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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选了一张小号桌子坐下,叶子农先征求了老九喜欢吃什么,老九自然是说吃什么都行,于是叶子农点了一些他认为不错的酒菜。
叶子农端起一杯酒说:“九哥,你这么老远来,是个正常人都受不起呀,九哥这么做厚不厚道咱就不说了,既然来了,得,我给你接风。”
老九把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说:“那这酒不能喝了,怎么是你给我接风呢?咱不是刚说好的嘛,凡是吃的事统统归我打点,那现在算不算吃的事?算,就是我的。我说过,九哥没啥能耐,也就能撑点这碎银子的事。九哥啥人物?离用得着接风还早着呢。”
叶子农独自把手里的酒喝了,说:“九哥,咱有话都实在说了。不管你为啥来,我不是高人,也没权势,我这儿没啥可惦记的东西。九哥不缺我这口吃的,可我除了吃不会别的表达,就是吃。我陪九哥好好吃两天,九哥就该忙啥忙啥吧。”
老九说:“知道,知道。我来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听你说说话。”
叶子农说:“罗家的事你都看见了,就是我这张臭嘴一时没把住,惹了这么大麻烦,现在不正在擦屁股嘛。有啥可聊的?要是按罗家明的例子,你这是找死呢。”
老九笑着说:“你别说,我还真有过一头撞墙的念头。”
叶子农思忖了片刻,说:“过两天我得回柏林,也没时间陪你。”
老九大大咧咧地说:“知道你忙,你放心吧,我一点都不耽误你。”
叶子农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就不谈这个话题了,因为说多了没用,不管他说什么老九都不会当真,统统会被归到应酬、客套。
第十二章
戴梦岩拍完《红颜至尊》回到香港,人没休息,心也没休息。
10月初的北京已是秋高气爽,而香港天气却还依然很热,戴梦岩在北京穿的衣服到了香港都穿不上了,一趟航班又把她送回了夏天。由于常年在各地奔波,她对不同地区的气温差异早已经习惯,只是那种回家的放松会让她突然感到身心很累。
戴梦岩住在景色秀丽的浅水湾,别墅不是很大,在这片豪宅林立的地段里还算不上很好的房子,但也是依山傍水,寸土寸金,非寻常人家可及。别墅是庭院式的,高高的围墙隔离了外面的视线,一道电动大门连接着一条下山的柏油路,道路两边绿树掩映。室内装修秉承了香港人的审美,传统的中国风格融进了大量的欧美元素,简约而不单调。客厅、餐厨和书房的窗户都朝向大海,举目望去能让人坠人一种海天一色的虚幻。
此时,她正在家里等一位约请的打火机专卖店的老板。
门铃响了,从客厅的监视器屏幕上看到大门外停了两辆车,阿英带着两个男人在门口等着开门,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正是打火机专卖店的老板,他身边还有一个小伙子手里提着一只皮箱,显然是跟班的伙计。
阿英对着摄像头说:“梦姐,赵先生来了。”
戴梦岩看没什么异常就摁下电钮开门,见面客套几句,大家在客厅落座。
赵老板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阿英小姐说要好的,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把几个压箱底的都带来了。箱子里有20多只打火机,赵老板戴上白色手套,把每只打火机逐一打开盒子摊开在大茶几上,品牌有美国ZIPPO,有法国都彭,有英国登喜路……
每只打火机除了精美的包装盒外都有防氧化的塑料袋封装。戴梦岩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这些打火机都价格不菲,也正因为不懂,所以只能凭对外观的喜好挑选。
戴梦岩指着一只打火机说:“看看这个。”
赵老板取出这只打火机,从各个角度让戴梦岩审视,介绍说:“这是法国都彭,燃烧式火石气体打火机,纯银镶钻,全球限量500个,特制豪华机盒,售价6万。”
戴梦岩又指另一只问:“这个呢?”赵老板介绍:“这个是ZIPPO,纯金全球限量,售价9万。”
戴梦岩的目光停留在一只块头很大的金色打火机上,问:“这个是什么牌子?”
赵老板取出火机介绍说:“这个叫纯金重型盔甲机,火石汽油式燃烧,没牌子,是著名火机设计大师威尔逊的私人作品,此款全球只此一只,具有唯一性,机壳、内胆全都是纯金手工打造,极致简洁,没有任何文字图案,重量是406克,有威尔逊先生的亲笔证书,有上家的购买收据,有香港万盛拍卖行的拍品证书,接受全球任何一家专业机构的鉴定。”
戴梦岩问:“我可以拿一下吗?”
赵老板说:“当然可以。”说着从箱子里取出一副崭新的手套递给戴梦岩。
戴梦岩戴上手套,刚拿起火机就惊讶道:“好重啊!”
赵老板说:“这是今年4月我在拍卖会拍到的,成交价17万,本来我是打算以后升值了再出手的,可最近周转有点问题,还是拿来了。”
戴梦岩问:“这个你要多少?”
赵老板说:“戴小姐要是喜欢就给20万吧,我确实资金遇到点麻烦,见利就走了,戴小姐也不要还价了。说实话,这火机再拍卖绝对不止这个价。”
戴梦岩考虑了一会儿,说:“赵先生,这火机是大师的作品,这一款有唯一性,又经过公开拍卖,懂行的人应该能认出来。我想说的是,不管以后这只火机出现在什么地方,我不希望外界知道是我买的,原因我就不解释了。”
赵老板说:“明白。这个请放心,没有合法程序我们是不会透露客户信息的。”
戴梦岩说:“好,那就办手续吧,我需要你也开一张证书。”
赵老板开完收据,手写了一份金盔甲火机交易证书,盖上公司印章和个人签名,连同先前已有的证书、票据一并交给戴梦岩审阅。戴梦岩仔细看过之后没有问题,就去里屋从保险柜里拿来一本支票,填了一张20万港币的现金支票交给赵老板。
赵老板收好支票起身告辞,阿英出去送客。
戴梦岩把票据、证书、火机整理好放进盒子,再把盒子放进手袋,又查看了一下手袋里的机票,见阿英送客回来了,就说:“准备一下,去公司。”
阿英问:“要不要先给梁哥打个电话?”
戴梦岩说:“不要,一打电话他就来了。”通常情况下,不管是工作往来还是朋友往来,戴梦岩都会预先打个电话的,别人来访也要先打电话预约。阿英没有再问,去准备车了。阿英这个人是从来不多嘴的,不该问的一句不问,不该说的绝口不说,恪守职业戒律。
香港星际演艺经纪公司在九龙一幢高层写字楼里。
星际演艺是一家在香港和内地都很有影响的经纪公司,但是起初的发展并不顺利,由于经营业绩不佳,几位股东先后离开公司另谋发展,只剩下梁士乔一人苦撑,直到与戴梦岩签约才有了转机。戴梦岩向来与经纪公司合不来,这在演艺圈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性格独立而倔强,屡屡与签约公司发生冲突,出道十几年里换了几次经纪人,与经纪公司打了两场官司。梁士乔博学、谦忍,没有大牌经纪公司那种江湖老大的做派和利益要求,从一开始就与戴梦岩订下了3个原则:一是协商一致的原则,双方均不得在违背对方意志或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决定;二是违约不同损的原则,特指戴梦岩如对影视公司、广告商以及其他合作商罢演、违约,不但要承担与合作商的违约责任,还要承担经纪公司的经济损失;三是合约无时效的原则,给予了双方充分的合作与不合作的选择自由。
尊重、理解、沟通奠定了双方的合作基础,经纪公司也从运作戴梦岩的演艺事务逐步扩展到戴梦岩的房产投资、房屋租赁等财务管理,星际演艺实际上已是一个专门管理戴梦岩演艺与财产的经纪公司,而星际演艺自身也获得了可观的经济利益和业界知名度。
阿英把车开到写字楼前的停车场,戴梦岩戴着大墨镜下车,两人进了写字楼,上了电梯戴梦岩才把墨镜摘下,很快就来到星际演艺经纪公司办公室。
会计阿秀在工作,一见戴梦岩忙起身相迎,热情招呼道:“梦姐,你怎么来了?”助理小江也在,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跟戴梦岩打招呼。
戴梦岩问:“梁哥在吗?”
小江答道:“在里面谈事呢,时间可不短了。”
正说着,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梁士乔和一位客人满脸笑容走了出来。这位客人戴梦岩认识,是香港一位著名男歌星的经纪人。
戴梦岩握手寒暄道:“你好!”
对方谦恭地说:“哟,是梦姐!三弟要在上海搞个演唱会,我来请梦姐捧场啊!”三弟就是那位著名男歌星,与另两位男歌星并称“歌坛三杰”,因为在三杰中年龄最小,人缘也很好,所以在香港娱乐圈里都叫他三弟。
戴梦岩不知道梁士乔跟对方谈的结果,所以只能含糊地说:“祝贺!祝贺!”
送走客人,梁士乔问戴梦岩:“你怎么来了?有事?”梁士乔的“你怎么来了?”与阿秀的“你怎么来了?”虽是同问,但性质却是截然不同。
戴梦岩说:“嗯,有点事。”
进到里屋经理办公室,戴梦岩在沙发上落座。
梁士乔关上门也坐下,责怪地说:“你看你,打个电话我去一趟就是了。这儿有好几单事我都压着呢,就是不想打扰你,现在是需要你休息。”
戴梦岩说:“我今天是私事,不是找梁总,是来找梁哥。”
梁士乔一笑说:“哟,这话怎么听着心里发毛呢。”
戴梦岩说:“梁哥,你怎么看叶子农这个人?”
梁士乔不解:“怎么想起问这个?”
戴梦岩从手袋里拿出香港一柏林的机票和打火机盒子放到茶几上,说:“我想和这个人接触一下,这火机就算个表示,刚买的,付过钱我就来了。”
梁士乔愣住了,愣了好久,拿起机票看了看,说:“叶子农不在红川吗?”
戴梦岩说:“不在,躲老九了。老九你知道吧,大高个儿,开饭店那个。”
梁士乔问:“他去红川干什么?”
戴梦岩说:“据林雪红说,老九的饭店不景气,去红川找叶子农了,叶子农好吃好喝招待了几天,就躲了,把老九晾在了红川,就是赶他走呢。老九不走,叶子农在红川还有一摊子事呢,老九知道他躲几天还得回来,就在红川等。”
梁士乔看着戴梦岩,看了有几秒钟,然后拿起盒子打开,端详了一番打火机,又看了看票据和证书,淡淡地说:“嗯,梦姐风范,也够诚意。”
戴梦岩说:“梁哥,你有看法就直说,不用这么艺术吧?我就是接触一下,我相信叶子农不是那种浮浅的人,我会让他承诺保密的,公司不会受影响。”
梁士乔平静地说:“放心吧,你没有机会让他承诺的,他不会接受你。梁哥再贪财,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给你挡道,况且也挡不住,这个你也可以放心。”
戴梦岩不屑地说:“你是说,他看不上我?”
梁士乔说:“这不是谁看不上谁,是鸡同鸭讲,不通。”
戴梦岩问:“怎么不通?”
梁士乔想了想,说:“比如这儿有一块黄金和一条鱼,让你和猫来选择。”
戴梦岩说:“那我肯定拿黄金,猫肯定把鱼叼走了。”
梁士乔说:“这就是打个比方,一个群类一个活法,相互价值无效。这种事不需要用脑子想的,你就是再给我多安个脑袋我也不会想到那儿去。”
戴梦岩说:“都说人在人情在,可罗家明已经不在了,这小子还是把事扛了。我以为这种人世上已经绝种了,没想到还有存活的。”
梁士乔起身从办公桌上一沓待签的合同里抽出一份协议递给戴梦岩,说:“这是布兰迪发来的传真,你签个字那边就打款。你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戴梦岩看了看,说:“债权转移?什么意思?”
梁士乔说:“他先来的电话,我也问了。他说他很尊敬叶先生,不希望再看到叶先生被戴小姐刁难,愿意替叶先生清偿抵押债务。”
戴梦岩说:“哼,讨巧人情。这不疼不痒的,不会就这点意思吧?”
梁士乔说:“那当然,这只是个示好的姿态,肯定有实质内容在后面。布兰迪是搞新闻综述的,吃的是政论这碗饭。叶子农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专家,你再看看国际局势和叶子农的背景,随便瞅一眼都知道布兰迪想干什么。”
戴梦岩说:“那也得看叶子农吃不吃他那一套,我觉得不会。”
梁士乔说:“布兰迪不可能是个人行为,迪拉诺公司是不会让面子落地的角色,叶子农吃不吃那套这件事都不简单。演艺圈是最忌讳政治的,如果布兰迪这事成立,你这个时候接近叶子农,那就不是找没趣了,是找死。”
戴梦岩轻轻点了下头,问:“梁哥,那你说猫叼的鱼是什么价值?”
梁士乔说:“这个不好单说某个人,只能说有这么一类人吧。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早上明白了道,晚上死了都可以。这也是打个比方,大概就是这意思吧。娱乐圈是个名利场,有名才有利、没票房就得饿死。你从一踏人这个圈子一些东