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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那收费员还张着嘴,马上把她手上的钱抽了回来,拿出一半,然后不看她的表情,转身跟上黎岸。
“退给你干嘛不要?”
“要啊,有你在我后头。”
“。。。。。。”我瞥了他一眼,无语。
“去年收钱了。”
“唔,那是因为像你这样的积极分子常常往这里跑做的宣传,人家于心不忍。”
“算是吧。这边的比较缓,那边的陡峭,你选择哪边?”黎岸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登山装,看起来很帅气无敌。
“缓的。”我说。我不知道往常黎岸是从那边开始的。
“你才开始爬,跟着我,山路上没有台阶,得我们自己找路爬上去。”
我跟着他,踩着树林子里的满是碎石杂草的小泥路往上。
经常爬山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跟在他后头慢慢地往上,缓得都这样,陡峭的能走吗?
黎岸没有走太快,但明显地比我走得轻巧,“你登山几年了?”
“严格说来,十九年,我十岁那年开始登山,中间中断了三年。”他说。
我没问他为什么中断三年,我能猜到。
我抬头,“你经常爬这座山吗?”
“没有,偶尔来,因为附近的没有太高的山,平日假期不长,走不开,放长假的时候就会去瑞士的策马特,小时候经常跟着姑父一起去。”
“这是我第一次爬山。”我喘着气,才爬了一个钟头就跟得了哮喘病一样。
“很累吗?我们要爬上大半天才能到山顶,要是不抓紧时间,天黑之前下不来。”黎岸停下来,往下看。
“爬山都累吧,我能行的。”我觉得我的胃有点岔气了。
“那就好,下次带你爬的山会更加费力。”
“下,下次?”我喘着气问。
黎岸扭过头拨开树枝丫:“上面是个陡坡。你小心点,我先上去拉你一把。”他转移话题。
我闭上了嘴,跟上。
黎岸在上边拉了我一把我快速地使了劲儿跃上去,我拽着他的手不放了,我说,“你爬得太轻松了,拉着我吧。”
黎岸笑了笑,拽着我的手也没有放开。
他手里拿着下面带有尖角的拐杖,跟平时用的登山杖不一样,我头一次见到这东西,看他用起来很方便。
他扯了我一把,我脚踩着他的脚印,握紧了。
我看了眼上头,大山上丛生的灌木几乎把天空割成了碎片,:“黎岸,我们在哪里吃中午饭?”
“中午有干粮,晚上从对面下去,那边山脚下有人家,可以吃到当地的特色,野鸡子和槐花饼。”
“你对厨艺很有研究?”
“没有,去德国做访问的时候,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就会一些。”
“我听过你说德语,很地道。你在哪里呆得时间很长吗?”
“姑姑嫁到德国,还有奶奶那边的亲戚是德国人。姑姑没有儿子,我从小就寄养在哪里,后来在德国住了十二年,想尝尝新鲜感,就回国住了一年,回去了老师差点将我开除。”
“看不出来。”他会是那么任性的孩子吗?
“我小时候是差生。”他说。
“我不信。”我撇了撇嘴。
“呵——我那时候喜欢爬山,喜欢游泳,喜欢中国的象棋和桥牌,喜欢游戏和美食,但是唯独不喜欢学习。”
“可是你却当了教师。。。。。。”我感叹了一声。想不透他为何选择了这么枯燥的职业。
他一边往上走,一边说,“中国的菜肴很美,之后再出去的时候,在那里整天都要对着面包马铃薯,就感觉真的很Boring。所幸姑姑后来又领养了一个男孩,我才能回来。”
“可是,你的汉语,很好,听不出来。”
“姑姑是中国人,姑父也会汉语,我在家里学汉语,出了家门就开始满嘴Deutsch。”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S学院,德国私立的商学院。”
“不是在中国啊。”
“不是。”他说。“在中国留学访问之后,才决定留下的。”
我看着他笑了笑,“就是由知名企业总裁任教的那所那个?”
“你知道我很惊奇。”
“哦,德国也不大,我当时在英国,去德国旅游时看过白雪公主住的城堡,假期在慕尼黑住过两个月。”
“我很好奇你在德国怎么生存的?”黎岸说。
“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剔。”我没敢说我脸上微微的婴儿肥都是在那两个月饿瘦的,天天啃面包,德国餐厅的饭既贵量又少,哪里能天天下馆子。我现在想想牙都疼。这就是不擅长做饭的劣势。
“好养活。”
“对呀,晒点水就能开花了。”我笑道。
黎岸看了我红扑扑的脸,点了点头“开花了。”
“那是因为有男人洒水了。”我脸不红气不喘。
。
黎岸看了我一眼,别过头。
我看着他转过头去,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登山的时候,黎岸总是走在我前面,他走得非常仔细,我们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上了一个小小的山谷,上下都被长出嫩叶的大树给包围住了,我随着他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将酸了的腿探在地上,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问,“黎岸,我看这天,不太好。。。。。。。”
“很可能会有雨。”黎岸把他那根登山杖下的泥土拨掉。
“你之前没有看天气预报?”我惊了。
“天气预报的时候你在看宫廷剧。”
我倏地坐起来,扯着他的袖子问,“要是下雨了怎么办?”
“我第一次爬着山的时候,是秋天,下了一天的雨。”他微微漾开嘴角,“相信我。”黎岸把手上的登山杖举起来,“天黑之前到达,休息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走吧。”他伸手。
我拽住他的胳膊,身上的汗刚晾干。我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和草,“这次我走前面,我带着你!”我劲头来了,豪气地拍拍胸说。
“给——”黎岸默认,把手中的登山杖给我。
我拿着登山杖,不是很重,上面有他的温度。
我拨开迎面的树枝,登山杖倒是没用上。可是我也不愿意将登山杖给他,没了这个他腿脚不方便,我正好可以腾出一只手,往上走到陡坡的时候,我心里头便很得意地伸手去拉他。
往上走的时候我们看见满山的槐树,半山腰的已经开出了小小的花蕾,我从旁边的树上摘下来许多,我问,“是这个能吃吗?”
我看见一串一串盛开的白色花瓣,散发出一种清冷的味道,不是被人喜欢的香气。
他从我手上拿下来一朵,放在嘴里嚼了嚼,喉结滚动便吞了下去,我眯着眼,“什么味道?”说完我就好奇地拿了一朵放到嘴里,我立马皱起了眉头,有一种淡淡的腥气。
“已经老了,不是很甜。只有半开未开的才用来做食物。”黎岸马上将水递给我。
“你知道?!我觉得你不应该是搞经济的。”我咕噜咕噜喝掉半瓶水才将嘴里的味道冲掉,我皱了皱眉,模样怪异地对黎岸吹了一口气。
黎岸微微红了脸,他说,“没了。”
我用手捂住闻闻,没闻到槐花味,咕哝道“我早上吃蒜了。。。。。。,你怎么知道那样的能吃,不是不会做吗?”我有点不好意思。
“一个朋友偶然告诉我的。”
“唔。”我将花往天上一抛,“走啦,走啦!”
“旁边有树枝,别刮着脸。”黎岸严肃地道。“知道了,美人!”
我把手伸到他面前,不告诉他落在他发上的槐花,让他乖乖地牵住。
——
“你冷吗?”我的视线被雨水打湿,迷糊不清,第三遍问他。
“不冷。”他说。
“我冷。”我说,我强行摁住他要给我的衣服,把他的拉链拉好,“我挨着你走。”我用手扶着他的胳膊,我知道他或许比我经验丰富,可就是想扶着他,我不信他的腿那样真的比我好过。
山上的路很滑,我们两个的衣服都被雨水淋得半湿,我擦了擦头发,“黎岸,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淋雨的?”
“被你看出来了。”黎岸的头发湿了,贴在额边。他这样说我反而不觉得生气,黎岸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觉得荒唐,或许,我在潜意识里已经中了他的毒。
“我又不是傻子。”我嘴上还是这么说。
“现在感觉如何?”
“很痛快!如果这里有平地,我好想在地上打滚。”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大声说。
黎岸敲了我一记,“你以为你是猴子?贫。。。。。。”
“你是才发现?来!来!你说我们是不是该从新认识一下?黎岸,你听好——”
我晃了晃他的胳膊,“我是谁?”
“。。。。。”
我清了清嗓门,不管他应不应声,反正我是憋不住了,“对,我是黎岸严格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车载回家的老婆!现在,他老婆要离婚!黎岸他干不干?”
“干不干——?!!!!”我看着山上放大了嗓门,回音一道一道撞击着耳膜,我擦了擦脸,才意识到泪水被雨水冲刷掉了。
“吃点东西。”黎岸从口袋里拿出我们刚刚吃剩下的牛肉干,塞到我还没闭上的嘴里。
我咀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生气。扭过头,拽着他不让他走也不看他。
黎岸握住我的手,“时间不多了。。。。。。”
“今天不弄清楚,我就不走了——”
“可能会有滑坡——,雨大了还会有泥石流,而且——”
“就是地震了,我也要弄清楚!”我左边的嘴里还包着牛肉干,抿着唇固执地道。
“死了也要弄清楚?我说不干你就不离?”
“对!”
“那就不离。”
“。。。。。。。”
“走吧,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不离?”
“为什么离?”
“你喜欢宋子衿。”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别过头,眼睛里酸酸的。
“我不知道。”黎岸说,他转过身擦了擦我的眼泪,“多大了还哭,腿疼就直说。”
“呜呜。。。。。。”我消化了他的话,看着男人淡淡的表情,愣了半响,真的放大声哭了起来,我扯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地走,脚上的白色运动鞋早就看不出来样子,“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带我淋雨,我的脚疼死了!我很冷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我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我从山腰一直哭到山顶,不怕丢脸,只有树木知道,只有黎岸知道。
原来是一场自以为是的革命。。。。。。脸上水渍一片,泪水,雨水,无从计较。
总之,我投降了。。。。。。
远离都市的喧嚣,泪水和雨水一起被山里的泥土吞没。
我们俩找到一颗大灌木,顿在下面躲避越来越大的雨点,黎岸将我抱住,“对不起。”
我咕哝道,“可是。。。我本来没打算和你结婚。”我不情愿地把头靠在他胸膛上,上面有我熟悉的淡淡的味道。
“你本来打算干什么?”
“出名,做一个非常非常成功的设计师。”
“结婚和出名矛盾么?”
“。。。。。。。”好像没有。
“当初为什么结婚?”
“。。。。。。”我没脸说。
“我知道不是好事。坦白从宽。”
“缺钱。”我坦白。
“现在有钱了?”
“马上就有。”
“头抬起来!”黎岸道。
我第一次听到黎岸这么严肃大声地对我说话。我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抬起头,看到黎岸冷着脸,我吸了吸鼻子,赶紧挤出了一滴眼泪。
“我不是卖身。。。。。。”我抿着唇说。
“也没偷也没抢。。。。。。”我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又说。
“老娘有钱了你怎么着!”我大吼了一声,气势想压过他。可是回答我的只有一阵阵鬼吼似的回声。
还不说话。。。。。。我怒了,把手上的登山杖一挥,踮起脚拉下他的头,就堵住了他的嘴,用力咬了一口,想到我吃了大蒜,又猛地放开。
我看到他被我蹂躏得带着明亮水色的薄唇,和脸上明显清淡的表情,我睁大眼睛丝毫不退让,看着看着我就看出门道了,他耳根微红,我咧着嘴笑开,还没有露出八颗牙齿便被某人狼吻了。
我坐在树边用树枝画着圈圈,黎岸他坐在我旁边,我挨近了他,眼睛乱瞟。
黎岸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刚才用塑料袋包住的电子产品有没有进水。
黎岸抿着唇检查好东西,才转过身,拿过我手上的登山杖将尖端的泥巴剃掉。
我靠在大树上,满身狼藉,前途惨淡,我瞄了一眼自己和灰蒙蒙的天气。黎岸说他是我丈夫,会替我想办法。
“黎岸,你不用勉强,钱我已经找人想办法了,是很好的朋友。”我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才说。
黎岸继续做他的事情,不理我。
我嘟起唇,用眼神削他的侧脸。我坐直了身体,红唇勾起,又成了一副百毒不侵地模样。跟我装,谁怕谁。可是雨一直下,下得那么大,我忽然想起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站起来蹲到黎岸对面,“我们是不是早就超点了?”
黎岸抬眼,点了点头。
我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又被我压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到地下,我没有很担心,沉默了半响我又问“黎岸,你想清楚,到底离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