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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美地艳-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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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媳妇为婆婆倒尿盆。她压根儿就没想干。还是老大媳妇厚道,偷偷替新弟媳把这件事做了。

新媳妇结婚后第二天就回家了。据说,临行时总算别别扭扭喊了一声“娘”(城里人都喊“妈”),老太太才感到自己没有白白折腾一番。



第五十六章  残酷的“对棚”戏

第五十六章残酷的“对棚”戏

月儿升上了中天。

透过飞机的舷窗往外观看,天空澄清如练,几颗星星闪闪烁烁,宝石镶嵌其上。冲着月儿凝望,觉得她很大、很圆,很静,也很净。就像看到一位浴毕的**,让人从心灵里涌出一股美好和纯净的感受。

那天,也是这样美好的夜色。

咚咚咚,锵锵锵……一阵口急急切切的锣鼓似风,引起了人们的一片欢呼声。随后,悠扬的胡琴声伴着清脆的鼓板,托出了高亢的梆子腔的歌唱。

“对棚”戏开场了。

“好啊,好啊……”黑压压的观众涌动在小学校操场中间,一会儿为东边这一棚叫好,一会儿为西边这一棚加油,在不时出现的演唱高潮里,人流一会儿涌向这一方,一会儿涌向那一方,像一股股不安定的潮流,涌来涌去。

啪、啪、啪,闪光灯频频地闪着,那些骑摩托车从县城赶来的男男女女,不断地变着角度,按动照相机的快门。

“精彩精彩,这‘对棚’戏的场面,在城里可是看不到了。”他们兴奋地跑上跑下,嘴里不住地赞叹着。

“对棚”戏,在我家乡的婚丧嫁娶礼数中是最排场的喜庆方式,也是一种最残忍的喜庆方式。它以两班艺人的残酷竞争为代价,换取了一种最刺激人心的畸型娱乐。一个场地上,面对面搭了两个戏棚。双方同时开锣,同时演奏,置于中场的观众们就有了选择欣赏的权力。哪边唱的好,观众就倒向哪一边。有时候,双方实力悬殊,观众被技高一筹的戏班子吸引过去,剩下的这边只能面对冷清清的空场。但是,即使这样,你还得声嘶力竭地唱下去,想方设法把观众吸引过来。如果这个时候你自暴自弃停唱,就等于宣布自己失败了。一旦失败,无疑于向社会宣布自己戏班子“破产”。从此以后,这个戏班子的人就别想在这块地面上混饭吃了。

为了在这种残酷的争斗中击败对方,参加“对棚”的戏班子一般都要花高价到外地聘请高级表演人才。这样,“对戏”就成了民间高层次的艺术会演。如果哪儿传出了要唱“对棚”戏的信息,乡里乡外的人都会源源不断而来观看、欣赏这高水平的艺术大赛。

“对棚”戏之所以受家乡人青睐,除了竞争的激烈和高水平的艺术表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能看到“对棚”戏的机会是极少的。唱一出“对棚”戏的价钱之高是不必说了,一般人家是拿不起钱的。另外,就是有钱人家,也不是说唱就能唱的。过去,据说七品官以上的官宦人家才有资格举办这种活动。才瑛的父亲是部长,要按封建朝堂排列,至少是个重臣。舅舅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给我娘出了这“对棚”戏的主意。

急急风,四击头……板鼓手指挥着周围的锣、镲、镗等样乐器开始了戏曲武场的对打。在“对棚”戏中,这只是个前奏。这个前奏的要旨是通过一班人的通力合作,敲打出戏班的气势和威风。除非专业人士,农村很难有人在这乱嘈嘈的锣鼓声里欣赏出艺术性的高低和器乐组合的奥妙来。他们不过是凭着响动效果的大小胡乱起哄喧嚷就是了。真正的功夫戏是后面的唱戏和吹歌表演里。

“夫在东来妻在西,一贵一贱两分离——”西棚开锣之后,外聘的年轻女角一声高亢圆润的叫板,震响了棚里棚外。她唱的是人们熟悉的《秦香莲》'劝夫'一折,这一开头就给了东棚一点儿颜色看。因为东棚还是传统打法,让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男角唱秦香莲的女腔,那副硬勒出来的假嗓高音虽然有功夫,可是人们听了多年,总是觉得腻腻的,不如这青年女演员的真嗓子来得亲切、自然、动听。

“夫享荣华,妻弹唱。尊相爷与驸马细听端祥,妻原籍军州城家在湖广,陈家庄上有我的家乡。自幼儿我许配陈士美……”扮秦香莲的女角唱得字正腔圆,即兴的表演妥贴大方。凄凉悲壮的慢唱牵动了男男女女观众的心,于是,人们渐渐涌了过来。东棚里扮演秦香莲的老男角虽然竭尽全力和,也难以揽住观众了。

“这女的,唱得真好!”

“嗯,一定是请的县剧团的专业演员。”

“东边那一棚今晚要垮台呀!”

……

人们议论着,评论着,猜测着。

在人们对西棚的赞赏之下,东棚的领班急忙调整了戏文。他们唱的本来是《秦香莲》中'杀庙'一折,这大段大段的悲唱历来是他们的强项。但是,看到对方的女秦香莲比自己的老男角受欢迎,便敲了一通锣鼓,立刻换唱'公堂铡美'。“怒冲冲打坐在开封府里,叫一声陈驸马你细听端的:你不该停妻再另娶──”扮演老包的男角亮出一副憨厚的大嗓门儿,喊得观众一个个把头扭向了这边。

“嘿,这儿还在'劝夫',那边怎么就开铡问斩哪!”

“嗬,这老包的嗓门儿真大。”

“是啊,有膛音啊!”

“走,过去看看。”

……

于是,人们又过来听老包的唱了。

可是,老包的唱词毕竟有限。等他一唱完,轮到了秦香莲,那硬勒出的假嗓子人们实在不爱听,于是,观众又跑回了西棚。

这边是秦香莲,那边是老包。人们拣自己爱听的涌过来涌过去。

一场文戏唱罢,双方打了个平手。

接下来的吹歌比赛,是“对棚”戏的高潮。可惜这场好戏我看不到了。按照婚俗规定,这时要举行敬酒拜亲仪式。所谓敬酒拜亲,就是即将做新郎的人,要在吹歌最热烈的时候向本姓的长辈们一一敬酒磕头。庾家庄上,庾姓的人多,我数了数,光是等待我敬酒磕头的长辈就有五十多人。他们坐在院子中间,一个个换了新衣服,整整齐齐坐了一大圈,把我包围在中间,自豪地等待我这个部长的乘龙快婿向他们这些庄户人家顶礼膜拜。

主持这项仪式有庾三怀走到我近前,悄悄与我商议:真喝还是假喝?

真喝,就是敬给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也是酒。假喝,就是敬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是凉水。这样做当然不礼貌。但是对一胜酒力的新郎,却是个逃脱的好办法。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接受了。

想到娘为**办了这么隆重的婚礼,我哪儿能假喝呢?

于是,在庾三怀一声一声地吆喝里,一个个长辈的大名报了出来。报一个,我就敬一杯酒,然后伏下身子,规规矩矩拜倒下去。

院里,月婆婆明晃晃地赏着亮亮的光。林林总总的物什都被映得清清楚楚。我一边机械地敬酒、磕头,一边欣赏院外赛得正酣的吹歌……不知是哪个棚里的唢呐率先吹起了名曲《百鸟朝凤》。在琴笙和谐的伴奏里,人们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春光明媚、百鸟欢唱的世界。布谷声声、莺啼燕语、唧唧啾啾、喜飞鹊跃,演奏者凭着高超的技艺,将那林中的大千世界模仿得维妙维肖。掌声一阵一阵地响起来。奇怪的是,此时的另一个戏棚里,却没有针锋相对亮出自己的唢呐手,而是有些提前地响起了管子声。那管子吹得呜呜咽咽,让人心里揪揪的,调子像是古曲《麦穗黄》,又像是变奏了的《江河水》。大概是想以悲治喜,用一股怆楚的旋律将观众引到自己的戏棚来吧。

“好,好。这小五子将来能办大事。你看这酒量吧……”

在长辈们不停地夸奖里,我逞能地一杯接着一杯,把些酒精制品往自己的肚子里灌个不停。等到最后一位叔叔接过我的酒杯,我醉得差不多是让人抬到屋子里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色微明了。我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庾三怀正与两个戏班的领班人谈判着。

事后听人们说,那天晚上的吹歌在赛着实精彩,双方各拿出自己的绝活和高手,谁也没冷过一次场。只是到了最后,出现了一点儿争执。东棚的唢呐手地最后关头,亮出了自己祖传的拿手好戏:嘴里叼了一支烟,两只喇叭却插进鼻孔里;曲子吹响之后,烟圈便一团一团地从喇叭筒里冒出来。就用这一招,他硬是吹了一遍《小放牛》。把人们看呆了,一股出勤率地鼓掌、喝彩。弄得西棚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了。可是,西棚的人像有早有准备。他们喊了几声,背后不知怎么冒出了一帮子青年人马。这些小青年搬出架子鼓、电子琴、吉它、小号,鼓鼓捣捣地唱起了流行歌曲。这一下,年轻的观众们便涌向了西棚。

“戏班子唱流行歌曲,不对头。你们这是耍赖。”东棚的人严正抗议。

“只要是欢乐,唱什么不行?改革开放嘛!”西棚人的嘴也很硬。

“就算是你们都胜了。好不好?我都开一等钱。”母亲宽厚大方地说。

“是啊是啊。大喜的日子。就别争那个输赢了……”旁边的人都在帮母亲的腔。

“那不成。没个输赢,明天迎亲时怎么办?”

是啊,这倒提醒了人们。

按照对棚戏的规矩,输者,迎亲时要排在新娘的轿后面;胜者,才能排在新娘的轿前面。如果不弄出输赢来,迎亲时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抓阄吧!”庾三怀想了半天,终于从足球比赛平局时靠抽签决定输赢的规则里获得了启发。

抓阄的结果不言而喻,耍赖的西棚抓了赢,靠本事的东棚却抓了输。

这样一个不公平的结果,并没有挫伤东棚人的积极性。在手运不佳失利后,他们在第二天的迎亲中使出平生气力,吹打得十分精彩。沿途,他们不时地被观众搬出的一条条板凳拦住,光是红包就收了二十多个。

东棚虽败犹荣。在以后的婚丧嫁娶活动中,据说东棚的生意比西棚红火多了。

───────────

注释:

戏曲中的锣鼓曲牌。

风俗:在结婚迎亲的路上,如果沿途看热闹的观众觉得哪个吹鼓班子演奏的精彩,可以放一条板凳拦车,让其停下来演奏一会儿。当然,这种拦车的做法是有代价的。一般要给装了钱的红包。



第五十七章  洞房花烛夜

第五十七章洞房花烛夜

“真野蛮!”

“什么?”

“你们这农村真野蛮。”

“民俗嘛!”

“什么民俗,你听外边这些孩子唱的什么呀?黄色下流……”

“才瑛,别生气。这儿农村结婚都是这样的,图个热闹嘛!”

金钩挽起的红绡帐里,粉红花儿的合欢被刚刚让四位嫂嫂展放在炕上。才瑛半伏在上面,眯起了眼睛。像是困的受不了。被面儿掩住她那半裸的一围腰身,展现出一幅海棠春睡的媚态。

这就是我的妻子吗?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可以合法地同床共枕了吗?

我对眼前的事实,总是有些怀疑。这些在梦中出现过的似乎还很遥远的事情,现在真的突兀而至了?

我禁不住一阵目眩、耳鸣、心跳……呆呆地凝望着眼前这个美如天仙的女人,心里总感到似在奢侈的意幻里。

“闭灯。”

“什么?闭灯。不可以。新婚之夜要点长明灯的。”

“什么长命短命,我一下子死不了。”

“才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就是这话,告诉你,我不喜欢这儿。明天我回北京!”

又来了。这一股半傻半疯的精神状态。一旦发作了。我只能忍受。“才瑛这孩子啊,哪儿都好。就是这个病。犯了病,你就得多担待些啊。”这是媒人的话,也是才瑛父母的话。然而,这病恰恰犯地新婚之夜,我不知道这对我们的今后会意味着什么?

我索然无味地下了炕,将金钩挽起帐幔放下来。然后,悄悄地点燃了一支烟,开始了默默地等待。

我听到窗外孩子们的歌声停了。母亲拍打着他们的肩膀,一份一份地分着什么好吃的东西。然后叮咛他们回家睡觉。

接着,我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这声音很轻,很隐密,对话中还伴着微微的叹息。大概是那些听夜的小伙子们。他们一无所获,沮丧地散开了。

一切归于平寂,一切归于自然。我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看着我偷偷扦开的窗缝将浓浓的烟雾散发出去。

不知到了几更,等到我的烟盒里弹尽粮绝时,我终于听到了炕上妻子的梦呓声。

像是与什么人撕打,又像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急忙上前,撩开了软软的红绡帐。

然而,床上的一幕却令我惊呆了:

经过一场痛苦的梦魇中的翻滚,妻子的睡衣已经散开,平时遮掩的密密实实的一对丰满隆起的**袒露无遗,一双嫩藕似的胳膊和两条肥白的大腿无力地搭落在合欢被上……只是,在那腰间──在那今天晚上本应该属于她丈夫的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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