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勒戈壁,我觉得玛莎拉蒂听起来,就是玛勒戈壁。
唐听山皱眉:你又迟到了,家里的事,你应该多明白一点。
唐少咧嘴笑:简单点,就明白点,你想复杂了,就一点都不明白,对钉子户……忽见我们手上的牌子,盯着我,慢慢地抬臂做手枪状,嘴里无声,但我能听得见,啪的一声。身后有些动静,发现肖咪咪居然应声倒下。靠,小人你这个都能配合吗?唐少见好玩,又做机关枪状哒哒哒扫射,肖咪咪一脸低端的笑,又卧倒。戈壁的也不怕弄脏衣服吗?
唐听山低声说:好了,人来了。
一?' 辆高大的公交车轰隆隆驶过,菜刀妹不屑地盯了一眼我们,转过路口,头也不回开向西街的总站。唐听山上车,车队跟了过去。
唐听山终于亲自做菜刀妹的工作了,这才是真正的大钉子,做好了,我们都可以搬。兴奋中,我率队跟过去。在总站,保镖拦住我们近不得身,远远地只见菜刀妹也不理他,拿着长长的水管子冲刷她的车,唐听山和雷政策只能隔着几米跟她说,她也不作答,还吹着口哨,偶尔情绪高昂处还不小心把水冲到唐听山这边。唐听山威震一方,拿这市井妞毫无办法,但还是坚持说着什么……这妞油盐不进,还好,今天没有动刀。
唐少没有过去,不耐烦地在车上发着短信,偶尔想起什么,就对肖咪咪啪的一声,又赶紧卧倒,浑身抽搐,状极逼真。这下老子有些怒,这小人样子,简直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宠若受精。
正想发作,突然听见菜刀妹怒吼一声:踩到老子的水管了,滚!
唐听山这时脸色有些变了:你说什么……车队领导上前赔笑,那几个保镖也护着唐听山,一步步向我们这儿退回来,这时丁香街的街民们听到消息,人越来越多,一个瘦小的妇女摸了上来,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唐听山的正式称呼,就喊:唐主席,毛主席说过要为人民服务的哟。
这唐巧珍自被城管一脚踹到桌角上后,说话就神神道道的,没事总提毛主席,胸前还别了一枚毛主席像章,认为这样可以安全些。可保镖只保护唐主席,不保护毛主席,见她那只干枯的手都要抓到唐主席的西服了,使劲把她一推,唐巧珍一个旋转就倒在正跟肖咪咪啪啪的唐少车上。
唐少哇的一声,跳下来看车,一耳光扇向唐巧珍:你这只脏手敢摸我的玛莎拉蒂。
唐巧珍扑倒在跑车保险杠上,大叫:毛主席啊,毛主席,人民被打了啊被打痛了啊……唐少把唐巧珍拖起来,俯下身仔细看车,阳光下,保险杠上有一道很浅的划痕。唐巧珍胸前的毛主席像章划伤的。唐少的脸煞白,一脚踢向唐巧珍:你弄坏我的玛莎拉蒂。
唐巧珍迎面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动,唐少不解恨,边踢边说:烧了你这把骨头也赔不起一根保险杠、保险杠……唐巧珍已无法动弹,可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念着毛主席、毛主席……人群就响应起来,毛主席、毛主席、毛主席……回音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菜刀妹也拎刀冲过来。
唐听山虽然带了不少手下,派出所还派了两个干警跟着,但人民是汪洋和大海,雷政策赶紧让唐听山上车,走了。
唐少旋风般开走前,还笑兮兮地对肖咪咪开了一枪,肖咪咪又娇声卧倒了。
第15章
自此以后,丁香街的人更不理睬我们了,说我们其实是卧底。妈的,肖咪咪最多只是卧倒,哪里是卧底了。
顾师傅派小工来催账,说那次我们集体理了发,当时说是记账的现在都秋天了,该兑账了。何老四的老婆说上次火锅是免费的,但肖咪咪打烂了一个碗,那碗是镇店之宝,自碗打烂后店里就出事不断。石八斤有天大清早地敲门,开门后发现他居然牵了几只猴子过来,龇牙咧嘴地要点水喝,我还没说话,那些猴子刷地冲进屋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们在丁香街越发孤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心不在焉地在油条房里看碟,深夜时时听到唐巧珍长声叹气地唤一声毛主席哎,毛主席他们打人了哎……这段时间,城管仍以各种借口查封了一些店铺,这些都不关我事,法院都说了,这不是拆迁,是正当工商税务检查。拆迁未正式开始,有二十多户人家,因各种违章经营、卫生税务等问题,被查封了去。我知道,迟早所有的房子将被拆掉,无法改变。
菜刀妹风卷残云地跑来跑去,可是也没用,她不可能每分钟都在丁香街,奇怪得很,那些城管似乎也摸清了她的规律,大部分都趁她出车时才行动。石八斤也常在动物园,城管知道他厉害,也不正面接触,等他来,队伍都撤了。石八斤很恼火,总想找三虎单挑,可三虎竟很久没有来。
傻,单挑,这年代还单挑,你以为你水浒吗?至于巡街队名存实亡,城管动辄出动百八十人,还有派出所压阵,巡街队能做的只是见城管来了,敲一敲锣鼓通风报信,好让大家围观一下而已。
张楚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幸好还有高姐,让我们不那么孤独也不那么可耻。她对我们很好,夸我们6400元/平方米有眼光,还经常让我们去吃饭,跟小姐们打欢喜麻将,间或也打一下内衣大战。但毕然从不参加,每到此时就借故回油条房。高姐常夸毕呆子,说文化人就是有才,还问要不要姐亲一口你。毕然就会涨红着脸,愤然说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高姐很新奇地问这句什么意思,大丈夫就不食姐来的食吗?毕然就跟她解释,嗟者,呼来唤去之意也。高姐还是不懂,不过一脸崇拜地:姐就是喜欢有才的人,哎,你有没有女朋友?
包一头连忙说自己没有女朋友,还悄悄问高姐这些小姐可不可以……高姐咧着嘴笑:别看她们浪,大部分卖艺不卖身的,我也不逼她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姐还有卖逼两大行规:一、自愿;二、24岁以上。
毕然一直皱着眉头,此时才稍舒展:君子爱淫,取之有道,不错不错,高姐颇有当年梁红玉侠妓之举。高姐咦了一声:文化人就是有才,连坐台都说得出诗来。咦,刚才你说什么玉,我名字里正好也有一个玉字……毕然好为人师,摇头晃脑地:江南侠妓梁红玉,立岸击鼓战金山,咚咚……咚咚,真他妈的有鼓声,仓促的鼓声,还有凄厉的锣声,高姐一声不好,一推麻将冲出去了,那些小姐也衣冠不整地拥出,我心疼地看了看刚刚自摸的八筒,可惜了。带着毕然、包一头他们向街上走去,最近巡街队神经兮兮的有时连跑过条狗也要敲一下,但还是要围观一下的,职业钉子户,更要有职业精神。
我们的脸都被映红了,屋顶上,瘦小的唐巧珍像一个燃烧的火把,右手还高举着一只汽油瓶,空气中响着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可她动也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原来竟已烧得碳化了……下面的人眼神空洞地看着,仿佛在核实是不是消防演习。竟然来了二百多号城管,可没有什么动作,街民们被挡在外圈,也根本冲不进来。
只有瞎子女儿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嘶哑着要扑上去,高姐死死拉着她,她低头一咬,高姐吃痛不过放手,瞎女跌跌撞撞摸进房里。高姐气急败坏骂着城管:死城管快救人,快拿灭火器。城管面无表情看着她,手里虽有灭火器,可只顾向上看雕像,偶尔互相交流一下:死了没有?再等一会儿吧,这女人经得烧……那等死踏实了再拆……嘭的一声,唐巧珍右手高举的汽油瓶爆炸了,那只手也砸飞开来,碎骨和碎玻璃片溅在四周,打在脸上很痛,激起来像子弹,围观的群众纷纷倒退,城管也跟着退。
这时房子上的火烧得很大了,我喊巡街队,可这时没有用,有几个反抗的早被打翻在地,剩下的被派出所干警逼到街角,武器早扔了。石八斤被戴上手铐,铐在警车保险杠上,他身体太大只能蹲在地下,嘴里兀自大骂着,但一句也听不清楚,因为塞了一块很大的毛巾。
一?' 个高大的城管慢慢地走过去:听说你要跟我单挑,我叫三虎。
石八斤怒目而视,嘴里仍听不清楚,三虎把毛巾扯下来,石八斤张嘴就骂老子日你妈,抬腿踢向三虎。三虎躲开,操起一根火花闪闪的电警棍砸在石八斤头上,石八斤居然不倒。三虎奇怪地:咦,这狗日的身体硬是好咧,自带电阻。旁边几个城管拿着电警棍帮忙再捅几下,石八斤头才歪一歪,倒下,眼睛还瞪着。
三虎回身就骂那几个城管,哪个叫你们把他敲晕的,老子想跟他单挑。
派出所所长这时才走回来说:注意政策,拿点冷水浇醒。
一?' 辆公交车按着喇叭,风驰电掣冲向城管,菜刀妹跳下来一阵乱砍,城管们闪开一个缺口,只见菜刀妹喊一声打120,披着一条打湿的被子就往房里冲,此时火势已大,她纵步冲了进去。我抖着手打到120,里面是悦耳的音乐声……话务员忙,请稍候。再打,还是悦耳音乐声。
一?' 会儿菜刀妹抱着瞎女冲出来,那瞎女已被熏晕,皮肤也烧坏一片。菜刀妹冲我大叫:120打通没有?我茫然看着她,她大骂笨蛋,把瞎女放到车上,一阵尖锐的声音,狂奔而去。
高姐哭红着眼睛告诉我:拆迁办找到一个证据,唐巧珍住的房子不是她的,而是集体公房,是二十多年前街道塑料厂租给她还没死的老公的。虽然塑料厂早垮了,但这房是公家的无疑,所以,唐巧珍不仅要接受拆迁,而且还欠街道办3600元的房租,须得先搬出去,再缴房租。
唐巧珍分辩,这房子最早是塑料厂的,可厂里快倒闭前三年没发工资,这房算是补偿给她和她老公,当时厂长还没死,写了字据盖了公章的。她把字据拿给拆迁办的人看。可拆迁办的人说经查笔迹这不是厂长的,是伪造的,所以不仅要补交房租还得查究伪造证件罪。
唐巧珍当时就疯了,哭着说拆迁办的人把字据换了,那肯定不是她的字据,让拿字据出来。
拆迁办的说字据只给公安机关看,不能给她看。唐巧珍找到派出所做主,所长说这得找街道办。唐巧珍去找街道办,办事处主任说他是前年才调来的,这得问二十多年前的老主任。唐巧珍去找老主任,才发现老主任死了10年。唐巧珍又去找区上,区上说这归市拆迁办统一管。唐巧珍去找市上,市上很重视,专门把材料全部打回给街道办,让他们重查……唐巧珍回到街道办时,主任从镜片后面看着她,说:要不,我们再重复一遍你之前的过程,我不怕烦的。
昨天下午,街道办正式要收回房子,唐巧珍这回老实了,说简单收拾一下就搬。
她把所有的毛主席像章找出来,一个一个认真地别在胸前,然后走上房顶,对房下的城管说:你们来拆吧。就一个一个点燃了向下面掷。
城管们哈哈大笑,说还玩燃烧瓶这么过时的一招,别说你唐巧珍,唐福珍我们都不怕。原来城管早有准备,掷一个就用灭火器灭掉一个。唐巧珍掷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这个,就点燃了自己,右手高高举着,嘴里一直在喊毛主席哎,我把这把骨头烧给毛主席哎……那些城管说自己点燃了,省得火化。后来的事情,都是我们看到的了。
派出所的还是人性化的,找来殡仪馆把唐巧珍收殓了,包一头胆子大凑近看了看,说四下还溅了好多毛主席像章,知道为什么炸开当时溅打得脸疼,原来是这些像章打疼的,这唐巧珍死时气性蛮大的,像章都成子弹在飞。
整整几天,我闻不到空气中的汽油味道,我只闻得到有股肉的焦味。以后,我不想吃肉了。想起前几天何无畏被剁手后我说以后不吃毛血旺,要是在这丁香街再住下去,以后可吃的东西,不多了。
上帝欲让人灭亡,必先使之疯狂。上帝欲让人疯狂,必先使之买房。
菜刀妹和郭代表带领街民们去法院,专门搜集了充足的证据交上去。几天后法院说这次的证据比上次的充足,充足表明,唐巧珍侵占公房不退,还纵火自焚,差点引发更大火灾,城管部门只是处置不当,把三虎从队长降为普通队员。
我不管他们,天天举着牌子,可又开始把我们架来架去。有一天宾利车窗摇下来,我看到的居然是唐少那张阳光的脸。他走下来,对我们啪了一下,还让保镖打了我们。后来知道,唐听山最近身体不好,由唐少替代处理日常工作。
唐少说:我讨厌你,你们,讨厌旧房子,所有的旧房子。临走又转身,奇怪地问:你们为什么不住新房子?
肖咪咪终于说要退出,要我们退钱。老子威胁他,敢退出就掐死你,还上网公布你不是鸡,不是鸭,是鹅。肖咪咪取向一直不清不楚,有时候我们都搞不清指代他时该用他还是她,是什么品种,是鸡,是鸭,或者丫两个都占,那就是鹅。
肖咪咪见我急了,闭嘴不说话。最近我有些怀疑,这头鹅是不是内奸,深更半夜总溜出去,半夜了还发短信,看他跟唐少面前那娇声卧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