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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乐抗拆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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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不禁内疚,那次在城市英雄雕像揭幕,要不是我无意挡住他的去路,他这时早在外面,也不在这里挖泥吃泥,故意被男护士们暴打,他也是60多岁的人。
白大哥却不以为然,他说要是上次真偷偷坐救护车逃掉,还有点舍不得这挖了9年的地道,这地道是他的心血……他问我出去后,第一个是不是想看那个女子。我默默地点头,问他。他说第一个要看的是他儿子,他有十几年没看到过儿子了。
我端详着他那张丑陋的脸,说要不是你口音、身高、样子都不像我那老年痴呆的爸,还真以为你就是他。他说父子俩都被关进精神病院,那才冤枉死球,不过地道可以挖得快些。
白大哥是农业学院的副教授,十几年前因为种子的事情上访被抓起来,后转到了这里。他老伴还在,他被抓进来时,儿子正在北京上大学,一晃很多年没见着。有次他偷偷拿老伴和儿子照片给我看,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老伴传统妇女长相,儿子虽是十几年前的模样,但看得出跟他一个模子,大嘴咧开来笑。
这段时间我都没再进过改造房,白大哥说两个人容易暴露,还问我会不会游泳。我点头。他有些忧虑,说他只会狗刨。我说我水性很好,带一个人走没问题。他咧开嘴笑得好难看。



第33章
院长说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奖给我一条新毛巾,这是只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涂。院长用毛巾揩干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说,有人要见我。
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头却是包一头和肖咪咪。
他们看见我,难过得快哭了。我却傻笑,使劲用毛巾揩着口水。
包一头红着眼睛:我们是来接你出去的。
我心中激动,自来到上钉维乐园,每分钟心里都在幻听有人对我说这句话:我是来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头和肖咪咪。好兄弟。
包一头小心翼翼递过一张纸:我们跟唐听山谈好了,你签了就可以出去。
我把那张合同举得高高的,认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里塞,吞了下去。
包一头叹着气,又拿出一份来:7400元/平方米,虽然和原来一样,但签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这里受罪。
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这样出去,唐听山把我和毕然搞成精神病,这点钱就签了出去,就是帮他们证明把我们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这些人是精神病,还是我精神病。
现在这世界其实是个大的精神病院,每个人都当别人是精神病人,其实每个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过较强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还必须接受强的来帮自己治精神病,面对这样强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须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强精神病,帮他们治精神病。
我不能签,油条房是四个人合买的,拆迁期限越来越近,我和毕然不签,他俩就卖不掉。购房合同法规定必须所有股东在自愿和意识清醒基础上签字才有效,我现在抑郁4度,随时可能自杀。
我也有办法出去,听白大哥说最多一周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转局面,我还是丁香街的总指挥,我出现在唐听山面前,看着他那惊讶的表情,带领人民把他打得一败涂地。
所以我转身离去。
男护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挣扎出来,哐一拳砸烂玻璃窗,拿起一块碎玻璃,飞快地在右手拇指划了一个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劲划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护士从惊愕中醒悟过来,来抢玻璃,我扑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划出十字。
男护士动用啪啪,为时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
东方伊甸园上钉维乐园——新年联欢晚会,在上级领导的关心下,正式开始啦!现在我们有请三病区抑郁组的病友们上台合唱:《我们是快乐的小蜜蜂》。
女医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让抑郁组上来:花儿散着香,我们快乐地徜徉……一个个哭丧着脸像在念悼词,有几个快乐地哭了。
院长很满意,认为他们表现出新时代精神病患者的快乐态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数跟全国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
又是狂躁组的女声联唱: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这就是我的祖国/谁不说咱家乡好/我们血染的风采……由于抢唱,几个女声怒目而视,互不相让,竟至抓扯出血来。但院长带头鼓起掌来,认为这具体表现出很红,很强大。
节目很丰富,有奥运团体操,世博手工艺展,有烟花魔术……这个出了点小问题,那个病友本来该把烟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裤子烧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闻到焦味,院长大叫一声别动,这病友就只好叉开两腿站在原地,院长操起一个灭火器,猛地砸在他叉开的裆部,火灭了,那病友脸色惨白,倒地不起。院长转身向大家介绍:普及消防知识是多么的重要。
分裂组的男病友上来表演舞蹈,刚上台,就因为站队推搡起来。我和白大哥迅速冲上去参战,成功地扩大了事端,不一会儿被押进了改造房。这是我们计划中的,分裂组的不打起来,我们也要冲上去主动打。
我被推进改造房前,专门回头,用一只眼看了看乐园,再见,我会记住这里每一个故事。
听到男护士们脚步远去,我俩并未行动,等了一会儿,使劲地拥抱了一下,转身摸索到墙脚,扒开那些杂物,一猛子就扎进去了。
我激动得牙齿打战,一步不离地跟在白大哥后面,外面继续着新年晚会,随着我们深入地道,声音越来越远,白大哥也激动得不断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让我闻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
年,我觉得每一步爬行都触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肤、心血。谢谢白大哥,这9年你帮我挨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爬,他放的屁越来越多,因为越来越臭,我都有点受不了……河流声越来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说到了。
按照计划,我们要击穿剩下的这薄薄的一层,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声音从地道传出来,要是有别的病友被关进改造房,就败露了。白大哥是个细心的人,计划极其周密,他早在地道尽头放了一块大石头,就是要最后一击,直接跳进河道。
他在前面运足劲,嗨的一声,哗——我听到了计划之中的幸福的河流声。
还有计划之外的恶臭,比白大哥的屁还要臭,但是一种类型。白大哥闷闷的一声,暴退,让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劲退、退,他也在退……退出洞口才觉得空气清新,他用杂物堵住洞口,活像见了鬼一样的声音:下水道……是的,这条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条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厕所下水道。那声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冲进化粪池的声音。怪不得每回我爬进地道,都觉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个医院的粪便,幸好没被当场熏死,两个人被精神病后再死于粪便,这悲剧,听上去都想落泪。
白大哥算错了,这个农院副教授算错了,为一道算错的题整整做了9年,挨打9年。
我心灰意冷,觉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赎,人生就他妈是个下水道,肉身本来就是个化粪池。
侥幸那个洞口没被发现,新年以来,大家表现得好,没什么人关进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带领我奋战一通宵,尽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来恶臭,大家不以为怪。
包一头和肖咪咪又来看我,每天都要来看我。为了配合包一头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长还专门给我调了一个单独的病房,并可以不出操。
他们还在劝我签上拆迁合同。下水道让我深受打击,我万念俱灰,但绝不妥协,因为觉得还有一丝希望。
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强拆后,其中有心理崩溃的,就悄悄签了合同。其实即使被拆迁队强拆了房子,只要你坚持不签合同,开发商也很尴尬,要是一条街的居民都坚持不签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签,开发商的成本会很大,至少打点政府官员的行贿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顶不住,心不齐……心中好像有丝亮光在闪,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签,老子挣不了钱也要给唐听山增加拆迁成本,我手指划破了,你总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脚指头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认脚指头。
包一头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其实唐听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
我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这包一头这么阴险,居然想得出这个办法。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我也不用装了,举起缠着绷带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头:老子看指头快长好,再划……肖咪咪哭得满脸泪水:你有多少血来流啊,就算你把指头砍了,人家也是有办法的,那些被强拆的人家最后都是从了的。
我哈哈一笑:老子现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从,有本事让他把我的手砍下来按合同。
包一头突然半跪在我床前央求:手指事小,证件事大,油条房我投了40万,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钱,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过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听山,这样,赚的钱我那份,全给你,你把身份证和房产证原件给我,我去房管中心办证。
这两证都在菜刀妹那里保管着,长城战时我怕油条房保不住,交给菜刀妹了。心中那一丝亮光又闪过,又熄了。
肖咪咪哭了,跷着手指颤声说:你就成全一下我们,手指是你自己的,可这证件也有我们一份,手指头事小,身份证和房产证事大啊,你不交出来,我们就卖不到唐听山那里的……不知为何,心中那丝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闪过,更亮,挣扎了一下,还是熄了。
看着肖咪咪满脸泪花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以前这头鹅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腾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能便宜唐听山,老子就不把证件给他们,急死唐听山和这两个贱东西。
我闭目养神,听他俩一猪一鹅地诉说:
昨天他专门接见了我们,其实他也苦主啊,政府给出正式的一年拆迁期限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虽然他已申请了延期,也就只能延半年,如果平不出地来,别说当初买这块地的本金,光银行利息也不是一笔小数。
我很有些高兴,拖了近一年,老子不知让他多付银行几千万利息,政府给他延长半年,老子再拖他半年,不,随便政府给他批准延长多少年,老子反正是要拖,老子打不死你,还拖不死你,这就是穷人跟富人打仗的优势,穷人没多少肉,但人多,有血,穷人们一人一滴血,跟你拼谁的血多。
一?' 猪一鹅又在老生常谈:
唐听山考虑采用灌浇承重梁的办法主油条房先搬,只要油条房带头搬了,整条丁香街形势就好很多,其实街民们知道你没真疯,也都在看你,眼见拆迁期限要到了,现在不能再拖了,快,我们的身份证和房产证……我觉得有颗火星砰的一声亮了,顺着我的血管在燃烧,一路燃烧,把我通体烧得很亮,可是我还是冷冷地问:
唐听山那么有本事,应该砍下我的手,再让相关部门单方面补办了我们的身份证和房产证,拿去房管中心签合同。
一?' 猪一鹅苦着脸说:自你走后,菜刀妹带着街民们天天发微博、发帖子,现在全国好多人都知道丁香街的事情,死伤了那么几个人了,现在他哪里敢找关系补办证件,何况硬规定补办房产证又得半年时间,不仅正式拆迁期限过了,那时半年延长期都快到了,何况你不交,菜刀妹会带着街民们也不交证件,这拆迁就黄了……我大喝一声,噔地从床上跳起来,把他俩吓了一大跳,我觉得大火快把我烧成一个巨大的火把,照亮自我进入丁香街以来所有黑暗的角落,我颤抖着声音,连自己都被这声音吓到了:
你们,想不想发财,想不想油条房15000元/平方米,想不想从明天开始唐听山就是我们的、全丁香街的龟儿子龟孙子……他俩退后一步,觉得我这次是真疯了,肖咪咪胆小,带着哭腔说,李可乐,你不要杀我。
我一只眼炯炯有神:老子才不杀你,老子要救你,我签,只要放我出去,就一定签。



第34章
男护士在外面巡逻,不时往里面看。
我压低声音,花了半小时,才让这两个呆货明白下面这钉子户三大逻辑,被英勇的中国钉子户忽略的一个抗暴力拆迁宝典:
一?' 、中国的开发商已经强拆或顺拆了很多房子,可不管怎么拆,他们都是强签或顺签了一份理论上合法的拆迁合同的,没有合法拆迁合同,开发商即使强拆了旧房子却还是别人名下的房子,他不能在别人名下的旧房子地基,修他的新房子。
二、所以不管是强签、顺签、骗签,签订理论上合法的拆迁合同,必须有合法的身份证和房产证的,假身份证和假房产证签的合同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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