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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守,你们这不是嫌命长么?
这也不是说对任我行肯定不能放生。中国历史漫漫数千年,每逢政权更替,新贵大多都打着“替天行道”“为民诛独夫”的幌子上台,而失败者作为民贼独夫,仓皇辞庙日,垂泪对宫娥之后,大多都会等来一杯金屑酒,个别运气特别不好的,还会被押到通衢大道,在万众喝彩声中身道异处,然后弃尸荒效,被野狗叨走。
这个糟糕的结局很大程度并不是因为新贵没有怜悯之心,而是出于实际的政治需要,新贵的地位并不巩固,他需要杜绝一切复辟的可能。因此,只要新贵具备足够实力掌控局面,他有了宽宏大量的资本,样子就会变得和蔼可亲。这也是有历史先例的,比如魏文帝篡夺了刘汉的天下,但是并没有杀死汉献帝刘协,晋武帝篡夺了曹魏的天下,魏元帝曹奂也得以善终,当时曹丕与司马炎的底气就很足,“天下尽在我手,不怕你丫反了天!”
如果东方不败能有曹丕、司马炎那样的底气,那么让任我行苟活着也无不可,并且还能因此得到一个“仁恕”的美誉。(晋武帝就被后人称为“仁恕”的好皇帝,那是因为所有阴险毒辣的手段都被他父祖使尽了,已经不需要他还扮黑脸,只需唱红脸就能坐稳这江山)但实际上东方不败根本不具备这种底气。
因为东方不败是靠阴谋诡计暗地里做掉任我行的,在公开场合,他仍然是“任我行的接班人”。在教主谱系上,他是任我行的嗣君,他是太子,则任我行是教主,他是教主,则任我行是太上教主,总而言之要高东方不败一级。倘若任我行不死,有朝一日死灰复燃,东方不败在法理上是落于下风,那就是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无论是哪个心志成熟的政治人物,处在东方不败的位置,任我行那都是非杀不可的。
东方不败偏偏没有杀。
退一步讲,不杀也有不杀的处置方式。你篡了任我行的位,又要报答任我的恩情,这是难度很高的任务,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历史上就有那样的先例,比如晋武帝灭了蜀汉、孙吴,砸了刘禅、孙皓的饭碗,孙、刘两位心里肯定是不满意的,晋武帝于是将两人接到洛阳,给他们造了好大一座宅子,里面堆满金银珠宝、美女佳肴,摆明了要用金钱美色赎买你的政治野心。这两人从此夜夜笙歌,小日子过得比以前做皇帝还开心,对于晋武帝也就恨不起来了。
东方不败完全可以有样学样,先废掉任我行的武功,然后派一干心腹带着他或北走胡或南走越或东赴瀛台或西入大漠,总而言之找个远离武林逍遥快活的好地方,好吃好喝地供着,每天十吨糖衣炮弹侍候,说“你看,古往今来,哪个新君对废帝如此仁慈?你知足吧。人生如白驹过隙尔,何不及时行乐?”
只要是男人,酒色二字都是有杀伤力的,即使贤如晋文公重耳,当年流亡齐国的时候也难免坠入温柔乡,何况草莽枭雄任我行?如此洗脑洗个十二年,任我行的意志再钢硬如铁也已磨成了绣花针,又因为被废了武功长期养尊处优,别说是髀肉复生,连下巴都已经三层了,再加上骨质疏松、肾虚、哮喘一系列毛病,任我行早就人畜无害,对和谐社会没有丝毫威胁。说不定某天东方不败突然想起老领导,托人问话:“任老想不想念黑木崖?”任我行哈哈一笑,说:“此间乐,不思黑木崖。”岂不皆大欢喜?
可是东方不败偏偏又没有如此,他将任我行关在西湖底下的地牢里,打算将他烂死在里面。别说是任我行这样的枭雄了,即使是个普通庸人,你让他十二年不见天日,他能不恨你入骨嘛?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报恩方式真是别具一格,东方教主,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呐!
莫非说东方不败的报恩心理有假,实际上他对任我行刻骨仇恨?从他对待任盈盈十二年如一日的举动来看,又不像。再说这仇恨来得实在没理由,如果真有恨,不妨将任我行杀了一了百了,又何必冒极大风险让任我行不死,活活受罪,这得多大的怨念呀?任我行又没有扒你东方家的祖坟。
要准确揣测传主心理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只能猜个大概吧。要解释东方不败对待任我行的古怪方式,必须结合东方不败的家境背景来综合考虑。
前文说过,东方不败出身贫苦,在他十一岁之前,一直在社会的最底层摸打滚爬,吃苦吃多了,这才随着童百熊毅然决然地加入了黑社会。虽然从此蛟龙得水,人生焕然一新,但是作为一个早慧儿童,童年的烙印是不可能磨灭的。性格决定人生,性格一部分是先天写在基因琏里的,另一部分则是后天养成的,中国又有一句古话叫“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言下之意就是说童年是性格的重要养成期,这时候形成的一些世界观原则是会影响终生的。
那么穷人家孩子的世界观与富人家的公子哥有什么区别呢?
这区别可大啦。他绝对没可能长出一颗像李煜、纳兰容若那样的七窍玲珑心,对尘世万物的观感上升到美学的高度,他也很少有可能长出像陈蕃那样“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的豪情胸怀。人穷志短,他的父母以及身边的所有人人全都战战兢兢卑微地生活着,家庭预算只能预计半年或者三个月,全家常年忍饥挨饿,只有可能在每年社日、元日的时候,有乡绅富翁发善心,才吃到一丁半点的荦味。他们住的房子四面漏风,夏暖冬凉,他们背负着极重的税赋,他们经常受挨地主的鞭子、官府的板子,他们。。。。。。。总而言之,困苦的生活让他们对人生不敢有任何奢望。
到了最后,他们对生活产生了一种看法:所谓活着的目的,就是活着。好死不如赖活,哪怕是以猪狗不如的方式存在这个世界上。尊严?这两个字怎么写?大爷,我不识字啊。
所以有可能在东方不败心中,生与死才是一个界线,至于“生”的质量高不高,那是次要的问题。东方不败也许认为,他让任我行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是一种恩惠。
…其实这种心理在中国古代并不罕见。古中医认为人参有延命的功效,于是古人如果有至亲病入膏肓,只要家中条件允许,必备人参,在弥留之际喂着,尽最大努力延迟患者断气时间。按如今的观点,这种作法徒增患者的痛苦,毫无意义,不过古人显然不这么想,在他们眼里,有这口气和没这口气,是本质上的差别。
在《笑傲江湖》中也另有一个例子显证这种心理,令狐冲接受岳灵珊遗终托付,答应不杀林平之,照顾他终生。令狐冲最后将林平之关在任我行呆过的西湖地牢,任盈盈对此的评论竟然是:“你将林平之关在梅庄地底的黑牢之中,确是安排得十分聪明。你答应过你小师妹,要照顾林平之的一生,他在黑牢之中,有饭吃,有衣穿,谁也不会去害他,确实是照顾了他一生。”(《笑傲江湖》第四十章)
显然,任大小姐对令狐冲此举是感到满意的。但按如今的观点来看,这是多么残忍的惩罚!尽管林平之是瞎子,但是他闻得到霉味,感受得到地底的潮气,量得出地牢空间的逼仄,精神上也会怕寂寞怕孤单。地底夏天闷得要窒息,冬天又冻断骨头,老了以后他极容易患上风湿病,每次发病时都会痛得满地打滚。
让人像鼬鼠一样生活在地底,直到最终烂掉,你真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九、任我行真的佩服东方不服?
对于任我行的处置不当,相比之下只是小过失,东方不败最大的昏招,对任盈盈处置不当。
这并非是要东方不败杀死任盈盈工。任我行中暗算之后,东方不败对外宣传“任教主在外逝世,遗命要他接任教主”(任盈盈语),在当时黑木崖上下一片疑虑中,杀死任盈盈是不理智的,留着任盈盈一条命,那才显示我东方教主君子坦荡荡,无不可告人之秘。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个政治秀,作秀只需要适可而止,太入戏了就会弄巧成拙。这个道理连中国古代有名的书呆子王莽都懂,在篡夺西汉王朝的禅让仪式上,王莽握着西汉王朝的末代皇帝,年仅八岁的刘婴之手,哭得稀里哗啦,说:“我是被老天爷逼的,代理你做一阵皇帝,这皇位以后还是要还给你的。”然后又哀叹良久,感动了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然而不久之后,刘婴就很诡异地夭折了。可见在中国做政客,必须先要是个演员。
但是东方不败不懂。一朝天子一朝臣,任盈盈应该只是标榜东方不败正统性的一个道具,而不应该是让人勾起怀念,激励反清复明的朱三太子,因此使用了一阵,就应该让她淡出人们的视野。
与此同时,应该在全教上下制造出舆论,清算前任教主的政治遗产,然后给前任教主评定功过,盖棺定论…唯有如此,新教主才可以抛开包袱,进行大胆的革新,同时这又是一次暗示教众端正立场,不要站错队的好机会…但是也不可做过太过,比如前苏联那个复姓赫鲁的,自己当时也是个帮凶,事后却做白眼狼对前任全盘否定,一下子把人心搞散了,队伍不好带。所以最好有功有过褒贬参差,来个三七开、四六开什么的。
如果东方不败真的这么做,全教上下思想统一,以对待历史人物的口吻对待任我行,那么“任我行时代”就真正的完结了。当时东方不败完全有能力做到清算历史,在对任我行图穷匕见之前,他已经将死忠于任我行的“郝贤弟”“丘长老”“文长老”等人铲除干净,另一个会对他构成重大威胁的光明右使向问天,也很识趣的远走高飞,黑木崖上并无力量来阻碍东方不败。
可是东方不败作贼心虚,为了掩人耳目,“要使人人知道,他对我十分爱护尊重。这样一来,自然再也无人怀疑他的教主之位是篡夺来的”(任盈盈语),因此迟迟不让任盈盈退隐,还特意给任盈盈增设“圣姑”这么一个职权不明、性质暧昧的职务,尊崇备至,连任盈盈自己也不得不对东方不败承认“你待我很好”“待我着实不薄,礼数周到。我在日月神教之中,便和公主娘娘无异”。结果造成全教上下,包括十大长老级别的高层在内,都对任盈盈忌惮三分,至于中层以下教众,更是对圣姑敬若天神,说什么“圣姑虽是黑木崖上了不起的人物,便东方教主,也从来对她没半点违拗”。
有理由相信,在杨莲亭得宠之前,全教上下都是把任盈盈看做下一任教主来看待的。虽然她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她显然比那些手握实权的长老更得人心。任我行虽逝,却仍然是教众心目中的杰出领袖,任盈盈是任我行唯一的女儿,她在教中俨然就是任我行精神的化身,所以,倘若有教众对东方不败的统治感到不满,他极有可能借古讽今,追思“当年任教主在时,如何如何”,这些人倘若聚集在一起,那还真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可以说,圣姑就是对东方教主威胁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幸好任盈盈聪明乖巧,善于寄人篱下,而且她也不像父亲任我行那样有旺盛的权力欲。否则只怕等不到任我行复出江湖,黑木崖上就已再次变成战场。
事实很明显了,东方不败的才能并不值得任我行如些褒奖,而任我行尽管嘴上把东方不败夸上了天,但是从他复出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并非如此。
在《笑傲江湖》二十一章中,任、向二人摞下令狐冲在黑牢里,两个月后才回孤山梅庄接他。向问天如此对令狐冲解释:“兄弟,教主脱困之后,有许多大事要办,可不能让对头得知,只好委屈你在西湖底下多住几天。”
向问天口中的“大事”自然是指复国大业。用任盈盈的话来概括,就是“向教中故旧游说,要他们重投旧主。欣然顺服的自然最好,不肯归降的便一一解决,以削弱东方不败的势力。”
同样是复国夺权,北宋年间云南大理国的前太子段延庆热衷于搞恐怖活动,袭击当时的大理王室;与他同时代的慕容氏父子热衷于搞阴谋诡计,试图制造出一个乱世,好浑水摸鱼。他们都失败了,前车之鉴提醒后人要引进外援,于是百年前的丐帮帮主史火龙被人杀害冒充,其女史红石就找来一个世外高人黄衣姐姐主持正义,帮助复辟;后来华山派剑宗的弟子封不平要抢回掌门的位置,他就求助于五岳盟主左冷禅。中国历史上最影响重大的两次复辟发生在四百年之后,都与一个叫爱新觉罗。溥仪的逊帝有关,第一次复辟他倚仗老部下的愚忠,结果只闹腾了十二天,就灰溜溜的再次逊位,第二次他学了乖,投靠外邦做儿皇帝,竟然也维持了十四年。
相比之下任我行就比较屌,别人复辟靠阴谋靠外援,他靠嘴游说,这可是苏秦张仪陆贾郦食其诸葛亮等人物玩的把戏。
自然,光靠嘴是不够的,任我行还随身携带着“三尸脑神丹”与“吸星大法”,不过有理由相信,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