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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谢奶奶的老家在C市,有一房顾姓远亲夫妻两人都是大学教授,膝下只有一个六岁的儿子,虽然当时谢中书夫妇极力反对将刚出生的女儿送走但终究还是拗不过老太太,孩子刚出院便送离了身边,直到谢子俞十五岁才被接回了谢家。
而当时收养了谢子俞的那对顾姓夫妇便就是顾城的父母。顾爸爸和顾妈妈虽然对谢子俞视如己出,可终究不是亲生父母,顾城比谢子俞年长六岁,谢子俞被接走的时候他已经去英国留学,因为从小便就知道谢子俞并非自己的亲妹妹所以对于谢子俞被接走一事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只是在听到消息时内心深处忽地就空了一块,怅然若失的情绪徘徊在胸腔内,怎么都散不去。
那个跟在自己身边软软糯糯地喊着自己哥哥的少女终于远远地离开了自己的人生,顾城当时以为大约以后再见面会是在他或者是她的婚礼上了。而世间事终究是难以预料的,谁又能想到谢子俞被接回谢家的第三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以至于最后天平倾斜连带着他原本的人生都偏离了固有的轨迹。
吃过晚饭后,谢子俞陪着顾妈妈去楼下买水果,而顾城却留在家中陪顾爸爸下棋,因为心思有些恍惚的原因一盘棋没下几分钟顾城便被顾爸爸杀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俩车只剩下了独车,双炮更是全被顾爸爸吃了去,等到回过神来再去挽救却已经是来不及了,终盘已定,尘埃落定。
顾爸爸似乎是看出了顾城的心不在焉,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同儿子谈心:“最近遇到什么不顺的事了吗?怎么心不在焉的,跟女朋友吵架了?”
“爸,没事。”虽然嘴上这么答着可顾城的眉毛却依然紧锁着,望着棋盘上被将死了的将沉思。
“你个混小子,还想糊弄老爸?从进门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你说你,小时候跟你妹妹那么要好,怎么长大了生疏成这样?”
提到谢子俞,顾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爸,子俞她常来看你们吗?”
“那倒也不是,子俞现在也忙得很不过偶尔回来看看我们,这次到真是巧了,你俩赶一块儿来了。”
顾爸爸的话让顾城愈发地皱紧了眉头,因为盛夏的原因亦或者说是因为谢子俞的原因,八年前谢家发生的那场事情他是知道实情的,也知道谢子俞在这件事中扮演着怎么的角色,他对盛夏存着的内疚情绪也是由此而来。如今盛夏归国,谢子俞却忽然跟他重遇,一些巧合的未免太过刻意了些。
八年前他当时正在英国一家心理医疗机构内实习,收到谢家的消息是在盛夏刚被送到英国的时候。当时的盛夏情绪极不稳定,谁都不认识,谁都认不得,只要是靠近的人都会被以敌视的态度对待,当时谢老打了一通越洋电话给他,语气恳切,而他只记住了一句话——
“请你一定要保住卿卿。”
那是一个老人对孙辈最后的疼爱,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谢老在电话中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大致地阐述了一遍,大致同新闻报纸上报道的相似,唯一不同的只是结局,新闻中说死在了一场爆炸中的谢子卿并没有死,而是被谢家秘密地送出了国。
谢老并没有告诉他将盛夏送走的原因,只是在询问过他的意见后将他的关系调到了盛夏当时所在的那家疗养院中,而他亦是在之后的治疗过程中知道了导致盛夏发病的原因,那场绑架案的起始与终结。
而谢子俞,他却不知该用怎样沉痛的心情去喊她一声帮凶亦或者是元凶。
如今盛夏的归来必然意味着与谢子俞两人间的争锋相对,一边是相伴八年满怀歉意的人,一边是自小便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手心手背皆是肉,要怎样才能两全?
顾城原本是计划着晚上连夜赶回B市的,将盛夏一个人放在家中多少觉得有些不大放心,特别是在见到谢子俞之后那种不安的情绪愈发明显,可顾妈妈却不肯放他离开,非说一家人好些年没这么团聚过了,怎样都要谢子俞同顾城在家里住下一夜。
谢子俞倒像是很乐意一样笑盈盈地应了下来,她应得这般干脆反倒是让顾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措辞。
顾妈妈看着顾城呆愣迟疑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喜,一手拉着谢子俞的手,一手硬扯过傻站着的顾城,颇有些气恼地说道:“今个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给我都住下,不然啊以后我也不要你踏进咱家的大门了。”
谢子俞冲着顾城笑得一脸狡黠,半是戏弄地道:“都说儿子的女朋友就是母亲最大的敌人,哥你这样以后等把我嫂子娶进了门可是要产生婆媳矛盾的。”
顾妈妈笑骂了谢子俞两句,拍着谢子俞的手加重一派和乐融融的氛围。
顾城被顾妈妈和谢子俞的一唱一和搞得苦笑不得,但终究不愿拂了老太太的意便在家住了下来。眼前的这幕场景太过温暖也太过熟悉,在很久很久以前,谢子俞还未回到谢家,而他亦未遇见盛夏前便就是如此这般温暖的模样,他从不愿将人心揣测的太过阴暗,更何况对方是自己从小便宠着让着可心疼爱着的人,他姑且便就将这当作是一场温煦的重逢,而非刻意造就。
既然打算要住下了便想着要给盛夏打个电话告知一声,于是便趁着顾妈妈跟谢子俞抱怨自己的时候偷跑到阳台上去打电话,夜晚的风带着丝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凉意,依稀还可以听到顾妈妈的抱怨声和谢子俞温柔的劝慰声,大抵是因为氛围使然顾城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虚。
电话被盛夏接起,声音是她一贯的冷淡,只是不知为何却好像带上了一丝倦意,猜想着心许是已经睡下了又被自己闹醒不免在心虚上又加上了一丝内疚。
“Muriel已经睡了吗?”
“还没,阿城你什么时候回来?”
停顿了两秒,顾城有些抱歉地开口:“我今晚回不来了,家里来了……客人,我走不开。”
电话的另一头像是经历了一阵很漫长的停顿,这样突如其来的停顿让顾城不由得便感到一阵心跳加快,就好像盛夏已经透过电话看到了他这里的场景,心里一紧一紧地抽着,好半天才听到盛夏略带倦意地问出一句他始料未及的话。
“阿城,你愿意……娶我吗?”
这个问题盛夏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而他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他始终秉承着一种赎罪的心态对待盛夏,抱着但凡是她所愿便尽力完成,哪怕是要娶她。
如往常一样顾城在停顿了一秒后便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只是没料到盛夏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问了下去,就像是刚才跟顾爸爸所下的那盘棋一样,凭着最后的一问将他彻底将死。
她问:“阿城,你爱我吗?”
这是盛夏这八年来第一次,问他爱。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视线投向了屋内,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止不住的心惊。他同盛夏之间从不谈爱,有的从来都是汲取,盛夏从他这里得到她失去了的关怀与宠爱,而他则是从她那里得到一种救赎。
一种无声的,无法被人知晓的救赎。相对来说竟有种说不出的卑劣,就像商左所说的那样,伤害着盛夏的人并不仅仅只有谢家的人,还有怀着目地接近却又隐瞒所有的他。
他总是想着但凡是盛夏所想要的他便会尽全力去满足她,可如果她所想要的是爱呢?如果她想要的是他爱她呢?
……又似乎是真的给不了呢。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提问顾城手足无措,手心中俱是汗水,只能将心底的残忍化成一句可笑的问句,他问:“Muriel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电话那端的盛夏沉默了一会儿只是用一种愈发疲惫的声音回答道:“我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心情有些……难过罢了。”
顾城长吁出一口气,未盛夏没再说出什么攻破他防线的话而放了心,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这般的反应若是让盛夏看到了该有多伤人心,温柔的声线终于恢复成了一贯的模样,就像是带上了一张精致的假面,安抚着盛夏道:“别多想,厨房的冰箱里有牛奶睡前喝一杯有助于睡眠,还有记得别喝冷的,我明天就回来了,有什么想要吃的吗?”
盛夏在电话这端听得几乎要落泪,无法辨明的真心与假意让她觉得恐惧,可这般温柔的声线却又让她留恋,闭了闭眼,将手中摊开着的相册合上而后道:“我还没想好,等你回来再说吧。”
电话被挂断后,屋内重新陷入了一片死静,盛夏站起身将茶几上摆着的相册重新放回了拿出的那个抽屉中,灯光映照下的神情意外地透着些许悲哀与寂寥,脑中不知为何竟显出了商左的模样,模模糊糊的却让她分外想念。
只因为商左对于谢子卿从来都是存着爱意的,只可惜,如今她只是盛夏,也只能是盛夏。
作者有话要说:盛夏到底相册里看到了虾米勒??谢子俞在当年那场绑架案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勒?谢家又为什么要送走盛夏勒?0 0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十章
顾城本是说好了第二日回,结果却连着好几日未回,盛夏每每打电话过去顾城都以家中的客人未走顾妈妈忙不过来为由搪塞了过去,可盛夏想,这得是关系多好的客人才能在顾家呆了这么久,随即心中不免苦笑出声,这般想法未免太过小气了些许。
再问及还需多久才会回来,却每每都是被顾城支吾了过去,那种不确定的语气,最后由盛夏自己自嘲式的得出结论——大抵是要跟客人同时走了。顾城听出了盛夏心里的不痛快,却也只能隔着电话安抚,心中的内疚感又深了许多,连带着错觉加深,总觉得盛夏说话的口吻这讽刺的意味太盛,都有些不大像他所熟悉的盛夏了。
顾城归期未定盛夏又不能驾车,于是便只能每日起早去坐地铁,七八点的时候刚巧是上班高峰期,盛夏终于有幸感受了次被中国网民挖苦吐槽了无数次的“人挤人”的场面,虽说在这般热闹的场所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被人无意中触碰到身体的感觉也总是让她敏感地皱起了眉,但总归比起独自一人打车要好得多。
昨夜因为制作今日早晨要拿给商氏高层看的PPT而睡得有些晚,结果直接导致早晨起床的时候迟了许多。有些年因为时刻有顾城陪在身边盛夏养出了不少的坏毛病,早晨起床只能依靠人力叫醒便就是其一,前几日为了防止迟到,盛夏开了三个闹钟,结果没想到今日闹钟响了三遍都没能将她叫起,匆忙地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跑了出去,等到赶到商氏的时候已经是上午9点了。
会议时间被定在了上午九点半,尚且还有些许多余的时间,盛夏坐在办公室内一面理着桌上的文件一面问站在一旁的林珑话:“一会儿会议上需要的文件有准备好吗?”
“已经都按照你的吩咐复印准备好了。”
听到答复后盛夏便没再同林珑说话,兀自做着手头上的事情,倒是林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开口说道:“哦,对了今天早上前台收到了您的包裹和信件,信我放在抽屉里了,包裹在储物柜里。”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盛夏冷着脸下起了逐客令,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接近危险的人,在知晓林珑的身份后便一直刻意地保持距离,员工间有传言说她难以接近,甚至还有听到人说她为难后辈,想来也知道是谁放出去的风声,只是她不在乎便由着去了,若她不是盛夏而是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谢子卿她早已将林珑这根刺除去,只是如今不行,便只能维持距离以确保绝对的安全。
将东西整理好后抬手看了一下腕表,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想到林珑口中说起的那两样东西盛夏看着尚且还有时间便寻了出来。信件倒是十分精致的包装,淡紫色的信封上用楷体写下了她的名字和地址,寄信地址却是极其陌生而又公式化的一长串。
盛夏心中在看到地址后便有了一丝了然,撕开信封后果然看到了一张精巧却又带着商业化气息的邀请函,打开邀请函随意地扫了两眼,似乎是国内的某家建筑公司举办的一场建筑设计大奖赛,邀请盛夏参赛。
回国后这样的信件已经收到了好几次,无外乎是某些公司想要倚靠举办建筑大赛提高知名度,于是邀请函便不断地发到归国的盛夏手中,不是邀请参赛便就是邀请担任评委,对于这些摆明了含满虚荣与商业气息的赛事,盛夏一向都是嗤之以鼻,她虽不是多么清高之人,但也不愿意去那些满口利益的人的帮凶。
这么想着盛夏随手将邀请函扔在了桌上转而去拆一旁的包裹。包裹包装的很粗劣,用最普通的瓦楞纸盒包裹着,里三层外三层地缠满了透明胶带,盛夏用桌上的美工刀拆开了瓦楞纸盒,结果却看到里面满满都是废旧报纸,而报纸的内部却是一个面部毁损了一半的洋娃娃。
那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