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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市长-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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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琛不再听老头唠叨了,拉了司马曼出了后门,行不多远,听她问菜市场在哪个方向的,他没好气说:“我去问谁?随便走,只要是路上有提菜篮子的,朝相反方向找。”

这办法还真灵,没走五百米,有很多掂着篮子的人往一家外观十分耐看的楼房里出出进进,旁边有一大块空地,靠马路边摆了好多小吃品,三五成群的,坐在小马夹上,面前炕桌上摆上一碟臭豆腐干子,或一碗豆皮,在塑料布搭成的棚子里,对着酒瓶正吹着哩,脸上不知是被北风吹得通红,还是喝酒喝得通红。

司马曼见了,身上打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很新奇,硬拉了他的胳膊,说:“好刺激,我要体验生活。”

欧阳琛环视四周,压低嗓子:“叫人瞧见了,我这脸往哪儿搁,何况,车带的灰尘成了雾,你吃得进吗?”

司马曼嫣然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架在他鼻梁上,说:“脏是脏一点,关键是体验感受呗。”

她的话还在嘴里呢,却被小摊主瞧见了。他汪嚷开了:“这不是特腕明星吗?今日个该不是到我这里录什么访谈的?”

穿着一身臃肿的人们都涌了过来。

欧阳琛吸了一口气,说:“你是走不脱的,我在前面屋里等你。”可脱身也来不及了,只好困在里面当观众。

一个人说:“曼姐儿比电视里的还要水灵。我家婆娘就喜欢你的肤色,成天在家里用柠檬西红柿敷面,说是保养肤色。可没有几天,脸倒成了锯齿,挨在我脸上都嫌粗的。”

另一个人说:“你胡捣咕啥呀?人家从天而降,欢迎曼姐儿来个即兴表演,好让我们有个真切的记忆。小三子,到我这里拿钱,快到对面商店里买个傻子照相机,抓几个快镜头,也不枉今日吃十块臭干子,八两‘一三五’的。”

小摊主三十来岁,人白净净却是一身油污,端了八块炸得黄双双的臭干子,一小碟湖南红辣淑酱,分开众人,兴冲冲往小桌子上一搁,取下肩上的毛巾,抹了抹小马夹,说:“今日名人坐我这个凳子,上面要留下一个印子的,我好收藏起来,当作古玩……曼姐儿,你大驾光临,吃点什么都嫌脏。唯独臭干子是油炸的,保准你不会吃出个什么病来,坐坐。”

司马曼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边尝臭干子的味,边赞口不绝说:“名不虚传,臭干子嗅起来臭,吃起来香。你们W城人嗓门虽说大一点,嘴里不用门闩,话还是热乎乎的,就像这西斜的太阳,把心都给烫热着了。我想打听一下,听说毛爷爷当年吃夜宵,说老通城豆皮好,不知这个店在哪里?”

小摊主想也没想,说:“就在你脚下,我亲眼见到过的。”

一个人说:“今日让你露脸,你还忘了形!你那时有没雀雀大?”

小摊主急了,分辩道:“若是骗了你,今晚我就戴绿帽子。我那时才五岁,不懂事但还是有眼福的。”

司马曼说:“既是有这一段历史,为什么还要拆呵?”

小摊主说:“这地方给三零集团买下了。喏,成了跑马场的。再说老通城钱已赚上了腰,现已在市中心发展成专门的大楼了,哪还顾得上管这里呵。”

司马曼说:“哦,是这样的,你口里说的三零,就是电视广告天天播的那个吗?”

小摊主说:“人的名字,有重复的,可干企业是不能重名的,W城不会有第二个三零,中国也是如此,在世界上,也只有日本有一家,但菱字是谐音。”

司马曼问:“这大块地方为什么不用呵,这是多大的浪费呵。”

小摊主说:“这大块地方正派上用哩,他们的招商会都开了。”

司马曼说:“干什么用?这里一开张,你不失了业?”

“招商会我去了。三零准备在这里竖一个八层楼,叫三零排挡城,把全市的排档都集中在这里,想吃都集中在一块,一下解决一个大矛盾。政府不允许在马路边开排档,说影响市容,这些龟头,大权握在手里几十年了,把一个W城搞得跟旧社会差不多,改革了这多年,真是越玩越倒退了,连人家张家港都超不过,好意思对六百万W城人说,看谁在影响市容?而W城冬冷夏热,人们的文化,不是麻将就是电视,玩久了就出来宵个夜,如今宵夜的地方都给取消了。三零瞅准这一机会,把全市档主全集中在这里,他们盖房,有钱的买,没钱的租,不仅给W城的生活提供了场所,而且不知使多少下岗工有了一份饭吃。用体面的话来说,这是行业就业。”越说越激动,抓起邻桌上的酒瓶,不嫌脏抽了几口,又说,“曼姐说的不错,工地一开工,我要失主。可你知道不,我本来就是下岗工,人家社会是怎样骂我们的?——下岗男工不要愁,何必辛苦当‘神牛’,家中藏有百合花,该出手的要出手——这不是叫男人去做长江的大爷吗?咳,工厂给我们两口子一百三十六元的生活费,有时二、三个月还拿不到。我不能等到饿死,只好无证开排档。喏,那边踩三轮麻木的,都是无证的,都是第二次就业。”

“这是前进中的问题,暂时的。”司马曼脸红了半边,一抹同情神色,又担心问,“你们不怕城管的来抓吗?”

小摊主“嘿嘿”两声,说:“说不怕是撑着面子说的。他们一来,我们还不像见了八路军的,提了钱箱撒开腿跑。”

司马曼也不嫌脏,丢了几张十元在桌上,握了小摊主的手,要告辞。

小摊主急了,边把小马夹抱在怀里,边把钱塞在她手里,说,你一来,是在给我做广告,我下跪作揖还来不及,收你钱不是在打我的脸吗?!“司马曼眼珠一转,说:”钱我可收回来,但你得帮我一个忙,不让人老跟着我。“那小摊一听就明白,忙拦着人们,大声吆喝:”该见的见了,该照相的也照了,人家想自由自在逛一下街,我们W城人就不当人家尾巴了。今日的单全免了,算曼姐儿请客!“

一离开,欧阳琛走拢过来,把眼镜戴在她脸上,进了买菜的屋里。不进不知道,一见吓一跳,人很多,却没有服务员,全是自选,比美国超市菜场格调不会低。里面是净菜,小尼龙袋包装好的,只有卖活口动物柜那边,有服务员在操作,卖活的,当场称重,门口付款。他在美国头几年,都是自己做饭,常上自选菜场,第一次进去就是今天这个味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辖管的地盘上,竟有如此先进的超市菜场。他心里一阵告慰,W城的菜篮子工程,不仅作了数量的文章,而且也写下了上档次的一页。

他于是忙退到店外,抬头看了一下店名,妈妈的,又是三零,上写着:三零赵家河超市菜场,赵家河是这带的地名。这说明,类似这样的店不止一个,可能还有张家河,李家沟的。

司马曼见身后没了人影,从门上玻璃中见他发怔,也跟着出来,说:“你嫌里面热,还是嫌外面冷得好受?……”嘎地住了口,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讷讷说,“三零牛逼到W城的每一个角落,牛逼到每个人的生活里,我就不信,一定去看他是怎样在牛的,牛年真的出了牛市?!”

14 一胎四个娃

她满面复杂回到了办公室,夫贵妻荣,又有四个看起来不光彩的子女,想我大几年的牺牲,还是值得的,我不应该忧,应该高兴……

不对呀!她又是一阵生疑,这大的机密,他正经八北告诉我,若是先让乐一阵,这不太反常吗?那究竟是什么意图?想了半晌,还是理不出头绪。既然他说她一胎屙了四个娃儿,何不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上一次二、三次就怀上了,这一年断续续也没有少捅呵,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的十一亿资产,管它来得干不干净,光不光彩,管他能不能同自己结婚,一个孩子是要生的,在中国是黑市娃,跑到澳洲去屙出来,就是合法的了……

****牡丹一吃完饭,送走来宾就跟酒楼主管打招呼,说自己要外出办事,你们一切都按试营业期间操作。她又找来保安部长,嘱咐说,特别注意到旋转餐厅吃免餐的人们,正因为是免费餐,所以秩序不能添乱,万一有骚乱也不要惊慌,柯公安三局王汝成科长来解决问题。一切安排停妥了,她就领了兰叶一伙赶往三零农场。

汽车一从107国道转进三零农场的高速公路,路边的景观比二年前又换了一个模样儿。兰叶赞叹不已,问:“牡丹,路边参杂不齐的房子呢?怎么全都成一个模式的?”

牡丹浅浅一笑,说:“老房子都到新房子的后面去了,新房子是湖市镇统一规划的,全部是八层楼,住户都是按揭买房。”

兰叶说:“哪来的这么多住户?”

牡丹说:“三家军工企业搬迁到这里,三零又建了五、六家高新技术厂,加上铁道和石油开发二大项目已动了工,这里基本搭起新型城市的骨架,方圆几十里的住户都迁移到这条高速公路边上了,很多乡镇企业都办在八层楼的后面。你们要不要下去体验一下呵?”

兰叶说:“算了吧!四公里长,一走老半天,又一身臭汗,还是隔雾观花吧!”

进了农场的围墙,场区只是多了厂房和宿舍,形成了一个十字街区,但过去的自由市场已没了影子,路两边苍松翠柏,街心花园繁花似锦,充满花和绿,五季满园。

兰叶看了,惊奇地:“巴掌大的地方,搞得像新加坡的,连张纸屑都不见的,就一个十字路口,还有红绿灯的。”

牡丹莞尔一笑:“还不是为了行车谐和、畅通、安全,对开车人限制越来越多,越来越严。”

兰叶哈哈笑起来:“意味着人的行动自由被剥夺得越多,越刻薄!什么规定车速,只八十码。规定单行线,要拐一大个弯。规定系紧安全带,连后面坐的人都不能少。规定不准喝酒,连烟都不准吸才好。”

牡丹却一本正经地:“人就是这么笨,明明失去了自由,还能服服贴贴接受,目的就是图个安全。”

兰叶由衷地:“这一切由你调教的?”

牡丹坦率地:“我,还差个数量级。一切都是玫玫运作的,你若不服气,就从车里吐口痰,不出十分钟,电脑跟踪就会找到你的车,乖乖在前示意你下车罚款。”

兰叶不服气地:“我把方向盘一打,向外冲。”

牡丹极耐心地:“你要冲我也没有折儿,但你下一次来,只要你不换车牌,三零的大门不会对你自动打开,同时还通知你一个书面告示,三零不欢迎你,就让你呆在大门外,直到电脑储存收到了你的罚款,智能门卫才放你进门。”

山零山庄的门楣没有变,车内的自动开门器启动后,几辆车停在一栋豪华的别墅前。

牡丹先下车,对后的兰叶一行人说:“原来的七个苑全部迁到外面大山庄里,这里就竖了个洛可可建筑风格的别墅。玫玫选中的式样,说是法国古典主义风格,不追求排场,讲究实惠。”

兰叶国边听边进了客厅,风格别具一格,亲切的起居代替了豪华的小沙龙,室内装饰采用自然主义,在墙上大量嵌了大量的镜子,丝绸锻、吊晶体玻璃、吊灯、完全又是一种新的方式。她说:“这是谁设计的?欧亚的混血儿!”

牡丹说:“日本人,一个叫矶崎新的现代派大师。说是将西方超现实的抽象派与日本民间的粘贴画儿,揉和在一起,创造出跨世纪的艺术作品,还说是世界上开价最高的建筑大师。这房子全部留着你们的位置,看中哪一间,就不再给其它人用了。”

兰叶说:“这得多少间?”

牡丹说:“绰绰有余,四、五十间,全是智能的。我首先洗一洗,等中平回来再开个会。”

兰叶在美国只看到人家有过这种豪华的别墅,今日脚踏实地领略到了,庆幸自己的下一代能够占有一席之地,嘴里却说:“一路都是干干净净,不用先洗了。竹叶的骨灰盒在哪儿?我不想惊动其它人,悄悄给她葬了,人也不多,带几个孩子磕几个头就行了。若是中平一回来,大动干戈,又悲又哭都不好。”

牡丹说:“行,还是你知情达理,我这就替你去安排。”就进里间张罗去了。

自竹叶主动委身于中平之后,怕社会波及中平的声誉,悄然与中平离了婚,带瑞杉去了美国,连竹叶死了,也没有赶回W城来。现在,人既然死了,两姊妹间再大的怨恨也随之去了。

所以,兰叶暗自想:“人死不能复生,去知何处,则死系何芳,是中国人传统的寻根心理。妹妹,咱也不怪你,假如我有一天同你在九泉见面,想我浮子漂零,客死他乡之悲凉,鸟飞返故乡兮,孤死必首丘。我死了,也有一块归根的地方。”

正想着,见牡丹怀里抱着骨灰盒,手提了一篮子香柱冥币,兰叶心一酸,泪水汪汪接了过来,怕言声惹出泪来。

牡丹见此,忙转了话题说:“二姐,等会桑律师要过来的,竹姐有一份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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