是湖东黑巢;接着是出了群殴事件,他坚持要吴坤把店关了。说就是吴坤不愿意关,他也会让公安去查,一直查到关门为止。这不,事件刚刚平息,老婆又闹过来了。烦!唉!领导的司机,很多时候跟领导的形像相关。司机一天到晚跟着领导,人们说到时,都很少直接说“某师傅”,而是说“某领导的司机”。“某领导”和“司机”是相连的。说不定现在外面就传着,叶能文副书记的司机吴坤,在外养了个小老婆,甚至还生了个孩子……
唉!叶能文叹了口气。
其实,让他叹气的,还不仅仅是这事。昨天,莫天来打过来电话,说南昌市公安局发来了协查函。说是他们根据线索,破获了一起大陆和香港人士联合诈骗案件。在调查中,发现湖东县有一位叶姓领导卷入了此案。是在赴港招商引资过程中,被对方设置神仙局,一次性诈骗了五十万元人民币,同时欠下了二百五十万元。据说后来诈骗团伙曾多次索要,但被拒绝了。请湖东方面协查一下,是否确有此事。
莫天来当然是个聪明人,接到这个协查通报后,立即封锁了消息。同时经过了解,在通报上所说的时段内,恰好是叶能文副书记事队到香港招商。那次招商时间很短,也没听说有什么成效。现在想来,一切都好解释了。根本就无商可招,只是茫然地走了一次“神仙局”。事涉叶能文副书记,莫天来不敢怠慢,很快给叶书记电话。叶能文先是一惊,待听清楚后,却长舒了口气。他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让莫天来回复南昌方面,说确有此事。但是,该领导已经调离湖东,不要再查了。
昨天晚上,叶能文为此失眠了。
可是,今天他的心情更加乱了。省里决定对颜氏兄弟收网。那么,五十万呢?五十万怎么处理?二颜进去后,会不会把这事牵扯出来?如果牵扯出来了,又怎么办?上一次,他本来跟颜二昌说过,要将五十万还了的。可是颜二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一不同意,就拖到现在了。再想办法,已经是不可能了。唉!唉!叶能文站起来,要办公室里来回踱着,忽然他的心底一下子开亮了——好就好在这五十万是被别人诈骗走了的,而不是装进了他自己的口袋。要是追究起来,也无非是工作不慎,处理方法不当,与贿赂和腐败是沾不上边的。一个领导干部,只要不是方向上的错误,只要不在贿赂和腐败上沾边,其它的错误都好说。这样想着,叶能文稍稍地平静了些。
下午,李红旗正在办公室看报纸,翟军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动作?李红旗说我不知道。翟军就挂了。
可是,到了晚上十二点,事实正如翟军所言,有所行动了。不仅仅是有所行动,而且是大行动。县委办的司机们临时接到通知,全部回到岗位待命。宗荣、程杰之、叶能文和吴航,都齐齐地等在县委办公室里。两点,行动指挥部通报:行动结束。一共抓获颜氏集团成员八十七人。但是,颜二昌没有抓到。据可靠消息:在行动开始后十分钟,颜二昌逃离了湖东县。参战武警中有一个负伤,目前已送往湖东县医院抢救。
莫天来是在行动即将结束时打电话给叶能文的,他很生气地问:“这么大行动,怎么我们公安都没参与?也不知道?”
叶能文说:“这是省里统一指挥的。一切服从命令。”
《领导司机》36(1)
36雨一直下着,不大不小,但是一直连绵。连绵的雨,让空气变得沉闷,早晨到办公室,头一天还干干净净的办公桌上,甚至结了一浅层薄薄的霉斑。李红旗一到,就打来热水,慢慢地抹桌子。边抹边算计着,今天二十四了,再过四天就是二十八。二十八,这个他人生中的特殊的日子,他幸福生活的开端,就要在他面前展开了……
李红旗的心里荡漾着微微地幸福。
虽然,最近,李红旗明显地感到顾燕有时候,会在突然的幸福之中陷入沉思,或者在一瞬间流露中忧郁。看着刚刚装修好的房子,她有时候会一个人静坐着,一坐就是一个小时,李红旗也不好问她。他想:也许她正在梳理自己过去的时光,毕竟要嫁作人妇了,梳理过去,向过去告别,本身就是一种沉默的仪式吧?
吴坤一边甩着钥匙,一边进了门,“哟,红旗早啊!真勤快,谢谢了。”
“谢什么?明天你干就是了。”李红旗望了望吴坤,从上次小杨到县委大闹后,没听说吴坤要离婚了。但是,司机们在吴坤背后,都一直在探讨一个问题:吴坤那个小老婆怎么办?还有孩子?虽然现在这种现象并不在少数,但是既然问题出来了,还是得想办法解决。可是怎么解决呢?大家也想了好多主意,可最后都觉得不好。黄炳中说:“都瞎想,船上人不急岸上人急。干急有啥用?船到桥头自转弯的。”
想想也是。蛇有蛇路,鳖有鳖路,谁能想不到办法?他能找到小老婆,就能有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那么多人不都找了?多少人出了事?很少啊。吴坤不过是因为事情出了头,才让大家都知道了的。要是不出头,谁知道?他不也就糊里糊涂地往前过?
黄炳中进门后,嘴里咕噜着,早晨跑了一趟了,姚主任到老家。送过去,下午再去接。好在路并不远,三十里地。看见吴坤,黄炳中朝他脸上望了望,“嘿嘿,水色不错吗?两个老婆养着,感觉怎么样?给我们说说吧。”
吴坤一笑,“怎么?你老黄也想了?要是真想,我给你介绍一个。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老婆多床被。你也试试?就怕你试不动了啊!”
“我试不动?哈哈,哪天就试试。”黄炳中转过头问李红旗:“都忙好了吧,还有几天?”
“还有四天,也没什么可忙的。不就是房子,反正都是请人。顾燕在负责。”李红旗的语气里也含着幸福,一个即将跟自己心仪的女人结婚的男人,在这一刻,除了幸福,还只能是幸福!
“听说李永久死了?”吴坤压低了声音道。
“死了?”黄炳中往前凑了凑,问:“真的?什么时候?在哪里啊?怎么死了呢?”
李红旗也走近来,吴坤小声说:“是死了。不过这消息绝密,你们千万不要外传。李永久不是到金三角了吗?去之后,参加了一个贩毒团伙,前不久,从金三角到云南贩毒,结果在边境上被武警给击毙了。听说死得很惨,身上中了十几枪,都成了蜂窝了。”
“唉!不过,他要是不跑,在家里被抓住,也是一枪。反正都是死,命吧!”黄炳中叹口气,“李永久当初从部队转业到人大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几的小伙子。现在就……一个人,什么事不能做,怎么就做起买凶杀人和贩毒的勾当呢?他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娘,不知怎么过?心里一定……”
“他老娘心里早就死了。有这么个儿子,唉!”李红旗道:“只可怜,连死都见不了儿子一面。这事好像没公布吧?”
“当然没公布。”吴坤抽了口烟,“我是听省的人说的。连家属都还没有通知。不过,我还听说,李永久在死之前,曾经想跟公安接触的。甚至同意做卧底。可惜没有来得及……要是,真是做了卧底,也许……”
“都难。错就错在他不该走第一步,为梁天超杀人。傻啊!人一糊涂,什么事都敢做。可是等清醒了,想改,已经没机会了。”黄炳中说着,吴坤的脸却红了下。李红旗赶紧茬开话题,问黄炳中:“颜氏集团收网了,好像湖东也没……”
黄炳中“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当然没动静。颜二还没抓着呢?另外就是,外面传着颜三也不会在里面呆多长时间的。他还有后台嘛!颜三进去了,谁最急?后台最急。后台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他出来,不然,他一气之下全给兜出来,岂不糟了?老百姓没有信心了,被颜氏集团逼停了的那几家物流企业,也都在观望,说不准啊,说不准!”
李红旗在桌子上沾水写了个“颜”字,又用手擦去了。昨天晚上,他和徐五四他们喝酒,还谈到颜氏集团的事。徐五四说:“不过是搞搞形式罢了,保证不出半个月,人就回来了。”
程唐白了他一眼,“这回不大可能。这次是省里直接抓的,由不得地方上了。而且搞了大半年,证据也很充足。想出来,也许是下一生了。”
李红旗是同意程唐的意见的,但是,他没有说。从到县委办当司机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很多时候,自己个人的意见,在别人听来,成了程杰之副书记的意见,或者成了县委的意见。徐五四不屑地努努嘴,“我们打赌,看谁赢了。红旗,你做证。谁输了,谁请一餐饭。不过说定了,饭得在金凯悦。一桌子不得少于一千。”
“这个我愿意。就这么定了。一月为限。”李红旗让两个人勾了勾手,说既然打了赌,到时可不管是谁,可得认赌服输啊!
雨继续在下,县委办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各地在上报雨情。湖东总体上汛情不容乐千观,清溪河、黄花河等几条大河都发生了一些崩塌。上午十点,程杰之副书记让李红旗准备车子,他要到防汛一线去看看。宗荣县长已经到江堤了,叶能文副书记也正在防指那边坐镇指挥。
车子出了县委大门,雨突然大了些。程杰之望着窗外,叹了口气。李红旗问:“程书记,这雨……”
“唉!是啊,雨!虽然不大,时间太长了。很多堤岸都浸泡得久了,松了,危险哪!”程杰之说着,沉默了会,问李红旗结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说人生大事,一定要搞得热闹些。特别是老顾,就这么个女儿,宝贝似的,可不能亏待了。李红旗说我知道,谢谢程书记。房子都已经装修好了,先在湖东搞个典礼,第二天再出去。
程杰之道:“这办法好。两头兼顾了,不错。”
走了十几公里,车子拐到了向花塘乡的方向。李红旗边拐弯边问:“外面都说颜三昌很快就要出来了,程书记,没这回事吧?”
“颜三昌?出来?”程杰之轻轻地笑了下,“谁说的?尽瞎说嘛。花这么大精力抓他,难道是开玩笑的?瞎说!”
“我也只是问问。外面人们在传着,说县里有人在给颜氏集团活动。要是没有通气,颜二昌是跑不了的。那么多武警,又那么保密,怎么会跑了?”
“这也是不负责任地乱说。谁通气了?不可能的。颜二昌是在别的行动组行动后,他正好在路上,知道后就跑了的。红旗啊,以后少听这些话,更不要议论。知道吧?”
“知道了。”李红旗看见前面路上站着许多人,近前才知道,是路断了。
程杰之下了车,撑着伞,走到人群中,问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道:“是上面的清溪河缺口了,水下来,把这路给冲断了。”
“清溪河缺口?”程杰之心里一惊。清溪河什么时候缺口了?我怎么不知道?他赶紧回到车子里,拿起手机就打防指,一问果然是清溪河出事了。从昨天晚上开始,清溪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