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劲来不及想太多,拍着她的后背沉声说:“他没死。”
林菀闻言抬头,借着窗外的光线能看到她一脸的泪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两汪泉眼,陈劲抬手抹去她的眼泪,轻轻说:“他去天堂了。”
林菀半信半疑,泪水还是汩汩从眼角流出,陈劲继续用手指轻柔的擦拭,温和的说:“那里是个好地方,他在那儿会很幸福,菀菀,相信我。”
林菀把头靠在他的胸膛,身子仍然一颤一颤,泪水一会儿就染湿了他的睡衣,陈劲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嗓子已经堵得满满的,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好低头轻轻的吻着她的头顶,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不再哭,呼吸也有紊乱变得均匀,陈劲这才睁开眼,把睡着的林菀放平,给她拉好被子,然后起身下床。他来到书房,开了台灯,从抽屉掏出一盒烟,急切的打火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平时抽惯了的牌子居然变得呛人,他强忍着低低的咳嗽几声,然后继续抽,直到抽完一支烟,他才感到好受些,暴乱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下来。
刚才林菀那句“畸形”让他如遭雷击,哄她入睡的过程中他想明白了,中国人大多相信因果报应,更喜欢咒人,民间就有一句著名的诅咒“生孩子没□儿”,他从来不信邪,即使真有报应他也不惧,是人就难免一死,折腾够了死了也够本儿。可是有人信,比如林菀,他不知道这个原因在她做出流产的决定上占了几成,但是他很难受,他在她心里就是个丧尽天良的人,连个健全的孩子都不配有。
孩子,再次想到这个词,陈劲不由得叹息,他在生活中扮演很多种角色,儿子,哥哥,哥们儿,上司,却从没想过父亲这个角色,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的才是最好”,可是他现在真的有点想念那个孩子。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是个男孩儿,而且会和他长得很像,他想,如果他能顺利降生,他肯定会把他宠到天上去……
陈劲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想象才是最痛苦的,你可以把它想成是地狱,也可以想成天堂。他再次点上烟,然后闭着眼睛全神贯注的吸,吐,再吸,再吐,仿佛自己正做着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然而这世上毕竟还有很多事儿比抽烟更重要,抽到第三根儿时,陈劲又想起一个茬儿,他把烟掐灭,起身回到卧室在柜子里找到林菀的包,回头看了一眼,她睡得还算踏实,他轻轻拉开拉链,在里面稍加摸索后掏出一个药瓶。
再次回到书房,陈劲把台灯调亮,仔细看药瓶的标签,药名叫舒必利,一行行小字清楚的注明此药的各种功效,他越看越心惊,最后一把攥住药瓶,攥得紧紧的几乎要把它捏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电脑,短暂的开机程序此时显得格外漫长,终于等程序跑完,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三个字,然后点开头条信息,他越过那些概念性文字直接拖到症状那一项。
“睡眠障碍……女性患者会出现月经紊乱……食欲降低体重明显减轻……性欲减退……严重者出现自杀念头和行为。”
看到最后陈劲手一松,被捏的变了形的药瓶落地,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吓了他一跳,他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吸气,他呼了口气,然后颓然的靠在椅背上。
他想冷笑,可是出口的却是苦笑,他一向自诩聪明,结果却是全世界最驽钝的。林菀不正常,越来越不正常,他知道,可从来都没往这上想,他以为她矫情,以为她脆弱,以为她对旧情人过度思念想不开,他甚至为此耿耿于怀,总想着怎么把她心里那个影子给挖出去,他千想万想,却从来没想过她得了抑郁症。
他以为抑郁症是伤春悲秋的无聊人才会得的病,他以为谁谁都像自己那么强悍百毒不侵,说到底还是不够理解林菀啊。不理解,是因为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想,现在他换位思考,把自己想象成她,把她这不到两年里遭受的所有事安到自己头上……然后他发现他想杀人,林菀这个笨姑娘怎么就做了一次呢,她应该天天杀夜夜杀,总有一次会成功。
说到底还是她太善良,她不肯也不屑去做那些违背道德的事,她只会傻傻的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他。她和他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被条条框框束缚,而他无视那些戒律总是千方百计的钻空子,她遇见他,真是天大的不幸,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又继续想,往前想林菀遇见他之前的事,把调查她时得到的那些文字变成鲜活的画面,想着想着他再次嗤笑出声,他就因为童年的一次遭遇而愤世嫉俗,总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可是和他比起来,林菀才是全世界都对不起的那一个。她已经遭受了那么多不公,可是他居然还,还雪上加霜,火上浇油,想到这儿他发现这两个词很耳熟,随即想起这是方正说过的话,他还说了“你会毁了她一辈子。”他抱着脑袋苦笑出声,他真的把林菀毁了。
啪嗒一声轻响,陈劲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眼泪掉到膝盖上,随即想起林菀说过的话,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那句话当时听了就很难受,现在想想,她虽然没死,可是却差点就死了,就差那么一点儿。大脑瞬间被两个声音填满,你会毁了她一辈子,如果我死了……这两句话无限循环,像两股柔韧的麻线慢慢拧成一条绳子勒住他的咽喉,让他不能呼吸,他慌乱中抓起烟盒,摸出一支,然后抖着手点燃,尼古丁不再是尼古丁,而是他的氧气。
陈劲连吸了几口烟,然后颓丧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耳畔回想起他爸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一个人如果能糊涂活一辈子会幸福,如果能清醒的活一辈子也能幸福,可是如果糊涂了半辈子突然清醒,或者是清醒了半辈子突然要装糊涂,这都是极大的不幸。
陈劲仰着头想,这就是报应啊,他错了,这世界上是有报应的,谁说老天爷不长眼,他明白着呢,而且手段毒辣,他不是不报,而是惯着,纵容,待到罪行累积够数时,一击毙命。居然还他妈实行连坐,把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拖到地狱。
高,实在是高。
空气里漂浮着一丝焦味儿,陈劲这才回过神,随即感到手指火烧火燎的疼,他手一抖,一截烟灰和一个烟头从指尖跌落,他抬手一看,右手食指和中指内侧,也就是夹烟的地方被烫出两块白色的痕迹,激灵激灵的灼痛不断的传至大脑,可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是很疼,可是他想,这跟林菀服药流产的痛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直到外面放亮,陈劲才从椅子里起身,坐了几个小时身体有些发僵,他歪歪脑袋随意的舒展一下四肢,然后回到卧室。林菀还没醒,他轻轻的坐在床边打量她,脑海里浮现出初次见面的情形,那时她也很苍白,但也比现在好很多,现在是病态的白,憔悴的白。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而他却只顾着自己享乐,把她的感受她的意愿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摸林菀的脸,可是离她皮肤一公分时突然顿住,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半小时后,陈劲出现在林菀家门口,手里拿着从她包翻出的钥匙。他后来想了又想,之所以一直没发现林菀的抑郁症,一方面是因为他不上心,另一方面就是林菀在极力掩盖,她虽然住在他那里,可是留下的生活痕迹却少之又少。他知道她白天都在这边待着,虽然不太乐意但也不能强求,他知道贪心也是要有限度的,否则会把她逼疯,可是没想到,还是把她给逼疯了。
陈劲开门进去,直奔卧室,什么床头柜,抽屉,衣柜,统统不放过,他也不管犯不犯法还是道不道德了,那些玩意儿以前没约束过他,现在更不能,说起来他这强取豪夺的行为比小偷都不知道恶劣多少倍了。
只是这么一通翻找却让他得到些“意外”的收获,那是他曾极力回避的东西,比如手里的小盒子,已经在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然后那对情侣戒就刺痛了他的眼睛,还有心脏。
陈劲定定的看了会儿,自嘲的笑笑,看来这种私闯民宅的行为真是受到惩罚了。他把东西小心放回去,无力的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粉色团花的棉布床单,再看看淡粉色的墙纸,不由的叹气,这就是林菀的世界,这才是她的世界,和他的是那么的不同。
他气馁的坐了会儿,然后打起精神起身,还得接着找,他不是参观来了也不是来刺探她的隐私,而是要找到她的病情线索。以前有什么需要调查的事儿他都直接吩咐属下或者是花钱雇人,因为他的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无意义的小事上,现在他只想自己做,错过的他要亲手一点点找回来,毁了的他要一点点补回来。
只是他在翻找的过程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打探林菀的生活,比如看到书架上码着的一排CD和DVD,他就忍不住瞅瞅看她都喜欢什么,哦,原来她也喜欢许巍,她也收藏了《重庆森林》,还有《蓝莓之夜》,原来她也喜欢王家卫,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用纸随意包住的光盘上,他把它抽出来,只见上面随意的写着一串英文,Gloomy Sunday。
陈劲不由得呼吸一滞,这首曾被成为“自杀歌曲”也曾在一些国家被禁播的歌,他上大学时因为好奇和室友们听过一遍,毫无感觉,于是他打趣说可能是我们阳气太盛,鬼神不敢傍身。现在他看着手里这张略显诡异的CD,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紧张,林菀为什么要听这个?她到底听了多久?她的自杀行为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然后他忽然想起一个线索,掏出手机调出日历,果然,王潇葬礼那天就是个星期日。
陈劲站在书架前愣怔了好一阵,然后才想起来他此行目的,林菀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后果不堪想象。他像是发了疯一样乱翻一气,把林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家弄得一团乱,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线索还是单纯的发泄,就在他感到无措打算打电话找人调查时,从一本杂志里抖落出一张名片。
他本没在意,可是视线扫过那上面的关键字后,立即像见了宝贝一样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捡起来,然后也不管这屋子被他弄得一片狼藉,推门就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地主家没余粮了,怀念存稿的日子,这就叫放纵后的空虚啊,朋友们。
更得晚了,抱歉了。
good night了。
遁了。
62
62、陈劲番外一
陈劲大学是在外地读的,当时年少张狂,厌倦了熟悉的一切,想要换个环境来一段崭新的生活,几个哥们儿相约着出国去美帝去英吉利,他呢,大概是童年受外公爱国主义教育的影响,对列强没好感,于是高考填志愿时大笔一挥,写下一个在祖国版图很偏上的城市里的一所著名大学。
录取通知书一到手,他妈一看就眼圈红了,这孩子,那多冷啊,到时候把你冻坏了可咋办?
外公吹胡子瞪眼,小王八羔子,你还不如滚再远一点儿直接去莫斯科得了。
陈醉则是笑嘻嘻的说,哥,你别给我领回一个高头大马的红毛嫂子就成,我担心没法跟她沟通。
全家人只有他爸点头称赞,好,是应该去历练一下。
陈劲到了大学后,着实低调了一阵子。
在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谁的儿子,谁谁的外孙,更没人给他特殊关照,连食堂打饭的大妈也不会看他好看多给他一勺菜。但他乐得自在,像一头从圈里跑出来的小马驹一样,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白天骑着从二手市场几十块淘来的自行车,穿梭在教室宿舍和食堂之间,晚上睡前打一会儿电脑游戏,或者跟舍友们扇几把扑克,又或者是跟上铺的兄弟下两盘象棋。
宿舍四张上下铺大铁床,住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八个兄弟,其中有一半都是农村考来的,还有一个特困生,他们和他以前接触的那些人完全不同,憨直淳朴,率真可爱。巴掌大的空间里回响着各种口音,飘荡着臭脚丫子味儿,连转个身都能撞到人,陈劲一开始极为不习惯,但是男人的适应能力天生强悍,于是不到一个月他就习惯了这种拥挤杂乱的群居生活。
周末的时候,去操场打打球,偶尔泡泡图书馆,要不就出去逛逛,这个陌生的城市对他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然而,十八九岁是个躁动的年纪,有种叫做荷尔蒙的东西时常在身体里乱窜。
H大是一所以理工科为主的院校,男女比例有点失调,陈劲所在的通信工程学院,女生更是凤毛麟角,即便是鸡毛级别的也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给捧成了公主。
陈劲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清纯玉女啊妖娆女郎啊都没让他动过心,何况这些分不清前后的小丫头片子。可是他打了几个月的球,走遍了H市甚至邻市的名山大川文化古迹,发现身体里的力气还是大有剩余,于是,就有想法了。
其实也难怪,像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