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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离开你老大哥。”
副镇长郑东方,是一员虎将,工作与喝酒一样,“小孩鸡鸡顶碾盘——硬对硬”。人也机灵能干,许多棘手难缠的事情,交给他准能漂亮完成任务。刚到而立之年,爱家却不恋家,几年里,很少在家里连续停上几天的,一天不工作就着急。他老婆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在修公路中,一连几十天,摸爬滚打在工地上,差一点把老婆孩子给忘了,老婆止不住有点想他,给他打电话,想让他回去一下,正赶上他喝醉了,拿起电话就骂:“×浪了,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要烦老子,这么忙,除了天塌地陷了,就别叫我回去!”这不是为了事业献青春又是什么?这样的好弟兄,一定要关心他,也一定要重用他。“一将成名万骨枯”,当头头的有朝一日爬了上去,正是这些同志当轿夫给抬上去的!可是,当想把他升上半格的时候,就遇上了操作的困难,配备的副书记职数已经满员,没有办法,我就多次跑组织部门,终于利用挂职这种不占指标的办法,任命他为党委副书记,解决了这一难题,消除了我的一块心病。
副镇长赵豫的调整大出我的意料,从来没有考虑让他调出去,他本人也没有一次向我提出要走的意思。却在换届前宣布调他到其他乡镇去工作。他就赶紧找我,说什么也不愿意走,求我无论如何想办法做做工作,再给他留下来。我到县里一问,才知道他调走完全是怪他自己,考核组的王喜昌说:“在考核时,赵镇长喝醉了,对我们说,在乡里已经转了十来年,也不给往县直调一调,至少也得叫离家近一点。我们就把这个要求给汇报了。”
这个同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干部,不跑不要不送,一步一步地熬到这个位置;已经转了三个乡镇,县城除了工作关系没有熟人,为了把他女人调进县妇幼保健站,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就亲自找关系给他跑,终于跑成了。在镇里又安排他抓比较肥厚的计划生育工作,要求调走真的不是他的本意。但到了此时,除了说明喝酒误事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我专门在计生办开了一个赵豫副镇长、鲁新慧副镇长办交接、迎送的茶话会,看着赵豫哭丧着脸与鲁新慧喜气洋洋的脸,我说:“这次赵镇长是‘两调(掉)’——调走了,掉泪了;鲁镇长是‘两留’——留任了,留镇了。”这也算是一个贴切的总结。
屈指一数,三年里一共提拔了包括平奇、春跃、东方、万通等十几个正副科级干部,这在全县是破记录的。进步快了,大家的情绪就理得较顺。干起工作来,是一台好戏。所以,邓中坤来任镇长后,不到一年,又赶上了换届改选,“两会”更是一顺百顺,我这个主任委员,一气呵成把两个代表大会主持到底,班子成员大都是满票当选,连个花絮都没有。
正是:部下有毛病,不足为怪;当官不顾人,十足混蛋。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02节:第三十二章(1)
第三十二章
梦想发大财飞马来西亚
货到地头死困槟城孤岛
有了一个好的搭档,就是省力。自从中坤上任之后,我才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与前期相比,我觉得,没有镇长时,一肩挑费力气,但和刘春亭搭档时,比一肩挑更费力气。
我与中坤有一点师生之谊——他是在我当过校长的那所高中毕业的,学的是文科,我则是一个物理教师。有了这一层渊源关系,他很尊重我,我也很喜欢这个助手。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基层,一直工作在乡镇,从政府秘书、党委秘书,一直到出任副乡长,这就积累了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到了灌河,几件事情下来,我就非常信任这个年轻人了。你只要做了决策,他就知道如何去组织落实,并且心比较细,想得周到。
同我一样,再不错的干部,也有毛病。中坤就有两点不足,一个是过于细,讲话啰嗦,安排起工作来面面俱到,抓不住重点。以至于几个会议以后,有同志就编出一个歇后语来,讽刺他过于琐碎:“邓镇长讲话——整场。”整场是农村待客的一种席面,几乎把能够上来的美味佳肴全部上齐,一场下来,从中午能够吃到天黑。另一个是性格“肉”,走起路都是慢腾腾的,永远是不急不躁的,无论干什么事儿,总是慢半拍以上。副镇长郑东方说他,要是去搞女人,当女人早已急不可待时,他的“中部崛起”还需要一个时辰。
其实,这也算不得毛病。班子的搭配,知识、气质、阅历互补才是好班子。我是个举重若轻型的,做事情大而化之,大笔写意;他是个举轻若重型的,事无巨细,细研细磨。所以,他的第一个毛病就不算毛病了,第二个毛病批评他了几回,略有改进,成效不很明显。“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只好由他去了。
公元1998年的秋冬之交,灌河镇的香菇生产已经形成了大气候。县委、县政府喊了几年“培育支柱产业”的口号,这一年要动真格的,进行系统的检查验收。因此,组织了一次大型的农村支柱产业调整的观摩大会。各乡镇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把黄牛养殖、山羊喂养、特种鱼繁育、苹果园栽培、烟草种植等等成型的样板典型,沿线布点,如同临潼斗宝,谁都想比别的乡镇尿得更高一点,让人大饱眼福。会上,县委办、政府办踏察好路线以后,把全县十六个乡镇,分成两组,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分成两拨,县委书记、县长分别带队,每一组观摩八个乡镇。
一到灌河,大家都有点吃惊,兄弟乡镇的弟兄们还不至于流露在脸面上,县直职能部门却大呼小叫。县委徐泽厚书记站在山上,有力地挥动手臂,指着下边各村白茫茫的一片片香菇棚,对大家肯定地说:“我们喊了几年的东西,硬是在灌河实现了,你们到底服不服气?”十五名书记、乡镇长纷纷表示,服气服气。这时,倒给我搞了一个大红脸。
第103节:第三十二章(2)
已经沉没了两三年的灌河镇,好像突然浮出了水面。食用菌产业粗具雏形的风一吹出去,电台、电视台、报社记者首先拥来。招待所里天天客人爆满,车辆爆满。盛放空酒瓶子的小屋每天都成批量地充实进新的成员,与电视上的影像、报纸上的文章成正比例地增长。
县委宣传部一帮子秀才,伙同省市党报的记者,炮制了一个长篇通讯,题目是《深山飘菇香——范城县灌河镇发展食用菌产业纪实》,在省市党报上刊载。经过炉灶加工,我的英雄业绩就炉火纯青了,我们党委、政府一班人的事迹也跃然纸上了。我读了那篇报道,比那次全县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们说“服气”时还脸红心跳,上面的那个“镇党委书记贺振宗”应当是另有其人。这些哥儿们不愧是大笔杆子,捅出去的东西,顺文成章,数字打了筋斗,另加上了许多艰难、曲折、坎坷的经历,把什么都说得安鼻子带眼的,与我们的实际情况并不相符,经不起推敲。
看罢这篇文章,我很有点感慨,文章这玩意儿,实在不能当真,催人泪下的东西,未必都是事实。我甚至怀疑一些英模的事迹,搞不清楚哪些是确有其事,哪些是虚构的。办公室王主任说:“贺书记,这报纸我们应该多留一点,是我们镇发展史上的宝贵资料。”我说:“千万别留,上面说的尽是瞎话,让老百姓看看,不指着鼻子骂我们才怪哩。”
你不能不佩服舆论的力量。搞得我们最狼狈的就是每天的接待应酬。先是本县各兄弟乡镇一批一批来客,后是远近慕名而来的外地朋友一拨一拨地造访。对于来访的单位,党政办登记的册子,满满地记了一本子。同志们喜悦得嘴里向外吹泡儿,我却难受得要死。心里想,谁要是好当这一号典型,真是他妈的顶尖级的傻蛋一个。取经取经,哪有什么真经?十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谁也照抄照搬不了谁的东西。学一点精神还可以,但精神这玩意儿,只要自身具备,无须学习。搞一个支柱产业,不是一朝一夕成型的,必须依靠内在与外在多种因素才能促成。在参观的人中,看上去都很虚心,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天知道有人是不是来挑刺找毛病的?
就这样,在没完没了的接待应酬过程中,虽然是按照不同层次用不同人员陪同讲解,但上边来人,还得我亲自讲述。我自己介绍的次数多了,早没有了祥林嫂的那份耐性,一天比一天觉得发烦,每次接待下来,心里虚得就像白鸽面包,又好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大约在10月底,我意外地收到了一封来自马来西亚的邀请函。上边写着,因为我们这个地方的食用菌生产很有成效,人家邀请我们去马来西亚参观考察,具体联系人是鸭阳市的一个叫周守信的。我不禁怦然心动。由于镇矿产办的负责人甄诚友曾经跟我商量过多次要走出国门的事情,我就把他叫来,商议去马来西亚一趟,目的是出去推销香菇。根据我们上次在广州等地的考察,知道东南亚是食用菌的集散地,价格相当高,值得出去考察一下,同时了却一下走出国门的心愿。
因为镇里经常是“罗锅腰上树——前(钱)缺”,要出国可是一个大动作,用公款肯定有人告状,说书记是游山玩水,公费旅游,出去十几天,洋味没有沾上,倒惹得一身臊气。于是,必须另辟蹊径,解决经费问题。我们能够想到的具体办法是,由我们自己出资,采购上一千千克左右的香菇,直接带上到那里去推销。
想好以后,我先向县委徐泽厚书记请示,他表示同意。然后让甄诚友和那个鸭阳市的周守信联系,周守信很快就来了灌河,我们进行了深谈,从中了解到不少信息。他这个人多次去过马来西亚,在那里已经建立了相当深厚的人缘基础,有了不少朋友。他说,当地的华人华侨占60%以上,多是福建一带的移民,对大陆去的考察观光人员十分热情。出国办签证,必须有对方的邀请函才能被批准,他就能够从朋友那里搞到这种邀请函,给我们的那个邀请函其实就是他从报纸上看到灌河的香菇生产量很大,特意要求马来西亚的朋友寄来的。我们又到他在鸭阳的家里看了一下,老婆孩子和全家众多的在各个时期的合影照片,打消了我们的疑虑,确信他不是一个骗子,于是决定由他帮忙,办理出国事宜。
第104节:第三十二章(3)
下边的工作分两块进行,一块是我们通过县公安局、市公安局以及到省公安厅办理出国的因私护照。这种因私护照一管五年,比其他公派或者旅游出国的护照有用得多。至于签证,则由周守信负责到广州的马来西亚领事馆办理。
另一块是收购优质香菇。为了收购这一千多千克香菇,可把甄诚友忙了个一佛出壳、二佛升天。通过周守信从马来西亚电传来的零售价格,我们测算,如果带去的这些香菇全部脱手以后,不仅可以包着路费,回到广州,还可以买一辆十来万元的小轿车开回来。
于是我俩抱着发一个小财的憧憬,美滋滋地筹办着一切应该准备的东西。我亲自拍了一些香菇生产的照片,又起草了一个广告,题目是“来自中国的山珍——香菇”,写了一通简约的文字,把香菇夸成了鲜花、人参和黄金,又请县第一高中的名牌英语教师翻译成英语文本。在商定译文中间,才知道那些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都是一些笨家伙,那么多品种的食用菌,他们只用了一个词汇——“mushroom”表示,仔细想想,也许是够形象的,“小伞”、“房屋”的意思。我当时心里凉了半截,由此看来,西洋人如此瞧不起食用菌类,肯定不会喜欢吃这东西。事实证明,不要说西洋人不懂得吃食用菌,就连马来西亚本土的东南亚人种,也不懂得这些东西能吃,喜欢并敢于食用这种东西的人,依然是我们这些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食性复杂的华夏子孙。
一直操劳到农历腊八早上,我们才从范城出发。经过二次烘干后,一千多千克香菇就只有九百多千克了。为了快捷,我们不乘火车,把这些香菇装在一个去广州的客车顶上的货架上,我们就坐在车内,星夜向广州兼程。
那个时候,还没有整治超载这一说,因此,我们乘坐的这台车内,人满为患,如同罐头瓶里的沙丁鱼,挤死挤活的。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一直是小车来小车去的,与公共交通久违了,没想到这一次当一回“国际商人”,竟然回归到广大人民群众中间。
一路上,我们走了一天两夜,在汗、屁、汽油的混合空气中,在又渴又饿,又颠又挤,坐卧不是的环境中生存,可把罪受大了。好在诚友给车主讲过我是一个官员,又有甄诚旗、诚星两个弟兄送我们,人多势众,车主很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